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福特推文《废墟美少年》
糟糕!我被废墟里捡来的美少年赖上了!
我是平定乱世的女将军,若非在废墟中捡到那个傲娇的少年。
征战沙场多年的我早已忘记,我亦是待字闺中的女儿郎。
他拒绝做我的男妾,却心甘情愿陪我沦为阶下囚。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他指腹摩擦着我的眉眼:「我身无长物,便将自己给你。」
1
我初遇顾止那年大业民不聊生,战火四起。
大业帝命我下西南,平叛军。
方进入渠成,没出几步,我仰马而停。
我便是此时发现的顾止。
满城断壁,他躺在数具焦尸当中,手腕流出的鲜血已经浸染了半边衣袍。
战火滔天中血液并不少见,但是他那抹红带着温热,格外明显。
「救人。」
立刻有随行的军医上前替他检查伤口,简单包扎之后抬走集中救治。
这样的伤员,满城都是。
参将自觉带着一小队士兵搜寻伤员,几名军医则是迅速被护送去救治伤员。
渠成的县丞府已是空壳,他们所有人,奋战整夜,殉城。
挽救大业的败势刻不容缓,我们入驻县丞府,刚走到门口时,有百姓装着一竹篮麦麸饼子过来。
她面色激动却又小心。「军爷,这个给你们吃。」
见我摇头,副将婉拒了她,「老乡这个你们自己吃吧,战乱中粮食不好找,多给家里的孩子吃两口。」
几番推辞,她最终还是收了回去,离去时还自言自语,「怎的是个女将军,也不知道打不打得了胜仗。哎!」
这种话我听得多了,每次还是会有一丝介怀。
我是女儿身,这是不争的事实。
自古是男子建功立业,女子送衣纳鞋。
有人走了相反的路子,自然免不了受些非议。
我收拾好心情,「与我进去商量对策。」
饿着肚子商讨半日,天已经黑尽,我担心他们空腹难忍,于是放人,让他们去吃些东西。
我翻揉着眉心,很累,但是又很有精神。
这种奇怪的感觉从我受皇命之时起,便一直存在。
阿父在时,常家军屡战屡胜。
我第一次领兵出征,千万莫要败了阿父和常家军打下的名声才好。
「将军?」
军医出现在门口唤我。
「何事?」
「在城门口救下的那个少年醒了,吵闹着要寻死,无论医师们怎么开解都没有用。还……」「还什么?」
「还对您破口大骂……」
我眉间更沉,看来是个刺头,「走吧,带我去看看。」
还未走近,便听到他的哭骂声,「你们早干嘛去了?人都死光了!现在来有什么用?」
他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都死了!都死了啊!让我去找他们,求你们了!」
他倔强地像头野狼崽子,看起来瘦瘦小小,三个大汉竟然按不住他。
眼见他们就快让他挣脱开来,我抽出副将的大刀猛地一掷。
下一刻他的哭声便止住了,看着插在他面前嗡嗡作响的刀柄发愣。
「放开!让他去!」
我并不是个耐烦的人,相反甚是暴躁。
最是见不得人哭,不管男人女人。
阿父只得一具无头尸下葬之时,我默然垂泪,心中却已在盘算如何能撑住常家不倒。
所以,声嘶力竭的大哭,最是无用!
我踏进去,将刀拔出来伸到他面前,「死吧,你若是不想看看山河安定的样子,那就自戕。」
他看清我,身子陡然软下去,脸上露出死灰般的神色。
「安定?街头小儿都场大业要灭,如何能安定?凭你?」
2.
旁的人质疑我,只是背地里说说。
或许是他死意坚决,对我的嫌弃明晃晃地摆在脸上。
对大业的失望,也毫不掩饰。
可是偌大的国,凭何你们说要灭,那就灭?
我直视他的表情,语气坚定,「对!凭我。」
「你要是想看看安定后的大业,就活下去。若不想,刀就在这里。」
他有些怔住,噤声良久,才默默地抽回被架住的双臂,转身将手伸到医师面前,「劳烦,给我换药。」
见他歇了寻死的心思,我便不再分心给他。
埋头不分昼夜地研究渠城,也研究叛军刘昌的用兵之法。
刘昌是开国的功臣,随开国皇帝揭竿起义。
事成之后被赐地西南,封西南王。
估计是这个封号太没诚意,现皇帝软弱无能,外加内忧外患之下,刘昌第一个举大旗,反了!
