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vs马尔萨斯:问题是人口过剩还是体质衰败?


托马斯·马尔萨斯牧师在19世纪声名鹊起,他认为贫穷和不平等是必然存在的。他断言,穷人之所以贫穷,并不是因为资本主义的剥削或不公,而是因为他们的人数太多,争夺有限的资源。如今,马尔萨斯的观点仍然以各种不同的形式流传,甚至对部分左翼也产生了影响。
现在短视频成为大家娱乐的主要方式之一,其中不乏马尔萨斯主义者,他们认为中国人口众多,贫穷和不平等就会一直存在,更恶毒认为死他个七八亿人可能就会变好。这种完全自认为正确的观点曾经在国内传播很广,也一度在国际上成为其他国家攻击中国的一种手段。
大家可能会在网络上听到如,西方文明正在崩溃,因为蜂拥而来的移民霸占了我们的家园,抢走了我们的工作。一群老年人丧尸正在永无止境的索取政府为数不多的财政预算。我们的世界人口已经过多,我们的生存下去的标准已经远超我们的生产的一切。
这样非常反动的言论可能以及充斥着你的手机和电脑以及你的其他读物。
这种断言,从某种程度上讲都是马尔萨斯的观点现代变种。他的人口过剩是社会所有弊病根源的那些理论也曾受到众多追捧。他的总体观点是支持右翼排外的,许多自由主义机构把他的观点进行了更为恶意的传播,把公共卫生和养老金困境全面归咎于老年人,引导大家去攻击老年人而不是现有的制度问题。
还有人宣传说是“老一辈”也就是现在接近退休和退休的这一带人群,阻碍了80后和90后以及00后买房和找到好工作的机会,很多人乍一听到这个观点可能认为很有道理,因为过去给我们的观念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观念,但仔细去思考,谁又希望自己父母、爷爷奶奶、太爷太奶立马让出自己的坑呢?
每个人应该思考社会为何会处于一种固有混乱的状态、一种无政府的状态,甚者是一种被操控的状态的原因,实际上一切都来自于私有制经济和资本主义制度的固有矛盾。
现在各种媒体都在大肆宣传这种观点,而且是千篇一律的、不厌其烦的重复,其中还有许多左翼人士也参与其中很自觉的学习这种思想,产出了一些,环境保护大于一切,女权主义等一系类退化理论,这些内容完全是退而求其次,也就是我可以妥协妥协,不跟你们刚了,我只做提案发个言就行了。放弃阶级斗争就等于放弃阶级革命。
这种主张在现在世界上的工人运动中比比皆是,作为马克思主义者,应该用正确的社会主义观念来回应问题。
反动思想的宣扬家
马尔萨斯因其关于人口和生产规律的理论而成名更应该说成是臭名昭著的成名。最初,他在一篇题为《人口原理论》的文章中概述了这一理论。这篇论文的第一版发表于1798年,在法国大革命爆发后不久。
当然了,这不是什么巧合,法国革命激励许多欧洲的进步人士,也激励了新的工人运动的出现。法国革命让欧洲许多国家感到恐惧,特别是英国,英国资产阶级非常害怕革命运动。例如,在马尔萨斯的文章发表的同一年,爱尔兰爆发由爱尔兰人联合协会领导的反对英国统治的叛乱,这是一个受法国革命理想影响的共和派团体。
在这些事件的刺激下,英国的威廉·戈德温等思想家开始构想一个基于科学和理性的未来社会的无限潜力,认为人类的进步是没有界限的。
这种宣传被统治阶级认为是极其危险的。所以他们把目光转移到马尔萨斯身上,他们找到了一个更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的宣扬家;一个在理论上反驳乌托邦派的人,他的理论为资本主义破产的现状提供了辩护。
再后来,马尔萨斯的文章第一版明确是对戈德温和其他人的答复而写的。用他自己的话讲就是:要做与埃德蒙·伯克等其他保守主义和反动势力的火炬手一样,他的目的是提供一个“结论性的反对人类大众可能被完善的论据” [1]意思就是,别瞎忙活了,没意义!
