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兆之光【第十八章 迷失的弃儿(2)】
金克丝对提问者耸了耸肩。
“只是一个小小的实验体,逃了出来。”
“谁的实验体?”
“炼金术士。”
他们全都静了下来。金克丝的笑容慢慢地划破脸颊。
“玛德,”米拉说。
“是~~~~啊,”金克丝轻声地说,直视着米拉的脸,像小鸟一样翘着头,就像米拉经常做的那样,“那么,你们这帮人可不想插手他的事情吧?”
无论戴不戴面罩,金克丝的表情都能变得相当可怖。
“...就这些?”她说。
“是你让那东西逃出来的吗,金克丝?”刀疤在米拉的肩后咆哮。
“不,”金克丝窃笑着,“这次不是我,看起来他是自己出来的。对他来说是好消息,对污水坑来说是坏消息,呵呵。”
“那怪物会杀人的,”米拉说。
“是的,”金克丝说。
“你甚至都不在乎?”
“可不,”金克丝说。
“他们也是你的人民,”杰姆卡说,“希尔科走了,你不必继续为他打那该死的战争——”
金克丝的表情像蛇一样扭曲。
从静止到行动的一瞬间,甚至让拉克丝的脊梁都凉了下来。
米拉再也没有电磁手枪了,它被压在杰姆卡的猴子面具上,下巴之下。
“嘿,小猴子,”她发出刺耳的声音,笑容消失了,“提醒一下我,你有几个哥们倒在我的手里?”
空气变冷了,就连温度好像都下降了几度。拉克丝很清楚这种气氛,她的手套紧贴着她身侧的法杖。
金克丝发出了一声丑陋恶意的咯咯笑声,翻了个白眼,“...哦不,我是说,在今年?”
杰姆卡在面具之下咽了下口水。
“没有。”
“对!”金克丝兴高采烈地说,并在其他人紧绷、僵硬的手靠近武器的时候,用她混搭色的指甲拍了拍他的面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面具倾斜了少许,露出杰姆卡在面具下流着冷汗的皮肤。他看着疯女人和她的朋友,“...嗯...嗯?”
“这意味着它现在不是我的战争了,伙计!这是你的!”金克丝笑着,用手枪弹了弹他的脸,然后收回枪套里,“你赢了!恭喜你!这是你的奖品!”
金克丝双手抓住他的脸,在面具的鼻子上夸张地给了一个吻,然后跳回到拉克丝身边。
杰姆卡目瞪口呆,毫无反应。鱼骨头的肩带毫不费力地从杰姆卡的肩上滑下来,落到了她的肩上。
金克丝高兴地呼了口气,调整了火箭发射器的重量——
“金克丝,”拉克丝带着怒意低声说,警告性地摇了摇头。
“嗯?”
野火帮们手里拿着武器,愤怒又困惑地盯着这两个人。金克丝咧嘴笑了笑,自大地望着他们。
“你想动手解决他们吗?”金克丝努了努头示意野火帮们,拇指摆弄着手枪的射击装置发出咔哒声。如此随意,就像她提出要去喝奶昔一样。
杰姆卡明显地颤抖了,拉克丝说不出他是出于愤怒还是恐惧。拉克丝走到金克丝身边,把她的武器压了下来,让她脱离了攻击姿态。
然后艾克醒来了,呻吟着,沙哑的声音好像他吞下了混凝土块一样。
吞下了名为“爆爆”的东西。
他的朋友们看着他,这是他们的决定。刀疤强壮的手紧握着杰姆卡的肩膀,米拉用胳膊拦住寇夫的胸口,摇了摇头。
“塔维,”戴乌鸦面具的女孩说,“这就是我想从你这里知道的,那东西杀了塔维。”
金克丝的笑容抽搐了一下,拉克丝想起了她看到雕像时那种冰冷空白的表情。
“我要那个怪物的名——”
“费德提克,”拉克丝说道,声音清澈而冰冷。
他们都盯着她看,但没有一个像金克丝的目光那样尖锐。
“什么...?”米拉说。
“费德提克。末日使者,十位恶魔之首。”。
她希望自己不要如此脆弱,让自己声音中的寒意成为冰川,而不是树枝上脆弱的冰柱。
“这就是我们在德玛西亚的称呼。”
她等待着什么回应,但他们都沉默着,拖着脚。
“我很抱歉,但这是我的鬼故事,”拉克丝把眼睛转向金克丝,让她知道‘我在和你说话,我会告诉你一切,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它不是在你的脑子里的东西,它是真的。而我将和你并肩战斗’
但金克丝的眼神宛如一个早已死去的孩子,在空空的婴儿床下颤抖。
拉克丝撅起嘴唇,感受到她们之间有多么冷淡。但她没有发抖,没有。
“一段时间以前,”她吸了一口气,讨厌这其中的震颤,“我和哥哥去了福斯...一个小镇...反正这根本不重要。”
拉克丝摇了摇头,顶着他们骨灰白色的面具后的视线,严肃地盯着她,专注于金克丝。
“那里的人被恶魔捕食了,”她立刻后悔了自己的措辞。
祖安人交换了谨慎的怀疑和彻底的质疑目光。
“对不起,你是说‘恶魔’吗?”