自称,昌皇。
刘昌派军连占三城,打至渠城之时,县丞以命相搏,才拖到援军抵达。
此刻的渠城,不复粮都的富庶。
野火烈烈,热血涛涛。
断壁残垣难诉苍凉,尸骨遍野难言昌军狼子野心。
他们不但要粮,还要打响昌军的名头。
而威名远播的最好的方式,就是用无数人命来堆积。
夺回丢失的城池刻不容缓,临行时业帝下死命,此战许胜不许败。
胜,皆大欢喜。
败,我提头复命。
阿父一生无子,只有我一个女儿。
对于我自己而言,这也是没有退路的一战。
只是渠城粮草不多,只还够撑上个半月。
这一点,昌军也清楚。
他们于渠城大退,便是引狼入室。
而这室,我还不得不入。
我不入,野火焚尽的不只是渠城,还有天下百姓的心。
我入,困兽犹斗,他就是耗,也能耗死我。
但是渠城数十万百姓,我不得不管。
便知这是一出空城计,我也得先跳进去。
这夜我刚与军师副将商讨完,顾止便前来寻我。
出门时看他拢着衣袖,穿着素白的袍子,无半点点缀之物。
平息情绪的他看起来清冷不少,「你说你要平大业,可算数?」
「自然算数。」
「若你平不了呢?」
「我说能,那就是能,没有若是,你就信着就行。」
他默了默,「可是你是女子。」
我笑了,「你年纪轻轻,倒不如我阿父那个老顽固想得通透,你可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
我阿父是个粗人,只会这一句诗,便是故意学来说给我听的。
都说乱世出枭雄,谁说这个枭雄,不能是女子了?
我一向不服这个理儿,梗着脖子要替我阿父争口气。
不止在大业帝眼里我不能输,在我自己眼里,我亦不能输。
顾止邀我去他屋,毫无扮相,素口唱了一曲《得胜令》。
「那我等你归来。」
我笑话他,「我又不是出征,战场就城外。不出五日,昌军应当会大举攻城,你可怕?」
他看着我,眼里没有丝毫惧意,「怕甚,横竖一死。」
我夸他有胆魄。
他说:「若无将军,我早已去了。」
许是心一死,万事不惧。
当夜从顾止屋里出来之后,我与几位副将,各领小队人马,兵分多路,夜袭昌军大营。
并不过多恋战,稍战即退。
数日后,昌军果然如我猜想,于深夜突袭,自以为悄无声息地朝渠城方向摸了过来。
我飞身上马,冲顾止扬声道:「许你上城楼,观我退敌!」
一时间战鼓擂擂,城门大开。
万马奔腾之中,我一杆红缨长枪首当其冲!
我率军迎敌,此去月余,将大业丢失的三座城池尽数收回。
此前我虽有将军之名,四处游走,尽是干的剿匪灭寇的事儿。
只因稚女领兵,滑天下之大稽。
就连被称百胜之兵的常家军,也跟着我大材小用。
命我对军刘昌,也全是因为大业帝怕了,满朝文武竟找不出一个能挂帅出征之人,不得已命我南下。
谁料,我一战成名,玉将军名号一时风头无两。
我回渠城之日,老远便看见顾止立于城楼之上。
素白袍子退去,换了青衣。
他瞧见我,立马转头下了城楼。
我以为他是来迎我,可直到下马,也没看见他的身影。
当我去寻他时,他正坐于桌前,一看便知道在发呆。
他被脚步惊醒,看我好久,问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若你是昌军的将领,砍我的脑袋,是否也会像斩杀反贼那般轻松?」
3
我气急,不怒反笑。
这一身结痂的污血来不及细细清洗,便急匆匆地来寻他。
万没想到,他竟然问出这样的话来。
我在他对面坐下,他立刻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呵,你不是不怕死吗?」
他目光灼灼,「死在昌军的手里,我不怕。」
说白了,怕我咯。
可是我不让人怕我,沙场上下一个多出来的游魂,就指不定是谁的了。
我难得有耐心,「你睁大眼睛瞧瞧,我这一身的鲜血,都是谁的。」
「你可知,我祖父为大业打江山尸骨无存。我阿父为大业守江山,只抬回来一具无头尸,头颅在北牙城楼上挂了整整十日。你说,我当如何?」
我说,「顾止,你在侮辱我。」
在我起身之际,他拦住我,「可城中人都传,你与刘昌早已狼狈为奸,这是在演戏给皇帝看。」
那般蠢笨的皇帝,四十岁登基,单纯的跟个孩童一般。
被大臣玩得团团转,只知道吃肉喝酒找姑娘。
不懂将难,不知民苦。
我演戏与他看?
