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须。然后捡到女高中生。同人续写第六话 好久不见

第六话 好久不见

 

时间稍微拨回到那件事情发生之后。

结子跳楼后大约一个星期。

学校那边来了消息。

结子的葬礼定在了周六上午，地点在旭川永山墓地。

在当时深陷旋涡中心的我，自然没有参加葬礼的心情和立场。

我不敢面对结子的家人，更加不敢面对已经化作稽山土的挚友。

名为死亡的高墙彻底地封死了我的未来。

从一切事情中逃避出去的想法在此时已经完全席卷了我。

 

『不说是那孩子唯一的朋友吗，为什么就连葬礼都不肯参加』

『难道说，真的是她干的？』

『这家伙一向就很阴暗啊』

 

诸如此类的流言蜚语，更加阻断了一切可以容我喘息的机会。

最终，从母亲嘴里说出的那句“是不是你把她杀了”，彻底击溃了我的防线。也是压垮骆驼的一根稻草，痛苦的逃亡就此开始，荻原沙优也走向了不可挽回的深渊之中。

在这之后的故事，就不再赘述了。

 

 

偌大的墓园内部放眼望去尽是灰色的墓碑，不尽相同而又别无二致的墓碑上，雕刻着一个个姓氏和名字。有的墓碑上已经落满了尘埃，就连文字都看得不太清晰了。也许是很久都没有人来扫过墓吧。我心中不禁划过了一丝凄凉，长眠于地底的人，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感到悲伤呢。

但是无论悲伤与否，只有一件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这些墓碑的主人都已经溘然长辞。

而人死不能复生是再冰冷不过的公理。

死亡在各种意义上都意味着消失。

心跳和呼吸会消失。

躯体也会消失。

曾经拥有的一切也会消失。

音容笑貌，举手投足，都会消失。

但是部分人的心里，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地鲜活。

以鲜活的印象，存在于虚幻的精神世界里，存在于一个又一个独特的记忆之中。

记忆中结子的音容笑貌，仿佛从来不曾褪色一般在我的脑海中闪过。

和她一起在天台上吃午饭时的记忆。

和她在放学路上一同嬉戏的记忆。

以及最后在天台上那个令人心碎的微笑。

今天可以说是来怀旧的，来见一见这位久疏问候的好友。同时也向她汇报一下我的近况。

 

把扎成一束的菊花放在坟前，打上一桶水，用木勺将水从上往下地浇，冲刷着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有点蒙尘的石碑。我鞠了个躬，用手指触摸着碑身，石碑坚硬而冰冷的触感，让人无论如何都难以和那当时温暖的身躯划上等号。

 「结子，好久不见」

我蹲坐在结子的碑前，把头靠在石碑上，感受着宁静的空气在身边流动的微小气息。

「当时没能来送你最后一程真的抱歉啊……一定让你难过了对不对……」

诉说着不可能得到回答的话语，不过就算是自言自语也好，我也有着很多想要告诉结子的事情。

「结子，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哦，那个人会设身处地地去替我着想，就像是父亲一样地关心着我，因为有了他，我才能走到今天的。真的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哦」

「虽然他可能只是把我当女儿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来看待，不过，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和他结婚，成为喜欢的人的新娘。到时候你可一定要祝福我呀，约好了哦」

「结子啊……以前我就在想了，为什么你会喜欢我呢，为什么会接近孤零零的我呢，现在我知道了，那一定是因为结子你非常的温柔呢，为我着想，想和我这个形单影只的人做朋友。真的很感谢你呢，结子。以前没有机会说这句话，直到你都……也还是没机会说，不过现在，可以好好地说出来了，一直以来谢谢你了，谢谢你能和我做朋友，谢谢你为我付出的一切」

「真的，谢谢你……」

说着说着，我感觉到有液体从眼角上流下来。

眼泪并非在伤心难过的时候才会流，开心感动的时候亦会如此。不过现在的我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对结子怀有歉意，对当时的自己感到悔恨，对现在的自己感到欣慰，复杂的感情交织于我心中，很难简单地用二元论的感情论调来定义自己现在的心情，不过硬要说的话，也许感谢的心情要更甚。

不过在结子的面前流眼泪就不好了。

「不行不行……不能被你看到我爱哭鬼的样子，结子你说过要我笑着的」

我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背过身去用手擦拭着眼泪，可是越擦，眼泪就更加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结子……我好想你啊……呜啊……呜呜」

