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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反侧:泰伯瑞斯和他在东方的第一个十年 ~the first decade of touhou pilgrimage

2022-12-23 18:12 作者:混沌骑士正邪君  | 我要投稿

警告:本文是回忆录、自传、小说、杂文、报告文学、社论、repo

以及黑屁的混合体,或以上成分均无;

一切内容仅代表个人观点

初稿2022.09.22


又名泰伯废话(其之二)

居然真的出了其之二,能数到三吗?

其之一: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7320606



Overture

八月时,干也找我聊天询问近来可好,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入坑十年了。年初曾想起来过,但是最近一段时间现实生活繁忙杂乱,让我完全忘记了这件事。细细想来,本应该在求闻口授发布的四月,写这篇回忆文,但那时候正前往新城市,开启新生活。等到有喘息余地时,窗前的高楼回过神来已新修了不少。

150个昼与夜

时间从不宽容,如果我再拖一拖,到明年就永远没机会写十周年回忆了。福兮,祸之所倚。刚好这段时间疫情管控,在家里没什么事干。向外的门受到限制,向内的窗必然打开。那就挤点文字出来祭奠吧。2022年的同人和东方与十年前囧乎不同(非白字),虽然我一直跟着时代前进,从未固步自封,但是有些老派观念和做法并舍不得丢。写出来或以遗后生,或只增一笑耳,算是某人不值一提的博物志。

“含情侧目,季节屡移。”(晓RECORDS《月见草》)当我们沉浸于热爱与生活时,时间过得实在太快了,我仿佛昨天才入坑。在这篇文章里,我想谈谈我是怎样的一个东方人,并追忆过去的十年以及相关的更久远之事。我必须声明,我不是什么历史学者,也不是什么东方巨擘,我只是一个有少量作品和少数朋友的同人爱好者,nothing but a poor wayfaring stranger.



Episode 1 Synopsis

如果要给泰伯瑞斯一个东方风的称号,那我猜最恰当的是——

“拘谨乏味的极端分子”。

如果真有齐泽克笑话(一位学者)里的“纯粹意识形态饮食”,我可能会吃一辈子来根治过敏性鼻炎。《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的主角作为一名人文学者,寻求“良质”把自己折腾进疯人院,我和他一样魔怔,我寻求“纯粹”,为了纯粹不惜一切。以下是原因。

我出生于世纪末,生长在中部的一座三线城市,是一个祖上阔过,但近三十年只有恶名远扬全国的地方。世纪末那两三年的生人有独特的buff ,难以把他们和前后区间的人对比,在他们之间也是极难描绘出一个整体形象,他们出生在一个世纪的结束,改变、混乱与不安定和他们一起在时代的怀抱里被孕育,因而彼此亲如弟兄。在他们2005-2015的少年时代,度过了开放而自由的十年,生活在现实化的理想之中。2020之后,他们进入社会,环境前所未闻,挑战前所未见。世纪末的人长满了奇形怪状的刺,但用手摸上去毛毛剌剌,触感舒爽。

“我并不是要告诉你我的整个TM人生”(《麦田里的守望者》开头),我只想告诉你和东方Project有关的我,但还是得介绍一下自童年起的读书偏好,这些精神食粮养育了我,将我塑造成现在的模样,追寻纯粹的偏执狂。我记不起来为什么我喜欢看书了,除了完全忘记的学龄前童书,我最早阅读的应该是各种科普书籍,以学前班时读的《中国少年儿童百科全书》91版为代表,感谢我的父母富有教育远见,在我出生许多年前就准备好了它,当然那时我只能读进去新奇的科学技术篇,有哲学单元的人类社会篇是初中详读,高中还不时拿出来回味的。

我小学每天都要带课外书去学校,似乎一上来起点就很高,不过低年级时照样读《淘气包马小跳》《丁丁历险记》《冒险小虎队》等等,从三四年级开始每月购买儿童文学,还让母亲给我订了《我们爱科学》杂志,六年级时开始读房龙、鲁迅和凡尔纳……上了初中,我每晚都要读一小时左右名著,《猎人笔记》《复活》《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大卫.科波菲尔》《1984》《海底两万里》《马克吐温选集》《笑面人》《海狼》《城堡》《德拉库拉》……

上了高中后几乎没时间看书了,每周六天半,仅休息一个下午、一个晚上和一个早自习,每天十四五个小时,三年。这就是考试大省的高中生活,怎么样,很蔷薇色吧?

——但是我依然要抽空看书,《基督山伯爵》《脑髓地狱》《梦的解析》《永别了武器》《白夜行》《人间失格》《雪国》《乌合之众》,还与同学共享《中国国家地理》《看天下vista》,订阅《天文爱好者》《日本学刊》……大学期间除了打游戏也逼自己看书,《彗星年代》《远野物语》《自私的基因》《游戏的人》《故事经济学》《SPQR》《艾希曼在耶路撒冷》《魔都》《历史》《北美殉道者花园》……一直到今天也依然在读书,最近看完的是《乌克兰拖拉机简史》和《我所深爱的meme们》。

这样的阅读经历让我与网文彻底绝缘了,对《十宗罪》《龙族》《斗罗大陆》等一丝一毫也不了解。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是这样求知若渴,像是80年代农村孩子把稍微有点意义的小册子都翻烂一样。除了书籍和游戏,我的生活乏善可陈,极少出去宴游,小学六年甚至只能说出一两个算朋友的人,唯一的社交是和同班同学开黑,从DOTA1到LOL再到DOTA2 。普通的好学生,小城做题家,还不是最厉害的那档,只是省重点高中前百而已。一开始入东方也是因为当时的爱好者考据和东方的文化背景让我感到深厚感与价值感,看囧仙、六神和胡博士的文就像读上面那些书一样畅快。

另外一件要谈的事是我的性格。首先你得知道,爱需要学习,恨不需要,而且仇恨往往比爱更有生命力。

亲戚朋友的孩子间我是最晚婚晚育的那一个,在学校里我却是班上最年长成熟的那一个,这两种比较导向同一个后果,我总是被捉弄的那个老实人,还算不上霸凌。但叔叔阿姨的大孩子们总会用以真名为基础的侮辱性外号叫我,走路时推挤我;班上的调皮鬼会把我的文具来回扔让我拿不到;甚至初三了还有人整我,把我的作业册藏起来,而我根本没法理解这年纪怎么还能干出这种孩子气的事情来,班上甚至没有一个人和我有矛盾。

简而言之,我很孤独,我仇恨很多人,我背弃我的真名。

因为读书,我很孤独,因为孤独,我会读书。

《宾虚》执政官Arrius

没有可以交流的人,再加上家庭教育的影响,我彻底变成了一个新时代老保,也许可以称作“进步主义保守派”。

我坚信规则、秩序、法律、明确的后果、清晰的答案。

我只遵守认同的规矩,不当绵羊,因为恶法非法,“正义之子面对有悖常理的世界,会让世界天翻地覆。”(《半条命2》G-man)

书籍向我揭示了理想与人性的伟大,所以我认为人们的行为应当推动理念的实现,而思想开放、自我完善是做人的基本要求,如果因为客观因素做不到,那么应该接受帮助,所以我也不宽容不宽容的人。

