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亚巴顿之树47
第四十七章 打个样
“不好！”
突然惊醒的楚道楠失声惊呼，随即开始用力挣脱正在逐渐束缚自己的触手，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这些形如肠子，散发着诡异香味的触手，力量竟比预料中的要小许多，或许因为这团亵渎造物的东西没有想到，有人可以从“幻梦”中清醒过来。
稍稍用力，楚道楠就将那些令人作呕的肠形触手直接扯断，而那团仿佛由各种肢体、脏器和眼球交织在一起的不定形“物体”，对此却是浑然不觉，但它伸出的其他肠形触手也在不断缠绕另外几人的身体，并开始在末端延伸出血线，看意思，是要往人体七窍内钻。
眼见情况不对，楚道楠连忙拔出匕首，挨个将众人身上的肠形触手挑断，而那几个人在解除束缚后，都像是被落灰呛了一口，连连咳嗽，随后便是不住干呕，仿佛吃进了什么让人身体不适的脏东西那般，大概持续了几分钟，方才陆续恢复。
“就这样被我吸收掉，不好吗？”
随着束缚住众人的触手被尽数挑断，从那怪物体内，发出阵阵嘶吼，依然是那种可以被理解的非人声音，“说话”之间，那团怪异扭曲的造物忽然开始自行蠕动了起来，由于随身携带的弹药基本告罄，众人见此情形，当即握紧合金匕首，做好应战准备。
由于众人之前为了烧灼那个人型怪物而点燃的几支火把并未完全熄灭，甚至在解除束缚之后，扔握在手里，所以能看清眼前场景——那团扭曲造物的表面被不断撑起，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随着蠕动频率加剧，已有硕大几条步足从那团脏器中钻了出来。
“快闪开——！”
那几条步足钻出本体之后，迅速调整了角度和位置，如蜘蛛腿般支撑住“身躯”，原先用以支撑身躯的肢体则迅速腐化脱落，在其外形改变以后，它忽然陷入“沉默”，显然是在蓄势待发，楚道楠发觉其中问题，当即发声惊呼。
其余四人听到惊呼后，全都微微一怔，等反应过来，却已为时过晚，只见那怪物的身体微微往下一沉，随即猛地跃起，地下隧道高达八米，而这怪物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跃，就超过五米，并且它是有意识倾斜起跳，以至于落地点依然没有偏离巨型蠕虫的尾部。
那巨型蠕虫本是身体庞大的蠢物，即使是禹墟作战员的专用制式步枪，在攻击不到要害部位的情况下，也难以对其造成实质性伤害，可那怪物刚一落地，它就像是遭到什么极大的刺激一样，突然加快前进速度，列车般的巨大身躯也开始有规律的摆动。
没有想象中，重物落地时发出的巨大碰撞声，那怪物在落到虫尾上时，基本没发出什么声音，但距离它最近的那人，他自额头到胸口处忽然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仿佛是被人用无形利刃划过一般。
“怎么回事……。”
眼见自己最后一名下属莫名重伤，葛烬不由得目瞪口呆，那怪物落地时，离他尚有半米距离，身上怎么就突然被切割出一道可怖伤口，而那名受了重伤的作战员既没发出惨叫，也没立即倒下，而是如木雕泥塑般愣在那里，甚至还保持着迎敌的动作。
“你，你……们……看不见吗？”
短暂死寂后，那名作战员略显僵硬的扭过头，在火光映照下，一张年轻到略显稚嫩的脸映入其余四人眼中，惊惧、绝望的表情纠集在其面容上，嘴唇微微张开，声音从他喉咙里被勉强挤出来，已然不似人声。
“看到什么？”
听到对方说出这话后，葛烬有些惊讶，火把上的燃料即将耗尽，火光黯淡，无论他怎么瞪大眼睛，都无法看到对方口中所说的东西，却见那人嘴角微微抽搐几下，随即就看到那张死气郁积的年轻脸庞上，竟然出现一丝嘲弄的诡异笑意。
下个瞬间，原本只有“一线”的贯通伤被无形之力撕扯，整个人被生生掰开，满腹脏器连同血液一股脑涌出，却在落地前消失的“涓滴不剩”。
那团亵渎造物似乎只是眼前这怪物的某个部分，在其之外，仍有更为可怕的存在，就在剩余四名幸存者被一股莫名的恐惧袭遍全身时，忽觉脚下一阵剧烈震颤，原来是那巨型蠕虫感受到了“威胁”的存在，偏离了原本的地下隧道，向着之前掘开的洞窟前进。
突如其来的改道，使得原本与地面相对平行的尾部陡然倾泻，四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个杀人于无形的怪物身上，一时间站立不稳，全都被掀翻在地。
