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途》 永夜日志（32）
“要不月薪二十万？”麸壶继续问。他的笑容是那样的慈蔼。慈蔼到云凯和铁将军都不敢相信他就是那个顽固老头儿了。
奥卡的心脏疯狂跳动，他怕自己再这样下去会心肌梗塞。
“晚辈告辞，我先去探监。”奥卡告辞后匆匆忙忙离开。
“三十万，五十万，一百万也行！”麸壶仍然不死心地高喊。
奥卡跑得更快了。
“陛下说得果然不错，这小子对金钱的抵抗力几乎为零。这学生，我麸壶收定了。”麸壶胸有成竹地盯着奥卡的背影。这眼神让云凯有些发毛。
当时陛下和他说为他找了个绝对包他满意的学生。那时候麸壶不信，但奉皇命，只能来这里。
果然，遇到了这只小狮子。
经过昨晚的观察，麸壶对奥卡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陛下还和他说过，如果奥卡不答应做他的学生，就用金钱诱惑！越多越好！
果然，陛下料事如神！
麸壶这辈子看得上眼的兽人绝对不多，而他绝对有这个资本去高傲，他的研究成果对金狮皇陛下当年赢得那场战争起到居功至伟的作用。
同样的，能让麸壶尊重的兽人更是凤毛麟角。
恰巧，奥卡就是他瞧得上眼的。
而那位陛下就是他所尊敬的。
“博士，您刚才那眼神是恨不得把奥卡给吃了。看得我心里毛毛的。”云凯咽了口唾沫。
“那就别看，干你的活去！”
………
奥卡几乎是狂奔到地牢。
目前他们还没把格列夫押到太阳城。
格列夫此刻隳颓坐在生锈的铁栏后面，蓬头垢发，身上的金色礼服皱的皱，破的破，原本的高贵形象也烟消云散。
“你来了？”他目光阴沉地盯着奥卡。就地牢这微弱昏沉的光线中来说，的确够阴沉的。
“别摆出一副老朋友见面的样子，我们不熟。”奥卡随便找了张椅子坐在铁栏前。
“果然。”格列夫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打量着奥卡，“你的毛发现在看不出哪里存在金色的成分呢。”
“我很疑惑。”他说，“既然你能觉醒神威，那是不是说明我那一脉也有可能？”
“不，如果可能的话早在十几年就该拥有这个兽能了。”格列夫自言自语。“金狮子一脉除了我和我父亲之外，从来没有见过哪只金狮子的毛发不是金色的。”
“说不定，你是我父亲在外的私生子，或者也有可能是我哪次在外风流一夜留下的种！”
奥卡嫌恶地撇嘴：“别恬不知耻乱攀亲戚，我没你这种孙子。”
“对，也不太可能。因为你的脸太像我此生最厌恶的那只金狮子了”格列夫的语气有点疯癫，“哈哈哈，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原来你还没死啊！”
“承你吉言，命大死不了。”奥卡也不想询问格列夫那句知道他是谁是什么意思，他甚至觉得和这家伙聊一下都觉得恶心。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格列夫怨毒地盯着奥卡，就像是打量猎物的毒蛇一样。他舔了舔嘴唇，发出磔磔的怪笑声，“这种狂化药剂的传播性极强，更是会无时不刻发生着变异。你毁掉盛放狂化药剂的容器瓶又如何？只不过是让它像四散而飞的蒲公英一样传播得更远罢了。只要是存在争斗和嗔怒的地方，战场，角斗场，部落冲突，种族争执……在最潮湿的角落里，在最嗜战的个体内，会诞生出毁灭一切的怪物。只要有兽心存丧心病狂，药剂原体就不会流失，狂化的实验也就永远不会结束！
“等着吧，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很快就会惨遭撕碎！我会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不过，我私心希望你能活下来吧。因为除了狂化实验之外，你的身体可是我第二个想要研究的实验对象！”
“说完了吧。”奥卡面无表情地对他比划了根中指。内心疯狂咆哮，恨不得将格列夫千刀万剐！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自己损失了几乎一个亿啊！
……
“奥卡！奥卡！”地牢入口的大门被粗暴打开，小卢子踉踉跄跄狂奔到奥卡面前。
“快！奥卡，你身上还有上次在迷雾中定位黎哥的东西吗？”卢梭心急如焚，他的耳朵和尾巴不安地挺立着。
“黎大哥怎么了？”奥卡收敛神情，严肃地说。
“他发狂了！在满月的照耀下，他失去了理智，他……他连我都不认识……他逃走了！”卢梭几乎是哭咽着诉说这一切，他的手臂上残留着两道爪痕。