现实复杂多样,与理想差别很大,这不是摆烂的借口,正相反,是我们做出高尚之举、传播优质思想的催化剂。趋利避害只是兽性,义无反顾才是人性。

东方是二十一世纪的二十世纪延长型弹幕射击游戏,我则是二十年代的一十年代延长型时代精神造物。我在今天勉力维持十年前甚至世纪末的规矩、风气和习惯。我热忱地爱恋着一些人与事,更深切地痛恨着另外一些,后者通常占据情感与思想的主要部分。极端分子必然在某一方面张扬,而我的极端就是极端温和,用强硬去对抗一切不温和。

当然,这样的处世哲学坏处也不小,举例来说,我毫不讳言我憎恶群聊里的中学生,希望他们花时间多读点书、更扎实学习文化知识或者训练某种技术——因为我高中毕业才有自己的手机,可以随意使用,而不是周末拿来用一个晚上。我已经这样了,希望年轻的朋友们还是顺从一下我。

 

任何在我出生时已经有的科技都是天经地义的。

任何在我15到35岁之间诞生的科技都是将要改变世界的。

任何在我35岁之后诞生的科技都是违反自然规律要遭天谴的。

——道格拉斯·亚当斯(《银河系搭车客指南》作者)

 

也许人人都是保皇党,成批制造单向度的人是一个现代性问题,还是后现代性问题?不管怎样,我真的缺乏体察性、同情心或想象力吗?看看我的文字,看看那些与我的生活毫不相干的故事与世界,问问我的朋友他们对我的印象——人的存在是由他人确定的——我感觉我还是有一点想象力,尽管我从不横穿马路,绕远路也要走斑马线。

套子里的泰伯瑞斯,拘谨乏味,但是极端。



Intermission

“影片中的情节并不完全符合历史,也不是实况记录。但所表达的感情,思想与行为,以及那些已经成为历史的事件,都是真实的。”

——苏联航天传记片《驯火记》



Episode 2 Chronicles

2003

我家中有了电脑,可以上网,里面有《半条命:蓝色行动》、《红色警戒2:共和国之辉》和《帝国时代:罗马复兴》。幼儿园就开始打正经游戏,我属实是一个单机超人,在小学时把半条命1和COD1打通了十几遍,一边打完就再从头开始,为了玩游戏而玩游戏,最终我摸清了所有隐藏地点。现在形容打游戏刷通行证像上班一样,我年纪轻轻就在西伯利亚挖土豆,你能跟我比坐牢?

我并不喜欢网游,而且认为未成年的没有收入的中小学生往网游充钱是不对的,我跟你说了我是保守派。

 

2008

我从小学门口的书摊上看到了很多挂着“新兰同人”的小说,也从班上同学那里读了三四本——水平参差不齐,内容五花八门,我第一次认识了同人这个词:“以相同的人物,讲不同的故事”。可能把二创与同人两个概念混同是亚文化中国人必须经历的一个阶段。

 

2009

这一年我因为查资料进入贴吧,最老版的贴吧页面和任何一个BBS无异。后来周末除了玩游戏也看贴吧,一开始是在单机游戏贴吧,例如著名的“动漫贴吧”半条命2吧,我在那里认识了第一个东方角色——灵乌路空,因为半2吧⑥级头衔是“灵乌路空”,阿空。那时候半条翠、乌龟吃鳖这几个现在还在当网络偶像的家伙就在半2吧露脸。

 

2011

我入宅了。我不是那种小学生动漫高手,到了中学才开始看动漫。因为半2吧二次元浓度太高了,人人挂着动漫头像和签名档,然后我就进了友情贴吧炮姐吧,开始看超炮魔禁。在炮姐吧又学会了上A站B站,之后或追或补F/Z、小圆、JOJO、心理测量者等就顺理成章了。

 

2012

我入坑了。从这一年开始值得聊的内容变多了。学校对面有三家小商铺,一家是广告影印、一家是教辅文娱、一家是奶茶果饮。有一天我去看新出的儿童文学,同学去看新出的知音漫客时,我发现最外侧面向街面的书架摆了一排墨绿色封面,白色书名的书:《东方求闻口授》,封面是飘逸自在的灵梦。我当然知道灵梦是谁,也知道几个最火的角色:灵魔咲爱蕾芙⑨等,那可是2011、2012,但是我不知道还有官方出版物这东西。拿起来翻阅片刻,看到里面的人物插画就开始感兴趣了,我知道东方有很多角色。当我看到布都时更是一见钟情,她自信美丽、传统守旧、忠诚奉献,而且还是白毛。

但即使是一本盗版,拘谨乏味的Tabris也没钱购买,他回了家。在那个周末,因为萌娘百科、旧东方吧wiki此时还是弟中弟,他翻了两天百度百科把东方Project全给补了,并且把主贴吧从B吧换到了东方吧。这种入坑方式并不会有什么信息折损,我在12年之前就常用百度百科补番补游戏,进去像读书一样把作品条目和主角条目都读一遍,出来就和看过番的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当然不能和正经看过每一帧的婆罗门同台竞技。

说一件很有趣的事,在2011年,我去翻百度百科“大小姐”的词条,里面有一个释义是“蕾米莉亚的外号”——今天可能还有——里面有这样的叙述“她是东之国幻想乡内红魔馆的主人”。我对这个描述记忆犹新,通过它我一下认识到东方Project世界观的层级与复杂,我一下就知道幻想乡是个比较大的地方,红魔馆像是里面的大使馆/公馆一样,自己都可以有独立的故事和人物,幻想乡又处于东之国……巧合的,我就会联想到租界时期的魔都上海,zun还是把幻想文化底蕴拿捏准了,根本不用说,我就能体会到上海感、幻想感。

2012年,中国东方正处在光辉的天顶,我在贴吧看到了很多THO井喷,上海、成都、武汉、北京、广州,东南西北中,四海宇内同……我到现在还记得上海TAC 01的帖子图片,那个场地的天花板还是毛坯水泥,纯纯的野兽主义。那个时候一百二十的展会精装插画集和免费公开的网络作品竞相争奇斗艳,贴吧内的创作者管理者们不断的发表各色内容,像我一样的萌新们则捧着碗和笔记本大快朵颐,学习成长,真是“失掉的好地狱”。

入东方打断了我成为动漫婆罗门的过程,从12年往后我几乎没看过番,除了JOJO。

 

2013

这年成T和重T让我第一次有了想去东方展会的念头,不过对于一个小城中学生而言,假期去外市参加漫展还是out of the question了,因此我很羡慕这一代动漫少年——但同时仇恨他们,我可是老保!

