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向】《老攻在异世界当魔王？！》第二章
第二章.
在黑暗之中呆的太久，再次见到光明之时，第一眼望去，我的反应并不是惊讶，也不是狂喜，而是困惑。
原来，我并没有死去。
但我是否应该为此感到庆幸？
一片漆黑的迷雾在无数生灵的尖叫与哀嚎之中被呼唤到此地，而当他在见到白沃的那一刻起，一切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的毛发原本应该比北境最美丽的雪景还要纯洁，虽然我早已忘记自己为何会这样想。
但此刻，那美丽的雪白毛发被血污和淤泥污染，仿佛从云端跌落至谷底。
‘他’的眼底没有了快乐与希冀，徒剩下恐惧和惊慌。
我却，无法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到他的模样。
那为何，这种熟悉的感觉挥之不去，若即若离。
我似乎，忘记了什么，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
我看见他脖颈处那无法忽视的伤口，一种久违的情绪瞬间充斥了我的脑海，如同魔界的噬心鬼魅一般迅速霸占了谨慎的理智，我依旧混沌的大脑花了许久才回想起这种情绪的名字。
当一切停止，映入我眼帘的是满地的尸体，那个说着难听话语的丑陋肥胖的人类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空气冲弥漫着令我甘之如饴的血腥香气，但此时此刻，我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这只笼中的弱小狼兽身上。
这种情绪的名字，叫做愤怒。
我不记得我的记忆中有他的模样，有谁会愿意靠近如此丑陋，如此令人战栗的我呢。
黑暗在他的眼中蒙上一层色彩，却能够让我看见他的眼睛最深处的光，‘如果这里不是一片漆黑，他也许会被现在的景象吓坏吧？’，我如此想着。
也许，我可以把他变成我的一部分···
就像那些不自量力，深入魔域试图对我进行讨伐的勇者一样，他们尽其一生所积攒下来的微弱魔力，此刻，却都流淌在我粘稠深色的血液之中。
但他不同，我保证，我会让他生活在我最重要的器官上，他是否，会为此感到荣幸？
我张开了我那足够吞下一整头龙蜥的嘴，其中杂乱密布的牙齿参差不齐，散发着来自魔域最深处的腐败气息，我的数百只眼睛同时注视着这一刻，将这对我来说独一无二的他的所有细节都纳入眼底。
而这时，他却对我伸出了手，脆弱却干净的狼吻微微张开。
他说······
他喊我····
······
所有的回忆再一次回到了我的大脑，我不禁低头审视着眼前比我矮了许多的愚蠢小白狼，他最好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而在白沃眼中，阴冷的‘陌生’黑龙给予的压迫感小了许多，这也令他有了放松下来的余地。
“‘阿垣’，是对本王的称呼？”
黑龙开口问道，他转过身，退后到了离白沃两米开外的距离，厚重的尾巴扫起些许灰尘，撒在脚底下墨色的地板上，巨大的龙翼微微张开，让他看不清对方的脸色。
“本王不喜欢浪费时间，所以你的回答最好足够简短。”
·····
“是···”
白沃叹了口气，妥协道，脸上满是难过的神色，他站在原地，任由这调条曾经熟悉的黑龙绕着他走了一圈。
“在哪认识？何时认识？”
“六年前，J市人名医院···”
黑龙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转过头，眼神中夹杂着凌厉和不信任。
“在北境之中，是没有‘城市’的概念的，而在萨撤帝国内，也并没有被称为‘J市’的地方。”
“那···你就当我是在骗你吧······”
白沃已经有些自暴自弃了，他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只得原地抱膝坐在冰冷的漆黑色地砖上，白色的尾巴有气无力的左右摇晃着。
堂堂魔域之主，就这么被晾在了边上。
这小蠢狼实力没有，胆子却挺不小的···黑龙如此思考着，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对方雪白细腻的颈间毛发。
起码在一天之前，那块地方原本是一大片的乌黑和伤痕。
‘黑龙’鼻孔出气，有些烦躁的想着，为何我要替他疗伤？像他这般弱小的兽人，每年都会在魔域之中留下成山的尸体，自己何必在乎他的死活。
