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弗瑞尔 斯特恩 异端圣人（第一章 伤口）
艾弗瑞尔 斯特恩快速地飞过一片破碎的地形。地壳颤动着，仿佛是因她的到来而感到愤怒，积蓄着力量。混沌的力量知道她来毁灭他们了，所以他们设法让火山群喷发起来。地面上的裂缝张开大嘴，吞进房屋和陵墓；一道由熔岩铸成的墙向外喷出，变化着帕拉斯塔斯的地貌，造出一座几里高的高原，完全掩盖了那里曾经存在的纪念碑。光是想到这场战斗对帝国文物的毁坏就让她感到痛苦。在她到来前这些就已经被吞没世界的污染腐化的这个事实仅仅让她微微得到了些许安慰。
即使在这副惨状中，她依然相信圣阿福瑞安娜（Saint Aphrania）的神殿依然挺立。它深深位于敌人的战线后，是帕拉斯塔斯入侵的中心。但它建造在最高的山峰上。那是这个如今已被亵渎的神殿世界上最神圣的地方。它一定能坚持住。
她拥有信仰。
她拥有信仰。
热量变得更加猛烈，让她的盔甲上的自动感应器放出警告。斯特恩把她的灵能闪电调整成一道环绕在她周围的护盾，继续向前飞，越加靠近那些从山脉上生出的令人目眩的火光和震天怒吼。她冲进了毁灭的中心。身下的大地发出尖叫。那是一股不受控制沸腾飞溅的熔岩。巨大的石柱从山间倒塌，融化进岩浆里。毁灭的怒吼以一阵潮汐涌来，但从不退潮。这个世界的血都沸腾了。
在她靠近一切的熔炉时，恶魔发现了她。穿过燃烧的空气，它们追赶过来，叫喊着它们的愤怒，实体的形象扭曲变换着。这些服侍不同黑暗诸神的憎恶实体一起冲锋。帕拉斯塔斯收到的伤害已经深刻到让所有派系的恶魔同时像虫群一般涌进了这个世界。一场瘟疫把它们的仇恨集合到了一个单独的敌人上。
一股由猩红色怒妖组成的云，愤怒在现实中的最低精度体现，从她的左边冲来，一阵风暴中的风暴。进攻她右侧的是一个奸奇的传令者（Herald of Tzeentch），驾驶着一辆由尖叫着的羽翼恶魔牵拉着的战车。那变化的恶魔，深粉色的肌肉暴露在外，正用一只手拉着战车的牵绳，而另外两只手召唤着亚空间的力量，准备把斯特恩扔进法术的深渊。
她握紧了拳头，力量在身边集结。她召唤出亚空间的怒火，用纯洁的信仰将它塑形。然后她转过身，径直冲向那个传令者，放出了她的愤怒。
“去死吧，恶魔，”她吼道。“以神皇的名义，死吧。”
一股净化灵魂的光击中了恶魔。它发出痛苦的嚎叫，它的咒语爆炸开来。不受控制的法术笼罩在它和那怪异的驮兽身上。战车开始颤抖，快速地躲开，然后一股岩浆向上溅起，吞没了这个恶魔。它们在融化的岩石和亚空间爆炸中扭曲消失了。
怒妖被卷进了斯特恩火焰风暴的边缘。翅膀被撕裂，让恶魔们坠落进地上喷发的火山中。其他的纷纷侧身躲避，试图从背后攻击她。她转过身，那正义的怒火远远没有消退。她伸出手，神圣的光芒和闪电从她的拳中和眼里闪现，一股粉碎的力量围绕在她身旁，然后向外冲出。怒妖尖叫着，它们的愤怒转变成了无法理解的痛苦，直到它们燃成灰烬，灰烬再燃成深红色的亚空间物质。
斯特恩继续向前飞，现在她更加快速，借着战斗中的动能向前猛冲。她绕过那些最大的喷发。身边的护盾从她无法避开的岩浆里保护着她。她飞过一个满是震动的世界，所有东西都在运动。山脉在下沉。帕拉斯塔斯的这个部分回到了这个星球刚刚诞生时的模样。
这些都是因为你，一个捉摸不定的声音在她的头脑中响起。是你让毁灭降临到了这个世界上。这就是恶魔为了阻止你能做出的事情。
“这是审判，”斯特恩大声回答道，声音里充满着力量。“帕拉斯塔斯已经堕落。它的人民背弃了帝皇。现在它要它的背叛付出代价。”
在所有其他地方失守的时候，圣阿福瑞安娜的神殿不会。它会继续矗立。它必须如此。
而它也确实还在。