《进击的巨人》和《东京喰种》两部火出圈的作品可以说求仁得仁,巨人本来就靠铺天盖地的宣传营销,这是中国亚文化圈的第一次DSSQ,很多以前只玩游戏的人进入了动漫圈,这时可以 “二次元”的主题并没有被极大扩充,只是非任系非日产的3A游戏等也都可以套个二次元的头衔了。要知道在08/09年,可是有萌狼赫萝抱着CSOL的CT,配文字是“谁说二次元和三次元的人不能在一起呢”的图片,我在硕士星空上看的。游戏就是游戏,怎么能和动漫混为一谈呢,虽然都是同一帮人,但是名分要分清楚。

在东方内部,辉针城发售了,鬼人正邪真是尤物,她太棒了。hzc,大家爱称为火葬场,音乐真的特别棒,弹设也不错,我入坑后遇到的第一个正作,借这个契机,那个夏天我才去把官作STG和FTG全下下来补完了。正邪她造型独特、对抗秩序、只会逃跑绝不投降,和我的理念真是太契合了,我总是那个孤僻的家伙,我最喜欢的作家是卡夫卡,我就和他一样处于各种边缘 ——紫(Yukari)的境界(Yukari)。

Zun在hzc omake里写了自己对于氪金抽卡手游的意见,这年四月舰C启航。我记得这个晚夏,在东方吧,大概是囧仙发了个文,内容通过最新一届CM等材料分析了舰娘等新兴IP对东方这样的传统IP的冲击,我仍然记得其中的靠近结尾的一句话:“等到秋天,舰C的广告通过角川宣传帝国出现在地铁车厢、公交站台等各处时,我们就知道真正的形势了,绝不乐观。”

这年下半年开始,我通过同学逐步地网购了盗版简中出版物,继续翻来覆去的读,史纪口授文花帖香霖堂儚月抄(小说),每本都读了五遍以上。这些知识给了我基本的东学素养,经过这种强化学习我比任何一个时代的大多数新人都更加懂一设。后来高中毕业时我就把它们全部扔到垃圾桶了。

 

2014

大的真的来了!舰队和LL真的挖走了许多东方创作者,中日两国都爆发了相关的社群矛盾,而且闹得都挺大,但那不是我一个小瘪三说得上话的事。

年初,我受到别的二创影响,开始写不像话的东西,最多只能算个大纲。贴吧时代,并没有畏手畏脚搞创作的心态,入坑享受了大量免费或本不该免费的内容后,自然就会生出回报之心,希望以自己的行动反过来维护生态,而不只是单纯消费。反而是说话表达意见等方面我确实很小心,“B吧是吧主的个人贴吧”,吧主和军阀们就是奴隶制贵族共和元老院,11级以上的成员是有财产和一定地位的自由民,11级以下那就是纯纯奴隶,权限狗拿你怎样都是正义。吓到了吗?那时候的贴吧就是这样,而且那时候贴吧是中文互联网最大内容生态产区,三亿月活,我们发自内心支持动漫类贴吧这样的风气。我是在东方吧观摩了两年才敢发回复的,主题帖到现在也没敢发。

那时候的东方吧人才济济,有被称为四大坑王的零教授、北辰小北、呆头空、圈十,第五坑王凌此苍穹,还有画东方小暴走的帕秋莉_諾雷姬(没错,就是那须桃子),以及正灌、刚烈菌、核能乌鸦、北高校长、齐国大帅……他们今天有的还在活动,有的偶尔诈尸,有的隐入人海。作为一个贴吧时代入坑的人,我永远对贴吧环境和三位吧主囧、塔、雷怀着特殊的感情。

这个夏天我买了第一个同人本,非常好的画册。我不是富哥,只能每年拿两三百不上交的压岁钱和边角料里省出的三块五块慢慢攒,谨慎地选择要购入的物品。

2014的夏天,以“战争之夏”闻名于世。那个夏天发生了许多事,首先是仙魔大战,mmw与“STG圈”的宿怨再次爆发,详见他的《“圈子”决裂书》,而囧仙认为这是魔魔丸破坏了他协助缔造的休战,于是两位至尊大战到宇宙边荒,星河崩碎,大道都被磨灭了。

当时的东方还是动漫圈不可抛开的话题,所以公开的主战场是在二次元耶路撒冷——bilibili吧,各个贴吧的人都跑来围观。两人鏖战一下午,最终进球数是仙比魔73:14——时值世界杯,所以大伙这样戏谑——但是说得多就赢了吗?可能并不是。到六点多的时候,B吧吧主论外论主席把这个帖炸了。

第二场大战发生在⑨bishi和12dora之间,有关商业广告盈利模式的“大人的话题”。还有各种兄弟背叛,内鬼发录音等等,最终12被9逐出B站——而现在大当家都回来两年了。

第三场大战则是当时就已经被痛骂的300英雄,由于设计师大幅改动装备图标,各吧绅士们在7.24齐聚300英雄吧,用本子爆了吧,为大伙创立了一个新节日——本子节。

夏天除了破坏,也有创造,七八月份,烤夜雀爷爷的THVideo正式上线了,寻求在日渐异化的B站之外开创新天地的可能。尽管举办过两届仿照东方Nico童祭的东方求闻视祭,不过很可惜,它还是太冷清,只运营到2016年8月1日便闭站了,而理由“与金钱没有一丝一毫关系”(囧仙语)。TH ask站也是昙花一现,东方Project专门知乎,9月上线,我记得是活到第二年4月来着。中国东方社群的规模养不起这样的项目,并不是说钱不够,同人项目更多的时候想看到回应与认同,人少可以多出钱,但一个人绝对献不出两颗心。

初秋⑨bibshi开了B站直播测试,测试内容是打则,而猫耳爱丽丝和他的同音馆长期占据第一个半年的直播榜前十。

当时我用iPhone4拍的照片,上学寄住在外婆家,老电脑和360浏览器的致命搭配
东方二设厨真是恶心

强敌环伺,同人创作愈发减少,在这个外物凋敝,转向内省的年代,我想寻求导致这个局面的原因。我开始考古,去渔场和小镇和旧的东方吧维基看东西,翻旧帖子,研究社群历史,学习过去发生的大事,了解渔场小镇群体和贴吧喵玉TBSG群体的发源,追寻当今同人大团的早年足迹。我埋头苦学,事古如今,希望把发生过的事件的意义全都吸收理解,再传播给当下时代的同好们。

这个冬天我买了秘活序,支持中国东方第一个动画项目。

2015

这年造出了“过气东方”的slogan,但是老酒鬼显然也感觉到了威胁,他推出了无敌的绀珠传,让东方再次伟大!绀珠传的质量是辉针城的全面加强,角色设计也是七个人物没有一个不人气的。

而且月都主题让我这个月都厨分外开心,我从入东方前就喜欢月亮与夜晚,白昼是被动的上学上班,接受吸收完成任务,而夜晚可以用来思考、按自己的习惯做事、完成作业。

这年因为各种影响,我最终决定以绵月依姬为本命,她坚守信条心怀仁爱,她强大美丽、坚韧不屈、自信无畏,夙夜匪懈保卫着她的人民,她是圣骑士与卫道者。依姬、布都和正邪,她们是我在东方的TOP3角色,构成了Tabris的东方底色,正义、坚忍、忠诚、牺牲、反逆与先锋。

