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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宋风云 第十八章 狡兔死,猎狗烹

2022-07-25 22:22 作者:浅蓝色的幻想  | 我要投稿

这三个人,明显就是徐羡之、傅亮、谢晦。

刘义隆是何时起念,要除掉这三个人的,我们,不得而知,但是至少从江陵到建康的这段路上,再亲自听闻自己的兄长遭受戮难的时候刘义隆就已经下定了铲除三大臣的决心。

而现在自己真正的进了京,当上了皇帝,从进入皇宫的那一刻开始,刘义隆就必须得步步小心,步步留意。

一串闪着光的名号被他扔了出来,带在了废立五人组身上:封行荆州刺史谢晦为真荆州刺史,号卫将军;徐羡之进位司徒;王弘进位司空;傅亮加开府仪同三司;檀道济进号征北将军。

这算是对于政变的一份谢礼。

做完了这些,无数人都等待着皇帝发布他的第一个施政纲领。令人捉摸不透的是,皇帝却仅仅只是下了一纸诏书,宣称自己新登大位,对于政务还不是十分的熟悉,让徐羡之傅亮二人依照政变前那样处理每日的政务,自己则在一旁进行观摩学习。

从此之后,每天皇帝都会来到华林园看来看看政务的决断,在要紧的事情上签上自己的字。可是在此之余,人们发现皇帝的行踪不定,似乎在皇宫内到处游走。

众人不由得紧张,难不成是这任皇帝和前任一样,是个游手好闲的胚子?

事实证明他们是多虑了。刘义隆此举不过是在熟悉皇宫中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内侍姓甚名谁、宫中的布局是怎么样的、诸位大臣的意向是什么样的。毕竟他还要在这里长久地住下去,短则十几年,长则几十年,这宫内的一切,必须要一清二楚。

在闭关之余,刘义隆还是提拔了自己的亲信,宜都王时期的臣下,如王昙首、王华、朱容子都有所提升。

在把局面控制住了之后,刘义隆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了,即分化、瓦解五大臣的力量。

说是五大臣,其实核心的也只有三个人,也就只是那三个人(指徐羡之、傅亮、谢晦)。徐羡之主导了废杀两位皇帝的大戏,是核心人物;谢晦参与了那天的宫廷政变,属于是危险分子;傅亮迎接自己,心怀歹念也未必可知;至于剩下两位,檀道济虽然以军方的身份加入了这样这场政变,可根据刘义隆本人的调查,自从那次合作之后,檀道济再也没有鸟过那三人,属于可以策反的一类人。最后的王弘,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现过,属实可以让刘义隆放一万个心。

刘义隆借着封赏的势头,把谢晦踢到了荆州,以便逐个击破。

接到调令后的谢晦在建康城外与自己的好友蔡廓的分别。酒过三巡,谢晦突然叹气,他仿佛知道自己三人屠杀皇亲,罪行一定会被报复,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老蔡,你看我这次离开建康,可以免祸吗?”

蔡廓沉吟许久,说:“你们受先帝的遗命,为了社稷着想废昏立明,这事从道义上讲没有问题,可是杀掉皇上兄弟二人,你们这是有功高震主之嫌;你如今到了荆州,又具有地理方面的优势,在我看来,你是很难免灾了。”

谢晦一时说不出话来,心中有些害怕。但是又一想,自己可以远离外调了,心中不免又多了几分愉悦之情。所以当他看着建康城越来越远的幻影时,他长叹一声——今得脱矣!

真的吗?

 

回过头来说一个问题:刘义隆为什么要杀掉三位辅政大臣?首先。刘义隆被徐羡之认为是当皇帝的好料子,并且徐羡之、傅亮、谢晦三个人处理政务的能力也不差,为什么他们就不可以和谐相处,也许这能让“元嘉之治”来到得更早呢?

问这样问题的人,固然有理。但是却犯了冷漠的错误。

试想一下:倘如你是刘义隆,你亲耳听到了自己的两位哥哥被这三位“治世之能臣”所杀害,然后在他们的帮扶之下登上了皇位,你的心里浮现出来的,会不会是如同当年晋恭帝司马德文一样的害怕?