根据他的理论所说:如果没有任何物质障碍或限制并任由人类自由发展,人类将以几何级数的速度繁殖,也就是1变2、2变4、4变8、8变16以此类推。他还认为我们生产食物的能力、种植作物和饲养动物的能力只能以算术速度增长也就是加1的增长。
他认为,战争和饥饿是对人口的“积极的制约”,它们限制了人口增长。换句话说,对马尔萨斯而言,死亡、破坏和疾病都是人类不可持续的生育欲望造成的后果,他在原文是这样写的:
“这块土地上的存在的胚胎,如果有充足的食物和充足的空间来扩展,在几千年的时间里会填满数百万个世界。可惜自然界中无孔不入的法则,将它们限制在规定的范围内。植物和动物的种族在这一伟大的限制性法则下萎缩。而人类则无法通过任何理性的努力来摆脱它。在植物和动物中,其影响是浪费种子、疾病和过早死亡。而在人类中,其影响则是以苦难和罪恶来表现。” [2]
怪罪穷人
当然,应该承认的是对人类的总体规模有物质限制的论点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显然,如果没有足够的营养物质、水等的供应,任何物种都无法持续的繁殖。
最初马尔萨斯主要是针对浪漫主义者和乌托邦主义者进行论战。但在他后来的著作中,他将他的理论和同时代的政治问题相结合。在每一个场合他都发表过一个恶毒的结论——穷人才是问题。
随着英国的工业革命的发展,大量的“自由劳动者”从农村进入了城市。但这些工人们并没有获得财富,而是陷入了新的贫困。
当时的英国出台了以教会为基础的“济贫法”体系,为流浪汉和乞丐提供救济。但在拿破仑战争之后,经济的萧条和大规模的失业困扰着英国,济贫法已经不足以持续下去。
1832年,英国的王室成立了皇家委员会,提出了新的《济贫法》。马尔萨斯的一些公开的观点,被用来证明当地地区一级的援助将被集中的救济院体系所取代:富丽堂皇的国家机构设立了简陋的住宿棚屋和稀饭来换取劳苦大众的艰苦劳动。
从马尔萨斯的观点出发,可以看到以前的《济贫法》在他看来只是火上浇油,只能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马尔萨斯的追随者们的观点是:真正的问题是食物和其他的生存手段的赋予。通过慈善分配财富,不能够解决问题。他只会鼓励普通民众的繁殖,使问题更加的严重。
这个观点的意思是:穷人要对自己的穷来负责。所有的穷人必须要委曲求全的承认他的命运。否则的话,这种混乱和痛苦将会普遍的存在下去:
他们在自己的文章中写道:
“一个人出生在一个已有的世界上,如果他不能从他的父母那里获得生存必须品,那他对父母就有正当的要求,而如果社会不需要他的劳动,那他就没有权利要求获得最小分量的食物。事实上,他甚至没有理由呆在这里。在大自然的盛世中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她让他离开,并将迅速执行她自己的命令,如果他不在她的一些客人的同情心上下功夫的话。可如果这些客人起身为他腾出空间,其他闯入者就会立即出现,要求得到同样的帮助......
宴会的秩序和和谐被打乱了,以前的丰富变成了匮乏;客人们的快乐被大厅里每个地方的苦难和依赖的景象所破坏。”
马尔萨斯和他的追随者们不但反对向平民提供援助,更呼吁应该对他们进行惩罚和有效的监禁,以防止它们像其他动物一样繁殖。
恩格斯在他的《英国工人阶级状况》研究中曾经这样讲过:
“[马尔萨斯学说认为]问题决不在于去养活“过剩人口”,而在于采用某种办法尽可能地缩减过剩人口的数目。”[4]
马克思在年轻的时候曾讲道:
“英国议会把赤贫是工人自己造成的贫穷那种看法和这个博爱的理论结合在一起,因此,它并不认为这种贫穷是一种不幸,应该加以防止;反而认为这是犯罪,应该加以镇压和惩罚。”[5]
人vs动物
马克思和恩格斯在马尔萨斯和1834年《新济贫法》出台之后,就曾经将这些反动的言论进行了批判。
他们对这些假设的依据提出了质疑。恩格斯质问:
“马尔萨斯的整个学说是建立在下面这种计算上的:人口是按几何级数增加…而土地的生产力则是按算数级数增加…差额是触目惊心的,但是这是否对呢?”[6]
马尔萨斯声称已经用经验证据证明了这些关系。特别是他通过研究新社会在北美和其他英国殖民地的扩张,确定了他的人口几何增长速度。
马尔萨斯所称的确切数字比率存在偏离是他理论中的主要缺陷。最重要的是,牧师关于生产极限的论断必须受到质疑。
“在什么地方证明了土地的生产力是按算术级数增加的呢?”
