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故城
清风徐徐吹过，海滨的小城街上一片繁荣景象。两旁的店铺外面摆着摊位，各种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街边多是很有格调的木质小屋，虽然谈不上壮观，但也有种鳞次栉比的美感。
“这就是诺曼底了，好久没回来过了呢。”科黛欢快地漫步在街道上，一会看看这边，一会瞧瞧那边，似乎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你看着点路，别摔了......”我莫名其妙有种照顾孩子的感觉，这位走路完全不看脚下的。
“放心吧！”科黛笑了笑，“在修道院那会儿，姐妹们都叫我稳重一点，说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不要总是那么活跃，可是我觉得开心就是要表达出来啊，干嘛藏着掖着的？”
“说得对啊，没必要太在意别人怎么看。”
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什么情绪都藏着岂不是太虚伪了？
“对吧，对吧？”她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知音似的，语气也快活起来。
“不过话说，你怎么忽然就这么高兴了？”
“哎？我没说过吗？”科黛眨了眨眼睛，“这里是我的故乡啊，是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啊，感觉变化不大呢。”
“哦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科黛看了看我手上缠着的手绢——被简易当作纱布来包扎的、绣着浅色花纹的手绢，缠在手上看起来画风有点清奇。
“还好。”
“还疼吗？”
“疼啊......但不至于很严重，只要不再伤到应该不久就能恢复。”
一天前。
“啊.........”我咬着牙无力地靠在车厢上，手心的疼痛钻心地传来。
“失血过多会昏迷的吧？怎么办？”科黛焦急地抓着裙摆，“我不会太多治疗手段啊。对不起，对不起......要是我没睡着就好了......”
我眯着眼睛看了看她，那裙摆已经被揉得有些褶皱了，她的眸子中还闪着些泪花，不知所措地看看这看看那，有点可爱，还有点可怜。
“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挂掉。”我苦笑一声，这么多年来，受伤倒也习惯了，“比起这个，不如先处理一下刚刚那车夫吧。”
“诶......没了啊......”
“哈？？”
“没了啊......”科黛无辜地指了指刚才那车夫倒下的位置，只见那身影渐渐化成了奇怪的灰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视野中了。
“这怎么回事啊......”她蹲下瞧了瞧，伸出手去。
“别碰那儿！”我急忙喊住她。
“怎么了？”
“那是灼烧咒令。”我回忆着学过的知识，好像有这么一种奇怪的手段，“那个人是死了，但根据施咒的种类，可能会有毒性、侵蚀、控制心智之类的残余作用，最好还是别碰。”
科黛往后退了退，茫然地看着我：“那该怎么办？”
“我来吧。”我撑着挪了挪身子，俯身看了看那逐渐消失的灰烬。
“哎——小心——”她惊呼着拽住了我。
“没事，我可不会自杀，我有毒耐性的。”我轻轻挪开她的手。那抹灰烬散去之后没有留下太多痕迹，只能看到一缕紫黑色的烟。
我轻轻捻起一点点烟尘，没有任何不适，也没什么异常，只是在风中散去了。
“初步来看没什么问题，不用担心。”我擦了擦手指，倚在车厢上。
“唉......”科黛沮丧地垂着头，委委屈屈的，“我果然是个没用的人，什么都不会......”
“不，小姐，接下来就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我抬起头期待地看着她。
“啊？有什么事......”
“喏，你看，”我指了指前方，“车夫没了，路还得继续，能麻烦你把这马弄得走起来吗？它们停在这半天了。”
“唔，没问题！”科黛迎上我的眼神，点了点头，轻轻撩开帘子，拢了拢马缰绳，不一会儿，马车又缓缓动了起来，朝着目的地走去了。
就这样，在科黛曲曲折折的驾车技术下，我们终于到了诺曼底。在礼装的治疗术式下，我手上的伤也有所好转。
“先生，买支花吧？”忽然一声稚嫩的童声把我拉回了现实，不仅如此，那童声的主人还拉了拉我的衣摆。
我低头看了看，这孩子瘦瘦的，穿着深蓝色的旧衣服，上面还有几块补丁，一看也是贫苦人家，他的手臂上挎着一个小花篮，里面一束束鲜花还沾着水，娇艳欲滴。
“.........”我一时间有点懵，既有些不忍回绝，又觉得买花没什么用处。
“好漂亮啊，我买一支吧。”科黛小心地拿起一朵紫色的鸢尾，轻轻嗅了嗅，爱惜地摸了摸花瓣，像是摸小孩子的头似的，感觉满是怜爱和轻柔。
“谢谢小姐，祝你们幸福！”孩子收了钱之后欢快地跑开了。
我看了看她手里的紫色花朵，在阳光下，花瓣上的水滴闪着光，确实挺美的。
“您是个善良的人呢。”科黛忽然开口道。
“嗯？”我不解地看了看她。
“我见过很多人，他们会把这样弱小的孩子一脚踢开，然后再打一顿，那一篮子花也会被踩踏成枯枝烂叶，这些人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的高贵，您和他们不是一样的人。”
“不必忽然用‘您’啦，”我听着还挺不习惯的，“其实我们身边有很多种人，并不只有那些飞扬跋扈的家伙，也正因如此，我们才可以对美好的未来心怀希望，并期待着啊。”
“心怀希望.....并期待着......”科黛喃喃地重复着，“好有道理的样子呢。”
“对了，你要这支花吗？就当做是我的......感激之情吧。”她把那支鸢尾递了过来。
“不了，谢谢。”我想了想自己拿着一枝花走在街上的样子，着实有些滑稽，“我拿着花在路上逛怕是会成为整条街的焦点......”
“哦......”她看上去好像有点沮丧，出神地盯着那花。
“紫色鸢尾的花语是爱与希望。所以不要苦着脸了，你的手里握住的可是希望啊。”
“爱与希望吗......”科黛眨了眨眼睛，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如水晶般紫色的花瓣上，滴滴露水将阳光折射得散乱，微风轻拂，花朵微微摇曳着，恍若舞动的精灵般优雅而空灵，一尘不染。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