《小西风》华晨宇水仙文（四十一）小孩
飒飒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十的怀抱里钻出来，将那根绑过自己的绳子和可恶的眼罩扔在地上狠狠踩上几脚，然后统统扔进垃圾桶。
“生完我的气就生它们的气，飒飒是个小气包。”十躺在床上笑他。
飒飒一听这话更是来了劲，一把掀了被子不许他再赖床，掀出好大一阵风。
“闭嘴！还不是你欺负我？都怪你都怪你！”
“好好好，你快饶了这张被子吧小祖宗！”赶紧给夺过来重新铺好，然后起床去弄点饭。
十再不劝阻，连被子也快要被飒飒揉面一样团成团扔进垃圾桶了。
飒飒站了一会儿觉得累，又十分双标地钻进被子里继续赖床，一直到十做好饭叫他起来吃。吃完以后两个人叠在一起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摇啊摇，算个慵懒的回头觉。
太阳可不止是晒屁股了，晒得他们全身都是。
十捏起一缕飒飒头上的呆毛打着旋儿，看飒飒翻着他手机里和叶雨的聊天记录。
“咦，这女孩明显是喜欢你。”
“那怎么了？连喜欢都不让人喜欢，未免也太小气。”
飒飒似乎是默许了自己的小气，没有回答。
很快就到了收拾东西回家的日子。临走前小气的飒飒拉着十站在阳台的阳光里，对着地面上两人的影子拍了张照，然后指挥他去发个朋友圈，尤其要让那个叶雨看到。
一副理直气壮理所应当理正词直的样子，让人想笑他都不好意思笑。
“快去，等会我检查。”
飒飒跟个领导一样吩咐完就严肃走开了，举着手机对着家里这拍一张那拍一张，从阳台拍到厨房，从书房拍到卧室。
十问他：“干什么呢？”
飒飒说：“咱家这么好看，多拍点回去给我爸妈看看啊，看看我们俩在一块过得多好。”
小领导里里外外检查一遍甚是满意，他们就拖着行李箱一起回了家。
路上飒飒一拍脑门说坏了。
十又问他：“怎么了？”
“阳台的那几盆花花草草没拿进来，过个年不会冻坏吧？”
“不会，你养的那些草没那么娇嫩。”
十说得没错，能抗过飒飒蹂躏的盆栽都是无比坚强的好苗子。
之前有那么几天，十看见阳台上多了一些长满灰色胡须的小苗，长得奇奇怪怪。飒飒小腰一叉说那是他种的小葱。
后来才知道他是不小心把可怜小葱的根部种到了天上去，葱叶被埋进了泥里。
可飒飒还是很担心。
“那都是生命啊，我的吊兰我的绿萝我的金盏花我的仙人掌我的葱我的蒜……还有小火！……”
或许是注意到自己说话声音太大打扰到了车厢里的其他人，飒飒立刻停下来，靠在十身上小声念叨他的宝贝，那盆开过小红花的仙人掌，也是飒飒带回家的第一盆仙人掌。
飒飒给它起名为小火，整天跟疼女儿一样爱它，要不是刺太多就差直接亲上去了。
有一回飒飒抱着吉他坐在旁边为它唱歌，唱的是：“亲爱的宝贝～亲爱的宝贝～我知道，你会开出花朵～”
十坐在沙发的一角面露不悦：“什么时候也唱给我听呀？现在我都比不上一盆仙人掌了吗？”
飒飒一边拨着琴弦，一边抛过来一个“对，没错”的嫌弃眼神。曲终，两手小心捧着那刚刚冒出来的舌尖一样小而红的小花芽，格外宠溺地说：“你靠边站，这可是我闺女。”
十差点笑翻过去。“仙人掌是雌雄同体哒！”
“哦？”
飒飒沉溺于和一株仙人掌的感情，想了半天想出了一个歪理：“那它开花的时候是我闺女，不开花的时候就是我儿子。反正都是我的小孩。”
现在飒飒深感歉疚，怎么就没照顾好它呢？把它搬回家过年也行呀，路上行李不多，他们两人搬一小盆仙人掌应该不难。
十宽慰他：“仙人掌最顽强了，就是其它植物都死光了，咱们小孩都不会死的。”
飒飒一愣，然后抬眼瞪着他：“什么咱们小孩？那是我的小孩，你没有份！你都不养它。”
“哇塞，仙人掌有什么好养的呢？你天天给它浇水还不如给它下毒。”
飒飒“哼”了一声。十哭笑不得，摸上飒飒的一只手发现是冷的，便帮他捂一捂，一边捂着一边说他：“你这个样子，将来就是真的有了小孩也照顾不好。自己都还是个小宝呢。”
飒飒转了转眼睛，看看四周没有人在意他们，正经起来小声说道：“阿十，你喜欢小孩子吗？”
十猜到飒飒的意思，笑了笑：“喜欢呀。”
“我也喜欢，喜欢乖小孩，可爱的小孩。”飒飒把十当成靠枕懒懒地躺着，抬起那只被他捂着的手，眯起眼睛欣赏手指尖透进来的阳光。
忽然又翻了个身跪坐在座椅上，凑过来抓着他肩膀贴在耳边慢慢地悄悄地说：“可是我们都生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别笑！”
车上还是有些晃动的，十双手托起乱动的飒飒的两腋，命令他重新坐好。
对面五岁的小朋友都比他要老实。
飒飒瞥过来一双期待的眼睛：“阿十，我认真的，你想要小孩子吗？”
这个问题他倒不是没有想过，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样正式地谈论这个话题。
“我都行，看你。”
飒飒又犹豫了，目光停在对面的小朋友身上：“我其实没想好，毕竟养了就要负责呀。小孩和仙人掌还是不一样，万一我养不好呢？万一他不乖呢？”
十便把手掌覆在他头顶笑他：“先把你的小火养好再说吧，还有你的吊兰你的绿萝你的金盏花你的仙人掌你的葱你的蒜……”
这边两人已经在商量养不养小孩的事了，家里的父母却连他们早就在一起许多年了都一无所知。
晓梅最近一直念叨着儿子的女朋友，早早地满脸灿烂迎出来，接过十手中的行李箱。
站在门口未及进家门，第一句话就是问他：“人家姑娘老家是哪的？让她来一趟方不方便？”
十飒两人对视一眼。
飒飒咳咳两声挤出一个可爱的笑：“阿姨再见，我先回家了！”说罢转身就走。
忽然被牵住一只手走不动了，十指相扣的两人又重新靠得很近。
飒飒微微地踉跄，惊慌之中一个小碎步又被拉近了一些，直至手臂交叠，肩膀贴着肩膀。
“妈，我没有女朋友，我有飒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