恩格斯在《批判》中继续说。
“我们可以假定耕地的面积是有限。但是,在这个面积上使用的劳动力却随着人口的增加而增加;即使假定收获量并不是永远和花费的劳动量同比例增加;但是我们还有第三个要素,一个对经济学家来说当然是毫无疑义的要素——科学。它的进步和人口增长一样,是永无止境的。”[7]
在马尔萨斯看来,人类和培养皿中的细菌没有什么区别,注定会以指数的方式进行繁殖。直到把世界上所有的可用的资源消耗一空。
但马克思和恩格斯却做出了新的解释,因为动物王国不同的部分是人类有能力,有意识的积极思考;通过与周围环境的互动,了解了我们周围的世界;并利用我们所得到的这些知识来逐步的改变我们的环境,我们发展科学和技术,以此逐步的开始学会利用自然的力量。
通过马尔萨斯的人口理论,他相信他已经发现了一个永恒的自然规律。但这个观点相当粗糙。以一种还原论的形式,他实际上是想把人类的社会的动态变化表现为达尔文式的“生存斗争”而已,虽然他这个观点比达尔文本人早了几十年。
人类通过劳动能够掌握自己的生产力。并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能够改变我们的生活条件,并进一步突破阻碍我们物种发展的障碍。这就是人类和其他生物的区别所在。
恩格斯在他没有完成的代表作《自然辩证法》中强调:
“人则从事生产,他制造最广义的生活资料,这是自然界离开了人便不能生产出来的。因此,把动物社会的生活规律直接搬到人类社会中来是不行的。”[8]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社会和人类群体的发展规律与生物学和进化的规律有着本质的不同。人类社会有着他自己的规律。超越那些适用于其他物种的规定。人口学的科学不能沦为一种社会“达尔文主义”。
唯物主义史观
乌托邦主义者试图描绘一个脱离物质条件的完美社会的蓝图。而马尔萨斯以其抽象的人口规律试图通过求助于所谓永恒的社会法则来捍卫一切现有的事态的发展;人口法则被认为在历史上普遍适用,就像牛顿的运动法则在物理学上一样。
而马克思主义所提供的唯物主义史观与这两种观点并不相同。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看来,适用于所有形式文明的永恒的社会规律是不存在的。相反,人类发展的每个阶段都会带来了自己的动力、矛盾和社会关系。每种生产方式又有其独特的人口规律。必须要具体问题,具体研究分析。
如果按照马尔萨斯派的说法,全部历史可以纳入一个唯一的自然规律。马克思曾在与他的通信中表示,以告诫某些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历史唯心主义:
“这个自然规律就是《struggle-for life》,即‘生存斗争’这一句话(达尔文的说法这样应用就变成了一句空话),而这句话的内容就是马尔萨斯的人口律,或者更确切些说,人口过剩律。这样一来,就可以不去分析‘生存斗争’如何在各种不同的社会形态中历史地表现出来,而只要把每一个具体的斗争都变成‘生存斗争’这句话,并且把这句话变成马尔萨斯关于‘人口的狂想’就行了。”[9]
“这样一来,”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中进一步解释,“[马尔萨斯]把历史上不同的[人口]关系转变成一种抽象的数字关系,他纯粹是凭空捏造出来的,既不依靠自然规律,也不依靠历史规律。”[10]