可以想象,刘义隆进驻建康皇宫的第一晚,他的心情一定是害怕得不能入眠的。他也许看到了两个哥哥的亡魂在自己身边游荡,在向自己诉说着不公的遭遇……亲情浓于水,就算他们兄弟三个之间再不和睦,再不团结友爱,仅仅是为了亲情,刘义隆也必须把徐羡之、傅亮、谢晦三个人干掉。

所以说,历史的一半是理性,还有一半是感性,在感情的驱使之下,有些在客观道理上说得通的问题也许就不适用了。

一次又一次地确认自己要把三大臣铲除之后,刘义隆着手进行下一步的工作:稳住他们,尤其是上游的谢晦。

蔡廓当时说的是对的,荆州武备充足,是造反的温床。如此看来,把谢晦留在上游,似乎确实是有些许的不妥。但刘义隆却有信心可以将他给摆平,具体的方法是一场宴会。

刘义隆征调之前在襄阳工作的到彦之进京,附带让他到京城的路上到江陵和谢晦喝一些酒。会上到彦之深刻感谢了谢晦对于自己在襄阳工作的那段时间的关照,强调了两人之间的友谊,希望进京之后双方也可以在各个方面更为深入地进行合作云云。宴毕,到彦之给谢晦留下了名马、名刀、利剑,权作小礼。

谢晦感动了,到彦之算是半个京官了,代表了皇帝的意思,他都对自己这么好,想必皇帝对自己还会优待有加。

谢晦是高兴了,徐羡之却并不高兴。到彦之进京,并非自己的意志,而是皇帝执意而为。很明显,皇上是想要增进自己身边的力量,好与自己来对抗。徐羡之不得不重新开始审视刘义隆。

也许是感受到的危机,徐羡之、傅亮二人急于找一个机会让出权力,以换取刘义隆对自己不会包藏祸心的信任。于是在元嘉二年(425)的元旦,徐羡之、傅亮上表,请求归还大政于皇帝,刘义隆推辞了三次之后就同意了也就是从正月起,徐羡之等人就推出了辅政的地位,刘义隆终于亲政了。

这其实对于徐羡之来说,是一个不得已之举。

交出权力之后,皇帝杀了徐羡之等人可谓是轻而易举。正因如此,朝中如程道惠、王韶之等人都在私下里向徐羡之表达了“事非所宜”的意思。可是,徐羡之有可能翻盘吗?他翻盘,就是要造反了,这又与刘裕的期望所不符。徐羡之是绝对不会干叛逆的事情的。

所以他只能在这条路上一路走到死。

徐羡之以为自己交出了权力,就相当于与与刘义隆签订了契约,换回了保全性命的保证。实际上呢,刘义隆根本没有在往这方面去想,他想到的只有是:呵,现在学会服软装孙子了,早干嘛去了啊?

刘义隆稳步推进自己的计划,下一步。铺垫群众基础。

皇帝的心思最是被诸路大臣所猜测的对象,不久之后,一个人打响了反对徐羡之的第一炮。

会稽人孔宁子,在宜都王时期是一个镇西咨议参军。等到刘义隆继位之后,孔宁子却只当上了一个步兵校尉。他虽然仕途不显,但也有十分远大的志向——追求富贵,并且他还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侍中王华。

想要富贵,就要当大官。那么请问当今最大的官是谁呢?当然是徐羡之与傅亮。徐羡之、傅亮二人虽然已经归还大政了,但是还在朝中掌握着机要。

世界往往是这样,在打倒一些大人物的时候,一些之前不起眼的小人物便充当了起了排头兵的作用。这种投机专营的小人往往以能扳倒大人物为荣。孔宁子就很生动的诠释了这样一个人物形象。他深谙富贵险中求的道理,敏锐抓住了皇帝的心理痛点,对自己的反徐羡之理论每日迭代升级,在皇帝面前推陈出新的阐述着徐羡之的坏处,大大提高了皇帝的感知度,而他的中心论点便是——徐羡之,傅亮等人专权误国!

——正合我意!

刘义隆心动了,就连地位最低的官员也知道徐羡之的罪恶了,已经忍了一年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马上在心中构思了一个伟大的收网计划:他要先在朝中拿下徐羡之与傅亮,之后御驾亲征,将谢晦也一同干掉!