这个夏天,文化学刊的头两本发布了,我有了好书拿来读。说实话,2014-2016的衰退期,我是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完全没有恐惧感。觉得“宁可少些,但要好些”,动画和评论志这种东西只有亚文化发展到高级阶段才有,不是吗?“不要慌,是技术性调整”,我以为社群是在收缩力量,提质升级。

这个夏天我和表弟(他后来独立地成为了东方人,而之前他甚至没有一点宅相,这个事实极大地震撼了我)去了内蒙古参加自驾车队旅行,我在边境小镇室韦的街道上看到了一个瘦瘦的男孩子,他穿的绿色卫衣配色很眼熟。我走路很快,超过他时瞟了一眼,衣服上确实写着“魂魄妖梦”。东方众真的五湖四海,他和家人在一起,最终在路口上了旅游大巴。我没有去搭讪,但是我还记得那条倾斜向下的街道旁的半地下室结构,透气口上面有80年代风格的白色瓷砖拼贴装饰。后来在额尔古纳市的宵夜烧烤摊上,我边吃羊肉串边听着魂音泉的《某潇洒从者的物语》,这样的行为非常符合我心中的东方,不同文化与审美的融合。

这个夏天我也开始买台版漫画,先是儚月抄,再是三月精。

 

2016

寒假语文作业是写小说,于是我正经写了一个能叫小说的玩意,这是我东方同人小说的第一作。虽然有七万字,但是其实很菜,只是把读过的同人作品的好点子,社群通用的meme缝合起来而已。我的中学生活实在乏善可陈,大城市的孩子就是在各方面都有优越性,我想引用吴路空的话——


一位大城市的高中生在周末花了几十分钟坐了一趟地铁,去市内的展览馆参加了一次规模达一百多个社团的only系同人展会。展会结束,他紧接着去同城的剧场听了一场同人音乐的音乐会。而这些多则千元的活动花销,还只是他零花钱的一小部分。

而在另一边,一位边远地区的高中生刚刚结束在KTV的兼职,随即开始考虑乘坐往返72小时的硬座火车去参加周边大城市的同人展会。他一边盘算着打工的收入是否足够支付火车的车票钱,一边开始想象那些从未见过面的游戏好友的长相。

这两种爱好者,或许真的很难玩到一起。


玩东方的人形形色色,出身不同,他们对东方和同人的看法也不同。在2014年到2016年,中国东方关于幻想乡的意识形态有多种学说彼此交锋。众神眷恋的幻想乡、美丽而残酷的幻想乡、和平而日常的幻想乡……从创作问题变成东方观的碰撞,大家彼此选定一种看法,然后将其内化为整套同人观念与逻辑。那个时候天空依旧美丽,主流还愿意屈尊了解一下亚文化。

2016年夏,双重月虹云市场
2016年 北大培文杯获奖文抄袭APH同人文事件

2017

幻奏盛宴让东方再次伟大,又一次!我和自己带出来的东方新人同学一起去参与幻奏,参加上海THO,参加桂月宴酒会。我开始在东方Q群进行线上聊天,在线下也进行社交。

这年年初囧应该是发了个“一号文件”:《发展的障碍,社群性的匮乏『哀其不足,怒其不争』》,内中大意是不要反社群化,抗拒爱好者群体人数扩大,日本都大得没边了,国内各个小圈子应该多合作云云,节选部分如下:

 

没错,否定社群,否定圈子的存在价值和意义。

日本的东方爱好者是个大圈子,虽然大圈子下面也有小圈子,但是整体是个大圈子。

国内,虽然我一直说什么东方圈,但是国内真的有东方圈吗?

国内的人谈圈色变,恨不得完全否定圈子的存在,不承认国内有统一的东方社群,导致至今国内的东方,还都是一群散兵游勇,连最根本的体系都成不了,各玩各的,各个领域之间没有互动。

日本也不乏只自己玩的人,但是主流社群是存在的,而且自己玩的人也不会否认社群的存在,只是不想交友而已。

社群给创作者以动力,给消费者以产品,给研究者以平台,给爱好者他们想要的任何东西。

日本那边哪怕是热衷于自己玩的某音乐社团也要大喊zun是我的神明,他们也认为自己是东方大社群的一员。再自娱自乐的社团和作者也不会否认东方社群的意义。

然而国内该社团的粉丝很多就完全是一副有这个社团就足够了,zun都无所谓的态度。

直白的说,我奋斗了这么多年,国内的东方氛围有向着日本的状态前进吗?

有的只有我本身变成了靶子,黑起来简单容易,还充满了正义。

我为什么想退坑,没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烧光了自己,结果烂泥扶不上墙。让我怎么烧。

如果我这么多年的努力,能让国内的东方氛围,有日本的一半,我也知足,至少我是满足的,现在这样我根本看不到曙光。

反而是反社群之风愈演愈烈。背道而驰。

有些人讲'去中心化'才行,但是我倒是想问问了,为啥会有中心?如果做这些事情的人够多,根本就不会有中心好么。连原因就没搞清楚,谈何去中心。

因为我不干根本就没人干!

日本那边什么事情都有好多人干,当然不会有中心。

Wiki有人做,投票有人做,展会联盟有人做,考据有人做,二次创作更是有人做,所有基础设施都有人做,交响乐有人做,动画有人做,讨论社区有人开,情报整理有人干。什么都有不同的人做。

大家围绕着虚拟的神明zun,凑在一起,变成大圈子。

很多中心,自然不会有唯一中心,而且很稳定。

国内呢,围绕着美图凑在一起,看完美图就散了。

抑或是小的不行的小圈子抱团,然后只要一个两个人兴趣转移,这个东方小圈子就直接over了。没有大圈子的稳定性,小圈子根本无法长期保持原本的样子。

而且国内拒绝承认社群的这种观点支持者甚多。

口口声声说不需要圈子,只认zun。

问题是你的zun和中国的唯一的直接联系几乎就只剩下我了。

凭什么只有我,你们这些只认zun的人呢?

你认的zun到底在哪儿?是什么样子的?你知道吗?你就只认zun了,睁开眼睛吧。

我当着几千日本人的面邀请zun来中国然后他答应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在想办法把zun黄昏例大祭,还有官方作品折腾到国内来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在和志同道合却屈指可数的同伴们殚精竭虑把中国东方圈推上世界前台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我在让日本有的我们也得有,日本人可以的我们也得可以,拼命让中国东方和日本东方能平起平坐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现在国内东方水平和规模已经仅次于日本了,而且逐渐被承认,这难道是躺着达成的?

这么多无比困难的事情,竟然要靠极少数人甚至有的事情只有一个人来努力,这合理吗?