人类的人口规律和限度不是由自然界决定和制约的,而是由生产决定的。不同的生产方式,又有不同的人口规律。
“事实上,每一种特殊的、历史的生产方式都有其特殊的、历史地起作用的人口规律。抽象的人口规律只存在于历史上还没有受过人干涉的动植物界。”[11]
相对剩余人口
在驳斥了马尔萨斯的抽象的不可以改变的人口规律之后,马克思也开始着手于分析和制定资本主义特有的人口规律的这一任务当中。
马克思明白,人类的总人数并不完全基于经济决定因素;人口和生产关系之间也不是机械关系。马克思没有去关注自己试图研究影响特定社会人口的动态。也就是一系列的影响因素,比如不断变化的宗教,道德;父母的选择;出生率和死亡率是低还是高。
不一样的是,马克思在《资本论》当中描述了资本积累的动力是如何导致相对的过剩人口的趋势的。
马尔萨斯将贫困归咎于人口的绝对数量;因为人太多,而商品又太少,这就不可避免的产生的贫困。而马克思认为:贫困是资本主义矛盾的结果。
在越来越大的利润的无止境的追求的驱动下,资本家之间在竞争迫使他们不断将工人创造的剩余价值重新投入到新的生产资料中,这将引发更大的扩张和增长。在这个过程当中,对于劳动能力的总需求在逐步的增加。与此同时,资本家更倾向于机械和自动化,以提高工人们的生产,这样他们就能降低他们生产出来商品的价格,并在竞争中胜过其他生产商。因此出现了两种相互矛盾的趋势。一方面工人被技术所淘汰。另一方面,随着经济的发展,失业的工人又被重新吸收到生产中去。
一些行业被改造。工人变得多余;在另一些行业当中出现了扩张,出现了对工人的需求。在这些不同经济部门之间和内部的这些变化中,体现了资本主义的繁荣和萧条的周期性的变化。它所产生的结果被认为超过资本要求的人口的起伏。也就是马克思所说的“产业后备军”的混乱波动。
马克思解释说:
“事实是,资本主义积累不断地并且同它的能力和规模成比例地生产出相对的,即超过资本增殖的平均需要的,因而是过剩的或追加的工人人口。”[12]
此外,马克思还强调,后备劳动大军不仅是资本主义积累的产物,而且是资本主义积累并得以延续的必要条件。
为了不断扩大他们的业务,资本家必须在任何时候都保证现成的闲置劳动力供应。同时,这种工人储备的存在有助于保持工资的下降压力,从而提高老板的利润。
“资本在两方面同时起作用。它的积累一方面扩大对劳动的需求,另一方面又通过“游离”工人来扩大工人的供给,与此同时,失业工人的压力又迫使就业工人付出更多的劳动,从而在一定程度上使劳动的供给不依赖于工人的供给。”[13]
事实不是马尔萨斯所说的,不是人口的绝对数量多,造成了贫困,而是资本的活力造就了劳动力的后备军;不是人口过多和生产有限的情况,而是相对于利润制度的需要来说人口过剩;如同恩格斯所强调的那样,“不是人口对生活资料的压力[......],而是对就业资料的压力”[14]。
“因此,工人人口本身在生产出资本积累的同时,也以日益扩大的规模生产出使他们自身成为相对过剩人口的手段。这就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特有的人口规律”[15]
人口过剩vs生产过剩
马克思和恩格斯分析了资本主义的实际矛盾,这些矛盾使社会没有办法养活越来越多的人口。通过他们的分析,足以推翻马尔萨斯关于食物供应方面算术级增长的论断。
他们解释了现实的情况是人口过剩情况遥遥无期,而生产过剩情况却总是近在眼前。人类面临的不是长期的匮乏,而是在富足中贫穷。正如恩格斯所写的那样:
