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逻辑学导言(3)和形而上学的关系
就逻辑而言,它的处境不至于完全像形而上学这么糟糕。人们曾经 认为,应当通过逻辑而学会思维,这是它的用处,随之也是它的目的—— 这仿佛是说,人们只有通过研究解剖学才学会消化,或只有通过研究生理学才学会运动——然而这个成见早就已经被抛弃了,因为在一个追求 实践的精神看来,逻辑的命运不会比它的姊妹[形而上学]好到哪里去。 但如果不考虑这一点,或许基于其一些形式上的用处,人们仍然承认逻辑跻身科学之列,甚至把它当作公开课程的对象保留下来。
现在我们会看到逻辑的遭遇和形而上学是不一样的,这里的意思就是说形而上学和逻辑学是要分开的,而这里我们就逐渐进入到黑格尔哲学的一个非常复杂的主题了,就是逻辑学和形而上学的关系。
就你们要想一下黑格尔的形而上学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不是形而上学而是逻辑学?为什么它标题就是逻辑学?只有理解了这一点我们才可以理解黑格尔,他前面讲的这些对形而上学的这样一个崩坏,对民族精神不再理解自己本质的这样一个情况的反思,为什么导向了一种形而上学的重建,也就是重建成了逻辑科学,我们要理解这一点。
所以形而上学的崩溃我自己的一个看法是这样的,你们后面可以看到一个印证,就是旧形而上学的崩溃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它没有真正的反思思维方式,他没有理解形而上学的对象严格来说不再是对象,而是形而上学的主题只能用概念式思维把握。
而这样一种概念性思维,是逻辑学要处理的。但是旧形而上学他没有去反思思维这一方面,而康德的反思也是不够的,这才导致了整个黑格尔所在的时代形而上学,无法作为科学建立。所以这本质它已经已经被消解掉了,但是这样一种本质的消解,不意味着本质就是虚无的,或者说本质是无关紧要的,而是意味着我们得通过这样的一个消散,把握到真正作为本质的本质,这样一种把握只能通过逻辑学来把握。
“但是当时的人还没有这样的一个尝试……”而黑他这里叫做这样的一个尝试,他要证明就是实际上逻辑学是真正的形而上学通过逻辑学这样一个对思维本身的理解,我们才可以重建真正的形而上学。
所以这里就有了一个准目的论式的发展,就是旧形而上学被康德哲学取代。康德哲学,它已经把先验逻辑当成了一个最重要的思维方式提了出来。但是,先验逻辑本身是有局限性的——它局限性在于它没有纯粹的把握到逻辑的思维形式本身,而是把思维形式外在的和一个感性直观的被给予性关联在了一起,所以逻辑形式它变成了一个好像没有内容的冲动的形式,它本身好像只是得和一个外在感性被给予性关联它才有可能有内容。
这里就看得到康德哲学既是对形而上学、对旧形而上学的一个否定(他提出了相应逻辑),但是他也没有真正的理解逻辑,他没有理解到逻辑的形式不是一个缺乏内容的形式,不只是一个没有内容的范畴;而是说这样的一个逻辑形式他自己就有自己的内容,所以康德他在反对旧形而上学的时候,他和旧形而上学犯了一样的问题。
就是旧形而上学经常假设一个现象被给予的对象来加以研究,无论这样一个对象是神也好还是一般的存在也好,还是世界或灵魂也好。康德则是转向逻辑转向上的思维的综合时,又把这样的综合和一个现象的被给予性和一个现象的对象维度关联在了一起,这就是康德他已经推进了逻辑,但是逻辑仍然在他那里转变成一种派生性,不是真正科学的思维方式,所以康德和旧形而上学在这一点上就一体两面了。
旧形而上学认为我们可以直接把握本质,却没有反思到逻辑。康德反思了逻辑,但结论却是我们的逻辑只能应用到现主观现象上而无法理解本质自身,所以逻辑思维的本质性是完全没有被理解。
这里你会看到黑格尔,他其实反对已经开始反对了一种现成的被给予性,无论你像旧形而上学一样把对象当成现成被给予的,或者像康德一样就是假设了你的思维,必须和一个现成的感性直观这样一个对象的指涉关联在一起——这实际上是一回事。
市民社会中的庸俗逻辑学
我们现在来看,黑格尔对逻辑学的一个理解。
就是说逻辑学在黑格尔那里,它其实变成了一种实用化的思维方式。这有些类似于胡塞尔,当时就是在《逻辑研究》第一卷对当时的一种逻辑学的批判,就逻辑学转变成了一种心理主义:就好像你要理解逻辑,你才会理解我们是怎么思维的,而这个思维则是一种日常的心理主义意义上的思维(心理学意义上的思维就是理解了你是怎么想想问题的),而这样一种对逻辑的狭隘的理解,就像说你要好像研究了解剖学和生理学,你才能知道自己该怎么消化和运动。
