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病娇/煌】搁浅
“我的心,搁浅在爱情的海洋”

住院的第五天。
餐车缓缓推入病房,却依旧是不变的开水与白粥。
流入口腔的寡淡滋味,终无法复刻出他掌中流淌的温柔。
朝阳斜射至墙面的空白,却只有孤独在光芒下曝晒。
房间里,走廊外,脚步声纷至沓来,却无肩膀能够依赖。
约一分钟后,那道身影姗姗来迟,出现在病房中。
她略有释怀,并将手中餐刀藏回枕下。
任由对方以何种说辞解释,煌始终指着表盘已挪过刻度的指针,以此为证。
“可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对你动手,那作为惩罚,就讲讲那个故事吧,如何?”
本如释重负的他听到这番话,顿时面色紧绷。
………
数年前,伊比利亚某海滨浴场。
对于博士提出到海边休假的请求,凯尔希有些诧异。
尽管伊比利亚如今的海域安全性已得到保障,可回想起他曾在游泳池溺水的经历,她总觉不妥。
“若能够找到愿意与你一同前往此地,且可以时刻保证你生命安全的干员,那么这条申请将得到批准。”
而为确保博士能够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其例假档期往往不会与干员们相重叠。
因此,当他徘徊于各走廊之间时,所见的几乎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正伤心难过之时,却忽然被手掌搭住了肩膀。
“工作时间可不许偷懒哦,博士。”
猛然回首,煌竟站在背后。
衣着凌乱,甚至沾有未擦净的机油。
“不,我只是……等等,你手上……”
气泡破裂的声音格外显眼,酒液醇厚的气味异常刺鼻。
轻抚杯缘,确是意料中的冰冷触感。
“……煌,下不为例。”
尴尬无言,遂以笑颜遮掩。
………
“倒也是在计划休假啦……什么,你想……让我一起去?”
虽然煌在大多数时候给人以不拘小节,爽朗大方的形象,可当面对与异性单独相处的境地,却仍有些犯怵。
独属于两人的一方天地,既能随心所欲的展现自己,又可开怀畅饮不限量的酒水……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正面临成熟的考验,想必也有着自己的追求,此番邀请,或是别有用意?
彼此间的感情不似过往,只待一方上演随波逐流的戏码。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她爽快答应了。
“当然没问题,那,我们时候出发?”
“明天。”
“明天?”
………
煌十分怀念那段在沙滩上度过的美好时光。
不只沙粒触及皮肤的柔软,还有海风吹拂脸面时的触感。
人潮涌动,让本就紧张的博士变得更加手足无措。
褪去外衣,展露出覆于泳衣下的稚嫩肌体,他的反应便愈加强烈。
遵从生理本能,并非错事,反倒印证了自己精心挑选的这套穿着打扮,应算是比较成功的。
于博士而言,强壮与性感这两个毫无关联的词汇似乎同时可以用在她一人身上。
可自己,只能算作瘦弱,或许唯一的不同,就是眼睑下的两道黑眼圈了。
“煌,你……怕水吗?”
还未等到答复,手便已被对方拽去,落在腹部的某个位置。
指尖划过棱角,凹凸有致,犹如钢铁般坚硬。
“紧抱住这里的话,我想,博士就不会落水了吧?”
阳光洒满脸面,那抹羞红却转眼不见。
………
“博士,要不要我帮你拿一罐啤酒?”
对酒嗤之以鼻的他,自然对饮酒这件事表现的十分排斥。
“不,不必了,果汁就行。”
她曾不止一次将自己灌得伶仃大醉,以至每每醒酒时,眼前总是失态后的凌乱。
也正因此,博士对于酒精的恐惧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煌在帐篷中待了似乎有一段时间了,只听说要去拿酒,却不知为何如此拖延。
或许是无意之举,亦或是有意为之,当他把头伸进帐内时,却与对方迎面相撞。
正欲言语,却被温热的酒液注满口腔。
分离之间,粘滞的唾液宛若银线,勾引出脑海深处遥不可及的幻想。
转瞬间的悸动,由胸口传递至手掌。
此刻又是否应当……
他强忍不适,将液体全部吞咽下去。
“不是你想的这样,煌,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要事为先,她尚能分得清孰轻孰重。
………
摊位前排满长队,从横幅上的文字依稀可判断出是提供船只租赁服务的地方。
“博士,你打算……到船上去玩?”
“当然,毕竟我不会游泳,若想饱览大海风光,就只能驾船出航喽。”
她略感失落,毕竟自己可是一把游泳的好手。
支付押金与凭证后,博士接过附赠的工具包,与煌来到码头边准备登船。
那是一艘电动单桅帆船,因帆布上与众不同的图案引人注目。
驾驶位旁,他将海图与单筒望远镜从工具箱中取出,置于方向盘边。
“煌,这支望远镜给你,等下用它替我观察前方情况。”
“放心交给我吧,博士。”
在欢呼声中,众人扬帆起航,驶向远方。
………
海图中虽明确划定了各类船只所能够抵达的最远安全范围,但其所勾勒的轮廓,大多是条狭长的直线,似乎有意引导其驶入一般。
而在地图顶端,纸面微微卷曲,抬起未曾显露的分页。
他紧捏住页脚一端,撕扯时竟看到了胶剂的滞黏。
黑色骨骼相互重叠,组合出惊怖骇人的图案。
回想起不久前与艾丽妮的闲时交谈,博士如有所悟,并试图改变航向。
这恐怕是又一次献祭。
“博士,发生什么事了?”
可一切都为时已晚。
本平静的海面刹那间波涛汹涌,像是要将两人吞吃掉一般。
“煌,快抓紧护栏,注意海浪!”