“生产得太少,这就是全部问题之所在。但是,为什么生产得太少呢?并不是因为生产已经达到极限(即使是在今天,在使用现代化的手段的情况下)。并不是由于这个原因,而是由于生产的极限并不决定于挨饿的肚子的数目,而决定于有购买力的有支付能力的钱袋的数目。资产阶级社会不希望,也不能希望生产得更多。没有钱的肚子,即不能用来生产利润、因而也没有购买力的劳动,使死亡率不断提高。”[16]
寄生主义的辩护者
当劳苦大众变成了食物匮乏和饥荒的始作俑者,那么马尔萨斯的这个观点就成功的转移了人们的注意。这不仅仅是他个人的成功,也是为资本主义制度打了最好的掩护。马克思把马尔萨斯描述为“统治阶级的无耻的献媚者”[18] ,他的理论为“劳动剥削者进行新的辩护。”[19]
最重要的是,马尔萨斯捍卫地主阶级的病。例如,在关于《谷物法》(对进口到英国的谷物征收关税)的辩论中,马尔萨斯坚定的站在了地主的一面,反对自由贸易。如英国古典经济学家大卫·李嘉图。
此外,这位神职人员还忠于自己的信条。用他的经济理论为寄生阶层教会贵族和其他各种“闲人”的非生产性消费辩护。
他还说这种社会资源的挥霍并不是浪费,而是事实上对于防止危机和确保资本主义的持续生存是有必要的。
马克思对马尔斯的经济观点进行了总结性解释:
“因此,必须有不是卖者的买者,资本家才能实现他的利润,才能“按照商品的价值”出卖商品。所以就必须有地主、年金领取者、领干薪者、牧师等等以及他们的家仆和侍从。”[20]
按照马尔萨斯的说法,我们既有人口过剩,又有消费不足;有太多的嘴需要喂养,同时又有太多的商品无法出售;生产的东西又不足,无法供给贫穷的大众,就只能通过富裕而游手好闲的懒汉的贪婪来消耗和吞噬这些剩余的商品。马克思总结说:
“人口论小册子的作者就鼓吹,经常的消费过度和寄生者占有尽可能多的年产品是生产的条件。”[21]
马尔萨斯思想中这个明显的矛盾,实际上就是资本主义核心的一个真正矛盾:生产过剩。
在回答亚当斯密、萨伊等相信自由市场合理性和效率的这些自由放任的古典经济学家时。马克思就曾经表明过,资本主义由于利润体系本身的性质天生就容易发生危机。
马克思解释说,资本家的利润来自于工人阶级的无偿劳动。工人所获得的价值(工资)少于他们的生产的(商品)。因此,资本主义的生产力将永远超过市场吸收所有产品的能力,也就是生产过剩。正如《共产党宣言》中所解释的那样:
“在危机期间,发生一种在过去一切时代看来都好像是荒唐现象的社会瘟疫,即生产过剩的瘟疫。社会突然发现自己回到了一时的野蛮状态;仿佛是一次饥荒、一场普遍的毁灭性战争,使社会失去了全部生活资料;仿佛是工业和商业全被毁灭了。这是什么缘故呢?因为社会上文明过度,生活资料太多,工业和商业太发达。”[22]
在马克思看来,马尔萨斯是一个连环抄袭者,但他的经济思想也并非一无是处,因为相较于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中可怜的和事老们,他能够提出了这些尖锐的不和谐的现象。
他乐于去宣扬资本主义的矛盾,这也成为他为这些贵族资本家利益提供服务的方式,因为通过他的理论这些寄生虫们才有了存在的借口。
马克思评价道:
“马尔萨斯并不打算掩盖资产阶级生产的矛盾,相反,他是想要突出这些矛盾,以便一方面证明工人阶级的贫困是必要的(对这种生产方式说来,他们的贫困确实是必要的),另一方面向资本家证明,为了给他们出卖的商品创造足够的需求,养得脑满肠肥的僧侣和官吏是必不可少的。”[23]
人口老龄化还是制度老化?
