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剧情梳理第三十五期：“谎言”

（间章——万事）

“越过谎言，看到真正现实的那一刻起，某一根弦便会开始收紧，或是崩断。”

在空中花园的生命之星中，身为主刀医生的万事让在自己一边的助手勾住眼前躺下的构造体的心脏，用吸引器把循环液吸走，阻断局部痛觉信号，将回传信号引渡到外接终端上。助手们按照万事的指令有条不紊地维护床上的构造体进行着准备，换好防尘服的万事站在维护室中央。此时一名助手走向万事，对万事说到，一名构造体被送到了13号维护室。万事看到13号维护室的构造体扫描出来的数据投影点了点头，对着助手说到，下腔辅助循环系统损伤，帮忙启动13号维护室的远程维护套组。

助手对万事的做法感到震惊，对万事说到，那样的话会对他的精神造成极大的损耗，万事没有理会助手的劝阻，从一旁的套组终端中取出数条连接线接到自己头上。13号维护室的景象被套组终端显示出来，数条机械臂在万事的控制下依次举起维护工具，显微镜将构造体的受损部位放大，机械臂上的表盘将采集到的各项数据显示出来。（万事同时进行两场手术，注意这时候万事还是人类之躯。）

维护手术结束后，对助手说到，最后的模块拼接就交给他了，然后将维护工具推到一旁，机械臂也慢慢垂下，结束了13号维护室的工作。助手听罢上前接过维护工具，万事伸个懒腰后退，为助手让开位置。后退中的万事突然脚下一阵踉跄，维护室中的景象在万事眼中渐渐变得虚幻而疏远，向着左侧伸出手，指尖传来墙壁的触感让万事找回了实感，在跌到前扶着墙稳住身形。

睁开眼的万事听到助手在急切地呼喊自己，万事扶着墙进行了几次深呼吸后，重新站直了身体，从怀中掏出几枚药片放入自己嘴中，然后对助手说自己没事。助手觉得万事医生在维护时会比平时认真很多，万事耸耸肩回到，构造体和人类一样能感受到痛苦，所以早点帮他们摆脱折磨，不就是医生的职责吗？助手说直接把他们痛觉模块关掉或者用意识回传，等机体修好了再传回来不就好了？万事回复到，只能在他们痛苦难忍的时候建议他们这样做，而且做新机体，比机体维护麻烦多了……不然也不会有维护医生的存在。

助手说自己经常听到万事医生用意识回传来慰籍调试中的构造体呢，万事则是回应，因为帮助他们重返战场，也是医生的责任之一。助手对万事的做法还是表示不理解，不过就是一具机体嘛。万事沉默不语。

另一位助手提醒万事医生，快到给构造体做后续调试的时间了吧，万事回到，自己先走了，万事一边说着一边将防尘服挂到维护室的衣柜中，转身朝着维护室外走去。

谎言，在人类社交的过程中随处可见，谎言从出生开始便伴随在每个人身边，身处人类构建的社会网络中的每一个存在，都会在成长中与其接触，谎言无论善恶，都是对现实的二重修饰，当越过谎言，看到真正现实的那一刻开始，某一根弦就会开始收紧，或是崩断，而原本在日常中无关痛痒的一句话，也许会在越过谎言之墙后化为致命的淤疮。

而此时，万事从教授口中得知的震撼消息所带来的混乱，染完事甚至遗忘了自己是何时被叫进这件办公室与教授开始这个话题的。愣在原地的万事咽了一口唾沫，努力压制着震惊的情绪，组织言语，问教授，他刚才说的这些……

教授回应到，没错，生命的重量，在所谓救治众生的生命之星，就是不均等的，生命之星在军方和科学理事会的推动下建立起的构造体维护科室，本质上就是被谎言包覆的屠宰场。万事问那么所谓的意识回传……教授毫不掩饰地回答到，大众所熟知的那些成功使用意识回传不断踏上战场的构造体，不过是军方有意塑造的鼓舞人心的特例罢了。（比如在薇拉绯耀的间章中的英雄罗伊德那样，不断有人背负罗伊德这个名字，被军方用来欺骗构造体士兵意识回传成功的例子是存在的，也是用来鼓舞士兵人心的“善意的谎言”）

教授继续说到，其本质并不是意识回传，而是费时费力地对构造体进行意识剥离手术，控制时间差营造出的意识回传真实存在用来自欺欺人的假象罢了，所以也就意味着，并不是每个构造体都是永生的机械，他们的阵亡同样意味着与这个世界永别。

万事回想起自己对那些构造体安慰的话，真是讽刺。教授继续补充道，意识手术，不同于在精密仪器和专业人士协助下进行的更换机体操作，在战场上使用意识手术，将意识海从机体中剥离，是一项危险而复杂的技术，甚至会造成记忆数据的丢失。（露西亚就是一个例子）

而意识回传标榜的是什么？濒临死亡时一键启动，仅仅支付一点意识海偏离的代价就能将构造体意识安全回传到空中花园，这么简单就能达到与意识手术同等效果的话，人类为什么还要继续钻研意识海的奥秘，以提高意识手术的成功率呢？意识回传……从一开始就是哄骗构造体而设置的帽子戏法罢了，也许这都是自己的权限不足，无法知道高层的用意而已……

万事让教授住口，不愿承认这样的事实，说到，科学理事会，军方，议会高层，他们一定有着不能随便给我们分享的手段，以此来让意识回传成为可能……教授将一份数据给了万事，上面是启用了数据回传的构造体名单，还记录着启用后短暂的数据流向。万事看到上面显示的所有意识都……教授接上万事的话语，意识都被引向了一片虚无，感知不到外在事物，就像按下了电脑的关机键一般，他们以为自己的意识得到了解脱，终有一天会有人从外界按下他们的开机按钮，但真相是他们的仪式从未脱离现实，连同着沉睡的机体一起，被战争粉碎。

万事再次回想起自己的话语，突然感觉到恶心想吐，万事问眼前的教授，如果这是谎言的话，为什么他还要告诉自己？他就不怕自己向构造体们揭露真相吗？教授反问，你会吗？万事沉默了。教授继续说到，是让他们沉沦谎言满怀希望地踏上战场，还是让他们知道真相面对残酷现实，痛苦的迎接毁灭，你会如何选择，早就通过你救助构造体时的表情得到了答案，就像自己过去做出的选择一样……