浪花反复拍打着船体,以致自己连呛了几口海水。
在自然面前,一切抵抗都显得如此软弱无力。
海浪终究还是带走了博士。
可她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一头扎进冰冷的海水之中。
即便是死,也要同他一起命葬深渊。
………
索性博士与自己的距离不算遥远,煌轻而易举地便抓住了她的手。
尽管体格超乎常人,可终究是副血肉之躯罢了,在失温的影响下,自己离溺水不过是时间问题。
生存还是死亡,并没有人给她答案,只能漫无目地向四周游去,寻找渺茫的希望。
海雾渐起,顷刻模糊了视线。
而在这之后不久,便有灯光透过雾气,从远方照来,而她似乎看到一艘三桅帆船正停靠在海面,甚至有人从甲班上抛出绳索供其登船使用。
煌随即朝前迅速游去,为了活着,她须时刻不息。
待靠近时,那艘帆船却远比想象中庞大许多,也要陈旧许多。
而那根悬空的腐烂绳索似乎远远望不到头,不知爬了多久,煌才带着博士抵达甲板。
环顾四周,却见不得半点人迹,甚至连操纵方向舵的船员也不知所踪。
她跪坐在一块木板上,不断地呕吐着。
剧烈运动与行程颠簸早已使其胃部翻江倒海,索性只是空腹,呕吐物也仅是些海水,与先前饮下的酒液……
煌背起博士颤抖着走下楼梯,开始寻找起厨房的位置——此刻他们正需补充能量与水分。
………
许久,博士从昏迷中苏醒,却感觉口中像是被塞了什么东西,难以发声。
火光摇曳,眼前终于不再是昏黑一片,而真相,也一并浮现。
侧过视线,裸露的胴体几乎清晰可见。
她垂着头,却没有任何回应,似乎已睡去多时。
扭动身体,腥涩的乳液顿时溢过唇沿,自己似乎恢复了些许气力。
暂时……活下来了。
他站起身,尽可能小心翼翼地在四周活动,以免打扰对方。
晾肉架上悬挂着两人烘烤的衣物,而几个被打开的食物罐头,则杂乱地摆放在火堆旁,除了一个是空罐外,余下的则都有残余。
本想用残羹剩饭填饱肚子,可忽然间,电话铃声开始在房内萦绕。
那是部颇具年代感的电话,听筒表面锈迹斑斑,似乎很久未使用了。
他伸手接过电话,可另一头却是自己从未听过的声音。
“你一个人吗?”
对方听上去像是抱着某种目的一样,询问着自己。
地板吱呀作响,似是有人走动般。
“不……”
此后,博士就再未听到话筒里面传出任何声音。
看着门板旁几近腐蚀的木料,他知道这里支撑不了多久,必须尽早离开。
………
一阵剧烈的颠簸将煌从沉睡中唤醒,惶恐间,却看到窗边博士从容自若的背影。
“博士!”
“你醒了?”
“嗯……刚才………”
“这艘船恐怕是……触礁搁浅了。”
“搁浅?”
“嗯,我们要在船只沉没前设法离开这里。我简单观察了一下,在不远处有座岛屿,似乎可以用作我们等待救援间的容身之所。另外煌,这艘船的……”
“……气氛给我感觉相当诡异,完全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煌遂将登船时的所见所闻一一告予对方,博士听闻当即神色大变,又道出先前接听电话的事情。
“想必这里一定有什么问题,趁着天色未晚,风浪未起,我们尽快离开这吧。”
“嗯,一切听您指挥。”
仿佛是刻在基因中的默契,两人的工作效率非比寻常,很快便将一只栽有补给品的浮木制作完成。
博士随后将绳索与浮木从窗户依次抛下,并以绳降的方式抵达海面。
未走多远,却已听到船上的嘶吼与呼唤。
“他们看起来……还想再挽留我们一会呢。”
那艘木船仍静静停靠在原地,但船身已被海水淹没过半,若再晚些,恐怕就再无法逃脱了。
前方的岛屿,也已向他们展露出金黄色的沙滩——似乎早已做好迎接的准备。
即将抵近之际,一道乱流将本就脆弱的浮木拦腰截断,两人被迫向着不同方向漂游,慌乱之际,煌的头部被木板撞击,很快便失去重心坠入水中,并最终被海浪冲到了沙滩中央的一块石头边。
然而,幸运并未眷顾他们第二次。
………
直到听见下雨的声音,她的世界才被吵醒。
那是在萨尔贡修建安全屋的时候。
一齐迈过齐腰深的草坪,并肩走进茂密热带森林……
用布满战痕的双手,挡下无数次险境。
如今,他又在哪里?
浅短的独处,哪怕只有一分,那片刻的寂寞都让她心感不安,仿佛要夺去自己的性命。
所为之付出的一切,就这样一扫而空?
“博士……”
煌用沙哑的嗓音,轻轻呼喊起他的名字。
“……不要和我分开。”
没有人能够从中幸免于难,他伤痕累累,而她,似乎也失去了什么。
煌不记得。
他始终镌刻在心底,无法消迹。
博士紧紧抱着自己,尽管在风中已瑟瑟发抖。
躯体刚好填补了草屋的间隙,阻挡住迎面吹来的冷风冷雨。
“我会陪着你……不分开……永远不会分开的。”
相吻相拥,永不抛弃。
疾风骤雨总在突然间结束,这次也同样如此。
僵硬的手掌滑落臂膀,终于再次看清了对方的面旁。
皎洁月色下,未涸的涕与泪。
………
“换而言之,你需要陪伴她的一生。也许是因创伤所致,又或许,她对你的感情本就如此坚定,达到了无法被遗忘的程度。”
走廊重回寂静,独自倚靠在座椅旁,引首以望。
怀念起她的模样,而她却徘徊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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