马尔萨斯责备穷人的贫穷,但他显然不会对富人的富裕产生异议。
到了现在所谓的新的时代,马尔萨斯的追随者们依然保持着这样的观点。自由派的社会评论中指责社会底层人员没有社会担当。但这些伪君子在维护的亿万富翁和银行家,他们只是社会的累赘。他们的制度让数百万人终身痛苦和辛劳。
在这一方面,各种新马尔萨斯主义者扮演着一个危险的角色,而我们涉及到资本的罪行和灾难时,这些人就会找各种替罪羊。比如移民和难民是灾难,他们应该淹死在地中海和英吉利海峡。我们被告知,国家已经不能够再承受更多的负担,这个不堪重负的社会服务随时可能会随着移民的涌入而崩溃。
更具嘲讽的是老年人成为了人们担心的“人口炸弹”,很多数马尔萨斯启发的人开始担心一个相反的情况:婴儿出生率越来越低。可能会导致社会上劳动工人的数量的减少,社会会陷入老龄化的危机。
根据联合国的估计,全世界妇女由于各种因素的原因生孩子的意愿和生孩子的数量在逐步的减少。原本预计,2083年地球上的总人口会从今天的80多亿上升到约104亿的高峰。但随着现在出生率的降低,这一高峰将在2050年降至90亿。
同时由于医疗保健方面的改善,预期寿命也在增长。总的结果就是,社会正在迅速的老龄化。
这也引发了人们更多的担忧。相较于老年人口而言,能够工作的,且符合工作年龄的人数会减少;也就是说一个劳动力必须维持更多的退休人员;能够给资本家提供劳动力的数量在减少;与总人口相比,纳税人在减少,同时政府在国家养老金和公共医疗方面的支出需求增加。
瑞银投资银行前首席经济学家乔治-马格努斯在他的《老龄化时代》一书中警告说:
“人口和劳动力的规模和特征即将发生的重大和长期的变化可能会破坏经济增长。老龄化社会将不得不想办法从福利国家获得更多与年龄有关的支出,以及如何支付这些支出。”[24]
如果这个问题交给马尔萨斯来回答,问题就可能会是因为社会上的老年人太多。
同样,在最近的一份特别报告中,自由派杂志《经济学人》预测西方将出现“日本化”,也就是一个老龄化的过程,人口的减少将导致经济停滞和国家债务的增多。
这本杂志的作者甚至认为,老年人应该对世界经济陷入泥潭负责。不仅是因为老年人的数量增多导致抚养率的提高和公共支出的增加。而且还因为退休人员显然有助于“全球储蓄过剩”。
但他们从来没有研究过全球经济放缓的背后,可能不在老年人手中的一点积蓄,而是亿万富翁的银行账户中的储蓄过剩。
正是由于资本主义造成的生产过剩和无政府的混乱状态,导致了像资产阶级经济学家萨姆斯、克鲁格曼他们在大流行之前讨论的“长期停滞”和“永久低迷”;也是造成现在通货膨胀和债务危机的根本原因。
如果经济向前发展,生产力在提高,那么相对较少的工人养活更多的老人,就不会成为问题。事实上提供更高水平的医疗保健等服务的财富现在就存在,他们也早就被创造出来了。但他们永远闲置在富豪们的金库里。
与其去指责老龄化给政府造成负担过重,不如去指责老板们使社会停滞不前。问题不在于所谓的代沟,而是在于阶级分化。
现在要解决真正的问题,不是“如何去处理这些老人?”,而是“为什么生产力停滞了?”
为什么我们现在花费了如此多的资金,却不能够得到更为全面的服务?
为什么人工智能和自动化技术的使用没有让工作时间和退休年龄大规模的减少?
为什么应用了最新的科学技术却不能够用最少的劳动力来解决为更多人服务的问题,同时还产生了增加各种费用的负担?