这当然是无稽之谈,实际上逻辑要理解的不是我们这样的实际性的自然主义或心理主义意义上的心理活动,它要理解的是纯粹思维规定本身。而这样一种纯粹的思维的活动和思维活动造成的纯粹规定,它才是逻辑的任务,因为它关涉到的是形而上学,所以逻辑其实就是作为科学的形而上学,但是逻辑却在黑格尔的时代被贬低成了一种应用逻辑——尽管康德已经把它提升成了先验逻辑,但是康德的先验逻辑还是通过应用逻辑,也就是通过判断被派生出来的,而且它的它的先验逻辑还是得和现成的感性关联在一起。
尽管如此,这个 较好的运气仅仅涉及一个外在的命运,也就是说,逻辑的形态和内容虽然 在经历了漫长的传统之后仍然保持为同样的东西,但在这个流传过程中 已经变得愈加单薄和贫乏。新的精神,那个在科学和现实性里面以同等 程度成长起来的精神,尚未在逻辑这里显露出任何痕迹。问题在于,如果 精神的基本形式已经发生改变,而人们却想要保留住旧的教育的各种形 式,这无论如何都是徒劳的。这些形式是一些行将飘落的枯叶,因为新的 芽叶已经在它们的根茎处冒出头来。
这里的意思就是逻辑本身没有改变:虽然形而上学已经彻底落实了,就康德他对形而上学的批判以及就是康德主义者庸俗化的康德的哲学彻底不要形而上学了,但这样一种新的精神形态,有其正面意义也有负面意义。
负面意义就我们说的,民族不再关心自己的本质了,这样一种对本质性的关系没了;但积极的意义是,至少我们看到了必须得有一种新的思维形式。
就是说旧形而上学被舍弃的根源在于它是没有办法真正的通过一种科学的思维形式来把握把握科学的主题,也就是把握真相。但是尽管思维形式已经改变了,但逻辑学还是被设想成了一种旧的逻辑,所以黑格尔这里其实要求的是逻辑的形式也必须要改变,逻辑不能再被理解成一种单纯应用性的学科。
然后我们这里会看到:
终于,在科学里面,人们也开始不能无视这个普遍的变化了。即使在 那些反对者那里,新的观念也不知不觉地流行起来,为他们所熟悉。虽然他们始终不关心这些观念的来源和本原,并且始终摆出与之抗衡的姿态, 但他们已经认可它们带来的后果,而且没有能力抵挡这些后果造成的影 响。他们的否定态度变得愈来愈无关紧要,而为了赋予这种态度以一种 肯定的重要性和一个内容,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借助这些新的观念 来发表意见。
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一个酝酿着崭新创造的时代似乎已经过去了。 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现象里,人们总是抱着一种狂热的敌视态度去反对 早期本原的扩张性体系化,部分原因在于,他们害怕自己迷失在广袤无垠 的特殊东西里面,部分原因则在于,他们畏惧科学改造所要求的劳作,但 又不得不去劳作,于是首先抓来一种空洞的形式主义。现在,对于材料的 加工和改造的要求变得更迫切了。无论是一个时代的教化还是一个个体 的教化,都包含着一段时期,这时的主要任务在于继承并坚持那个处于尚未展开的内敛状态的本原。但一个更高的要求出现了,即本原应当成为 科学。
“一个新创造接已开始的酝酿时期,好像已经过去了”,这里其实我认为指的就是康德那样的一个先验逻辑的酝酿时期就过去了。
那这里“新创造最初现象是对旧原则的,既是系统化抱狂热的仇视态度,这样的一种。旧原则的系统化”,其实有些类似于康德,他指出判断表本身是不需要被带进的,直接受亚里士多德那样那样一个意义上的判断就行了。
他们畏惧科学改造所要求的劳作,但 又不得不去劳作,于是首先抓来一种空洞的形式主义。
这里的意思也就是说康德:康德他虽然提出了先验逻辑,但是他没有彻底化先验逻辑——他畏惧了黑格尔要求的那样一个对思维本身加以思维的概念的劳作,所以他直接通过从判断表(现成的亚里士多德式的那样一个逻辑的判断形式)那里发现范畴,而导致了一种形式主义。也就是说,范畴是通过判断形式被发现的,判断自己没有判断和范畴,自己是没有内容的,内容只能从一种。外在的感性被地域性那里发现。
所以整个康德哲学它之所以没有真正把形而上学转变成科学,其实就是因为它的先验逻辑还是有缺陷的。它的先验逻辑其实并不是黑格尔意义上的“真正的作为科学的逻辑学”。
而康德的先验逻辑的缺陷这一点我们再看后面,整个黑他在逻辑学是我们开始之前的部分,已经提到了,就是说康德的整个先验观念论有问题。为什么黑格尔要批判先验哲学?