万事叹道，真是自私啊，教授回到，大概自己也只是一个无法在独自支撑下去的丑角，想要寻找一个倾诉对象也说不定，血淋淋的现实不会因为个人而改变，有太多的因素迫使可是不得不妥协于谎言之下，这大概就是自己这种人名为懦弱的原罪。

万事的双手因为激动而紧握，感受着鲜血从手掌渗出的温润触感，想要质疑，想要斥责，想要摆脱过去的冲动涌上心头，慢慢举起双手想要做些什么，但是抬头看到的却是教授悲伤而憔悴的面容，曾经引领自己走进生命之星的教授，不知不觉间已经衰老成了这般模样，举起的双手最后只得置于自己胸前。

教授最后对万事说到，告诉他真相不是为了强迫他，教授很期待他能找到不一样的答案……万事用力地将生命之心的铭牌扯下，丢在教授的办公桌上，不愿让自己的视线再次与教授相触，只想尽快的离开这片令人窒息的空间。

离开了办公室的万事走过生命之星的长廊，透过长廊的舷窗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宇宙中孤独旋转的人类起源之地，走廊的广播一直回荡着哈桑议长那句名言：构造体……将成为人类重返地球的希望，点燃胜利的星火……愿每一位地球之子平安……

就是在这种慷慨激昂的鼓吹之下，构造体不断踏上地球，重返地球究竟意味着什么？是荣耀？是责任？亦或是老一辈无法完成的强加于下一辈人身上的沉重夙愿？万事感叹道，为了早点回到那种地方，就要用谎言去欺骗构造体不断踏上战场吗……

生命之星，世界政府的最高医疗机构，永不疲倦的运转着，为世界政府势力下所有成员提供最有利且有效的医疗保障。系统的提示音祝离开维护科室的万事一路顺风，但就是这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的“构造体维护科室”几个字，传入万事耳中如同被重锤撞击般刺痛，狠狠地刺激他的大脑神经。

系统提醒到，检测到万事的焦虑程度在逐渐增长，是否需要预约解压课程？万事默默地站在系统的电子屏上点下“否”的选项，入口处的两为安保人员注意到万事的靠近，不约而同地站到一旁，与万事拉开距离。

其中一名安保人员问另一个道，构造体维护科室的工作不是都很惬意吗？怎么这个人看起来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另一个安保回答道，应该是有一个被军方忽悠过来的，发现待遇没有想象中好，而且觉得捣鼓构造体那堆机械还很麻烦，应该是那种家伙吧，你以为在生命之星所有叫医生的都是一样的？构造体维护科室的人虽然也被叫做医生，但他们科室的活比起医生，更像是维修工，而且听说构造体一个零件打错了都会造成不小的影响，给构造体做维护可比人做手术费精力多了去了。前一人问到，那他们为什么不转岗啊？另一人回到，那有想的那么容易，人体医学和构造体维护可差远了，怎么可能让他们转岗，那个科室的家伙最后要么就拿着一点收入过日子，要么就转行去寰宇重工那边了。

前一个安保继续问到，那为啥生命之星还要给那群构造体维护，坏了的机体换个新的不就好了。另一人回到，你傻吗？旧机体修补维护再调试一下，就又能下去打仗了，造个新机体，又费时又费力，等洗机体这段时间，兵力缺口怎么填补，难道你要用这肉身下去跟感染体死磕吗？就现在空中花园这边的人口基数，根本经不起战争的消耗。前一人感叹道，还是构造体好啊，根本不存在“死”的概念，最后实在不行了还能启动意识回传。（不存在“死”的概念让我想起了钢炼里爱德将自己而弟弟灵魂固定到盔甲上，谷粒多称赞这样的身体多么便利那个场面，有异曲同工之妙）

后一人问那你怎么不去当构造体？前一人回到，自己就算了，自己还想做个“人”。万事听闻两人的对话，说了句，真是荒唐。不论是构造体还是人类，在他们的认知中，构造体仿佛永生一般的存在，仗着人类外形的工具，武器，甚至是怪物，为了鼓励构造体不畏战争而设立的谎言，却一步步筑造成了如今空中花园大部分存在对于构造体的荒唐认知。

万事想到自己也只不过是那荒唐谎言的推手之一，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他人自然是最轻松的，但是又回过头来，自己又有什么批判他人的资格呢……当万事介怀这些的时候，那两个安保人员在就开始了下一个话题，不是爆发出惬意的笑声。这就是沉沦在美好谎言中的幸福，过去自己也听到过这样幸福的笑声，那是在维护完一位构造体之后，与他闲谈着希望早日回到战场上奋战所产生的笑声。

过去自以为幸福的回忆之下原来早就是无法逾越的生死鸿沟，脑海中幻想着那位构造体使用意识回传后惨死的模样，万事胃部发出阵阵刺痛，呕吐的欲望顿时在体内翻涌。突然一阵急促的呼喊声打断了安保人员的谈话以及万事的回忆，几名护工推着两架护理床停在生命之星的入口处，在护理床上的分别是一名人类和一名构造体，人类绷带下能看清楚不断有红晕渗出，而那位构造体的伤势更严重，他的双臂呈诡异的角度弯曲，腰部以下的部位似乎是经历过重物的碾压，变得扁平而残破，鲜红的循环液沿着护理床边的凹槽滴落在地上。安保人员看到这一幕后立刻打开随身终端，接通急诊科室的通讯。

安保人员呼叫到，急诊，急诊，有一名人类受伤了。在通讯挂断的时候，冷清的生命之星入口立刻变得繁忙起来，数个飞行机械从生命之星内飞出，携带着各种药剂注射进人类的身体中。一位医生带着几名助手紧随其后，从护工手中接过护理床，朝着急诊手术室走去。护工提醒别忘了还有一个构造体在这等着。一名急诊医生冷漠地回应到，一个机体坏了而已，问题不大，走流程去吧。说完之后，这名医生便继续与助手们讨论这位人类的伤势与手术细节。而护工们将护理床交接后便坐回来时的运输车离开了，两名安保人员对视一眼，推着构造体的护理床走向生命之星的伤员接收终端，一如过去的那一幕幕习以为常的重复着。

