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不丢下一个伤员!民兵排长舍生忘死,在越军眼皮子底下救人
作者:风影
谭正民,广西邕宁县伶俐公社大队民兵,壮族,退役军人,1979年对越还击战时,25岁的谭正民担任邕宁县支前民兵三营二连四排排长,配属解放军给前方送弹药,往后方运伤员。
2月17日,他奉命带领本排冒着枪林弹雨,及时把弹药送上阵地,抢救和后运了32名伤员和烈士,谭正民一人抢救了4名伤员。下午组织民兵把弹药送上阵地后,部队和民兵撤离阵地时,他发现有2位解放军战士在阵地前沿负伤。他冒着越军的密集火力,冲上前沿抢救伤员,不幸中弹负重伤,后送到医院抢救,却因伤势过重,光荣牺牲。广州军区授予谭正民烈士“支前模范”荣誉称号。

谭正民烈士
2月17日下午3时,越南同登守敌重新纠集兵力,向被我军攻占的五号高地猖狂反扑过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待机歼灭更多的越军,我军决定暂时撤下五号高地。抢运烈士遗体和伤员的任务,交给了配属二营作战的邕宁县伶俐公社支前民兵连四排的民兵们肩上。
排长谭正民,长得魁梧壮实,一脸黑茬茬的络腮胡子。他少言寡语,但干活、打仗却是好手。开战第一天,从凌晨到正午,他带一个排的民兵,跟随进攻部队,冒着飞蝗般的弹雨,往阵地上送了60箱弹药,从阵地上往下运了32名伤员。来回一二十里,谭正民一个人就送了4箱弹药,背下了4名伤员。
这个五号高地,山上怪石巉岩,草木茂密,荆棘丛生,前面300米处的无名高地和旁侧的三号高地,还是越军的巢穴。越军凭借山高洞多、草深林密的自然屏障,依托着多年来苦心构筑的地堡暗道,封锁了下山的道路,要撤运伤员,随时都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但谭正民铁了心:生死与共,决不丢下一个伤员!
谭正民像个鲁莽大汉,但行动起来却细心周到。他镇定地指挥民兵,在解放军的掩护下,把一个个伤员和烈士遗体抬上担架,然后又选择炮火较为稀疏的隐藏道路下山。
等最后一副担架运下山,谭正民才松了一口气。他正想一道下山,回望阵地却见部队战士打得正欢,他停住了脚步,靠着一块大石头隐蔽起来,等待着战机。

伤员和民兵撤完,部队也开始撤退。谭正民倚着石头,卸下肩上的步枪,搁在石头上向对面山上的越军开火,掩护部队撤退。
“民兵同志,快撤!”谭正民正打得上瘾,闻声回头,只见阵地里只剩下两个打掩护的战士,他们正打招呼呢。谭正民头一摆,回道:“你们先撤,我掩护!”
那两个战士不依,忽然严厉起来:“服从命令,你先撤!”
谭正民一听,有点不满地望了他们一眼,又打了几发子弹,这才怏怏地提枪往下撤。
两个战士见谭正民撤下了,也停止了射击。越军以为山上没人了,一时蜂拥而起,向上冲来。两个战士看得真切,静静地等待着。当越军离阵地只有20来米时,只听得两位战士一声呐喊,手榴弹猛地向越军甩去,紧接着一阵猛烈的扫射,越军血肉横飞,丢下五六具尸体,抱头鼠窜逃命了。两个战士望望左右,这才从容地撤出阵地。
大约越军伤亡大,不敢再贸然进攻吧。他们动用各种轻重火器,往五号高地猛轰猛打。一时间,阵地上炸声隆隆,土石横飞,茅草树木着火,硝烟弥漫,整个山坡笼罩在弹网火海之中。
谭正民撤到了山腰,见坡上打成一锅粥,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他看见两个战士从浓烟中冲了出来,向坡下奔,略微放心了,决定等他们来到跟前,一起往下撤。
然而,两个战土刚跑了二三十步,一发炮弹打来,咣的一声,在他们身旁不远爆炸了,他们晃了晃,都倒了下去。谭正民从树隙里望见,脑袋嗡地胀大了,转身就往山上奔。
“阿民——”
身后传来一声喊,谭正民一看,是民兵班长谭明照,谭正民问:“你又转回来干什么?”
谭明照说:“担架都下山了,同志们等着你!”