“是的,它就藏在他们的鼻子底下。这是远古的恐惧,偷走了他们的睡眠,以他们的噩梦为食。它在他们的头脑中一直玩弄,直到他们相互对峙。一个人谋杀了自己的家人,因为它让他看到了不存在的东西——”
她看不清金克丝的脸,但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种感觉,那就是在森林中的灌木丛嘎吱嘎吱地踩着脚印,感觉到捕熊器的尖齿刮蹭上她的脚踝。
她只需把脚踩实,迎来那无法避免的痛苦。
拉克丝吞下口水。
“——所有这些都只是一场噩梦般的游戏,像一个寄生虫一样腐蚀着他们的小镇。”
“现在你觉得它在这里吗?”寇夫低声说。
拉克丝摇了摇头。
“不,我们放逐了那个人...算是吧。但我们太晚才发现真相了,噩梦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个预兆。六个月后,我的国家陷入了动荡,动荡滋生了恐惧。”
拉克丝观察着他们借以面具隐藏的表情和暴露他们情感的肢体语言。
“在辛特兰外,人们开始消失。可怕的故事从一个村庄传到另一个村庄。有东西在田野里,透过乌鸦观察着。人们害怕于行走在路上或是照看庄稼。一些人记得那些古老的传说,费德提克,末日使者,十位恶魔之首。但其他人说不,这只是一个愚蠢的故事,只是一个虚构的怪物,用来吓唬孩子的。”‘是法师,’他们说,然后把恐惧转移到了邻居身上,就像在福斯拜罗一样,寻找不存在的东西,就像以前一样,只是...”
她摇了摇头。
“那时我才知道:我们放逐了一个恶魔,却唤醒了一个更古老的恶魔。一个更可怕的恶魔。”
“这都啥跟啥?”杰姆卡咆哮着。
“第一个是个寄生虫,”拉克丝说,“而这个...”
“这是个掠食者,”金克丝的碎玻璃声音划破了紧张的空气,就像巷子里的一抹利刃。
拉克丝屏住呼吸,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当田野寒冷,微风静止时...’
“在德玛西亚,它看起来像一个稻草人,”拉克丝说,“但在弗雷尔卓德,它的身体是用被冻死的人的盾牌和盔甲建造的。在比尔吉沃特,它是船只的碎木残骸和溺水水手的破衣衫...遍布瓦洛兰,甚至也许全世界,都有警告传说和篝火故事——”
“缠身人,”寇夫喃喃自语道,“隧道里的那个东西,看起来就像缠身人一样,是用废铁和死孩子的头发做成的...”
“这只是一个愚蠢的都市传说,寇夫,”杰姆卡摇了摇头,“只是一些狗屁孩子们为了吓唬对方而说的话。”
“费德提克也一样,”拉克丝说。
一阵沉默笼罩着他们。
“你不记得了,米拉?”狗头面具女孩看着自己的脚,“别一个人在污水坑里玩,缠身人会找到你的...”