安保人员前进的方向刚好经过万事身边，随着他们的靠近，万事清晰地看清了这位构造体的伤势，构造体的人造皮肤尽数消失，本应泛着金属光泽的机械身躯如今已被高温炙烤过后的焦黑覆盖，在他的断脚处，甚至能看到固态金属因为高温液化，然后再次凝固的痕迹，痛苦的呻吟不断从构造体口中传出，万事将头别到一旁，努力不再看向对方。为了不让意识海产生偏离，构造体的痛觉模块并没有强制关闭，这让痛觉不断地回荡在他残破的机体之中，护理床最终彻底从万事的身旁推过，重伤的构造体无力垂下双手，耸拉在护理床边缘。

万事用力地握紧双拳，转身走到护理床边，他迅速地从怀中取出一支试剂，另一只手熟练地按住重伤构造体的左脚，对安保人员说到，维护优先，手续后面再去补。在安保人员呆愣的时候，万事已经从他们手中接过了护理床，朝着生命之星内推去。

紧急维护结束，构造体终于脱离了危险期，万事颓然地朝着休息室走去，万事此时回想起在那个维护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当时一位感到非常痛苦的构造体让自己把他的痛觉模块关闭，自己拒绝了他的请求，因为那样会产生意识海偏移，让他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维护完面前的最后一位构造体后，教授缓缓走到万事身边，问万事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儿科，来到构造体科室工作？明明这里条件很艰苦，福利也不高，儿科主任也不止一次说万事能在他们那里得到更好的发展。

万事支支吾吾地回答，因为这边很缺人手吧，看见面前的景象，就会想着自己需要做点什么，也正因如此，自己才去进修了构造体维护相关的知识，人类和构造体都会因为受伤而痛苦，帮助他们从痛苦中解脱，不就是生命之星的职责吗？教授意味深长地长叹一声，生命之心的……职责啊。

越是要想去遗忘，回忆就越是翻涌，生命之心的每个角落，每个物件，都留有万事的回忆，那是自己在数年之内为了构造体而来回奔波的青春。万事自问道，自己过去的那些所作所为，真的算是拯救吗？在这个时代，也许毫无痛苦的死亡，反而能称得上是一种幸福，但确实如教授所说的那样，看着面前痛苦的构造体们，万事还是无法狠下心将其抛下。

回忆与现实不断折磨着万事的神经，万事扶着生命之星的墙壁一点点移动，早已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直到身后传来了教授的声音。教授对某人说到，他的机体调试手术很成功。教授的声音引起了万事的注意，循着声音走去，万事来到一间修整间前，听到里面的教授对那个修理好的构造体说，不用畏惧踏上战场，毕竟构造体都有着意识回传作为最后的保护手段。

构造体询问教授，如果意识回传真正存在的话，为什么不帮自己把这些烦人的连接线拔掉？反正有意识回传，这种缓慢的调试根本不需要。教授回应到，那可不行，那样会造成意识海偏移，而且还会产生庞大的资源占用。不满的构造体朝教授吼道，让那些所谓的意识海偏移都见鬼去吧！这点个人的代价根本算不了什么，用不着犹豫。教授回应到，意识回传的副作用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得多，要是执意如此的话，自己可以帮他申请提前归队……

听到后再也忍不住的万事推门而进，大喊到，够了！教授与那位构造体错愕地看着突然闯入修整室的万事。万事对教授说到，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构造体一脸疑惑，万事接着说到，以这样的状态回去，跟自杀有什么区别！教授告诫万事别做傻事。万事反驳到，帮助构造体重回战场而不是为了让他们不顾自己的生死白白牺牲。教授疲倦地回应到，自己说过，没用的。

万事问教授是不是也怀疑过，所谓的构造体，根本就和人类一样，不存在永恒的生命。构造体惊讶地询问教授，这是不是真的？教授毫不掩饰地回答到，就算是真的，又能怎样呢？那构造体轻声说到，这样啊……上面的家伙怎么会关心自己这种战争工具的死活呢，意识回传……是骗局又如何呢？谎言与真相对于构造体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

构造体对万事和教授两人说自己想单独静静，教授对万事说到，虽然他有拆穿谎言的勇气，但是很遗憾，这并不是正确的答案。教授带着万事缓缓走出来修整室，那位构造体则静坐在修整舱中，毫无生气的状态与周遭的机械融为一体。

自从万事首次向构造体袒露真相之后已经过去了数天，对方的话语却始终回响在万事的耳畔，久久无法散去。独自坐在科室的办公室中，宁静的空间此刻却只让万事心中的烦闷不断堆积。万事瘫倒在自己的座椅上望着头顶，天花板上柔和的灯光在万事的瞳孔中晕开，久违的困意开始席卷万事。

办公室的大门此时突然传来阵阵敲门声将万事的困意打散，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将凌乱摆在桌子上的文档和杂物一把推进桌面下的抽屉中。万事从座椅上起身，缓步走到办公室的门前，当门打开后，万事看到的是先前那位构造体。构造体快速逼近万事，用肘击将万事打倒在地。

冰冷的机械触感从脸颊传来，万事保持着大脑的清醒，开口询问对方的意图，对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自己怀里取出电子镣铐，将万事的双手别到背后牢牢锁住。构造体对万事说了算抱歉，但是自己需要他的帮忙。万事对此不解。

构造体说完一把将万事拎起，确认办公室没有人经过后，推着万事向生命之星外部走去，而万事也注意到，办公室外的监控设备上泛着淡蓝色的电光。构造体推搡着万事行走在生命之心的走廊，这条行进路线显然经过了构造体的精密计算。每一个通过转角的时机，每一条通道行进的时长，都拿捏得十分准确，所以即使是生命之心的医生被挟持，也没有引起周遭的察觉。

通过身份扫描的闸门后，万事问对方到底想干什么？对方回答到，这只是自己的一点反抗罢了，对于被欺骗的反抗。两人越过生命之星的层层防护，在最后一道系统音结束后，终于来到了生命之星外部。

走出生命之星的构造体深呼一口气，感慨到，久违地来到了除了地球和生命之星以外的地方啊，构造体环顾四周，另外两名构造体从建筑的阴影中走出，与面前挟持着万事的构造体点头致意。