就是说先验哲学的先验性其实变成了一种单纯空洞的形式主义,因为先验的认识能力它已经限定在了一种感知、一种作为单纯显像的可能感知层面了。而这样一种可能的感知,它只是主观的,它只是通过我们的感性直观被给予的,这就导致了整个康德他的先验逻辑限定到了一种“非思维的直接的被给予性”上。
所以整个黑格尔的时代其实就有了一种更高的要求了,也就是说要让原则成为科学,而不是要停留在一种单纯的从现成判断表那里找到逻辑的功能的这样一种形式主义。
传统形而上学以及后现代的可悲命运
然后在后面这一段里面黑格尔就提到:
无论科学的实质和形式在其他方面已经发生了什么,但到目前为止, 逻辑科学——它构成了真正的形而上学或纯粹思辨哲学——仍然备受忽 视。我对这门科学及其立场的进一步的理解,已经在本书导论里面略有 所述。由于这门科学必须再一次从头开始,由于对象自身的本性,由于缺 乏一些预先成果(它们本来可以用于我们已着手的改造工作),所以,虽 然经过多年的劳作,我仍然不能让这个尝试达到一个更大的完满性。 上述情况还望某些轻率的评论家明察。——这里的根本观点是,科学 研究必须有一个新的概念。既然哲学应当是科学,那么正如我在别处 说过的①,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她既不能从一门低级科学(比如数学)那 里借鉴方法,也不能听任内在直观的武断主张,或使用一种基于外在反 思的推理。毋宁说,只有内容的本性才能在一种科学的认识活动里面推动自身,因为正是内容自己的反映才同时设定并且产生出内容的规 定本身。
这句话其实你们会看到是黑格尔哲学的一个重点,但绝大部分解读者会忽视这句话,就是说黑格尔他会认为逻辑学才是真正的形而上学和纯粹的思辨哲学。所以我们现在再回过头看前面谈到的黑格尔对传统形而上学、对康德哲学的这样一个批评就会看到:传统形而上学他的命运确实是很可悲的。
就他对本质的这一个主张、他对本质的要求,这样的信念是对的,但是他自己必然都会消解掉,因为它没有真正的按逻辑学的方式、按作为科学的逻辑学的方式来研究本质:康德哲学虽然消解掉了传统形而上学,但他对逻辑的处理仍然是有问题的——它是一种形式主义。
所以这个时候,黑格尔他才能提出自己的一个主张,就他要建立了他整个精神现象学序言里面说的科学的概念,其实就是这里的逻辑科学的概念。
而逻辑科学的概念,其实就是概念本身,也就是概念式思维本身。真正的形而上学的可能性现在才出现,而我们的逻辑学就是要把这样一个形而上学的可能性证明出来,我们要说明它就是现实的、要证明它的实在性。
所以现在我们就可以理解逻辑学的前言到底在说什么,他说的就是为什么哲学要成为科学,必须得是逻辑学:因为只有这样一种纯粹的思维,不再被任何外在的被地域性干扰的思维,它才能够避免传统形而上学那样假定一个外在基底,或康德那样把逻辑的思维(先天综合思维)和单纯感性的直接性联系在一起的这样一个错误。
因为传统形而上学那样的一个做法,其实就是我们规定的是一个现成的不可知的对象。那伴随着科学的发展,传统形而上学本身会被摧毁掉,而我们说的科学的发展就是当时的一个自然科学的发展,因为我们我们不再认为有现成的像灵魂这样的物了。
到康德这里他虽然已经认为对象是要通过思维的先天综合才能被构成,它才有客观有效性,但是思维的客观有效性又被限定到了一个直接的感性直观的被给予性意义上。而这样一个直接的背离,它其实就类似于传统形而上学假定的一个现成在那里的基底(他是无法被思维理解的),所以形而上学就始终没有建立。
而形而上学没有建立,其实也就是说逻辑学它没有建立。我们始终无法理解对象的本质性,无法理解思维本身的本质性,就是因为对象被假设了、被作为一个直接性被假定的,无论他是旧形而上学意义上的存在者还是康德意义上的那样一种意识的对象。