所有的野火帮都看着她,开始发抖。拉克丝熟悉这个反应。
“——好吧,别唱这该死的歌,”杰姆卡举起双手。
“...剪刀...手...嗡嗡声...锯齿...骨头...头发...从孩子那里...他们淹死了...用他们自己的...身体...组成...”
他们的眼睛落在艾克身上。他颤抖着,目不转睛地盯着什么,眼睛茫然,泛着红光。他低声咕哝着,一遍又一遍。
有什么东西叫了起来。
然后是劈啪作响,那只血眼乌鸦落脚于他们的小房间对面的旧灯柱上,在一片黑色羽毛和电弧中爆炸。
金克丝翘着头,从电磁手枪的枪管里吹了吹烟,又用同样的一口气吹了吹从头上垂下的蓝色刘海。
野火帮的武器全都指向了金克丝,拉克丝的法杖在她手中闪闪发光,但她却无意中发出激动的吱吱声。
金克丝抽搐了一下。
她的肩膀和胸部突然前倾,一阵大笑。
“幽灵小曲结束了,孩子们,”金克丝唱道,“我们去溜达溜达吧!”
她漫步经过惊呆了的野火帮,拍了拍拉克丝的屁股——引发了第二次更愤怒的吱吱尖叫声——然后抓住了艾克的担架,一边吹口哨一边拉着他。
“刚才发生了什么?”拉克丝听到寇夫在急忙追赶金克丝时低声耳语,而刀疤只是叹了口气。
半个小时后,金克丝欢快地哼着歌,领着他们上了一个杂乱的楼梯,穿过另一条半坍塌的捷径,穿过一个废弃的厂房。
她带领野火帮的方式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熟悉。
“金克丝!你到底要去哪里?我们现在已经离开了污水坑,也许应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
“我们顺路!”金克丝尖叫着回答。
“你...呃,不准备带我们回到黑巷...”
“当然是去你们的地方!笨蛋。”
刀疤盘旋飞落,在她面前落下,打量着她,翘起头,“我们避难所的位置是秘密的。”
“哈哈哈,”金克丝说,“当然。”
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不用担心,我擅长保守秘密。我只会告诉鱼骨头!”
她用手捂着嘴,俯身向刀疤做低语状,凝视着肩上的发射器,“...而他没有其他朋友好告诉。”
她又继续前进,留下高大的瓦斯塔亚人在她身后眨着眼。
刀疤低头看着拉克丝,但她只能无奈地笑着耸耸肩。
“来吧,你们这些笨蛋!难道你们连去自己秘密基地的路都忘了吗?”金克丝说,“走这边!”
“她知道它在哪里,”刀疤喃喃自语,揉着太阳穴,“当然,她早就知道了。”
“往好的方面想,知道她随时可能袭击你们老家,但她没有这样做,这不是很好吗?”拉克丝愉快地拍拍他的胳膊,“如果这对你有安慰的话!嗯,好,我来领头。照亮前方的道路!”
她一闪而过,大步走到金克丝身边。
“你看起来心情好多了。”
“嗯哼。”
拉克丝喘着气说,“如果...如果我所说的...费德提克...如果它触及到任何让你痛苦的东西,我很抱歉。”
“呃,什么,小金毛?”金克丝侧身看着她,“嘿...”
金克丝突然飞身吻上了拉克丝的嘴唇,半戴着手套的手托起她的下巴,两人停在了路中间。
拉克丝的尖叫声变成了呻吟声,融入了其中,努力抗拒着自己把金克丝壁咚在墙上的冲动。该死,野火帮还跟着她们呢。终于,金克丝从拉克丝的嘴里啪的一声分开来,一边哼唱一边舔嘴唇。
“...你刚刚告诉了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她眨了眨眼睛,继续拖着艾克,幸好艾克现在又昏迷了过去。
拉克丝惊愕地盯着金克丝,指尖贴上嘴唇。疯狂的女孩在她的肩后笑了起来。
“如果他是真实的,”金克丝唱道,“那我就可以朝他脸上开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