其中一个构造体说到，走吧，去空投平台，那边已经完成骇入，这下就能瞒着所有人逃脱空中花园了。没有休息，三名构造体推搡着万事，绕过扫描和巡逻的构造体小队，缓慢地朝着目标地点走去。

随后，机械音在众人面前响起，空投平台漆黑的舱门应声打开，一排排空投舱陈列在房间里，骇入了舱门的构造体走向其中的空投舱旁，从自己的手臂扯出连接线接入空投舱旁的终端。正当构造体们讨论要怎么处理万事的时候，一阵声响从上方传来，一名构造体刚问对方是谁，就被一发爆弹击穿了胸膛，循环液泼洒在一旁的万事身上。对方是清理部队的。空投舱周遭的连接栓依次打开，连接着空投舱的构造体身上的连接线全部崩断，成断掉的地方迸发出猛烈的火花。因为这一突发情况，构造体痛苦的跌倒在地，一柄通体漆黑的匕首瞬间穿透了他的喉咙，匕首旋转，朝着另一名构造体划过，将那名构造体的脖颈切断。名为千子的清理部队队员一下子干掉了两个构造体。（这个千子后面还会出场，但是并没有出现过面容）

只剩下挟持万事的构造体呼喊着自己同伴的名字，他掏出背后的武器指向周围，切发现四周除了跌坐在地上的万事和同伴们的残骸之外，根本看不到任何一个清理部队成员的影子。下一刻，剧痛从全身传来，让这名构造体直接跪倒在地，就在跪倒在地的瞬间，他伸手向四周撒出数个黑色的立方体，立方体落到地面，相互连接，组成一道淡蓝色的电网，将清理部队隔开在外。

万事问正在喘息的构造体，他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构造体回答道，自己在看到谎言之下的真相时，便已明白了自己的结局，为人类而死，就是构造体无法反抗的结局，区别不过是早死晚死，死在何处罢了，这就是现实。万事问为什么明知道现实却还要……构造体回答到，自己的名字叫杰特，那个白发的叫索伦，擅长骇入的叫霍华德，我们都有自己的名字。杰特伸手指向自己倒在地上的同伴，说到，我们在地表奋战，从一个战场奔赴下一个战场，也许是厌倦了这样的循环，自己才产生了逃离战场的想法，我们确实做到了，终于久违地做出来自己的决定，我们决定逃走，即使一开始就无处可逃。

杰特周围的电网光芒在逐渐减弱，杰特用武器将自己撑起。勉强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而不是跪倒在地，电网的光芒消失之后，又是一发爆弹将杰特的半张脸轰得不见踪影，杰特缓缓说出，这……就是……现实这句话后，重重倒在地上。

清理部队的其中一人呼叫着运输车，来检查一下那位人类有没有受伤。万事眼中，杰特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停止了活动，几名全副武装的清理部队成员越过威力减弱的电网来到万事身边，将他的电子镣铐解开，搀扶着万事走出空投平台。

另一名清理部队的队员汇报，泄密人员已经抓捕完成，现在正在检查被俘人类的伤势，另一名清理部队的队员嘀咕到，明明都坐上教授的位置了，居然还会干出这种事情。万事震惊之余意识到那明明是自己泄露出去的。走出空投平台的万事首先看到的，便是被关在押送车中的教授，几名清理部队的成员在周围警戒。

颓然的教授坐在押送车的窗边，看到万事之后，伸出手放在嘴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万事本想说些什么，但是身边的清理部队成员立刻将万事安置在一旁检查伤势，透过人群的间隙，万事看到坚守缓缓将手放下，在押送车中对着自己竭力挤出一个笑容。此刻万事终于意识到教授的良苦用心。

万事呆立在生命之心的外层长廊中央，茫然地向四周张望，长廊两侧堆放着用于构造体手术的各式医疗设备，它们不需要像那些为人类进行手术的设备一样需要始终保持无菌处理，被随意地折叠堆放在走廊上，几名助手在挑选好了各自需要的设备后，用终端打开了折叠机械的安全锁，将它们拖向各自要前往的维护室。

设备被拖走后，原本那些刻印在长廊墙壁，被设备遮挡住的白色纹路便映入万事的视野，顺着纹路抬头向上看去，能看到生命之星那巨大的标记画在万事头顶。万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头顶的标记，时间渐渐流逝，万事仍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份宁静最终被万事的随身终端打破，急促的滴滴声从终端上响起，他掏出终端注视片刻之后，转身离开了长廊。

万事在维护室中询问着一个刚刚维修好的构造体，感觉怎么样了，并一边在自己的随身终端上记录着数据。那构造体回应到，自己已经可以正常行动，用不了多久就会收到归队许可了，但是战场……构造体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也渐渐开始颤抖，万事看到这一状况后，将终端放在一旁，伸出手安抚着他。

被万事握住手的构造体慢慢停止了颤抖，开口继续说到，倒塌的建筑将自己队长的躯体刺穿，无数感染体蜂拥而上将他肢解成碎片，队长的惨叫让自己止不住的颤抖，同伴尖叫着朝感染体群扑去，想要把队长拉出来，而自己却听到惨叫后逃跑了，随后一阵爆炸从自己身后传来，破片还有感染体的残骸将自己的身体切割，气浪的冲击将自己击倒在地，然后自己看到了同伴那冒着火花的头颅，滚落到自己的脚边，循环液从他的五官溢出……

听着面前构造体的自白，万事握着对方的手越发用力，构造体继续说到，自己从未觉得报废有多可怕。毕竟构造体没有“死亡”的概念，但是看着同伴们报废时的狰狞面庞，自己还是感受到了最深刻的恐惧。（我突然想通了空中花园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编织谎言，因为如果不编织这个意识回传的谎言，就会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出现大量的逃兵，而且会沉重打击人类的士气，因为人类已经所剩无几，面对整个地球数以亿计的感染体，毫无胜算可言，而且我还在想，明明空中花园有着前往深空的能力，却没有选择放弃地球，而是尽最快的速度收复地球，只剩下残渣的地球上到底还有什么东西值得空中花园放弃离开前往深空。我有一个毛骨悚然的猜测，有人在整个地球上做了一场实验，那人默默地观察着人类的走向以及帕弥什的演化进程，然而有更可怕的事情是，要是那根本就不是人类的话）