更让他欣喜的是,此时自己一直放心不下的谢晦也给自己送上了人质——谢晦的两个女儿马上嫁给彭城王刘义康。附带着,谢晦的妻子曹氏、儿子谢世休与两个女儿都落入了刘义隆的手中。

做完这些,他在朝中发表了诏书,声称要讨伐北魏,收复之前被占领的河南故地。为此他还真的去自己的祖坟那边参拜,还在长江之中训练水师。这水师声称是要打北魏,但是很多人知道,这就是用来打谢晦的。

对于皇帝近日以来开始练兵的行为,傅亮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他认为这也许只是刘义隆想要用武力来宣示自己的威严。而讨伐的对象是北魏,这又让傅亮有所担忧,怀疑国家是否已经从两年前的那一场动乱之中恢复了过来,为此他还忧心忡忡地对谢晦写信道:

“近来朝廷要收复河南,朝廷官员大多认为不可以,纷纷对此表达了自己的担忧。我听说皇帝会让外监万幼宗来你这边咨询你的意见,你一定要好好应对,劝皇上停止北伐的计划。”

这时是元嘉二年(425)的年末,朝廷的气氛已经越来越诡异。

朝廷一方面大加练兵,处处释放烟雾弹;另一方面,徐羡之、傅亮、谢晦却对此一无所知,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朝廷是不是却即将会有新的举动,而且正是针对徐羡之、傅亮、谢晦三人的。

谢晦的弟弟黄门侍郎谢皭第一个看出了事情的不对劲,于是在傅亮的信送出之后不久,他让人快马加鞭向傅亮谢晦送出了第二封信。信中他极力警告谢晦要密切留意朝廷之内最近的形势,很可能就会有针对谢晦本人的军事行动。

谢晦的心态却与此是完全不同,他依然把傅亮的话当做真的。他对咨议参军何承天说道:“这估计是让我好好注意自己的言行罢了。万幼宗估计一两天就到,你给我拟个表文,到时候好交给皇帝,就说北伐的事情应该推迟到明年好了。”

何承天的眼中却是一片忧郁:“谢皭的书信想必你也看过了,这几天朝中政局不稳,小道消息疯狂传说,皇上要对你发起特别军事行动。我看万幼宗是不可能来的了。”

谢晦一笑:“你不用管,你就先写好了。”

之后他接到了第三封信。信是江夏内史程道惠从过路的书信之中截留出来的。文章很短,就十一个字——“朝廷将有大处分,其事已审”。落款是寻阳的某位高官。

朝廷将会有大的清洗计划,这事儿已经被提上了日程。

谢晦五雷轰顶,这下就真的确认了朝廷的动向——要收拾自己。

谢晦知道,刘义隆要收拾自己了。所谓的安慰,所谓的结交,原来都是假的!他问何承天说:“朝廷真的要这么干,我应该如何应对?”

何承天回答:“将军您对我有大恩大德,我就给您三条建议:其一,向朝廷表示归顺,主动交出兵权……”

谢晦大怒:“你这是要让我自杀吗?!”

何承天面不改色:“既然这样,将军只有两条路走了。明天你召集部众:其一直接偷渡到北魏,投降敌国;其二是率领诸军将士与朝廷军队大战,如果战败了,在只身逃入北魏也不为晚,只不过是下策罢了。”

谢晦思考了一会儿,做下了决定:“荆州是用武的地方,兵力与粮草都十分充足,姑且就先打一场决战,战败了再逃走也不为晚。”

谢晦转身回去,让何承天先去拟好檄文。

他自己则要备战。

谢晦在军中戒严,问卫军咨议参军颜邵:“我如今要举兵了,你可有什么计策可以援助我的吗?”

颜邵大怒:“我誓不做背叛朝廷之事!”言毕,他愤然离席,之后饮毒药自尽。

谢晦无语。我手下人可多着呢,用得着至与你一个人商议?谢晦接着转向自己的司马庾登之说:“事已至此,我愿请您率领三千兵力守城,以抵抗朝廷刘粹(时任雍州刺史)的军队,可以吗?”

庾登之怂了,他战战兢兢地说:“我的亲人老小都留在建康……我从来没有什么威望,我不敢守城。”

谢晦突然生气了:“现在只有将士三千人,谁能够守城?!”

庾登之突然警觉,他意识到如果自己再不做点动作,自己的下场就会和颜邵一样,唯一区别可能是自己给自己灌药和他人逼自己死而已。因此他说:“南蛮司马周超有打仗的能力,我愿意让出司马、南郡太守的官职来授予他。”

还好周超是一个勇敢的人,一听说有机会得以升迁,他也说:“行,不仅仅是守城,如果有外敌到来,我也愿出战来立大功!”