“废话,等着我干什么!我有腿,你回去顶替我指挥,把担架队带到救护所!”
“你呢?”
“你别管。山上还有伤员!”
“那你回去带队,我上去。”
“别哆嗦,我上去!”谭正民正想发作,忍住了:“别争了,你带架队回去,路远,还有越军特工队骚扰,任务也不轻。时间不等人,你快下去吧,坡上的伤员,我能背下来。”
他想了想,又说:“当然,有个人上来协助更好,没有也不要紧,我豁出去了。万--我……你叫我家里的人,想开一点!”说罢,他撇下谭明照,转身就往山上跑。

谭正民借着山石芒草、荆棘残树作掩护,沿着小山凹往上奔。不一会,便到了小山凹的尽头,往上再走,就没遮没拦了。他趴在地上观察了一下,跃身向上冲。不想刚跑了几步,一发炮弹就向他呼啸而来。他趴在一个弹坑里。炮弹燥炸了,弹片、石头、泥土,哗啦啦迸飞。他爬起来,抖了抖身子,又不顾一切地向上爬去。
这时,撤下来的部队官兵也发现了谭正民和坡上的伤员,马上组织火力掩护,同时,还派出一个战士上来协助。一时间,坡上坡下,枪鸣炮吼,火光灼灼。
山上泥松石滑,乱石成堆,被炮弹炸得遍地狼藉的荆棘树枝,不时勾住谭正民的衣衫裤管,刺伤他的皮肤,留下血涔涔的伤痕。他的膝盖,也磨破了,殷红的血,直往外流,染湿了裤管。
越军的炮弹,接二连三打来,炸声不断。机枪也像疾风卷着雨点,在谭正民身边撒野。显然,越军已经发现山上的目标了,枪炮像毒蛇伸出长舌,正乱舔乱咬,拼死封锁呢。
前面有一道突出的坡坎,翻过坡坎往上爬十多来,就是解放军的伤员了。谭正民奋身跃起,正想攀越,不料腰部像被谁用大锤狠狠地砸了一记,他一趔趄,跌了下来。伸手往腰间一摸,粘糊糊的一手血,负伤了!

他骂了一声,又跃起登坡坎,也许他那受伤的腰身影响,眼看快攀上去了,却很快顺着松土,哗啦一声滑落,倒在一块石头边。他火了,一骨碌坐起来,攒足力气往上攀。这一回,他抓住了一丛芒草,大约能攀上去了吧,不料那丛芒草又连根拔起,竟带着成团的泥土脱落,他向后一仰,再次跌倒了。经过这么几次剧烈的攀登,他累坏了,加上伤口痛,肚子饿,喉咙干,他不得不歇歇气。
谭正民把裤带勒了勒,寻思了一下,便伸出大手,抠那坡坎上的松泥。他喘喘气,顺着抠出的泥,一级又一级地往上蹬。他终于抓住一截木根,一使劲,攀了上去。他回过头来望着坡坎,咧嘴笑了。
谭正民的一举一动,都被山下部队的首长在望远镜中看得一清二楚。部队派出的几副担架,此刻攀上来接应。
最先冲上来的解放军战士,很快来到谭正民身边,见他脸色苍白,汗珠点点,忙问道:“你受伤了?”
谭正民摇摇头,装得若无其事地说:“没有,被划破点皮。”
“那好,走!”那战士信以为真,接着往上爬了。谭正民憋着劲,咬着牙,也紧跟了上去。
两个伤员倒在离山顶阵地约20多米远的山脊上,而山脊又突出地暴露在越军的炮火枪弹下。他们每爬一步,危险就增加一分。但他们没有犹豫,飞速地爬着。一阵猛烈的机枪子弹扫射过来,打得茅草卟卟乱飞,岩石嗤嗤冒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谭正民他们离伤员也越来越近了。忽然,他伏在地上不动了。是昏迷过去了吗?远处的战友很焦急。猛地,他像触电似的行动过来,朝爬在前头的战士大吼了一声。说时迟,那时快,但见那战士倏然向前一扑,抱着一个伤员,闪电般地往一个弹坑里滚。而谭正民的身体却沉重得不听使唤,抱伤员滚弹坑已来不及了,就在这同一瞬间,他拼尽全身力气,往伤员身上扑去。轰地一声,一发炮弹落在他们附近爆炸了,弹片嵌进了谭正民的身躯,他身上涌出的鲜血,汩汩地流到解放军伤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