 

囧确实气急败坏了,但就这篇文章的观点,我是毫无保留支持他的。最终整个社群经过几年努力到2020年时再造了2010年前后各个亚文化圈子人员混合的感觉,各方面的社团相互合作。不过大环境却更加不友好了,那就完全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同时,以B站为核心的简中ACG生态圈开启了第二轮DSSQ,更多更年轻,更缺乏阅历与学识的人开始享受我们的文化,到处撒野惹事。唉,孩子们。

2018

这一年是断片之年,我想不起来做过什么。也许是因为这年我打游戏打的昏天黑地,毫无收敛,当然我还是在写东方同人小说。不过年末的两件事触发了我的崩溃开关。我要详细地解说,这样你才能知道泰伯瑞斯多么拧巴扭曲,多么乏味拘谨。

杨德昌《The Terrorizers》

第一件事:由于周六凌晨打游戏过度,我翘了上午的德语课,虽然老师说上下午都有,可以随意来,不过那个周末下午也有调课后的专业课,还是研究室场地实操,不是能混过去的教室大课。于是只能缺课一次,而且我认为我被注册在上午的班就该去上午的课,翘了扣分就扣,这是熬夜的后果,坦然接受,我不会和其他的学生已经表现出的一样,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当这里游乐场啊!”(《巾帼枭雄之义海豪情》)

老师是个很好的人,下一周我去上德语课时她也只是说你要认真啊,不过课上她点我回答问题时我的表现很一般,她又满怀善意地提醒了我要好好学习。

然后?然后我就再也不敢面对她了,再也不敢让她失望,于是再也没去过选修德语课。因为害怕失败所以不做,泰伯瑞斯,纯纯的樱花妹。

第二件事:就是刚才提到的那门专业课,最后需要借研究生们造出的桌面智能机器人原型做用户实验,教授千叮咛万嘱咐,只有一台,小心点别弄坏了。然而同组的人为了所谓“实验效果”,让使用连接机器人的电脑的操作员尽可能远离用户,也没远到用户能完全忽视的地方,反而让机器人老在桌面边缘极度危险。在做完三位受试者,终于到最后一人时,操作员把膝上的电脑往大腿根部稍了一下,原型机就被拉下桌面摔坏了,坏得很厉害,外壳严重破损,不可能再用了。

这其实没什么,研究生们也非常宽宏大量,但是那个电脑操作员——这是个军训时就“有个性”的刺头——吊儿郎当的,毫无责任感,满口说着“有什么嘛?怎么这么小气”之类的话。哥们,这TM是和国内首屈一指的大企业合作的项目,研究生们做了很久,教授是副院长,你有点概念有点脑子行不行?他这样的态度深刻地伤害了我,我是有规矩有信用的人,我受不了这个。

这两件事打开了我的崩溃开关,精神状态变得很差,按灵魂软弱不堪的欧美人的说法,breakdown了,无所适从,也不想再学什么真东西了,就硬混日子吧。我大概有个纤细的灵魂,不是女性化,阴柔可不是懦弱。在固执坚硬的思想武装下,我的心脆弱无比。那个冬天我想了很多事,我发现自己真的不够丰富,缺乏想象力,没办法理解考不上一本线的人,想象不出社会里千姿百态的生活方式。

我想让自己变得不那么单调。

 

2019

这是简中互联网剧烈动荡变化的一年,网络大事件层出不穷,也是在这一年我开始发现有必要记录现在发生的事件,并不能只研究13年辉针城前的历史,时代变化得很快。金字塔建成之日到克里奥帕特拉七世的时间,比艳后到今天还要长。现在的环境和我入坑时已大不相同,19年许多新人提的问题让我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

3月,B吧发生了动乱,吧务总辞职,随后总下台,虽然我很久不去贴吧了,但Bilibili吧象征着旧秩序、旧意志、旧人群,代表着2013年以前的动漫亚文化圈,它们的最后一点残余也全都消散了。我很伤心,爷青结,真的结束了,一整代互联网思想,一代人的观念共同体,没了。现在是新纪元,新风气,新网民。

加上去年年末的巨大精神打击,我开始放逐自己,开启了没有色彩的泰伯瑞斯和他的巡礼之年,不在乎前几年存款的消耗——上了大学后,我就取得了之前的所有压岁钱,我的父母真的给我存好了——最大限度保证去展会交游宴饮,能请假就请。严正声明,我是个经确诊的心理病人,千万不要学我,听从我老保时的建议,干好手头的事,将来有的是回报。

我去见东方同好们,像是在汪洋船难后拼命与风浪搏斗,试图抓住碎木板的船客。我怀着微弱的希望,希望见识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能让我恢复正常。以往我都会提前一两个月规划行程,但是3月,我只提前十天就打算去广州THO,甚至大胆到要住在从没见面过的CL家里,当然,我也做了他把我卖到黑煤窑去的应急预案。

5月我去了北京THO,第一次见到了克里斯,也与人鱼、华盖儿有了一面之缘。8月我去了上海THO(详见《何日君再来》),9月武汉,10月长沙,成都,12月上海weplay,南京跨年……得益于17年以来国内东方的发展,我在2019年重温2012年,上次我是见证者,这次我是参与者。

另一方面,五年后的这个夏天,是“毁灭之夏”,同样有三件事。

七月,京阿尼遭到纵火。

同月,E站闭站,服务器转移至摩尔多瓦后再开。

同期,百度贴吧将2017年之前的贴删除,极少恢复,这一大爆炸大毁灭,造成了历史断代的黑域。曾经简中互联网最好的内容社区,自己把头给砍了。中国东方的相当部分历史资源和资料永久遗失在赛博碎浪之下。

另外,虽然每年都有净网行动,但2019 年有三大净网行动,首次三个一起办。

“接连不断的天变地异,冷酷无情的命运,让老害们产生了悲观的情绪。‘无论怎么努力,不还是一样吗。’这样虚无的想法充满了人的心。‘这不是挺好的吗!这不是挺好的吗!’这样自暴自弃的声音也能听见了。”六年前心绮楼开篇的这段话,实在太合适了。

2019年有很多好事,有更多坏事,我和我的东方同好们就在这时代汪洋中颠起翻伏,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2019.12.07-08

虽然我并不想在这篇文里塞入往常的repo成分,但是weplay和zun的到来,我必须单独拿出来说一下。

不同的专业课,相同的教授,他的课总给我带来麻烦,他又调课到周末,我直接和助教说一声有事去外地就不管了,什么都不能挡住我去见zun。在前往上海的卧铺上,我通宵未眠,手里紧紧握着《理想国》。

Weplay就像四个月后的上T延长战,虽然天气寒冷,但是热情依旧似火。我在会场里看到很多25-35岁的老年二次元回来参与活动,但是因为人群密集,东方区还是被扬了数次。即使这样,大家还是很兴奋,有zun在这里,有他就有一切希望。不认识的陌生人也能结识交流,只因都是东方爱好者,我终于可以说一句吴路空说过的老话:“喜欢东方的没有坏人。”团结的人们,就算大难平地起,也能找到出路。当晚的live有bad apple,encore也是bad apple,在大合唱里真的是“我的生涯无怨无悔”了。

第二天,我去YV摊上买了《迷走パラダイス》,会场嘈杂,人极多,我扯着嗓子对瑶姐说:“这张砖还是我13年在二次元狂热的增刊上看到介绍的,东方增刊嘛,除了梦华录还有个萃歌谭,就出了两本。”

“哦,啊……”声音很饱满,瑶姐若有所思地说:“二次元狂热真的好久了。”

“是啊,好多好多年了。”我点点头。

Weplay办的确实很差劲,体验极差,许多活动都取消了,主会展方对我们这些臭二次元也很不友好,一向直性子的娜卡大将军直言道:“欺人太甚!”我现在还记得第二天下午四点,清场的时候,我从科普区里往外走,和staff们一起把人请出去,最后自己也站在栏杆外。有一对二十七八的情侣在质问:“清场可以,但是我想要一个说法,我们是来见zun的,怎么要开始访谈了却清场了呢。”

我们是来见zun的,怎么要开始访谈了却清场了呢!