正如科学技术的进步,使人活得更长,使家庭可以来决定生育多少子女,生产力进一步的发展应该是社会能够抚养更多年长的人,能够使所有人的生活水平都得到更好的提高。
当然,这一切都不可能在资本主义的基础上实现。因为资本主义已经陷入了僵局。
如果,你是一个经验主义的悲观主义者,和马尔萨斯一样。你就不可能看到现在这种停滞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停止不前的不是科学和技术,而是当前的生产模式。
简而言之,社会的危机的魁首不是人老了,而是制度老了。腐朽的资本主义体系,它早已超越了它的历史作用。他必然会被工人阶级所埋葬。
崩溃和灾难
上面所讲的关于人口增长的数字和预测进一步反驳了马尔萨斯及其追随者的观点。马尔萨斯不仅在人类转变生产方式、从而养活更多的人的能力方面是错误的;他在人类对生育的偏爱方面也是错误的。
马尔萨斯在他那篇臭名昭著的文章中坚持认为,没有什么能阻止普通人像动物一样不受控制的繁殖后代。然而,我们看到随着社会的发展,物质上的变化反而是家庭的生育率普遍的下降。
在这一过程当中,背后有很多因素:城市化的发展,农业的工业化的转变;大量的妇女进入劳动力市场;国家福利公共服务的健全;容易获取的避孕用品和计划生育的知识;社会态度的转变,宗教作用的减弱;父母抚养孩子的成本增加。
不管是哪一个原因,影响到了人们的生育意愿。但可以明确的是,现代资本主义造成了这些原因。生产力的发展为家庭减少生育提供了物质动力和基础。但同时也使社会能够支持更多的人口。但马尔萨斯主义者以纯粹的片面的方式看在一起。对现实视而不见。
著名的新马尔萨斯主义者也是如此,比如“罗马俱乐部”。一个由资产阶级学者、知识分子和组织共同组成的团体。发表了令人震惊的增长极限报告。
罗马俱乐部的科学家们利用现在的计算机技术对地球资源和人口的变化进行了模拟。提出了100-120年内的生态经济和社会全面崩溃的世界末日预言。
但正如苏塞克斯大学的批评家弗里曼在回应中所说:“换句话说,任何模型的可靠性都取决于其输入和假设。”[25]而《增长的极限》的作者完全被马尔萨斯的偏见所感染,这些偏见很明显的影响了他们对人口和环境的预测。
据预测,人口和消费将继续呈指数级增长,而生产——尤其是粮食——将难以跟上。有限的资源将以更快的速度被耗尽。如果饥饿没有杀死我们所有人,那么污染肯定会。
和马尔萨斯一样,罗马俱乐部的研究人员没有进步的观点。他们的方程式中没有技术性的质的飞跃,没有为社会和经济变革,也没有为阶级斗争留下任何的空间。
他们所能建议的是旨在实现“零增长“的政策。这是马尔萨斯亲传的理论,当代的“去增长”思想就是从这个血统中产生的。在资本主义的背景下,这相当于一个永久性的紧缩制度。
罗马俱乐部的观点是:如果人类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我们将面临一个恶劣的生态经济和社会危机的未来,可能我们将面临文明的灭绝。
但可惜的是解决问题的方案不是马尔赛斯所讲的人口限制或限制消费的的“积极控制”,而是在于工人阶级为了人类和地球的利益掌握权力并合理规划生产。
社会主义或野蛮主义
我们对于人口越多越好还是越少越好;人们是否应该生孩子这些问题并不是抽象的道德观点。
我们反对的是马尔萨斯主义者——无论是右派还是左派——断言普通人必须因为社会显然没有资源或生产潜力来为全世界的人口以及数十亿人提供体面的生活这种虚伪的理由而忍受死亡、贫穷和指责。
各种各样的障碍使绝大多数人无法真正控制自己的生活。一方面,美国最高法院——以及一个又一个国家的反动政府——剥夺了数百万妇女选择不生孩子的权利。另一方面,由于缺乏负担得起的托儿所或住房,资本主义剥夺了数百万妇女和男子选择生孩子的能力。
马克思主义者希望消除所有这些障碍:为妇女提供生殖权利和其他基本的民主自由;民主地规划经济,以便为所有人提供体面的住房、资金充足的公共服务和养老金,以及免费的、社会化的儿童保育和老人护理设施。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我们需要一场革命:用基于合理的社会主义规划、共同所有权和工人控制的新经济法则取代资本主义生产和私有财产的无政府法则。正如恩格斯所解释的那样:
“所谓生存斗争就采取了如下的形式:必须保护资产阶级的资本主义社会所生产出来的产品和生产力,使它们不受这个资本主义社会制度本身的毁灭性的破坏作用的影响,办法是从不能办到这一点的资本家统治阶级手中夺取社会生产和社会分配的领导权,并把它转交给生产者群众——而这就是社会主义革命。”[26]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避免人类面临的生存危机。我们的唯一选择是社会主义或野蛮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