谢晦终于放心了,他命令周超为司马、领南义阳太守;庾登之为长史,南郡太守。

谢晦已经做好了战前的准备,只等建康方面有所举动了。

 

随着新年的钟声敲响,刘义隆也在抓紧拉拢盟友。除了王昙首、王华这一班当年的宜都王部下之外,刘义隆还打算拉拢一个有力的军人——檀道济。

大臣们立即表示反对。其中王华反对的声音最为激烈:檀道济是参与废立的大臣,这等祸根怎么可以重用呢?

刘义隆笑了笑,回复道:“我曾听先帝和我哥哥说过,檀道济自己有实干的精神,但是却不会有反叛之心。废立一事他只是被迫的,而并非主谋。杀害庐陵王、营阳王的事情也与他无关。因此只要多加抚慰,就可以重用他了。”

面对刘义隆抛来的橄榄枝,檀道济欣然接受。就这样,再除去王华的弟弟王弘,当年的废立五大臣真正只剩下了核心的三个人。

拿到了枪杆子,刘义隆瞬间感觉自己有了自信。檀道济到建康的第二天,刘义隆就发作了,他下令声讨徐羡之、傅亮、谢晦杀害庐陵王、营阳王的罪过,同时敦促有司赶快抓捕归案。对于长江上游的谢晦,刘义隆也不手软。他声称:荆州刺史谢晦如果不乖乖认罪,那么朕将要御驾亲征将其打败。并命令中领军到彦之、征北将军檀道济、雍州刺史刘粹及时率军围剿。我只要谢晦的命,其余人一概不追究。

诏书发出,刘义隆亢奋了起来,首先自己的一步必须先做好。刘义隆下诏让徐羡之、傅亮入宫觐见,打算先干掉这两位。傅亮此时正赶在奉召前来的路上,走到一半,谢皭突然跑出来对傅亮说:“皇宫里好像有大事要发生,你还是赶紧逃跑吧!”

傅亮懂了,这是终于要收网了。他以嫂嫂生病的理由离开了皇宫,回到自己家中,并且连忙让人报信给徐羡之:刘义隆要对咱们动手了。

徐羡之刚走到西明门外,听到这消息,连忙回到西州城。走到半路上,徐羡之自知自己作恶太多,投案自首也毫无生路,怎样都难免一死。于是在新林找了个陶灶,钻进去用刀刺断脖子,死了。

徐羡之死。

傅亮也没有好多少。

傅亮乘车出了城门,想要骑马去他哥哥傅迪的墓地那边躲藏一下。可是他刚出城就被屯骑校尉郭泓给发现了。郭泓也不多废话,把傅亮绑起来就往皇宫里面拉。到了广莫门,傅亮跪下来听读皇帝的诏书。使者告诉他:皇上认为他在江陵迎驾时表现得不错,他本人虽然难逃一死,但是可以保证他亲人的生命无虞。

傅亮听完诏书,站起来说出自己的遗言:“傅亮受先帝的嘱托,废昏立明,为国家社稷着想,可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傅亮也死了,幸好刘义隆没有食言,他只把傅亮的家人流放到了江州的建安郡(今福建)。

剩下的人就没有这么仁慈了。刘义隆杀了徐羡之儿子两人,谢晦儿子谢世休以及他的兄弟谢皭。

 

谢晦叛乱


家人被处死,牵动了谢晦最敏感的神经。尤其是当他从乐冏的口中得知徐羡之、傅亮二人以及自己的弟弟谢皭被处死的时候,谢晦更是悲痛欲绝。他在江陵为自己遇害的亲人祭奠,在他们以及徐羡之、傅亮二人的灵前大哭了一场。

哭完了之后,眼泪就变为了愤怒。谢晦发出了由何承天代写的檄文、号召大家进京去讨伐这个不仁不义的皇帝。由于谢晦可是昔日刘裕的重臣,所以这些地方官都与谢晦有所关系,在檄文发出之后,不日之间便已经有三万援军抵达江陵。

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了,只要好好利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谢晦还声称自己与徐羡之傅亮二人都是当世忠臣,不应当忍受如此的冤屈,其言如下:

 