永恒信仰之山（The mountain of Faith Eternal）就在前方。位于火山群的中心，它在地震中颤抖，但还没有崩坏。在她靠近时，她看见了碎石顺着山壁滑下来。岩浆海已经蔓延到了它三分之一的高度。尽管笼罩在烟雾和灰烬中，它依然高悬在所有地形之上。
在它圆形的山峰上，圣阿福瑞安娜的神殿挺立在周围的混乱中。它是一个低矮坚固的建筑，巨大的城墙保护着隐藏坟墓和圣物的穹顶。沉睡在其中的圣人曾经是一个充满梦想的征服者，这里坚固的防御和她的纪念堂甚至比她钢铁的墓碑更能体现她单纯的理念。那位于火山群西面的纪念堂是斯特恩不得不建立基地的地方，她把所有从毁灭中拯救的遗物都保存在那里。圣阿福瑞安娜的神殿比那里还要坚固十倍。它的设计就是为了抵御一场可能永远不会到来的围城，并且只为了保护里面的死者。
但是这场围城真的到来了。入侵者围绕着它的地基，那怪异的形体仿佛是在火焰和余烬的飓风中舞蹈。憎恶生物已经占领了堡垒，她追寻的圣遗物成为了它们的人质。而占据着穹顶的是降临在帕拉斯塔斯上最可怕的怪物。它是一个臃肿膨胀的腐烂肉块。内脏从它肚子上巨大的病创里向外流出。它的一只手拿着一只巨大腐烂的锈蚀大钟，另一只手上的黑铁巨斧则向外流着脓水。它站起身欢迎着斯特恩，火焰从它恶臭的血肉上流下，它张开双臂迎接着她。
“到我这里来，三生者！让两个要塞的统治者见见面。来吧，接受一个真实慷慨的神的礼物吧。”
那恶魔有个名字，而斯特恩也知道。她身体里那七百个逝去修女的知识告诉了她。因为她们在陨落前战斗了太久，充分理解了毁灭的力量。斯特恩自己也认识它，那是一个大不净者，而他的名字叫啃噬者西里西斯（Thylissix, the One Who Gnaws）。他是癌症的扩散者，肿瘤的传播者。在他面前，血肉骨架全都会腐朽消亡。但是西里西斯攻击的并不仅仅是肉体。
“接受慈父的拥抱吧。他永远都不会抛弃你！”
西里西斯在灵魂的腐败中会感觉到奇特的快感。他收获怀疑的水疱，还有绝望的脓包。但在斯特恩认识这个恶魔的同时，他也知道她。他在两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展开攻击，希望破开她的信仰，让腐败进入她的内心。他呈现给她一面怪异的镜像，在二人间找出相同，然后提出反差。他的神一直和他在一起。他的神永远会给予他想要的。
“你会一直被敬重。你会一直被奖赏。”
西里西斯的叫喊充满着欢迎和喜悦，但斯特恩在恶魔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些不同的东西。她听见了痛苦。她听见了愤怒。
“你已惊慌失措了，污秽之物！”斯特恩喊道，向他靠近。“就如你应该的那样！”
永恒信仰之山的震动加强了。它正在为了死亡而颤抖地活过来。蒸汽从地缝中喷出，神殿的墙壁被冲撞裂开，把恶魔从山上甩进下方的熔岩之中。
西里西斯举起他的大钟鸣响了它。一阵沉闷却震耳欲聋的声音回荡在火山群中。每一声都比喷发更为响亮，像一具尸体正在敲击铅块。大钟摇晃着，让空气中的灰烬变成了苍蝇。它们围到斯特恩的护盾上，嗡嗡作响，不停啃咬着。每一只苍蝇都是怀疑的碎片，而现在几百万只正围绕着她。护盾变得黑暗。光芒变得污秽。热量和腐蚀靠近了斯特恩。
“倾听慈父的呼唤！倾听他美妙的承诺！”恶魔喊道。
他的钟一次又一次不停地响着。
斯特恩只能看见苍蝇组成的黑夜。她能感觉到自己飞行的轨迹变化了。她的心沉了下来。她正在坠落。翻滚着掉进大不净者等待着的致命拥抱。
“不，”她吼道。“你会落到我这里，恶魔。我现在是入侵者。我是你的威胁，而你，西里西斯，已经掩饰不了你的恐惧。”
苍蝇们碰不到她。怀疑不会影响到她。她已经丢失了神皇的青睐，但她依然为他而战。她永远如此。因为他是人类之父。她永远不会向疾病的祖父投降。