声音也渐渐地变得颤抖了起来，在出发前我就有想过今天会不会让自己情绪崩溃，不过比起这个，想要来见结子的心情战胜了一切，这也是支撑着我在大热天里山长水远地跑到这来的原因。

真的，好久不见了。

如果要用时间来加以计算的话，那么时间长得足以让人麻木，不见天日的昏暗岁月中，我失去了她，她则失去了一切。

过去发生过很多事情，有过很多痛苦万分且不堪回首的过往。

时间也许会冲淡一切。

但这不对。

冲淡一切的从来都不是时间，而是自己。

在内心深处对于过往已经不再纠缠的自己。

人身上也许会有很多形形色色的过往，但无论是谁，也终究是逃不过化作稽山土的结局。

在越是靠近死亡的地方，就越是能体会到死亡的沉重。

「结子……」

声音颤抖着呼喊着她的名字，想要告诉她的话却说不出来。

究竟是羞于开口，还是就连自己都认为太过自私了呢。

「结子……我想要忘掉你……」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我想忘掉那些悲伤痛苦的事情，我希望在我记忆中的结子，不是一切痛苦与苦难的化身，也不是悲剧的开端，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高中生真坂结子，那个笑着和孤零零的荻原沙优做朋友的真坂结子……」

在那个回到学校天台的夜晚，吉田告诉我说，一切都结束了。

他还说。

 

『如果沙优你自己，都没能原谅你自己……那你这一辈子都没法向前迈进了』

 

我原谅自己了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不清楚到底是过去完成时，亦或者是将来完成时。

但唯一明晰的一点，是现在进行时。

我想要原谅我自己，首先需要得到结子的原谅。

 

「结子……对不起……我想把你忘了，忘掉那些痛苦的过往，让一切都真真正正地结束，好吗？」

她当然不可能回应我，也当然没办法回应我。

遗忘不代表着背叛，而是选择了放下。

就如同字面意思那样，让一切真正地结束。

我相信结子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我依依不舍地抚摸着石碑，这上面没有结子的痕迹，只是因为某种特殊的意义，被视为了是结子的一部分。

「我会连同结子你的份，好好地活下去的，所以不用担心我哦……」

想说的一定就是这句话吧。

在心中铭记着逝者的心意，带着对逝者的感恩与怀念，更加用力地好好活着。

这样才是对她最好的告慰。

「啊……对了，我做了玉子烧，以前你可喜欢吃了」

我打开包装得很是精致的便当盒，夹出一块放进嘴里。

「我替你尝尝……嗯，果然很好吃」

结子以前不止一次地夸赞过「沙优酱你做的玉子烧真好吃」

这对于我这个做饭的人来说当然是至高无上的褒奖，带着想要被夸赞的感情，才能做出美味的饭菜。

太阳很是识趣地收起了自己的光和热，留给我和结子一段难得的休闲共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将这两年经历过的事情，发现的事情，一一向结子汇报，告诉她我过得很好。

将当年所有的遗憾，都一吐为快，告诉她我已不再迷茫。

 

天也终于开始黑起来了

玉子烧也吃得差不多了。

话也差不多该说完了。

也是时候该道别了。

「结子，我该走了，不然就赶不上末班车回去了」

「对了，忘记跟你说最后一件事」

「我啊，以后在想起结子你的时候，一定要面带笑容的」

 

从墓园里出来天已经开始有一点黑了，我脚步轻快地走在回去的路上，比起来的时候，现在不知为何心里很是畅快。

也许是因为这时已经没有了太阳的暴晒。

也许是因为放下了一些手上要拿的东西。

也许是因为放下了一直没能放下的东西。

就这样地，把对她的思念放在心底，成为最珍贵的回忆，当日后想起时，一定是笑容满面，开开心心的。

 

 

『你会不会忽然地出现♪』

「你会吗」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还没和你去喝过咖啡呢」

 

『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

「嗯，要笑着哦」

 

『和你坐着聊聊天♪』

「像以前那样」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我想你了」

 

『看看你最近改变♪』

「我可是变了很多呢」

 

『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

「只是寒暄」

 

『对你说一句♪』

「你也说一句」

 

『只是说一句♪』

「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嗯，结子，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