他可看得懂?!
军中多是我常家军老人,查起来也快。
很快,便有一人被绑至我案前。
「李参将?」
询问之下,一切了然。
李参将不满我一女子高居在他之上,捏造谣言,传我同刘昌勾结。
说我表面上大退昌军,实则是为了更好的与其里应外合。
目的是确保昌军能长驱直入,北上直捣黄龙。
他诋毁我,我忍。
可是他万不该,诋毁我常家,诋毁我常家男儿用性命换回来的名声。
「李参将,你可是跟过我阿父的老人,也是跟着常家军枪林箭雨中拼过来的。你此举,到底实在诋毁我,还是诋毁跟你同生共死过的常家军?」
我抽出副将的佩刀掷于他面前,失望道:「你可以不信我,你不该不信他们。我动手,或者你自己引颈,二选一。」
李参将试图站起,被副将一脚又踏了下去。
他怒声道:「我不服!」
「你不服什么?」
李参将看着我,眼里满是不屑,「你一个女娃娃,看得懂兵书吗?会制定战术吗?常将军把常家军托付给你带,早晚玩儿完!
你要是敢将常家军毁了,别说我,常家军每个人都饶不了你!」
呸!真是榆木!
「不交给我?难道交给你?」
我阔步离去,剩下的,便叫副将给他解释。
不一会儿,就传来李参将拔剑自刎,却被副将拦下的消息。
罚自当要罚,李参将从小小步兵做起,毫无怨言。
当夜我步入顾止房中,郁闷难挡。
他正褪衣欲睡,见我又披衣站起。
男子就是不一样,本来同我一般高的,一月不见,已经比我高上半分。
我问他,「你可信我?」
我想起他先前唱的《得胜令》,感叹人竟如此善变。
他没有回答,我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不信也无碍。」
没几日,朝廷快马加鞭的诏书抵达渠城。
上书,大业帝已排人前来接手渠城以及收回的三座城池,让我即刻回京。
我无他法,简单交接之后,率军回京。
我一马当先,刚出城门,就看见站在一旁的顾止。
他背着包袱,身姿挺拔。
我瞧他像一棵松,看着要歪要歪,结果还是直挺挺的。
他于我马前仰颈看我,「将军,你可愿带我走?」
「那你可愿信我了?」
「信。」
短短一个字,我俩不约而同笑起来。
尸山血海的战场开了花儿,差点给我眼睛晃花。
我朝他伸出手,「那你上来。」
这是我俩第一次握手,各自都紧了几分。
4
顾止坐在我身后,我怕他无聊,给他讲一些战场上的趣事。
他有些兴致缺缺,反而问我,「将军,你祖父和阿父,是什么样的人?」
我并不吝啬,这些都是随便稍加打听,就能知道的事情。
「我祖父大字不识,率军打仗之时,甚至连个兵字都不认识。他就是个只会抡大锤的莽夫,可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莽夫,有两把刷子。」
「至于我阿父,会几个字,还是替我起名时现学的。他比我祖父好点,不过也是个粗人。会的诗也就一句,就是上次我说给你听的那句。」
顾止低低笑起来,好听得紧。
「可是你怎么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其实也一样,没什么耐心,都有点暴躁。
我唯独在他面前,能慢下来几分,很是莫名其妙。
我打着马虎眼,「嗯。」
他也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我说:「那你也说说你?」
他便说他如何流落渠城,如何在乞丐窝里面长大。
后面养他的乞丐死后,便被好心的戏班子班主收养。
从此便唱说摔打的学起来,也算有了门糊口的本领。
他说:「将军,我就是个普通人。可是安定也好,破碎也罢,我想跟你去看看这山河。」
我一时有些哑然,多少年了,从没人说过随我这话。
「……好。」
一路说着,直到他下巴磕在我的肩上。
我才发觉,他竟然睡着了。
这一路,坐马车都能将人颠簸得股疼难耐,可怜他随我骑马,竟还能睡过去。
抵达京城之时,我急着进宫,便差人先带他去我府上。
他犹豫着,半天开口,「将军,我是个男人。」
刚说完,我的脸竟然火辣辣地烧起来。
我当然知道他是个男人,我让他进府又不是要包养他。
顾止眸子里虽然也露出不自在,可他到底是个男人,比我好些,还能同我讲话。
「将军,等山河平定,我能不能看看你披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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