见‘黑龙’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游离，冷静下来的白沃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上半身并没有衣物的遮挡，全身只有腰间缠绕着一圈白布。
白沃脸红了···
“我的···衣服呢？···”
“不知道，那种东西，本王没功夫在乎，而且。”
‘黑龙’紧锁眉头。
“是本王在审问你，你没有提问的资格。”
白沃抿唇，异色瞳左右飘忽，最终还是没再只是对方的眼睛，低头可怜兮兮的望着对方脚底下的黑色石砖。
“姑且认为你说的是实话，那你与本王之间，是何种关系？”
听到这个问题，白沃有些犹豫了，但思索了片刻，脸上挂着淡淡的红晕。
“你是···我的丈夫······”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谧。
天空似乎更加昏暗了一些，如同此时此刻‘黑龙’的脸色一般。
他退回到了之前看书的地方，再一次慵懒的坐下，血红的眸子不再带有其他的感情，此刻只有淡漠。
“看来，本王是在白费力气，趁本王现在不想杀人，赶紧滚。”
白沃咬紧了嘴唇，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但当听到事实的时候，五味杂成也无法比拟他此刻的心情，但现在又该如何，以他现在的情况，怎么可能在这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地方生存下去？
前进和后退都是死路一条。
想当初，龙垣追求自己的时候，不都是靠着那张厚脸皮和敢说话的嘴巴？事到如今，他也只好低声下气起来。
白沃撇过脸，用嘶哑的声音吞吞吐吐的说着。
“能不能···别赶我走，其实，我可以帮你做一些事情的。”
刚准备闭上眼睛的‘黑龙’睁开一条缝，饶有趣味的看着这只一次次突破自己下限却又没惹得自己下死手的狼兽，不由得挑起了唇角。
“你能做什么？”
白沃微微开口。
“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之类的。”
事实上，从未有人会提出这般的要求，如若不是觊觎着魔域之中千年前遗留下来的宝藏，没有任何生物愿意呆在这几乎全年见不着太阳光的地方多待一秒钟。
魔域中到处充斥着这种黑色的雾气，他们是魔族生物赖以生存的物质之一，就犹如生命需要水和氧气一般，但当非魔族生物进入其中，在不做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都撑不过一个钟头。
‘魔王’是知道这一切的，他把白沃带到魔域的中心，就从未起过让他离开的念头。
离开？如果想要留下来，那便乞求自己留下他一条小命。
只是，让他留下来的理由，确实让‘魔王’有些琢磨不透。
这只弱小到他一个手指头就能碾死的狼兽，想在这千年以来都一尘不染的魔宫之中，做家务？
思来想去，魔王大人似乎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他费工夫带回来的小可怜虫，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
是一只小蠢狼。
魔王大人的嘴角，挑起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微笑，只是在外人看来，他们无法从这位传说中暴戾嗜血的魔族之王的脸上，看到那被称之为‘开心’的表情。
魔王大人大发慈悲，摆了摆手，似乎是接受了这条小蠢狼蹩脚的理由，选择性遗忘了被对方称呼‘丈夫’时那一瞬间的错愕。
“把你自己的寝殿收拾干净，再来谈这座宫殿。”
白沃是有一些小开心的。
虽然龙垣暂时忘记了自己，但他允许自己留在身边，就已经不奢求更多了，闲余时间，自己必须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和这个世界的背景，才能找到回家的办法。
他勉勉强强对着‘黑龙’扯出一个笑脸，转身准备离去。
魔王大人下了驱逐令，正准备平复一下最近不知为何烦躁不安的心情，一抬眼，视线在白沃的背部划过，在看见一个东西时，顿时睁大了眼睛，仿佛连心跳都漏掉了一个节拍。
一个闪身，魔王化作黑雾瞬间来到了白沃的身后。
不知所措的白沃突然之间被捏住了后劲肉，有点难受地轻微挣扎着，颈间的毛发被对方扯得有些用力。
白沃不得不开口。
“你扯疼我了···”
而此时此刻，魔王大人紧皱着眉头，死死盯着白沃背上心脏正后方的一道圆形伤口。
伤口隐藏在浅浅的皮毛之下，一般人并不会轻易察觉。
但是魔王大人并不是一般人，他昨晚在为白沃疗伤时，用自身的魔力检查过白沃的身体，除了脖子上的伤口，这只小蠢狼全身上下完完全全没有任何魔力残留。