万事安抚道，都过去了。构造体回应到自己知道，都过去了，可是自己很快又会被分配到新的队伍，重返战场只是时间问题……自己又要回到那样的噩梦当中……听着构造体的自白，万事回想起来过去那些曾经听过的话语，闭上眼睛，看到的是构造体知道谎言后的绝望神情，无法改变的结局，以及教授最后的噤声手势。

万事努力在脑海中搜寻能够宽慰面前这位构造体的词组，却发现所有的词组都指向了一个在万事早就知道的答案。万事对眼前的构造体轻声说到：“下次坚持不住的话就……就直接启动意识回传如何？摆脱伤痛的机体，让意识海回归空中花园，就像回到降生之前，温暖而安逸。”构造体回答那只是在逃避，万事继续说到，虽然是会产生意识海偏离的逃避选择，但是遵从本能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构造体觉得万事说的对，自己被医生拉着说了这么久，还让医生浪费时间来安慰自己。万事回应到，这是自己应该做的。那名构造体在修复后万事准备离开时跟万事告别，希望下次还能在生命之心以外的地方再见，万事转过身，轻声说到，但愿真的有那么一天……没有给构造体看到表情，万事快速背过身走出了修整室。

万事走到卫生间里，回想起刚才自己对那个构造体说的谎言，胃里一阵翻涌，万事将重心压在双手，用力扶住洗漱台不让自己跌倒。万事努力让自己的喘息恢复平静，缓缓抬起头，注视到镜中的倒影，药物麻醉的副作用是双手颤抖，缺乏睡眠而凹陷的眼窝，空洞的双眼中倒映出的是万事病态的躯壳。这些都不过是向谎言妥协后徒劳反抗和自作自受。

万事想起教授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才发现自己自不知不觉间，早已变成了这样啊……不知从何时起，万事开始变得畏惧睡眠，一旦闭眼，过去的一幕幕就会浮现在自己眼前，他们的痛苦和愤怒，化作梦魇缠绕着万事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

万事走出卫生间后看到的是生命之星拥挤的大厅，大量重伤的构造体被安放在护理床上，医生将他们推向各个病房。万事询问另外一个医生，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构造体伤员？那医生回答道，应该是地表有发动什么大规模作战了吧，哎……好不容易的清闲时间就这么没了。被万事拦下的医生携带的随身终端传来急促的滴滴声，他看了看终端中的数据，拍了拍万事的肩膀就朝着远处跑去了。对方跑开之后，万事的随身终端也响了起来，在一号重症监护室有就诊安排。

万事进入1号维护室之后，看到的是一位金发的构造体，他的装备已经破败不堪，但他的大剑依旧坚韧，一名助手正在吃力地将那把大剑拖到手术室的一角，以防别人被这名构造体的武器阻碍到。一名助手正在翻看着资料，上面显示这名构造体的名字叫神威，助手感叹，这都在地表上干了什么啊，受了这么重的伤，伤成这样还不如不修了，直接造个新机体更省事。

这时尼克拉司令的投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尼克拉用冰冷的语气对众人下令，修好他。万事检查着神威的伤势，行动模块受损，昏迷，机体内循环模块异常……大致明白了，维护开始。

尼克拉在司令部询问旁边的士兵，那个医生叫什么名字？士兵回答道，那名医生叫万事。尼克拉感叹道，这样灵活的手法和判断力，待在空中花园做医生可惜了。随后让士兵将万事的资料找出来。些许时间过后，尼克拉浏览完万事的资料，没想到万事还有这样的经历，没理由让他这样在这里暴殄天物，送他下去，能挺过最好，挺不过就当是排除了不安定的隐患。

维护室中，万事将手术收尾，随后万事将顺着脸颊滑落的汗珠擦去，把维护工具放到一旁，助手们相继走出维护室，万事活动了一下长时间维护而略显僵硬的身体，准备离开维护室。万事转身正要离开时，却感觉到自己的外套被谁牢牢抓住，转头看去，发现躺在维护台上叫做神威的构造体不知何时已经苏醒。

万事疑惑道，你不是应该在半小时后才醒过来吗？神威没有回答，直接问了句，他呢？这是哪？万事回到，这里是空中花园的生命之星，你很幸运，被别人从战场上带回来了。神威听到后慢慢抬起双手，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很久，想要握紧他们，却始终用不出力。万事提醒到，痛觉阻断效果还没散去，建议躺下休息会。就像是为了反驳万事的话语，神威猛然握紧了双手，随后他用双手撑着维护台，让自己能够坐起，然后笑着对万事说到，是万事救了他吧，多谢。了。（还记得卡穆间章中卡穆想要在改造的同时创造一个新的人格来替代他，创造一个不会特地会去记什么复杂的事情，无论何时都能给予别人勇气的人格。那就现在的神威）

道完谢的神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随身终端，随即跳下维护台，走向放在角落中自己的武器，念叨着，下一条作战指令来了，自己就先回军队啦。万事劝告神威，在生命之星的修整舱多待一会会比较好吧，凭神威的受损情况，建议他申请推迟归队时间。神威回应到，那可不行，感染体可不会乖乖等着自己修整完毕，不早点回去，就会有更多的同伴受到伤害。

万事问为什么要这么急着回去？为什么就不能更爱惜自己的机体一些？难道就指望着意识回传来保护你们吗？神威回应到，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使用意识回传那种手段，使用那种东西不就意味着要抛下地表的一切，抛下同伴独自逃走吗？而且自己还知道自己一直只有一次机会，所以自己会更加努力把握住它。

万事问神威早就知道真相了吗？神威回应到，那是很容易察觉到的事情呀，而且你在提到意识回传之前犹豫了，证明你也知道意识回传是谎言对吧。万事默默承认是的，神威安慰道，放心啦，自己不会说出去的，毕竟这种东西说出去反而会引起更大的骚乱。万事问神威他难道不会质疑这一谎言的存在吗？神威笑着回答道，比起质疑，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吧？万事继续问到，你们构造体，就那么执着于夺回地球吗？神威转为严肃的表情，回答万事的问题，夺回地球是结果，而自己想创造的是，和大家一起活到战争结束的未来，这就是自己爱着这个世界的方式。