臣等若志欲执权,不专为国,初废营阳,陛下在远,武皇之子尚有童幼,拥以号令,谁敢非之!岂得溯流三千里,虚馆七旬,仰望鸾旗者哉!故庐陵王,于营阳之世积怨犯上,自贻非命。不有所废,将何以兴!耿弇不以贼遗君、父,臣亦何负于宋室邪!此皆王弘、王昙首、王华险躁猜忌,谗构成祸。今当举兵以除君侧之恶。

 

谢晦先为自己的遭遇打抱不平,他声称自己三人是为了国家着想,才忍心将皇位空闲70天,把刘义隆从江陵那边接过来当皇帝。否则那时刘裕的子嗣里小孩比比皆是,将他们里面随便拉一个都可以当皇帝,然后自己就可以挟持幼主发号施令了。究竟为什么皇帝会做出违背他们初心的决定?在这番话中,谢晦把矛头对准了皇帝身边的王弘、王昙首、王华三人。说白了也就是要去清君侧。那么我们知道,清君侧是要有内应的。清君侧要是在京城左右没有内应,还没等君侧被清,自己就先被清理掉了。

谢晦预想的内应,是檀道济。

可惜啊可惜,檀道济早就被刘义隆给收买了,现在正在与皇帝商讨如何干掉谢晦呢!

檀道济向刘义隆提出自己的看法:“我之前曾经与谢晦共同讨伐后秦,攻进关中的计谋呢,谢晦提出了十有八九,他的聪明理智是很少有人能够匹敌的。但是,他从来没有真正的带过兵,更不用说指挥一场大战,这就是他的不足之处。我看,此时只要发兵进攻,就可以把谢晦给讨平。”

这的确切中了谢晦的弱点,虽然谢晦时任荆州刺史,还掌握兵权,可这并不代表谢晦会带兵啊。于是刘义隆针对谢晦的一举一动,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

命令王弘为侍中、司徒、录尚书事、扬州刺史;以彭城王刘义康为都督荆、湘等八州诸军事、荆州刺史。下令全国戒严,由地方及中央的将领依次征讨谢晦。

皇帝也是亲自从建康出发,命令王弘与彭城王刘义康留守老家,殷景仁协助处理政务。就连他的妹妹会稽长公主也被命令要看好自家的屋子,“总摄六宫”。

谢晦同时也不示弱,他留自己的弟弟谢遯为竟陵内史,带着一万人留守老巢江陵。自己则带着两万人从江陵出发,从江津到破冢,到处都是谢晦叛军的水师。

虽然背后有三万多人,但是面对未知的前途,谢晦还是感到了心虚。那一日他登上战舰,望着战旗,不禁感叹:这要是勤王的军队,那该有多好!

 

二月,两军在巴陵当面撞上。

叛军巴陵方面的守将是庾登之,就是那位软得不能再软的竟陵太守。这位庾太守见到东军(朝廷宋军)的前锋到彦之带领着兵力前来进攻,并且还敢在离巴陵很近的地方彭城洲驻扎,心里立即怂了半分。谢晦催促他赶快发起进攻,但庾登之居然找了个借口,说外面正在下雨不好打仗,所以就……固守不出了。

参军刘和之连忙劝谏:“现在两边是都在下雨,檀道济还没有到,这是与东军决战的最好时机,千万可不能浪费了。”

庾登之摇了摇头,口中所坚持的无非是下雨泥泞不好打仗之类的话,他还拉着刘和之去看了看战备物资,他说:“我已经让陈祐做了好几个大麻袋,里面装的可全都是茅草,只要等到天一晴,就可以效仿江东联军火烧赤壁之事。”

这段话翻译过来就是:延缓战期,不能出战。

这段“猪”说出来的话,谢晦对之深以为然。幸而这样的精神病没有传染到下层的士兵里,叛军将领还是明白战期可以误,战机不能误的道理,发动了几次试探性的攻击。比如让中兵参军孔延秀在彭城洲击败了东军的将领萧欣,孔延秀顺便攻下了彭城洲的栅栏。一时之间,叛军的攻击大大小小的都有,看似是倾巢出动,有时又觉得像小股攻击。到彦之不得已之下退保隐圻。

谢晦莫名其妙胜利了几场,喜气洋洋地写下一封信,显示了自己的嚣张。他说:“皇上如果把王弘、王华、王昙首与檀道济四个人杀了,头颅挂在街上示众,那么我也可以收兵不打,回到荆州刺史的任上与你和平相处。”

刘义隆彻底愤怒了,他下令让檀道济加速行军,将谢晦小儿给我擒拿归案!