没有被魔法所伤，但也完全没有学习魔法的天赋。
但这样的伤口也并不是冷兵器造成，而且···伴随着烧伤的疤痕？
因为自己能力的特殊，魔王大人对肉体和伤口有着绝对的判断力。
魔王大人的声音低沉喑哑，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这个伤口是怎么来的？”
伤口？
被抓得难受的白沃回过神来，龙爪在自己的背上游荡，轻轻扫过拿到伤口，白沃沉默了许久，装作没有很么大不了的样子，撇撇嘴。
“男子汉的勋章罢了···”
在白沃之前所待的世界，他的丈夫龙垣，表面上是某某公司的总裁，但许多年前，也曾是某某地下组织的掌权人。
为了爱情准备洗手不干的龙垣，也遇到了曾经搭档的背叛，在一枚子弹朝着他射来的时候，被白沃用自己的身体挡了下来。
只是几年前的伤，到现在留下了一道不大不小的伤痕。
这也是龙垣心中永远的刺。
魔王烦躁极了，这种来源于未知的过去对他来说完全不合乎情理，他不相信自己在多久之前的曾经与这条小蠢狼有过瓜葛，但当看到这道伤痕的时候，这种烦躁感到达了顶峰。
‘黑龙’巨大厚重的长尾有力的敲打着身下的黑色搬砖，它的主人现在心情并不太好。
“怎样的魔法能造成这样的伤口？”
萨撤的学者似乎经常钻研开发一些稀奇古怪的武器，对身为魔域之主的他来说几乎完完全全没有威胁性，但要是只是做到造成伤害之后溃散魔力，魔王相信对于那些不缺时间的学者来说也不是难题。
“魔法？没有没有···这只是枪伤而已。”
白沃摇头解释着。
“枪？”
听到这个陌生的字，魔王并不明白它所知带的物体为何物。
“枪是什么？”
白沃：“枪···就是···以火药为动力，将金属或者其他小物件发射出去的机械装置···”
这一通解释，白沃也不知道对方能否听懂。
听到这一切的魔王皱眉，似乎在沉思着什么，放开了手里的后颈肉。
被放下来的白沃可怜的摸了摸自己被抓疼的脖子，畏缩得退后了两步。
“火药，是那些炼金术师的杰作？那为什么需要机械装置，任何初阶的魔法都可以将物体发射出去。”
魔王大人似乎对白沃得这一连串解释有些不屑一顾。
鸡同鸭讲，白沃如此想着，他也不准备再解释着什么，却只见黑色龙兽轻轻抬起自己的左前肢，一股奇异的光芒伴随着黑色的雾气在他锋利狭长的龙爪之间游荡，透过自己破碎的眼镜，白沃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是他在正式认知到魔法在这个世界真实存在后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角度观看。
龙爪微微一动，轻轻指向魔王之前翻看书本的那块巨石。
只见巨石开始在黑色的光芒之下剧烈抖动，上方的泥土纷纷抖落，竟是慢慢悬空了起来，伴随着一声巨响，巨石分崩离析，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片漂浮在浑浊的空气之中。
一些细小的泛着金属光泽的物体慢慢被从巨石的碎片之中剥离，飞向黑色龙兽的指爪之间，随着龙爪主人一个微微握紧的动作，这些金属碎片被强行拼接，磨合，几秒钟内，便成为了一个银色的浑圆球体。
白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以前在许多小说之中见过魔法的样子，小时候的他也经常幻想着将这些绚丽又充满力量的能力附加到自己天马行空的脑海之中。
但是当他亲眼见过魔法的样貌，那些曾经在年轻的自己心目中酷炫的战斗也都比不过的惊讶。
看见身旁小蠢狼睁大眼睛的憧憬模样，魔王大人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表情。
那个浑圆的银色球体在几根锋利的龙爪之间游离，如同在水草之中游荡的鱼儿一般，刹那之间，又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向前方射去，瞬间将远处一座漆黑的墙壁炸成废墟。
做完这一切，黑色龙兽没有欣赏自己造成的‘杰作’，回过头来，似是十分不屑。
“伤害你的人肯定是个不入流的法师，这么小的伤口对于魔法来说根本拿不出手。”
回过神来的白沃沉默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眼前这条黑龙刚才的行为，颇有一番炫耀的目的在其中。
不等他思考，魔王大人径直朝着一开始白沃出来的房间走去，白沃也只能默默跟在后头。
黑龙指了指那扇漆黑的木门。
“你住在这个房间，活动范围只有方圆一百米，至于你刚才说的，打扫卫生之类的，也都在这个范围内，你出不去，也不要想着逃跑。”
白沃摇了摇头。
“我不会逃的，另外······你是住在哪个房间···”