在神威与万事交谈时，维护室的大门突然从外部打开，一名男性走入维护室中，那人向在场的万事传达高层的直接命令：“生命之星，万事，调任至地表协同驻守155号城市。”旁边的神威不解的问到，155号城市不是自己的下一个任务地点吗？那里可是战区啊，为什么要让一个人类过去？进来的人回答到，万事的技术可以在下次作战中祈祷不小帮助，有任何不满可以提交书面申诉，之后会在7到14个工作内日予以回复，而现在神威你需要做的，就是执行命令。神威回应到自己明白，那人点了点头，在宣读完命令后直接转身离开了维护室。

神威看向万事，问万事没有去过地表吧？万事回答没有。神威朝着万事一脸傻笑地说到，虽然不懂上面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放心，155号城市有自己的同伴驻守，会保护好他的，就当是偶尔换个地方散散步好了，也许还能帮他了解自己所说的最要紧的事。

地面上，神威带着万事来到过滤它的覆盖范围了，告诉万事可以把防护面罩摘下来了。万事将神威先前递过来而防护面具收入怀中，充沛的氧气灌入万事的鼻腔，还有迎面吹来的风，这不同于空中花园上模拟体验馆人工制造的触感，而是从未体验过的，属于地球的构成元素。

万事跟着神威踏入一片正在重建中的城市，城市的大部分建筑还是破败的状态，但是中央的过滤塔已经开始了运转，几支构造体队伍在过滤塔下方移动，进行着重建的工作。神威问万事感觉怎么样？万事回应到，虽然是很新鲜的体验，但感觉也没什么特别的。神威笑眯眯地对万事说到，上面可是很少直接派人类下来的，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哦。

过了会，来到构造体的驻扎地，神威朝大家呼喊到，自己回来了。其中一个构造体回到，准备一下投入下一场战斗吧……嗯？你身后怎么还跟着个人类？神威回答到，他叫万事，是上面派下来帮忙的，他可不是一般的医生，而是相当厉害的医生，之前自己的机体伤成那种样子，都被他修好了。那名构造体看了看傻笑的神威，又看了看局促的万事，回想到一些事情，对万事说到，原来是那位教授的学生啊。万事很惊讶眼前的构造体认识教授，那构造体继续说到，教授以前对万事赞扬有加，而且对万事寄予了厚望，哎……没想到他最后会过劳死，生命之星的压力一定也不小吧。（教授被过劳死了，空中花园为了封口以及杀鸡儆猴）

在万事还在思考着教授过劳死的消息，那构造体讲话题转移到战线上来，隔壁157城市的防线已经告急，感染体随时都可能打到这里，等真地开打了，你就躲在过滤塔附近的掩体中……

那名构造体的话没说完，就被南边传来的巨大爆炸声掩盖住了，紧接着一位构造体急匆匆地跑过来汇报情况，队长，南边入口的自律炮台被炸毁了，东城的自走地雷也引爆了。队长感叹道，真是说什么来什么。随后下令组建防护阵线，回到各自负责的岗位，这座城市不能失守。收到指令的构造体立刻开始了行动，其中一位构造体拉着万事快速朝着过滤塔方向前进，将万事推进一座相对牢固的建筑掩体中。构造体让万事就在那等着，之后拍了拍万事的肩膀，然后掏出武器朝着防线的最前方奔去。

零星的爆炸声很快转变成了嘈杂的交火声，几只感染体甚至已经越过了提前布置好的防护，出现在过滤塔附近的街道上。万事终于看到了在地表上，构造体们的战场。一枚榴弹从感染体群中飞出，落在过滤塔脚下，冲击将万事掀翻在地，以前从伤员那听到的濒死的描述如今直接呈现在万事面前。

擎天的建筑在炮火中轰然倒塌，将下面的构造体和感染体掩埋，一名构造体的脚陷入龟裂的地面，片刻的停滞让他遭受了周围大量感染体的围攻，旁边的构造体前去支援，却也被卷入感染体的洪流之中。硝烟涌进万事的呼吸道，引起强烈的生理不适，让万事整个人剧烈的咳嗽起来，感染体残骸在构造体行进的区域不断堆积，但是更多的感染体仍然源源不断地从地平线涌出。看不见尽头的绝望笼罩在战场上，人类制造出了构造体，用战争宣扬自身对地球的主权，然而大多数人类，连战争究竟是什么都无从了解，就像从前的万事一般。

万事用手挥开弥漫在眼前的烟尘，发现一名构造体正站在自己面前，将先前榴弹裂开的碎片从身上拔出，丢到地面上，透过他被破片撕裂的袖章，万事隐约拼凑出袖章那原本是辅助型构造体的标志。

那构造体叹道，可惜了自己刚刚修整好的人造皮肤哎，不过这种程度打在人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了。万事问对方不是辅助型的吗，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对方回答到，自己是个普通的辅助型构造体没错，但自己不光是个医生，还是个战士。（这句话对万事影响深远，因为万事后来，即使医生，也是战士）

面前的辅助型构造体说着将一柄制式手枪丢到万事身旁，并对万事说到，战场是瞬息万变的，没人能保证随时站在同伴身边，为彼此提供援护，与其靠别人，还是靠自己比较好，拉开枪栓，准星对着感染体，没你想象中那么困难。

这时构造体的通讯中传来队长的声音，让万事面前这位名叫汤普森的构造体去支援东面的防御。构造体回答明白！然后跟万事道别，自己先走了。随后这名被称作汤普森的构造体掏出另一把手枪，一边对着感染体点射，一边朝着过滤塔的东面奔去。

随着战事的逐渐危急，原本相对安全的过滤塔附近也被炮火笼罩，连续不断的爆炸将万事藏身的掩体轰得摇摇欲坠，为了不被坍塌的掩体掩埋，万事趁着感染体火力减弱的间隙从掩体后冲出，向着另一侧相对安全的建筑前进。在前进的途中，万事看到了一名重伤倒地的构造体，他的机体遍布着感染体攻击所流下的伤痕，刚才的轰炸更是剥夺了他最后的行动能力，只能靠在一块砖石上用步枪对着远处的感染体群射击，然而他扣动扳机的枪械因为长久的作战终于报废成了废铁，于是他索性将枪械奋力扔出去，砸倒一片感染体。