与之前那段隧道的相对干燥不同，此处满是积水，楚道楠等人被掀翻后，直接落在这摊积水中，滚了一身的污泥，可顾忌到那怪物还在，他们根本来不及嫌恶身上的腌臜，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堪堪熄灭的火把四处挥动，却根本不见那怪物的踪影。
禹墟提供的固体燃料里掺入了许多化学药剂，就算掉进水里，只要没余烬未灭，并及时从水中拿起来，用嘴吹几下就能重新燃烧，可火把上附着的固体燃料却所剩无几，下面木条又泡了水，即使可以重燃，火焰也只如黄豆般大小，根本照不了多远。
“它不在这里……。”
就在众人搜寻无果之时，金池岩和楚道楠忽然同时开口，二人在听到对方所言至后皆是微微一怔，随即便心照不宣的陷入了沉默。
“若果真如此，就趁这个空档，赶紧往出口处逃。”
袁梦秋听到二人所言，虽不知他们是如何做出的判断，但她还是轻声催促道，却见葛烬呆愣愣站在那里，似乎还没有从刚才战友惨死的悲痛中恢复过来，直到袁梦秋再次出言提醒他赶紧离开，方才如梦初醒，抬手指向地面，沙哑着声音问道：“他的……尸体呢？”
直至此时，另外三人才注意到，之前被怪物的无形之力给开膛破肚的那名作战员，此时竟然不见了踪影，刚刚分明是一起被掀翻在地，眼下竟然寻他不得。
“你到底想死还是想活，先离开离开这鬼地方再说！”
稍作思忖之后，袁梦秋只能猜测，那人的尸体已被之前的怪物给拖走了，眼下却顾不得这许多，便用力推了一下葛烬肩头，提高嗓音斥道。
“好……。”
仿佛是被人当头棒喝，原本表情木讷的葛烬，此时终于恢复了一点宝贵的理智，他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便按照袁梦秋所指方向，迈开步子，向着终点赶赴而去。
过了几分钟，随着火把上的燃料逐一耗尽而熄灭，好在四人作战服的剩余电能尚有百分之十，虽然也撑不了几个小时，但他们手腕上“心火”对供能需求较少，并且启动时，光屏可以提供一定的光源，虽是聊胜于无，却能在无尽黑暗中，给人一点“安慰”。
通过对地图进行比对，楚道楠等四名幸存者获悉自己距离此行终点还有十公里，在看到光屏上面的提示后，众人心中全都稍稍地松了口气，毕竟，只要他们还有些盼头，就不至于太过绝望，顾不上身心俱疲，脚下下意识地加紧了步伐。
然而，四个人只往前走了三公里左右，前方变得明亮和开阔起来，隧道至此截断，再往前便是巨大空洞，位于顶部的部分“穹顶”由于某些未知原因塌陷，黄昏时分的玫金色余晖通过塌陷处的缺口投入空洞内。
借助自然光可以看清，隧道以外是个横截面近似圆形的巨大“天坑”，目测其直径接近三百米，而“天坑”的下半部分是清澈的地下湖，而隧道断茬处与湖面的垂直距离则有一百多米，好在这个巨大“天坑”的周边石壁不是直上直下，有一定坡度，尚能攀爬。
“前面……没路了。”
眼见地下隧道在此处“戛然而止”，众人心里皆是一沉，而自认为“损失惨重”的葛烬看到这番场景后更是怒不可遏，当即冲到袁梦秋面前，二话不说便抬手扼住她的脖子，两边太阳穴青筋暴起，死死盯了几秒后，厉声质问道：“这就是你选择的道路？”
“数据库里的地图还是几十年前的，虽然几十年来这里不曾有过人工建设，却可能发生地质活动，地下空间坍塌陷落也属正常情况。”
没等楚道楠和金池岩上前阻止，就听见袁梦秋幽幽说道，说罢转头看向对岸，“这地下隧道虽然因为地质活动造成的坍塌而截断，但我们并非无路可走。”
说完，袁梦秋便转回头，随即将扼住自己脖子的那只手拽开，转身抬手指向对面，由于是黄昏时分，空洞内光线还算明亮，即使隔了几百米，也能看到袁梦秋所指之处，是横断面为椭圆的“洞口”。
“只要从这里爬下去，在凫水游到对面，继而再爬上去，便可以继续前进。”
似乎是怕葛烬不能明白，袁梦秋便以手指口述，给其他人规划了行动“路线”，说完后看向已然陷入沉默的葛烬，递给对方一个白眼：“当然，在成功抵达终点之前，我依旧无法保证绝对安全，如果害怕或有其他想法，那就请您请自便吧！”
“事已至此，还能再说什么呢？”
被对方含讽带刺的话戳中了肺管子，葛烬稍作思忖后发现自己竟是无言反驳，只得颓然应承道，似乎是为了表现自己的“歉意”，没等袁梦秋开口进行安排，他便率先从地下隧道断截处攀爬而下，给另外两人打个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