“呜呜,这TM都是啥啊!”

《瑶姐在唱千之缘》
《现场直播》

没法下楼进访谈会场,还滞留在无可恋的冷清展会区域的人们围坐起来看现场直播,一大群人看一台电视,能够复现这种上一代人的习惯,我只能确信他们的心里是满怀热爱与梦想的。

WP和跨采当然有问题,囧的问题也不小。当然了,囧他总是要给自己找点补:“虽然展会本身办的很不好,但社群效果很好。”社群效果确实很好,但是在这个年代,爱并不能让你走得更远。

之后就是,晚上的国宴。那是一场心花怒放,思想与情绪极致奔流的盛宴。囧仙包了一家本帮菜餐厅,让日方人士和staff、摊主们共进晚餐庆祝zun的来访。我、CL、克里斯、咲佬四个列上名单的人提前一个多小时到了餐厅所在的商圈综合体,上去看了一圈发现餐厅里还全都是路人,于是去一楼的星巴克消磨了些时光,等到还有四十分钟开席的时候上了楼,此时却已经坐满了东方人。我们四人不乐意分开,于是没有在那几张大圆桌上,四人坐了一张小桌。

我一点也想不起来当时的场面了,太快乐了,极乐到无法记忆。只能用“觥筹交错,众宾欢也”来搪塞一下。

快乐到模糊

因为不在大桌上,我们四人就自己点菜,他们仨能喝酒,喝天之蓝一口口,我酒精过敏,喝开白水一杯杯。我们也没打开话匣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杯杯地猛喝。我转身看向热闹的众人,我们四人确实有点光荣孤立了。等我回头,克里斯把头埋在臂弯里,趴在桌面上,我以为是他喝高了不省人事,半梦半醒打呼噜。等到坐在他旁边的咲佬拍拍克里斯的背,轻声说:“没事的,没事的。”我才意识到原来克里斯感动得哭了。

他在大哭。

克宝把头稍微抬起来了些:“真的…我真的……入东方太好了……呜啊啊……认识你们太好了。”

“应该的,应该的,大伙都很开心。我们都是同好。”我把我的手伸出去供他发泄情感,克里斯紧紧握了七八分钟不放开。我看着宴会上的众人,也无声流下几滴热泪。

咲佬说:“你看泰伯,他虽然不喝酒啊,但是我也知道,他灌了这么多水,也很辛苦,和我们仨一样不带停的。他心里也有很多话。唉,真是,这么多年了。”

“是是是,就,兄弟们都是一样的心情,喝吧,没啥好说的了。”我那晚喝了两壶水。

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后来去给zun祝酒的时候,zun还热情夸赞CL年轻才俊,克里斯还提醒我说:“你也说点想说的。”但我只是呆呆地站着笑装傻,两掌把水杯握稳对zun敬杯。我又不太想说话了,如果我还有机会站在zun面前,我会用英语这样说:“Your Excellency,it’s a honor to meet you.I have been in engaged in Touhou community for 7 years.I’m absorbed in its cultural and folklore materials.And…the whole philosophy and ideology of Touhou.I write novels about Touhou for some years.Many thanks for your effort. I’m allergic to alcohol,so this is just water.I’m sorry.”然后一饮而尽。

等到国宴快结束时,我又环顾四周,Cio在我身后的空桌上想把《童祭 ~ for wedding》改成《童祭 ~ 上海行》,让大家齐唱为zun祝福送别,我向他为举办展会的辛劳道谢。到最后散场时应该是也没改出来,大伙不明就里的就开始“ありがとう ありがとう 博く麗しい人間と”,new ass们也不知道词,没唱几句就散架了,大伙一起哼童祭。白神也非常兴奋,他两腿交替小跳起来,上肢随着身体摇摆拍手,那是我见过最不正经的白神。神主离开时,与每个人击掌,咲佬还笼着zun的手拿英语说了一通,大意是中日文化相通,希望一直友好,以东方等亚文化作为民间沟通的桥梁云云。

我们四人在餐厅外站了会吹冷风,各自对还有话要说的人说完那些话。大家都很累,餐厅里被火热的气氛整成了桑拿房,这饭吃了三个小时,每个人都虚脱了,有个兄弟一出来就靠着玻璃护墙坐下,再也撑不下去了。十点半了,商场早就关门了。通往厕所的自动门也断电了,众宾客们从九点多就憋坏了,满肚子都是酒水,我们都想赶快找地方解放一下天性。

正当我们四人坐扶梯——那为什么扶梯还在运行?——下楼时,囧仙、娜卡、人鱼、来姐等四五人,推开了安全出口回到露天中庭,我立马反应过来,指着他们大喊:

“那边有厕所!”

于是我们一群人逆行几个梯级,反身向上,走进去,走过被米黄色的灯光包裹的长长走廊,万籁俱寂,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当时我的心中充满了平静与满足,就像《1984》里写的那样,温斯顿想象自己和他认识的人们一起说说笑笑,在有温暖灯光的长廊里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后的子弹就会为他带来安息。小便池前放水的那几十秒安静祥和,圣洁的仿佛天堂,我们都被神明zun点化为了圣徒。

如梦似幻。

之后我就为了赶飞机,打了256块钱的出租车从市中心到浦东机场,凌晨2点就在机场的瓷砖地面上枕着包,抱紧胸怀睡了几个小时,坐上7点的飞机回到学校赶下午的“示范课”。

然后教授他告诉我取消了。

我输麻了,但——

“胜利的是中国东方”。

接下来的就是——

 

2020

至暗时刻。“1999年7月,恐怖大王从天而降。”他来晚了二十年。这个元旦跨年,我在南京和克里斯见面。他问我:“你们那传染病怎么回事?”