看到这一幕的万事急忙跑到构造体身旁，掏出随身的维护套组，对受伤的构造体说到，先别动，需要进行紧急维护。说完，万事从维护套组中抽出连接线，接入构造体后，万事能更直观的看到，眼前的构造体运转功率正在飞速下降。

看着万事的行动，构造体猛然抓住瓦时想要维护重伤部位的手，随后吃力地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腔和发声模块，顺着构造体手指的方向，万事看到他的胸腔和发声模块上都有着骇人的缺口，循环液不断从缺口中溢出，流淌到地面。

万事询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构造体点了点头，万事劝说到，其他部位的受损更加……构造体摇了摇头。明白了构造体意图的万事沉默了，他从维护套组中取出对应的工具，快速为构造体修复着发声模块，然而一旁的功率指数却时刻提醒着万事，时间所剩无几。万事将构造体的发声模块修复后，构造体断断续续地说到，谢谢。

构造体伸手取下万事别在腰间的汤普森的手枪，颤抖着将手枪置于万事手中，对万事说到，抬起来……万事依照对方的话语握紧手枪，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双臂。那构造体继续指导万事，手臂与……肩膀平行……对……就这样，脸……看前面，让视线瞄向准星与……那群怪物……

完事依照着对方的话语一步步调整自己姿势，最终在那名构造体的指导下将手枪瞄准了远处的感染体群。构造体握着万事的手，一点点修正准星的方向，构造体握着的手微微用力，万事扣下了扳机，子弹应声弹射而出，精准地贯穿了一只感染体的电子脑。射击的反作用力让万事的双臂高高扬起，构造体的手再也握不住万事，无力地垂到地上。在子弹近距离击发的声音和战火的轰鸣下，万事还是听到了那名构造体最后的话语：“要赢……要……活下去……”维护套组上的各项指数逐渐归零，万事知道，这名构造体就如同枪口击发后的硝烟一样，永远的消散在了这片战场。

万事脑海中回想着，自己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战争的场面，却发现所有的幻想与真正的战争比起来都如同过家家一般幼稚，战争就是台绞肉机，它不存在荣耀与辉煌，只有冰冷的屠杀与死亡。（艾拉画不出战争的残酷，赛琳娜做不出战争般残酷的舞台剧，万事幻想不出战争的残酷）

陷入恍惚的万事被神威叫醒，神威安慰道，没事了，发动这轮袭击的感染体都被消灭了。万事明白到，再过去的岁月中，自己就是用谎言粉饰的现实不断把构造体送向这样的战场，最终永远埋没在荒芜的地表上。自己既是医生，又是屠夫。

神威扶着万事向一旁较为完好的建筑掩体走去，进入掩体后，映入万事眼帘的，是那些在刚才战斗中受伤的构造体。其中一名构造体说到，这种程度的伤……果然还是直接用意识回传比较好吧。万事听到后立刻阻止了想要进行意识回传的构造体，对方询问是怎么了吗？万事支支吾吾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心中想到，为什么要阻止他呢？对于他们来说，这才是认知中的真实，只要使用了意识回传，就可以从这个鬼地方离开，就算知道了意识回传是一场谎言，那又能怎样呢？自己根本撼动不了这残酷的现实，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

这时汤普森过来兴冲冲的跑过来对坐在地上的构造体说到，万事可是上面派下来的，他说不定有自己的考虑，来吧，帮大家一起维护一下机体？受伤的构造体不再想着进行意识回传，都等着万事来帮自己进行修补。接着万事在神威的推搡下对一众伤员进行了维修。

维护工作告一段落后，万事找到汤普森，问他为什么要帮自己解围？对方反问万事有小孩吗？万事被猝不及防的问题问得语无伦次，汤普森笑道，随口问问，别紧张。然后接着对万事说到，自己像万事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结婚了，这是自己的孩子。说着，汤普森轻击手腕，一个白色头发的小孩投影便出现在两人之间，投影中的小孩抱着自己怀中的皮球，四号不把视线投向拍摄的镜头上，在小孩周围，是空中花园模拟着黄金时代搭建的公园。

万事问对方不是构造体吗？汤普森回到想什么呢？肯定是自己在成为构造体之前跟自己老婆生的啊，后来随着战事的危急，自己才向军队提交了改造申请，为了孩子的未来，自己决定踏上战场。

万事边给汤普森维护手臂，一边问到，明明作战能力并不优秀，为什么还要踏上前线？汤普森回应到，因为这是自己在地表应该做的事，战场下挽救受伤的同伴，战场上与同伴并肩作战，而且这也是自己跟孩子约定好的事情，约好了要让他有朝一日能真正在地球上呼吸和奔跑，辅助型构造体从来不是战场的尖刀，却是战场上最不可或缺的存在，因为我们是“旗帜”，我们的存在就是鼓舞人心的最优质的强心剂。（还记得薇拉绯耀的武器是什么吗？）

万事回到，只不过是支援而已，汤普森说到，支援工作可不像万事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作为支援，要为进攻型同伴提供恰到好处的攻击协助，而不是造成他们进攻路上的阻碍，还需要每个人的进攻节奏，熟悉每个人的作战风格，这是没有任何教科书可以传授的知识。（万事在之后掌握了，比如在上一篇中突击鹰小队对齿轮进行攻击的配合）

刚刚走出掩体的万事猛然吸入掩体外滚烫的硝烟，让万事忍不住咳嗽起来，正在万事咳嗽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背部一阵被轻轻拍打的触感，转头看去，发现神威微笑着站在一旁，问万事不觉得呼吸困难吗？被你过去的条条框框束缚，压迫得自己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你太在意事物而对错了。万事回到，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着说走就走的行动力，你乐观的世界中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现实的重担和无奈”吧，但是大多数人都是不得不向虚假现实妥协的生物，认清自己是谁，认清现实，加入众人的行列，用谎言去维护现实的平静，而选择了接受这一事实后……就会出现不配自己这种人得到的东西，这也是自己所需要背负的代价。