所以说到底,对象在旧形而上学和康德哲学那里被假设,也就意味着我们的思维的对象预先已经被预设了,被预设成了一个直接的是思想本身形式无法渗透的内容——那这样一来思维的形式实际上和内容就分离了。
那一旦思维的形式和内容预先就被分离了,也就陷入到我们前面讲的那样一个外在反思的立场——就是说你其实永远不可能在这样一个立场上理解内容。在这个意义上,本质是永远不可知的,而这就导向了一种庸俗的后现代主义观点(就是没有本质),我们唯一可以理解的就是杂多性的形式。
那你会看到,之所以有这样的一个历程,其实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反思到本质和形式的关系。而这样一种说单纯没有本质就行了的观点,它本身其实是站不住脚的,因为所有的形式它其实总已经假设了一个现成在那里不可知的本质。无论我们说是女性作为本质,还是男性作为本质,还是性少数群体作为本质,我们这里不可能有一种真正的差异化。
这就是为什么后现代主义实际上就是一种本质主义,因为我们真正能够断言没有本质,前提恰恰是我们要发现本质:本质它作为一种功能是运作着的,我们才可以断言没有本质,也就是说你直接断言没有本质,这是这句论断本身就会转变成本质主义,转变成一种素朴的形而上学。
即便你这样一种形而上学的观点,其实表面上是反形而上学的,也没有意义。所以黑格尔这里会提到哲学,它要成为科学的话,它就一定要达到一个运动着的内容的本性的理解。因为内容通过自身反思才能产生并建立内容规定,而这里就是我们之前本质论讲的内容了,本质它作为内容的本性就是一个自我运动、自我差异化的过程,它通过自身反思或自反性建立起到内容的规定性。
而后现代主义我们直接说没有本质,这句话本身就是个本质主义的论断,所以内容是怎样的、或内容是如何运动的完全没有被我们理解。所以后现代主义它单纯停留在一种空洞的形式立场上,恰恰就是走向了自己的反面,走向了一种直接假定形式,背后有一个固着的本质上的本质主义观点。
黑格尔思辨方法的构成要素
知性作出规定并坚持这些规定;反之,理性是否定的和辩证的,因为 它把知性的各种规定消解为无;然而理性又是肯定的,因为它产生出普遍者,并且把特殊东西包揽在其中。知性通常被看作是某种与理性完全分 裂的东西,同样,辩证理性也被看作是某种与肯定理性分裂的东西。但理 性的真相是精神,后者高于知性和理性,因为它是“知性式的理性”或“理 性式的知性”。精神是否定东西,它既构成了辩证理性的质,也构成了知 性的质;——精神否定了单纯东西,从而设定了知性所坚持的区别;但精 神又消解了这个区别,因此它是辩证的。关键在于,精神并没有停留在这 个结果的虚无里面,而是同时以一种肯定的方式制造出起初的单纯东西, 但这个东西如今已经是一个普遍者,在其自身之内是具体的。
然后我们现在就会看到黑他在这里提到了任何逻辑都有的三个环节,这里的三个环节其实被庸俗化的理解成了正反合,但其实这里的三个环节恰恰是黑格尔思辨方法的构成要素。
就是说知性的观点,也就是类似于传统的旧形而上学的观点,康德哲学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这样的观点——就是要做出规定,比如旧形而上学是假定一个存在者,一般这是本体论的对象(上帝也好,心灵也好,世界也好),这作为一个存在者他要被规定,然后我们就通过一个有限判断的方式把谓词复加到这样的一个基底上。
但知性彻底忽视了,就旧形而上学和他们一样都忽视的是:对象是被你假定的一个现成的维度。不管你像旧形而上学那样假定对象就是个存在者,还是像康德那样说对象是通过先天综合构成的,二者那里的对象都是直接的。