“我是湖北人,但我在湖南上学啊。虽然我每天看央视新闻,还是不知道,目前总数也就二三十例吧。最坏不过非典2.0吧。你记得非典吗?我完全不记得。”

“我也不记得。”

我们都想不到事实会是怎样。

我在家里呆了半年,家庭的琐碎与亲属认知的差距让我的精神继续恶化。我开始每天硬逼自己在下午晚些时候多睡觉打发时间。8月,我接受邀约去参加魅博会广州场,出席《野集丛谈》的小说研讨会,其余时候则当会场staff。克里斯很高兴地和我说:“我感觉你死了大半年又活了,精气神好多了。”

之后国庆去了魅博会北京场当staff,和大家一起度过了愉快的假期(详见《勤王赶考》)。从天津回来,被拉上贼船,到长沙THO救火,二十天办个THO出来(详见《疾速备战》)。最终我们把惹出这档子事的人踢出了长沙社群,实在是愧对摊主游客,质量太差了。我因为展会善后淋了雨发高烧,呼吸道又有炎症,非常痛苦。展会各方的拉胯表现也给我继续精神打击,各种肆意妄为,“脸都不要了”。

长T的下一个星期,囧仙就邀请我去参加他的婚礼,终于有些值得庆祝的事情了。婚礼上弟兄们聚集的比weplay国宴更齐整,zun也发来了祝福视频。这场婚礼并不只是亲朋好友的庆祝会,在各项仪式的间隙,囧仙和许多人谈论了事务,有与外部组织的合作运营,有与多年朋友的共商大计,有如《教父》的开局。以上信息我并不十分了解,我有另外的老保人生要过,没有接受他的邀约。

但是那个晚上,大家都很开心,我们都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朋友遍天下,道路千万条。似乎一切都复兴了,最大的难关已过,不会再有挫折。

东方之宴,言笑晏晏
华盖儿摄,前排左一是泰伯瑞斯同志
等待婚礼的下午我依然在酒店沙发椅上看书

2021

2月初,LexBurner怒批无职转生,随后各方面转进,拳师举报B站,B站开启舆论治理,NGA举报豆瓣、微博,简中互联网一副“早打、大打、打核战争”的势头。

既有现实学业压力,虚幻的电子避风港又彻底天翻地覆,从18年末开始坠落的我的精神再也走不动了。我去了家乡的精神卫生院,并且开始吃药。

三菜一汤

5月份的时候发生了虹龙洞翻译争端,雨天放晴竟然时隔多年在公开场合出现评价了一番,随后有宵小冲撞雨天,说其是:“赛博遗老扯地皮立国——你XX谁啊。”

我感到了巨大的错愕感,哪怕是放在2015年,谁敢这样说话,那必然十封循了。就算现代人不知道前辈名号,对陌生人就可以这样不尊重吗?可惜啊,羲和炮早已隐居,你只能偶尔在动漫婆罗门的领域见到他。

7月份,我逃离了原有的生活,把自己放逐去重庆疗养。我马上(真的!真的?)会在另一篇repo里详细介绍重庆见闻和那里的朋友们。我有一位很尊重但不够深交的朋友,他就被建议住院两星期,亲身体验梅莉的待遇,那个精神疗养设施在市中心的绿地,当然不是在这个国家。

8月份到来,后半年我和那个带去幻奏的同学在外租房生活,一直在反复地与自己搏斗,一方面是快点想回归正常生活,去读个书或者工作,拒绝过度东方;另一方面是想循序渐进,不强迫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最后老保主义占了上风,我强制自己不去十月份的成都cd——泰伯瑞斯,你给我正常点,别老想着玩——虽然有钱有闲,没去玩耍,在出租屋也没干成任何有意义的事情,彻头彻尾的笑话。我有点东方ED了,依旧网购大量同人物,但是一个都没心思打开品鉴。

中国东方在这一年也是惨淡经营,许多活动都没能举办,只能说有个别亮点。局面倒退,但是时间已经不给你当年的条件了。现在的ACG爱好者了解“同人”这个概念根本不需要通过东方,他们有原神!他们有方舟!他们有比东方Project厉害得多的东西享受!

选择你的捍卫者

2022

这年年初我搬了两个月的冷库,在第一线体验物流商超零售的运转,Sam.Porter.Tabris.

我想让自己受苦,那样我也许就会想的少一些。

上海疫情管控了两个月,直接导致囧仙崩溃乞讨,也蒸发了合伙人八意豆子。21年囧带着20年逐渐收拢的队伍折腾了一年,这下折腾不动了。囧仙集团像坠落大气层的火流星,燃烧、破碎,逐渐解体。最反对他的人是他最亲密的战友,越靠近他的人越想抽身离手。多年的同仁们或被甩出去,或跳船逃离。组织化的军团崩溃,成员分散四海,落草为寇,散兵游勇。

他有点像新近离世的戈尔巴乔夫,一个带着良心,能力不足的改革家,苏联怎么改革折腾也上不去第三次工业革命的车,中国东方再怎么折腾也没法和“奉旨同人”的其他IP掰手腕,甚至东方爱好者的热情和自发奉献成了某些合作方开源节流的机会。戈氏的合法性来自于政治局领导集体的背书和通过改革承诺争取的民众支持,当两者都没法维持时他就必然卷铺盖了。而囧仙的权威(chrisma)或称魅力同样不外乎来自于两方面:核心圈层与外围圈层。核心圈层的老害/创作者/老东方们固然有部分给了他支持,但囧从2011年起,以贴吧组织为出发点的各种资源、平台、思想整合中也树敌不少。他从来都是个骄傲的将军,你可以说他做成了很多事,但也埋了很多雷。而外围的浅层爱好者来得快,去得快,可能两个月换一茬,你还没来得及知道他们是东方人,他们就已经离开了。他们对东方圈的认识也是模糊而人云亦云的。尤其是19年的斗争之后,囧仙的形象被扭曲得不成样子了。喷他也得喷到点上吧,错误的认知只会在新人间不断传染。这是恶疾,严重的文化传染病,对整个环境都有影响。

理由是囧仙控制了中国东方的一切,jbdxbl

而且出于“商业保密”,囧仙的那几个项目没有向公众展示清楚,也还没运营到真正对同人圈有助力有影响的阶段,大伙只知道“囧一直在烧钱”这一点。小惠未遍,民弗从也,拿牺牲奉献卖惨出来拉援助也没能赚到情感支持与财政支持,更何况态度还仰卧起坐反复摇摆呢。囧仙的思维习惯和做事风格可能也并不适合掌舵几家公司,我和他关系没有那么近,再说就不礼貌了,纯属嚼舌头瞎猜。

囧深陷泥潭四面楚歌,这自然是悲剧,但与他的联系拖了更多同好下水,即将造成更多的悲剧,所以正义切割是必须的。至于我,我已说过,我是贴吧时代入坑的,他永远是我的囧主席。他没什么对不起我个人的地方,我倒是还欠他一些事。我不会把公开的话说的太难听,也不会每一件事都支持他。我告诉过你的,依姬、布都与正邪,我有我自己的准则。

如果你和他有利益纠纷,我当然不会劝你善良,手足兄弟也要明算账。我可是极端老保,我衷心希望你取得一切应当的权利。也许那样,囧仙才会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方法和路线,我一开始说过的,被落在后面的人需要接受帮助,以各种形式。

4月24日下午,传来DomotoLain老师于21日离世的消息,我在新居所看到新闻,身旁有城主(东方辉针城城主,画师)陪同。我俩惊讶万分,随后我落泪了,入坑的时候我就在看她的画。我点开《给我一个永远的谎言》大声外放,我又想起吴路空说过的另一句话:“这个世界不会好了。

夏季以来,我们可以看到越来越保守的言论和行径。经济不景气,世界也越来越不温柔。有很多种方法去应对,但是我只会一种——

更加铁石心肠,更加固执己见,更加坚定不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以到什么程度呢?以到因为管控,公司开不下去,我丢工作算是个好消息。