神威回应到，即是是自己这样的构造体，以为有感到无力的时候，自己也后悔过，思考过，如果自己变得更强，做的更好，是否一切都能有所转机，但自己发现与其把时间都用在后悔和自责上，不如做些自己更应该做的事情上面，战场是最接近死亡的地方，只有临近死亡，才能让人们接近真实的自己，要考虑的只有怎么才能活下去，怎么才能让身边的同伴活下去，重要的是，不再原地踏步，做你想做的，力所能及的事。

休息片刻后，神威对众人说到，下一批感染体袭击很快就要来了。队长发布指令，受伤的家伙都到过滤塔附近的掩体中躲好，给各个小队同步下去，将战线往外推，保证过滤塔附近的安全，医生，伤员就拜托给你们了。

大部队为伤员藏身的掩体做完新一轮加固后，便动身赶赴前线，万事在掩体中稳定着每一位构造体的伤势。万事将连接线的一头放进面前构造体的手中，随后将另一头接入自己的终端，手指在终端上快速敲击着，伴随着万事的敲击，一道微弱的电流顺着连接线传递到构造体的机体上。

整修完毕，当万事起身，准备走向下一名伤员时，突然从掩体外传来了一阵异响，万事问是前方的战事结束了吗？一旁的汤普森回到，不对，当心，那是使用过特殊伪装越过了前线的感染体。汤普森走到墙边，透过墙壁的缝隙观察着外侧的情况，对万事说到，这种等级的感染体不是现在的他们能应付的，让万事从后面那里逃走，构造体实在不行还可以使用意识回传，虽然这样的话就要有一段时间见不到自己的孩子喽。（这句话太扎心了，汤普森并不知道一旦使用意识回传，就将永远都看不到自己的孩子了）

万事听到汤普森说的话，所有的回忆涌现出来，万事明白，胜利和未来，，对于自己来说都太过遥远了，看到构造体的伤势后，下意识地想要帮他们维护，摆脱痛苦。为了不再看到痛苦与别离，为了保护自己触手可及的存在。

万事对汤普森说不可以使用意识回传，自己……必须阻止你们使用意识回传……过去的自己一厢情愿的戳穿谎言，以为是为了帮助别人，却反而让更多人遭受苦难，自己最后接受了谎言需要存在的现实……但在这里遭遇的一起让自己明白，构造体们，不应该在谎言的蒙骗下白白牺牲，如果不在这里告诉你们真相的话，自己该如何去面对前线的神威他们，如何面对在空中花园等待汤普森回来的孩子。

万事将谎言背后的真相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意识回传……根本就不存在，那一切不过是为了安慰构造体而设置的谎言罢了……生命威胁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样的，如果仗着意识回传不顾自己安危肆意战斗的话……那和自己放任你们自杀没有区别。在场的构造体听到后无不震惊地看着万事。

万事接着说到，所以现在比起逃走，自己还有更应该做的事情，那就是和你们一起战斗，不让任何人使用意识回传，医生不仅仅应该救助他人，更应该和他人并肩作战，保护大家……一起活下去……

因为激动，万事显得有些力竭，他全身止不住地颤抖，汤普森走到万事身边，轻抚万事的头，对万事夸赞道，真是个勇敢的孩子。其他的构造体也纷纷向万事道谢，告诉了他们真相。万事说是自己太懦弱了，汤普森安慰道，那并不是懦弱，认清现实继续前进，在痛苦的黑暗中摸索着前进，这可不是懦弱的家伙会做的事，相反，这样的人比任何存在都要坚强。“旗帜”会保护和引导旗下的同伴，“旗帜”绝不能倒下和后退。

汤普森说着向一旁的构造体们吆喝一下，还能行动的构造体纷纷掏出了自己的武器，我那时站在后面旁正准备离开时，汤普森将一柄狙击枪丢到万事手中，并对万事说到，接着，让外面的关务见识下全副武装的“旗帜”多么坚不可摧。汤普森将自己手中的另一柄狙击枪上膛，万事模仿着动作，也将自己手中的武器调整到待机状态。

一番激烈的战斗之后，一个特殊感染体咆哮着掀翻拦路的构造体，冲着队伍后方的万事奔去，眼看着距离不断缩短，万事不断扣动扳机，爆弹精准命中对方的双腿，却依然无法阻止感染体的移动。虽然无法阻止感染体的移动，但万事的射击也在对方的机体上留下了损伤，万事盯着感染体破损的左腿关节，快速朝着左侧翻滚，躲过了感染体的猛冲，感染体撞进建筑中激起的碎石重重砸在万事身上，将万事砸倒在地。

感染体从建筑废墟中脱身，转头看向倒在地上的构造体和人类，它缓步走向距离最近的万事，抬起手臂准备给予在场的所有目标最后一击，而在感染体手臂高举那一刻，数发爆弹倾泻在感染体身上，将它半个躯干轰得不见踪影，万事回头看去，发现汤普森与身边的几名构造体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爬起，靠在掩体上发出刚才的攻击，而攻击的反作用力将他们震得跌倒在地，战斗造成的新老伤口一齐崩裂，循环液不断从破损的部件中流出。

然而刚才的那一击并没有摧毁感染体的电子脑，它挥舞着武器，朝着万事的头颅剔去，万事闭上眼平静地迎接自己的死亡。一声震耳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万事睁开眼望去，神威黑色的大剑横在万事面前，感染体被神威踢到一旁，蛮横的力量将感染体的电子脑踢的粉碎，看着眼前这一幕，断了最后一根弦的万事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陷入昏迷之中。

些许时间过后，万事渐渐苏醒，问其他人的情况呢？神威回到，安心，都结束了，这片区域所有的感染体都被镇压完成，受伤的同伴有汤普森他们在照顾。万事长舒一口气，对神威说到，感觉还不赖，做自己能做的事……再次前进的感觉，不考虑真实还是虚假，不考虑后果乱来一通，看着眼前发生的事，身体已经先于脑子做出了判断。（这群构造体没死真是文案姐姐大发慈悲，没发刀）

神威憨笑道，看来你也开始懂这种感觉了。一旁的汤普森听到万事与神威的交谈声，立刻走进万事所在的掩体中，出声询问神威，神威看向万事，发现万事已经闭上了双眼，胸口有规律的起伏着。对万事而言，这是久违的，最舒服的一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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