几日之后,檀道济与到彦之会合。

简直不可理喻,要是真的打赢朝廷的军队的话,谢晦应该拼死也不能让檀道济与到彦之会合,可是实际上,他被庾登之的猪脑子所传染了,整整等了——十五天!真的令人无语了,并且在这十五天里,谢晦“惶惧无计”,等于说是在休息。

谢晦过了这十五天才反应过来:要真正的进行决战了,他聚精会神,盯着东军方面的举动。

——没有举动。

檀道济在江上布置的船舰并不多,很明显他是想要保存实力,与谢晦好好的打一场。但是谢晦却自信地认为自己已经是胜券在握,于是并不打算马上就出战。相反的是,谢晦一直在指挥的地方悠闲地等待,他是想要很容易地把檀道济拿下。

可是到了晚上,叛军完全傻眼了。

东军的楼船在长江之上全面铺开,向叛军扑了过来。叛军是压根没有想到檀道济会这样打,纷纷丧失了士气,装模作样地抵抗了一下就投降了。

到了第二天拂晓时分,叛军已经支持不住了。谢晦见情况不妙,连忙逃回了江陵城,在黑夜中回到江陵。可是江陵的那一万多人也没有什么用了,因为之前还帮他击败了从北面袭击的刘粹的将军周超,此时已经是明辨是非,找了个机会向到彦之投降了,顺便也把谢晦的最后一万人也卖了出去。

谢晦大叫一声不好,马上带着几个亲信逃走了。

如此一来,谢晦应该是能逃出生天的,因为北面还有他事先准备好的外援——北魏南蛮校尉王慧龙。可是计划很完美,第一步就被谢晦他弟弟搅了局。

谢遯太胖了,连马都不能骑,谢晦只好每走一段路停下来等他。就这样走走停停,谢晦毫无悬念地要被抓了。

谢晦逃到了安陆城,就被一个叫光顺之的将领给抓到了,马上送到建康。

 

另一方面,到彦之进入荆州安抚局势。

有一批人是必须得要杀的,像谢晦、谢遯和他的亲人,以及谋反主谋孔延秀、周超被押到了建康集市上当众斩首。

行刑的那一天,谢晦的女儿彭城王妃来到刑场,亲自与谢晦诀别。她光脚散发,颤抖地说:“大丈夫当横尸战场,奈何狼藉都市!”

想起了后蜀花蕊夫人的一句诗:四十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谢晦,你还是没有这个血性,你的聪明才智,反倒是加速燃烧的自己。

另一个人本是不应该死的,他是周超。本来他率先投降,按“罪止元凶”的标准,他应该是可以得到赦免的。可是这个老兄太过于生猛,在江陵城外的沙桥把雍州刺史刘粹给痛打过一顿,让朝廷军好是伤了元气。这一旧状被刘粹翻了出来。

于是周超也死了。

相比之下,另外的一些人应当算是幸运了。庾登之与何承天由于啥都没干,尤其是那个庾登之,真的让人怀疑是建康方面安排的内应,所以被赦免了。南蛮行参军王玄谟、益州刺史张茂度由于没有出兵援助叛军,也被赦免。其中谢晦的贴身侍卫延陵盖由于工作忠诚,被刘义隆引升为镇军功曹都护。

 

三大臣死后,依然还是有人在评头论足,认为刘义隆杀错了人。但我在前面的讲述中,已经明确表露出自己自己的想法了:刘义隆做的是正确的。

徐羡之、傅亮、谢晦三人死的该不该?该!实在是该!废杀营阳王、庐陵王,权力可谓是一手遮天,是前代所未见、所未闻的。

如果说他们干的事情真的是如谢晦表文中的一样“为社稷计”,那么在废皇帝之余杀掉两位皇亲,又明显有着自己的私利了吧。退一万步讲,废刘义符与迎立刘义隆的事情可以将功补过,那么单单杀人一条,也还是足以将他们置于死地。

所幸的是,刘裕临终前为这三个人套上了顾命大臣的枷锁,使之步步小心,瞻前顾后,倘若没有了这层限制,真的不知道刘裕死后他们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过多的思考已无意义,是时候移步进入新的时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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