也就是说,康德那里的对象是通过先验直观现象被给予的,就形而上学的对象是直接通过一种单纯的设定方式设定出来这里的对象和它的本质,知性和它通过思维做出的规定是分离的。这样一种分离,就是我们前面提到的内容和形式的分离,也就说内容作为本质和整个思维形式注定就是分离了,那你的思维只能是一种和内容不相关的思维。
这样的一个思维必定会导向一种后现代主义式的自我消解,因为他会发现它永远和内容是不相关的。而这样一种单纯的自我消解其实就是一种虚无主义。
所以黑格尔会指出,实际上旧形而上学也好,康德哲学也好,他们的问题在于没有看到真正的本质不是知性预设的对象,而是知性做出的规定。因为你无论说存在者也好,说先天综合判断观测的对象也好,对象的意义、对象的内容、对象的规定,恰恰是通过你知性做出的。
也就是在谓词那里的主词,它不是一个直接的东西,主词是什么只能通过谓词来理解。所以真正的思维内容在于谓词,而康德哲学和旧形而上学没有去反思这样的谓词。
但是康德其实已经在相应辩证论里面有了反思,就是说我们单纯来以一种理性的方式进行推动我们,必定会发现理性会陷入二律背反,也就是说你通过谓词规定一个主词,你这里的谓词它自称会导向自己的反面,比如世界既是无限的又是无限的,这既是有一种上帝意义上的必然性世界,又是单纯偶然的。
所有这样的一种辩证的推论在黑格尔这里就转变成了内在于知性的,也就是说只要知性做出了就会内在转变成一种否定的理性或辩证的理性,所以你会看到理性它不是和知性无关,不是说我们的理性好像是要超越或取消知性,而是说知性做出规定以后,理性就已经以一种否定的方式呈现出来了,它呈现为对知性那样的规定的否定。
但这里的否定不是意味着知性规定了“主词a是b”,然后理性就截然相反的规定了“主词a是非b”,而是相反理性他反思了知性为什么会规定那样的思维内容,也就是谓词,然后直接是说“谓词b要有意义的话,它总已经关联于非b了”。
这样一种辩证理性就消解了知性的规定。就比如说谓词b和非b的一种对反式的相互消解,但是它就又已经是肯定理性了。它的肯定性质就在于我们会看到,如果没有这样一个辩证对立的环节,如果谓词没有和另一个相反的谓词对立的话,它本身的意义是无法确定的。
所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谓词已经蕴含了一种肯定性,它蕴含的就是b和a本身。二者各自作为的普遍的思维规定或作为内容是自我特殊化的。
所以概念或谓词它就不是一个单纯附着在主词上的东西了,我们会看到主词转移到谓词这里,主词它要有规定“它是b”或“它是非b”,所以这与它的规定整个主词的本质在于规定性,而规定性其实在于b和非b在于谓词相互之间的一个关系。
也就是说,在于辩证对立的谓词的一个关系,那我们此时就会以一种思辨的方式把握到那样一种辩证的谓词的关系,其实是同一个概念的自身关系,它自己作为普遍性把自己特殊化。
所以黑格尔会强调,
知性通常被看作是某种与理性完全分裂的东西,同样,辩证理性也被看作是某种与肯定理性分裂的东西。
比如说谢林会认为辩证的否定的理性之外好像有一种可以直接认知本质的理智直观。但实际上,理性就其真理而言是精神,而精神就是执行的理性或理性的执行。什么意思呢?就是说精神它恰恰不是一种理智直观,而是精神它内在就有知性的环节,精神内在就有这样一种直接的有限性。
所以黑格尔的整个精神哲学,它就是从有限的主观精神出发的,而它的主观精神和客观精神都是有限精神,整个绝对精神是不可能与有限精神分离的。这就是为什么“知性和理性实际上是不可分的”,你一旦谈到知性的时候,你就已经有了辩证理性,而没有这样一个辩证理性或知性的话,我们也就没有一种统一的思辨理性。