这句话换来了黑龙一个瞪眼。
“你不必知道。”
白沃沉默。
行吧······
随后，不等白沃将更多的问题问出口，黑色的烟雾在黑色龙兽脚底的阴影处蔓延开来，雾气慢慢上升，将他整个身体包裹在其中，一瞬间，巨大的身躯不见踪影，独留弱小的白色狼兽对着漆黑的地板砖默默发呆。
他的狼爪抚摸着龙垣消失时所站着的地方，触及之处仍旧是一片冰冷，仿佛这一切都是他的一场梦。
如果这是一场梦该有多好，他和阿垣可以继续过着朴素却充盈的生活，最后白头偕老···
不过用‘白头’形容他和龙垣确实有些不妥，他本来就是一身雪白的毛发，而龙垣全身都是黑色的鳞甲。
失落与悲伤再一次在白沃的心头蔓延。
天空开始真正的暗了下来，唯一的光源变成了房间内一根亮蓝色的蜡烛，从这个房间里看不见地平线，黑色的雾气蔓延在这座宫殿四周，连月亮的光都无法穿透，窗户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这个奇怪的夜晚，甚至听不见虫鸣，一切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但静下来，白沃也才有余地放空自己的脑海。
整个房间除了床，桌椅，蜡烛以及一扇不大的窗户，没有任何多余的设置，空旷的令人害怕。
白沃后躺在床上，把自己已经破的不成样子的眼镜放在枕边，用模糊的视线盯着似是有着许多裂缝的天花板。
疲惫与倦意开始向他涌来，在短短的时间里，他的生活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这是一场梦的话，就让他醒来吧。
这是白沃清醒之前脑海中的最后一句话。
房间里此刻便只剩下了清浅的呼吸，蓝色的蜡烛渐渐暗淡下去，给这个房间染上一层浅浅的诡异色调。
·····
深夜—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沃的耳朵似乎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像是湿润的东西相互摩擦发出的粘腻声响。
声音不大，但是来自四面八方，将他脆弱的身体团团围住。
那扇窗户，此刻却是打开的状态，冰冷的风穿过间隙吹进屋内，让身上没有衣物的白沃不禁冷颤。
他记得，睡之前，那扇窗户应该是关上的。
低沉，粗重的呼吸声悬挂在他的脑袋上方，‘它’呼出的气息，夹杂着那熟悉的浑浊和炽热，和凝视深渊时，是同样的感觉。
白沃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它’。
原本坚硬漆黑的墙壁，如今却是血与肉的城池，随处可见跳动的脉搏的肉块和触须，似乎是有锈迹斑斑的武器横七竖八的插在‘它’的肉体上。
闷热又躁动。
但是白沃看不见这一切，即使对象近在眼前。
房间里的烛光不知何时熄灭了，在一片漆黑之中，白沃只能听见从对方深不见底的血盆大口之中发出的低沉嘶哑的声音。
那声音就如同被放进绞肉机里的活人一样，像是在尖叫，又像是在哭喊，其中充斥着无数极端又压抑的情绪。
但偏偏，白沃能听懂其中的每一个字，而且，在这些话语中，他感受到了那久违的令他不禁落泪的无法比拟的深沉爱意。
“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
就像是有无数张嘴，无数种声音在他耳边不断重复着。
“你怎么敢······”
“丢下我一个人······”
白沃的眼睛微微睁大，尽管它并不能在这一片漆黑之中看见任何可以描述的形状，但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却并不害怕。
他对着那些声音来源，缓缓开口道。
“那你又是为何······”
“要亲手杀死我呢······”
在一瞬间，巨大的痛苦的咆哮充斥了整个狭小的房间，窗户外一道闪电霹过，短暂照亮了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我没有·····我没有······”
“我怎么会······”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每一种不同的声音都夹杂着痛苦的嘶吼。
是那场大火将白沃带到了这个完全未知的怪异世界，然而，将杀死白沃的却并不是来自火焰的高温与烟霾。
他是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中。
那曾经与自己十指相扣的手掌，那一刻，扼住了他脆弱的咽喉。
痛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