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济村往事•二
在我们老家这儿,有些村子的名字都很好记,姓范的人多就叫范庄,姓周的多就叫周庄。小时候我曾愤慨的认为,张庄里姓杨的和杨庄里姓李的都是叛徒。
我的老家在海安县城南边,标准的CBD位置。曾经期盼了许多年希望我们这儿能发展起来,后来,县城仍然很远,一夜暴富的梦更远。
在我老家的西边,住着一个大户人家,只是单纯家里人多,跟富没一点关系,关于老家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剩下的,就更怕忘了。
我家东边的出路是一条巷子,巷子北边只有一户人家。很多年前有个在外地做生意的人,回来要出资把路面硬化,条件是把这条巷子改成他的名字,被村民毫无商量余地的拒绝了。只因这个生意人膝下无儿,只有五个姑娘,村里称这种人叫“绝户头”,这种人大家是看不起的。
我大爷爷是个老知识分子,从来没有见他跟谁拌过嘴,活的像尊菩萨。闲的时候,村头的椿树下,马扎旁边一个收音机,一茶缸子水他就能坐半个下午。
我小时候听过的很多民间故事都是来自于他,一个包子刨了半天出现一块儿碑,上书离馅还有五十里,这个故事我记到现在。大爷爷养过一条黑色的柴狗,浑身漆黑,叫“小黑儿”,下地的时候跟着,听广播的时候旁边蹲着,就像电影里葛优的卡拉一样。
后来,狗死了,原因不记得了,就记得他儿子把狗吊在墙上,一刀刀的剥,小孩子们都在围观,那个下午整个巷子飘着炖肉的香。我不养狗,但很多机会都拒绝了狗肉,包括二月和八月,因为杀狗时大爷爷的脸我看到了,凄凉。
我奶奶是隔壁村人,家中长女,母亲过世的早,父亲养大后,给她成了这门亲,就过世了。奶奶是个新女性,至少在当时我的眼里,有一点文化,有很大的脾气,生了两个儿子两个闺女,扬眉吐气。每天晚饭时都会听到她喊,每天煮一锅粥都不够你们吃,一群饿死鬼投胎。奶奶做的一手好黄豆酱,家里的酱都是她做的。那时基本上每家房顶上都有一口缸,她家的巨大,隔天舀一盆生酱下来,准备一点油,一堆辣椒,翻炒后就是香喷喷的辣椒酱,嗯,那时没什么菜,馒头蘸酱,怎么吃都香。
唉,可惜手艺没传下来,现在也吃不到了,只能想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