斯特恩又一次召唤出光芒。她感觉到亚空间的力量冲过她的身体，意识，和精神。她用信仰的愤怒塑造着它们，让它们点燃了啃噬者。
钟声响起，但是苍蝇消失了，被灵能的火焰燃烧殆尽。钟声响起，而那些曾是苍蝇的灰烬围绕在她周围，变成了一股风暴的中心。嗡嗡作响的恐怖不能靠近她。它们在靠近的瞬间就被烧成灰烬。
西里西斯举起了那把可怕的斧子。
斯特恩纯净的光芒击中了他的胸膛。恶魔蹒跚着，发出痛苦的咆哮。那口大钟从他手中掉落，砸在穹顶上。在它落地的地方，岩石全部腐烂变形，变成如海绵般柔软。房顶的一部分展开了开口，让钟继续滚下，砸到墙上，同样腐化了它，然后滚落山崖，掉进喷发的熔岩里。在它终于消失时，它最后发出了一声尖啸。
西里西斯挥动了斧头。他的力量被削弱，瞄准在另一只手捂住伤口时偏移开来。斧头的面板砸向斯特恩的护盾。它像一面墙一样让她摔向穹顶。她以一颗炮弹的力量撞了上去，在穹顶上砸出一个洞，让肺里的空气全部压出。身边的石料纷纷炸开，在她的盔甲上砸出咚咚声。
斯特恩发出痛苦的喊叫，她的全身都传来巨大的疼痛。蠕虫爬上她的盔甲，寻找着破口，寻找着弱点。它们的动作透露出了一阵恶毒的疑问。是现在吗？是现在吗？你现在虚弱吗？你现在怀疑吗？
她回答了它们。“不！”她控制住了痛苦，让它仅为自己所拥有和承受，然后她站起身。
西里西斯嚎叫着。他胸口的伤口非常巨大，而且正在扩散。恶魔的血肉正在变成黑色，不是因为它在石化进行防御，而是因为被燃烧而成的焦炭。在这种伤口的溃烂中没有任何的愉悦了。只有解体的疼痛，一个在实体宇宙失去力量的生物的痛苦。
“你将会恳求慈父纳垢赐予你那香醇的馈赠！”西里西斯吼道，又一次准备好了斧头。
山体震动起来，让神殿突然倾斜，啃噬者失去了平衡。
斯特恩飞了起来，远离了升起的岩浆。她是信仰的闪电，而现在她将这股力量注入她的神圣之剑（Sanctity）。西里西斯挥动他的武器。他的攻击虚弱明显。斯特恩举剑劈向了他。在一道闪亮的光芒里，她把神圣之剑向上挑起，砍进那个伤口。血肉分离开来。肿瘤四散滚落，燃烧着落下身体。她继续向上飞着，把剑劈进喉咙，还有那脏污的下巴和头颅里。
西里西斯尖叫着。他的痛苦在剑锋将他的舌头一分为二时变成了拖沓，不连贯的音节。
斯特恩飞的更高更快。她是一枚彗星，朝向天空射去，一个冉冉升起的天使。
恶魔安静下来。他的头被切开。两边各自滚向一旁。那巨大丑陋的身体摔了下去。斯特恩飞到它的上方，然后停下看着净化的完成。已经开始溃散的西里西斯从穹顶上滑落，倒在了墙上。身下压碎了更多的恶魔。他的身体变成一滩半凝固的液体，皮肤也裂成碎片。他流过墙壁，让它们倒塌下来。石头和恶魔混合成了一股胶状物的波浪。下级恶魔挣扎着，溺毙在着怪异的腐败物中。更多的裂缝出现在山体上，而山峰上出现了第一股岩浆，预示者接下来的喷发。流淌的熔岩燃尽了尸体和其中的恶魔。很快地，这巨大无比的肉体颤抖起来，其中的本质回到了生出它的亚空间中的黑暗角落。
山峰又颤抖起来。穹顶上出现了裂缝。
快。斯特恩想。神殿已经回报了她的信仰。如果她的拖延导致里面的遗物被丢失，那这就会是她的罪责。
她快速飞向西里西斯的钟砸出的洞，灵能力量环绕着她的盔甲，照亮了房间的内部。次级恶魔围绕着地板中央的坟墓，而她愤怒地落到了它们身上。她用雷霆的力量降落在地面上，一阵灵能冲击波从她身上向外爆开，瞬间燃尽了刚刚站在那里的惧妖。在片刻是，它们燃尽的身体没有动作，就如同这个大厅周围虔诚者雕刻的雕像一般。然后它们才崩溃成黑色的灰尘。
诡异的安静被地板石块的开裂打断，蒸汽从缝隙中喷出来。部分的穹顶和上方墙壁掉了下来，摔成无数碎片。
快。
房间的中央依然完好，坟墓和里面的遗物还没有被触碰过。但如果她不够快，那很快这里也会毁坏了。