所以我们会看到黑对精神的理解的特殊性,就在于它不是直接超出实质性的或否定理性的什么东西。它作为知性就已经是否定性了,因为知性的规定其实不是规定的一个肯定的直接的主词,而是说它的规定的本质就在于否定性。这样的否定性既展示成了辩证理性,同时也是自身观念的肯定理性,所以精神的否定物就是理性的质或执行的质,它就是对单纯东西的否定,它就是精神已经原初的建立起了知性所确定的区别。
所以我们会看到后面黑格尔精神哲学那里精神,原初的就是精神与自然的区别。但是精神它作为一个运动,也就是我们前面提到的,黑他要强调的是逻辑内在有的那样一个概念运动它又是对区别的了解。
所以你们问扬弃是什么意思呢?其实就是建立区别的同时,把区别作为内在的区别保留在了肯定的理性那里,所以肯定的理性它是内在的自我区分;而对知性和辩证的否定的理性来说,区分好像是外在的,好像是和知性漠不相关的,或者说是在辩证的理性视角看是一种外在的对立,其实它是精神自己的一个运动。
这也就是说精神它原初把自己分裂,他自己把自己区分、并通过区分它才有它的自身统一性和规定性,这也就意味着绝对否定性的运动是相应统一性的。只有通过这样的运动,才能建立统一性,这是黑格尔和谢林哲学的最大的一个区别。
这不是指 把一个给定的特殊东西归摄到普遍者下面,毋宁说,在精神作出规定和消 解规定的同时,特殊东西已经对自身作出规定。这个精神性运动在其单 纯性中给予自己以规定性,在其规定性中给予自己以自身一致性,因此它 是概念的内在发展过程;这个精神性运动既是认识活动的绝对方法,同时 也是内容本身的内在灵魂。——我认为,唯有在这条自己建构自己的道 路上,哲学才有能力成为一种客观的、明证的科学。
这里也就提到了一个绝对方法,你会看到绝对方法不只是辩证的环节(绝对方法指的就是“知性的环节-辩证的环节”和“思辨的肯定-理性的环节”统一在一起的这样一个整体),也是内容自己的一个内在的转变。也就是说,“内容自己会转变成形式,它自我分裂并且在分裂中重建自身”这样的一个转变方式其实就是黑的思辨方法。
而这样的思辨方法就是和内容不能分离了,这也就是它和诠释学有关,但又区别于诠释学的一方面。真正的方法不是说一种任意的限购,而是和内容本身不可分离。所以精神现象学那里其实用了一种重构的方式来表述整个哲学成为科学的道路。
但是,精神现象学是用这样的方式,也就是用这样的绝对方法表述的是意识,就是我刚刚说的精神现象学它虽然已经重构了这样的方法,但它始终是从一个现成的视角、从这样一个意识表象的视角出发的对象,始终是现成的。我要通过对对象的重构,揭示出为什么对象其实是一个活动性(也就是一个概念活动或精神的活动的建构),而不是一个现成的对象——一旦我们像意识接受了这一点,意识就转变成了一个自我知的知识精神,而不再只是一个自身外在的精神。
所以意识它和对象的关系,说到底是一种外在关系,是精神没有把握到自己的自反性,把自己的活动性投射成了一个外在于自身的直接的向路。
按照这个方式, 我曾经在《精神现象学》里尝试着把意识呈现出来。意识作为精神,是一 种具体的知识(尽管其仍然局限于外在性);但这个对象的推进运动,就 像所有自然生命和精神生命的发展过程一样,都仅仅是基于纯粹本质性 (reine Wesenheiten)的本性,而这些纯粹本质性恰恰构成了逻辑的内容。 在这条道路上,意识,作为显现着的精神,摆脱了它的直接性和各种外在 的具体情况,转变为一种纯粹知识,而纯粹知识则是以那些自在且自为地 存在着的纯粹本质性本身为对象。纯粹本质性是纯粹思想,是一个思维 着自己的本质的精神。纯粹本质性的自身运动是它们的精神性生命,唯 其如此,科学才建构起自身,并且把这种精神性生命呈现出来。