9月10日中秋节晚间,居家的人们开始释放天性在阳台窗口大喊,成都真不愧是天府之国,管控也过得很舒服,物资充足,服务到位,大家没有什么不满,只是想爽一把,就像跨年夜的大学宿舍。

但是我是个煞风景的清教徒,一年出去正经吃饭的次数不超过半打,这下只能让我想到群体性癔病或称集体歇斯底里,著名的欧洲跳舞病也被认为是其中一种,这下二童子了,纯纯的摩多罗开后门。

19日下午,楼下的八车道主干道恢复了,川流不息的车流正是成都血管里的细胞。我也必须去找份新工作,坚持车万之路。生活很艰难,千万不要低头认输。人可以被毁灭,但是不应该被打败。



Episode 3 Analysis

一日游击队 终身游击队 ——《Far Cry 6》

一日东方狗 终身东方狗 —— 土地测量员T

以上的故事可能不只是我的经历,也许是一部分2012年贴吧入坑的东方狗的共同记忆,也许是10年代入宅的二次元的集体回忆,第一节谈了Tabris,第二节谈了东方,第三节来谈泰伯瑞斯的东方。

我在其他地方说过,对于我和我的密友们而言,东方已经不可能退坑了。他们怎样我不知道,对于我而言,东方是一种价值观和思考方式,一种理念指南,有两个方面的体现。

世上有许多的事实,当你选择某种方式将他们串起来,你就得到了一种哲学。你认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你相信水往低处流是上帝的旨意,那么你是信基督宗教的,你学神学,你靠记忆和辩经;你认为世界被四大基本力掌握,那么你是一个物理学家,你学物理,靠各种推论和定律,等等等等。你也可以选择用东方Project来串起世上的知识,它正是你认识世界的索引。东方有各种各样的neta,指涉到各个学科,东方是一种编排知识目录的形式。通过东方的指引,我学习更多知识,掌握更多思想,成为更好的人。

为了古明地姐妹,读《脑髓地狱》《梦的解析》;为了白莲,读《禅与摩托车维修技术》;为了露米娅,读《思想录》;为了天子,读《天人五衰》;为了莲子,订阅《天文爱好者》,读《科学革命的结构》;去上古代人对世界的认识的选修课,去上易学选修课……

 

“寻求激情消退时所需的那份智慧”。

                                                                ——《消失的地平线》

 

同时,东方本身是富有哲学思辨的,它的整体思想我想用三个R来概括:

对唯科学论的反叛 Rebellion

对古老传统的追忆 Recollection

对神秘未知的敬畏 Respect

我想,东方Project的理念用 “博丽”二字来形容再好不过了:Vast and Beautiful.广博深厚,而不欺压他人,用雄壮美丽的心去征服对手与新人。虚怀若谷,胸有千山。

我甚至能把东方Project与自己的理念结合起来,发展出一套自有理论。日本的【Yukari】意思是【边缘】,紫象征了万事万物之间的区别,她能按自己的心思混淆此与彼,将明确化为模糊,或是调转两侧。希腊的【Logos】则是【尺度】【语言】【逻辑】【理性】,是世间万物变化的一种微妙尺度和准则。

萨丕尔—沃尔夫假说暗示了语言、文化和思维的关系。那么当我们听到“人是万物的尺度”、“律法保护众人”、“秩序指引道路”这样的话。分割的标准,是不是就是【境界】(日语义)呢,感谢【语言】让人的抽象思维能分割概念,这是人类的智慧,甚至是真正的人性所在之处。

然而,现在的各种小团体最擅长【分隔】,标榜着【独特】,然后谋取私利,过于琐碎的【划分】是有害于人类精神的,不信的话你看现在是不是遍地大毒草?先环顾四周一圈,再回答我。应当更加妥善的使用【语言】,化身老保,坚持旧的正确读音,不滥用词,不瞎造词,保护老但是好的思维模式与情感思想,维持同人精神,让东方再次伟大,使亚文化社群再次团结起来,求同存异。

你看,我可以自由地运用东方的理念解释自己的想法,最终回归东方。“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意思就是搞了70个月的同人后,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做,而不会违反同人规约。哎呀,我又在玩弄语言了,谢罪。到达我的东方阶段,已经可以把东方Project内化为自己的一部分,你可以壮士断腕,但是不能把灵魂切片,除非这是赛博东方2077,而你有Relic分离芯片。

东方观说完了,那东方圈观呢?我对社群,对其他爱好者们怎么看?我既不是贩夫走卒之子,也不是巨贾贵室之胄,只是一个家境尚可,头脑清晰,迂腐守旧的城市青年。东方给了我寄托思考与情感的地方,我通过写小说表达自己,反思过去。东方给了我社交关系,让我认识了许多人,他们有的才高八斗、有的富可敌国、有的背景深厚,通过和他们的交游,我用不一样的人生丰富了我的单调乏味,我深深地感激着他们,他们都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虽然现在分离四海,暂时难以重逢,但我相信他们是共和国最优秀的一批年轻人,无论在什么行业,在什么地方,都能从东方汲取力量,克服困难,闪耀光芒。

 

上面提到的很多人,你大概闻所未闻。

许多事件与认识,你也许见所未见。

我不会干涉你的想法,我只想告诉你——

在我学上网的年代,网民不会以无知为荣,不会以思考为耻,

不会以狭隘为琼琳,不会以宽容为敝履。

在我的精神力还能够在幻奏群那种公开大群里待着的时候,我宣布过一件事:我是耕战派,会一直坚持下去。耕指的是东方层面的创作,战指的是东方圈层面的评论,这两者缺一不可。

我已不再年少,甚至不够年轻,很多事已经做不到了,不太可能再去参加什么同人大项目,连夜都熬不动,时常疲乏想补觉。看到新一代高中生年纪的大触们我满心欢喜,依然驱使着自己头脑与心灵、意志与身体去做一些事。希望能为他们创造一个更好的环境,他们会从我们的手中接过一个更好的未来。

为什么我要选择今天发布?这句十年前橙色风铃主催月澄MOKO的话就是原因。十年之约,我实现了。我们永远无法想象未来,我只在东方度过了第一个十年,第二个十年正在路上,但我也不敢保证到第三个十年时还存不存在东方,就算是zun也说不定。

我希望你能和我一样极端,一样老保,十年后再次看我扯淡。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Finale

回忆录总得有张自己的照片吧,长久的精神状态应该会反映到面容,而且我特意蓄着毛发作为管控的时间记录,所以我就用前几年的照片吧。拍摄于2020年10月的石景山游乐园,魅博会北京场/京T还是办的很不错的,那个时候大家很累,但是都很开心,我的刘海也在最佳状态,一个因为头发又多又密又硬而剃了一辈子平头的人,发型上唯一的个性就是倾斜的刘海了。

Tabris,2020.10.01

这篇文章可能无意识地模仿了《宾虚》(1959版),我最近刚欣赏。

当然,我是耶稣,囧是宾虚,哈哈哈哈哈。

东方吧万岁



东方人Tabris

2022.09.22



辗转反侧:泰伯瑞斯和他在东方的第一个十年 ~the first decade of touhou pilgrimage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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