斯特恩跑向坟墓，跳过地上的裂缝。穹顶又一次颤抖，热度又提高了。愤怒的红光从山脉深处出现。最新的一次震动甚至差点把斯特恩掀翻在地。
她到达了坟墓。它的神圣氛围是如此强大，以至于房间其他地方的混乱被斯特恩抛到了脑后。她单腿跪在这位伟大圣人的纪念碑前。大理石的棺椁雕刻出了圣阿福瑞安娜双手握着宝剑躺着的样貌，眼睛睁开着，好像是在指挥着那些看见她的人继续为了神皇延续自己的工作。尽管这是个坟墓，但其中除了遗物之外并没有真正的遗体。阿福瑞安娜是在战斗中牺牲的。她的头骨能够保持完好已经是个奇迹了。
圣物箱被固定在石观上，就在微微超过雕像头部的位置。它用黄金和玻璃制成。放在里面的阿福瑞安娜的头骨被安放在紫罗兰色的丝绸上。
“神圣的阿福瑞安娜，”斯特恩祈祷着，“我前来将您移出这个地方。您一直守望者帕拉斯塔斯。而现在我需要您的眼界。有幸得到神皇恩典的您，请赋予我您的视野。让神皇的光芒再度照耀在我的身上。让我看清救赎自己的道路，以及如何才能证明自己有资格再次获得他的指引。”
颤抖瞬间停了下来，好像圣人命令周围安静片刻一样。
斯特恩脱下她的头盔和手套。圣物箱的前方开着，她虔诚地打开了它。她停了下来，手指距离头骨只有几寸的距离。它显出一种深灰色。它度过的世纪刻印在上面，流露出不可见的厚重感。在昏暗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就只有正在升起的岩浆发出的红光。头骨的眼窝黑暗无比，让人捉摸不透。
“您能看见，”斯特恩低语道。“即使是现在，您也还能看见。请将这能力授予我，让我能以我应该的方式服务帝皇。现在请原谅我，冒昧触碰您的圣体。”
斯特恩捧起头骨，把它拿了出来。
她用两只手拿着它。她看向了它漆黑的眼窝。
没有。没有视野降临在她身上。她只看见了古老的骨头。她只感觉到了手上头骨那轻微的重量。
“我恳求您…”她祈求到。“帝皇，人类的父亲！难道您到最后都不愿同我说话吗？”
那久经岁月的头骨已经如纸张一样脆弱，碎成了灰烬。
斯特恩发出痛苦的嚎叫。她无力地跪倒在地，头骨的残片从她的指尖洒落。房间再次开始震动，但她并不在意。她闭上眼睛，把头埋进双手。她低声呜咽着，她的哭泣没有任何话语，因为没有任何语言能够描述这种悲伤，这种罪恶，这种绝望。她再也无法得到救赎了。不知如何，她已经犯下了如此严重的罪，完全背弃了帝皇对她的创造，让她再也无法重获他的注视。现在只有黑暗了。没有预言会到来。没有目标的祝福。没有指引能让她为了一个把她视作怪物的帝国而战斗的引导了。
她用尽全部的灵魂哭泣着。她的灵能印记漂泊到了亚空间的梦境湍流里。她已经被抛弃了，所以她接受了自己的惩罚，拥抱了等待在那里的虚无。她不会在寻求摆脱它的方法了。她不会再允许自己幻想着那永远不会到来的原谅。她的自大让自己没能看清这一点，骄傲地相信自己所努力的道路被如此清晰的划定了。
然后那巨大的空虚靠近了她。
她的呼吸凝固了，哭泣声也安静下来。
那空虚动了。
那空虚向她冲来。
那黑影不仅仅是一片空无。它是一个怪物般的实体。它让人窒息，让人无法呼吸，是一道完全的空白，但却又接近于一种物质。它是活跃的。
这不是因为她的苦修或者罪行。这个东西，这空虚的目标不是她。它无比恐怖，吞噬一切。这空虚的完整体现让她看见了一个痛苦到她从来都不愿相信的真相。可能她曾经见过，在她从一个世界战斗到另一个世界的这个漫长的世纪里，绝望地追寻着任何帝皇的迹象。无论她到哪里，毁灭的力量总是胜利的那一方。无论她到哪里，她都面对着被拖入黑暗的文明。她没有在任何地方发现活跃的帝国势力，剩下的只有这些残破的遗迹。每一个区域的胜利都必须由她和凯安尼独立铸造。
所有的这些证据，她都没能看见。她没能看见，是因为她有信仰。会有那个拥有信仰的人能够接受这种真相？