这里我们就会看到第一版里面精神现象学和逻辑学的关系是怎样的:就是说整个精神现象学它处理的都是意识。哪怕精神它其实也是一种意识方式——因为精神它仍然和一个直接的对象是相关的,这样一种直接的相关性或者说预设了一个现成的对象认知方式就导致整个逻辑内容它它的纯粹本质或它的一个运动被现成化了;而整个精神现象学它在重构对象的构成揭示出“意识实际上是精神那样一个自身关联的活动”的时候,他就揭示出了隐含在意识形态背后的逻辑的纯粹本质,而这样的纯粹本质很明显的不是一个现成的本质性东西,而是一个自我转化的过程。
所以意识它就是显现着的精神,它一显现出来就显现成了一个仿佛是和现成对象关联的意识——实际上我们从整个意识的道路就是揭示出它不是直接的和一个感性具体的对象相关的,它的具体性在于它的转变过程、在于那样一个概念活动,也就是纯粹本质。
所以纯粹本质就是概念的自反性,这才是对于性。对象因此恰恰不是直接的一种意识观点的东西,而是非意识的概念性活动,也就是纯粹思维或思维自身本质的精神。
你们这里再对照黑格尔前面对于旧形而上学的批判,就会看到黑格尔既认为新的发展必定会取代旧形而上学的同时,他也会指出就是康德以后的庸俗康德主义反而不如旧形而上学,因为旧形而上学他至少还对本质有主张——实际上真正的形而上学或科学就是一种对本质的思维,因为本质就是思维自身,也就是自反性的思维。而不是直接观测各个对象的那样的一个现成的认识方式,所以整个科学就是像精神的绝对否定性运动。
这样一来,我所称之为精神现象学的那种科学与逻辑之间的关联已经昭然若揭。——就外在的联系而言,按照我原先的决定,《科学体系》 的第一部分包含着现象学,随后的第二部分应当包含着逻辑,以及哲学的 两门实在科学,即自然哲学和精神哲学,这样整个科学体系就可以完成 了。现在,由于逻辑本身必须得到扩充,所以我决定把这部分单独发表; 因此在一个拓展了的规划里,可以说逻辑构成了精神现象学的第一个续 篇。此后我会继续从事哲学的那两门实在科学的工作。一一本书是《逻 辑学》的第一册,其中“存在论”是第一卷, “本质论”是第二卷(相当于第一册的第二部分)。至于第二册,将会包含着“主观逻辑”或“概念论”。
现在黑格尔就指出精神现象学和逻辑学的关系,从外在的编排上来看的话就是科学体系,其实就是后来的哲学全书原定的第一部分,后面就是第二部分,也就是逻辑学,然后逻辑学它跟了两个部分就是自然哲学和精神哲学,这样一来整个科学体系就完整了。
我们后面会看到,在第二版序言里面,精神现象学它不再只是科学体系的第一部分。精神现象学被独立了出去,科学体系的第一部分其实就是逻辑学,然后就是时代哲学和精神哲学,就是说这两个部分的划分失效了,那为什么精神哲学它不再是科学体系或哲学全书体系内在的第一部分呢?
因为哲学全书体系这样的体系就是科学的体系,它只能从科学的立场出发被证明,体系不能内在的有一种非体系性的证明方式——因为体系就是科学体系,所以逻辑科学它必定只能是第一部分从“作为概念性的思维”出发证明自己他不能再用一种意识的、哪怕是一种否定意识的方式来证明科学立场的有效性了。
所以整个精神现象学就变成了一个外在的知识,就是说我们在体系外部的时候可能会怀疑能不能有一个科学体系,但是精神现象学通过反对一切非科学的意识的立场,通过揭示出“意识上一个现成的非科学性思维的观点,必定都会陷入自我消解”的观点,来逼迫我们走向科学体系。
我们就讲这第一版序言的内容,我们下次把第二版序言的内容讲完,然后再讲一下黑格尔的“用什么作为科学的开端”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