“黎大哥以前没出现过这种症状啊。”奥卡不解。他甚至觉得可能这是小卢子在唬他，然后调虎离山好救出格列夫。可是他双眼通红的可怜模样也不像是装的啊。
卢梭咬紧牙关，眼泪婆娑，奶音颤抖，几乎是恳求着奥卡：“你那个东西还在吗？快拿出来，可以吗？求你了，求你了。”
“小奥，小卢子没撒谎，黎团长的确暴走了，我们都拦不住他，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戊山、蝰和斯罗德都去找他了，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安慈出现在楼梯口，对奥卡说，“如果你那个东西还在的话，请拿出来，可能团长的性命安全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卢梭这只小奶狗眼神希冀，楚楚可怜地拉住奥卡的手臂。
“抱歉。”奥卡摇摇头，“我和你们一起去寻找黎大哥。”
那罗盘在老白那里，他没有啊！而且黎川身上也没有携带那种特殊灯泡！
“你是气愤我们这次任务欺瞒你吗？”卢梭尾巴下垂得更低了。
“我的心胸还没有那么狭隘。”奥卡挣脱卢梭，想要出去。与其在这里纠缠，还不如尽快行动来得实际。
说实话，当听到黎川暴走失踪的消息，奥卡心底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慌乱和担忧。
“可……可黎哥是为了救你才会变成那样啊！”卢梭泣不成声。
“小卢子！”安慈连忙制止他的发言。
“怎么回事？说！什么是为了救我才变成那样！”奥卡转过身体，反手抓住卢梭，“想要救黎大哥的话，把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我！”
小卢子低声啜泣着，他奶里奶气的面孔都快哭花了。他抿紧嘴唇，最终还是抵不过对黎川的担忧，不顾安慈的阻挠，开口诉说一切。
“这些大概……大概你都忘了吧。
“我听黎哥说过，一……一些拥有兽能的兽人，都能将自己的能力凝聚在一件物品上。让这件物品短暂拥有那个兽人的威能。
“而黎哥，就把自己的‘狼牙’兽能以及精气凝聚在自己的左边第三根肋骨内。
“在执行这次任务的一个多月前左右，你遇险了，黎哥为了救你，从那高耸陡峭的山崖上摔下，他的左胸膛被嶙峋尖锐的山石戳穿了，却还在担心你的安危。”
“你不知道此前遭遇了什么，安慈哥诊断出你身体内部缺乏精气神，一直昏迷不醒。黎哥为了救你醒来，他不顾自己受伤的部位，用狼爪……用狼爪直接将……将……将自……自己凝聚了能力的肋骨就那样，就那样。”小卢子的声音和身体都在发颤，他哭得更厉害了，“就那样直接硬生生掰了出来，他很疼，他疼得全身都在发抖，可是……可是他一声不吭，就浑身是血的，把那根还冒着热气的，附着他滚烫鲜血的肋骨递给安慈哥。
“黎哥为了救你，他把自己的左肋骨取出，亲手剁碎自己的骨头，熬汤炖给你喝。
“这一切都被我看到了，我当时哭得死去活来，黎哥却严厉警告我和安慈哥保守这个秘密。不能和任何兽人说，特别是你！
“不久后，你醒来了，你遭遇了希美，她清除了你的记忆，包括这一段记忆。”
小卢子仿佛是回到那个时候，他哭得撕心裂肺：“奥卡，失去左肋骨的黎哥元气大伤，他这阵子都无法控制自己，特别是今晚满月，于是，他暴走了，他甚至可能会死，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吧，我可以把我最爱的短刃送给你！”
不会的！不会的！奥卡整只狮愣住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他在骗我，哈，他在骗我！
奥卡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为什么，他为什么就是这样一只忘恩负义的狮子。承了别人的大恩却还在处处提防着别人。
“我去找黎大哥，我去找黎大哥……我一定会找到他的，我一定会的。”奥卡摸着自己的脸庞，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呦呵呵，真是悲哀入骨的一幕啊。”格列夫优哉游哉地躺在牢房内，幸灾乐祸地说。
“闭嘴！”奥卡眼中的杀意就如同地狱燃烧的彼岸花，他寒意凛然地说，“再多说一个字，把你骨灰扬了！”
在奥卡凌冽的杀意下，格列夫身体冰冷。在那一瞬间，他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