有谁能够相信帝国已经毁灭？
有谁能够相信神圣的帝皇已经不在？
这就是虚无带来的真相。
这么完整的虚无不会有其他的解释。
斯特恩站起身。地震又开始震动，越来越剧烈。蒸汽充满了房间，热量变得无法忍受。地板开始颤动开裂。圣阿福瑞安娜的陵墓歪到一边，它的棺顶倾倒下来。斯特恩看向着古老的遗迹。
“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没有圣人在倾听她。没有奇迹降临。再也不会了。
是离开的时候了。
斯特恩重新戴上头盔和手套。她再次生成了灵能护盾，隔绝开大部分热量。环绕着亚空间的闪电，她从正在崩塌的地上升起。逐渐加速，她飞出了穹顶的洞口。整座神殿都在抖动，幅度大到让墙壁看起来就像是纤细的羊皮纸，如玻璃般脆弱。斯特恩在爬升时短暂的向下望去。永恒信仰之山的山顶崩塌在自己身上。帕拉斯塔斯上最大的火山，也是沉睡最久的一座，终于也喷发了。火山口大大张开，把神殿和留在墙上的恶魔吞没进去。
圣阿福瑞安娜的纪念堂也消失了。它仅仅比里面保存的遗物多坚持了一会儿。
斯特恩转过身。这里没有什么好看的了。她必须到更高的地方去。她感觉到为了补完她灵魂中正在增长的真相，她需要另一个证据。
她爬升的越来越高，把满目疮痍的大地抛在身后。她飞过正在闪光的灰烬云和燃烧着的空气，飞进火山上空黑暗的风暴里。被浓密的灰烬推搡着，四周都是闪电。狂暴的雷鸣和混合着下方的火山喷发。风吹打着她。旋风试图把她拉进毁灭的漩涡中心。
她继续向上飞着。
在很长的时间里，她都被另一种盲目困扰着。在黑暗的风暴中她只能看见闪电的光线和火焰。她被毁灭的暴风包围着，它没有任何方向或者目标。她不知道自己在去向那里，或者她距离终点还有多远。她的道路被隐藏起来。这是个应该的惩罚，而她也不加怨言的接受。她承受着风暴的攻击继续向上，不停地向上。
终于，她飞到了云层的上方。身下的风暴依然刮着黑红色的灰烬。她看向头顶清澈的夜空。下方的是喷发的火山对帕拉斯塔斯造成的伤害。而在上空，横跨过整个天空的，是最严重的伤口。
她想过帝皇已经抛弃了她，她也在为自己的失败承受惩罚，又或者，是因为自己不洁的，被亚空间污染的本质。
他没有抛弃她。他没有沉默。他已经不在了。
大裂隙是什么？它是否造成了比藏匿更严重的影响？它是否真的是一道伤口，一道毁灭的帝国和它父亲的人所留下的印记？
她看向太空中的异像。她的灵魂因此感到厌恶。
“这是真实的，”斯特恩对自己说。“这不是空虚。”
大裂隙让很多东西消失了。一半的银河被挡在它的对面，让她不能看见。但它巨大的形象倾泻出了她所希望在其中看见的东西。那是混沌。那是亚空间毫无限制地入侵现实。那是毁灭。
虚无和这些相比不值一提。
而它已经出现了超过一个世纪。
在两种恐怖间徘徊不定，斯特恩把她的内在之眼重新看向第三个威胁。看向那让人窒息的空虚。
黑暗。虚空。歼灭。
正在靠近。
那空虚吞噬了帝皇和他的帝国。但它还没有成功。它依然饥肠辘辘。它正在靠近。在整个银河被它吞噬前都不会停下。或许到了那时它也不会满足。空虚正在靠近，带来最终的，永无止境的虚无夜晚。
它巨大到让她不能看清轮廓。这就是为什么她把它看成了是向她袭来的无形黑暗。但现在，她看到了它的动作。她感觉到了寒冷。
“帝皇，我会为您战斗到最后。”
她会面对那空虚。她不知道它是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与它战斗。但她会为了银河中这还未被吞噬的微小部分与它抗争。她会与它对抗，用尽所有信仰的怒火，为了神皇而复仇。
在毁灭风暴间的黑暗中，她找到了她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