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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伤痛执事·第一章

2023-05-13 22:47 作者:InSecretLibrary  | 我要投稿

        

       当首席执事安布罗斯(Arch-Deacon Ambrose)走出马格里特城(Magerit)的交通中心时,一辆带有国教纹章的改装金牛装甲车(1*Taurox)正恭候着他,那浮夸的尖锐矫饰令他畏缩——先前矗立的炮塔而今改装为金铁搭建的神龛,经文旗帜在横杆上懒洋洋地飘动。装甲车司机是个名叫“玛维克”(Maevek)的健壮女人。她向安布罗斯鞠躬、露出同情的苦笑,让他明白她其实理解他的尴尬。

       他旅行了一个多月,返回马格里特才头一回见到装甲运输车,感觉是洛伦兹主教刻意借此向市民传达信息,安布罗斯怀疑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但无论如何这都很愚蠢,只会适得其反。

       安布罗斯叹了口气,朝金牛装甲车走去。人群络绎不绝地流过他,自站台进进出出。交通中心的大楼高耸于拥堵的室外广场上,塑钢走道的网络连通各种混凝岩建筑。灰棕色的天空缓缓落着细灰,给一切覆上层层叠叠的土砂。数星期以来,安布罗斯终于又尝到马格里特那熟悉的、厚重而凝滞的空气。他曾寻访过的其他一些城市环境更优越,个中原因却很不愉快。

       就在安布罗斯穿越五码地走向装甲车的时候,半打市民认出了他,呼唤着他的名号向他伸出手去。面带微笑地回应众人的安布罗斯逐渐习惯了自己不断提升的公众形象,尽管他仍有些矛盾——他只是首席执事,不该作为国教在希奥托科斯的门面。

       玛维克打开舱门,接过安布罗斯的旅行包。安布罗斯爬进金牛装甲车,理了理长袍坐好。这隔间本可容纳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对他一人而言便宽敞得可笑。他拉开观察口,试图吸入一些空气——酷暑难耐,金牛装甲车内外同样令人窒息。所幸有阵轻风——气流的微弱运动——让他不至于发狂。

       装甲车遽然发动,四条履带隆隆地碾过凹凸不平的路面。安布罗斯头靠着观察口,看马格里特混乱无序的工业区从他眼前掠过。他到家了。他又回到了人群中,举目再无饥荒抑或更加糟糕的情况。他应该高兴才对,相反,他只感到一种无可奈何的忧怖。

       车厢内的通讯器响了起来。玛维克说:“欢迎回家,首席执事,我很想念您。”

       “你真好。”他情真意切地说。

       “旅途还顺心吗?”

       “我只能说它发人深省,”安布罗斯答道,“而且非常严峻。”他与玛维克相识多年,但他此刻毫无保留的坦白并不是缘于信任她的谨慎,单纯因为没有必要甚至没有可能隐瞒他目睹的一切。

       玛维克沉默半晌,似乎不确定该如何回答。她最终问:“你觉得快下雨了么?”

       “帝皇护佑我等,帝皇应允我等。”安布罗斯说道。

       所谓的事实也不妨碍他的答案听起来像是机械性的背诵。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这个由希奥托科斯的每一生灵反复颂唱的副歌,根本找不到其他的解答。

       ——每一生灵,除了那些苟活在国教宫殿围墙后的家伙。

       安布罗斯阖上双眼。他倦了。换乘一系列短途升降机,辗转无数迷宫似的磁悬浮线路——其中一些站台和轨道近乎无法运作——他花了30个小时才返回马格里特。他心神不宁地眯了会儿,脑袋随车辆的颠簸上下晃动。当金牛装甲车停驻在宫殿正门时,他悠悠醒转、满脸震惊。

       安布罗斯揿下通讯器按钮。“玛维克,”他说,“我就从这儿走过去。”

       “但主教想要马上见到你。”玛维克不安地说道。

       “他会的。我只是更喜欢走路罢了。请打开乘客舱的门。”

       玛维克照做了。少时,安布罗斯穿过敞开的大门,向两旁站岗的卫兵点头致意。玛维克驾驶着金牛装甲车攀上山头,越过他身边朝宫殿开去。安布罗斯离开大道,走上一条沿山坡蜿蜒而上的小径。

       马格里特地处辽阔盆地,国教宫殿在其西翼一英里外拔地而起,不过五千尺的高度,仍得以使它摆脱笼罩在这座城市三十万人口身上的严重雾霾。混凝岩筑造的防御外墙围绕着半山腰,将宫殿庭园彻底封锁。墙内郁郁葱葱、绿意宜人,墙外岩地贫瘠、灌木枯燥。

       安布罗斯徐徐踱过这希奥托科斯的最后一枚明珠,为自己再度瞧见青翠植物时体会的喜悦内疚不已。此地的荫凉尽皆来自那些人工培植的树木——温带气候挨着热带气候,仙人掌身披藤蔓,棕榈树簇拥着橡树密切生长。每当夜幕降临,便有一队分工明确的机仆下山工作,各自控制灌溉、施肥松土、修剪树木与树篱。

       于是山坡修葺为宽敞的梯田,青苔丛生的石阶连接其间。开凿出的潺潺小溪仅供装饰作用,实际灌溉依靠地下错综复杂的管道。国教宫殿的巨大水库藏在山陵深处,由重定向的地下泉源补充供给。倘若希奥托科斯再不降雨,万僧归处(2*All Martyrs)依然能坚持一个世纪或更久、更久。

       安布罗斯缓步踏上梯田,遥想着脚下的淡水海洋,心中愧怍、怨愤、颓丧五味杂陈。当他伫立在宫殿城墙下回首山下的景物,这种情感上的苦痛愈发折磨——他能从这里眺望盆地中的马格里特的全貌。这座城市长久以来承受着令人窒息的空气,年复一年、日甚一日的酷暑也让它学会了忍辱负重。奈何炎热最终捎来干旱,渴水使得马格里特步入慢性的死亡。

       马格里特甚至是希奥托科斯仅存的城市了。

       (我将眼睁睁目睹我的世界毁灭。)

       他从未高声说出这些话,可他这一个月来的所见所闻让他再也不愿克制这一冲动。

       (帝皇啊,求您垂首一观忠仆的苦难,送来雨水、了结旱灾。我们方能以您的名义继续战斗,把您的旌旗插遍银河。)

       安布罗斯求不来雨,亦无法结束这场全球范围的旱灾。他在职权范围内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证他的同胞们熬过干旱。

       迫在眉睫的任务令他无比绝望。

       (我永远说服不了他——我永远说服不了洛伦兹。)

       (但我必须一试。)

       他自马格里特的炼狱图景中转身,朝宫殿的入口走去。

  

       洛伦兹主教在王座室接见了安布罗斯。他个头不高,但在庞大的镶金铁椅和宏伟厅堂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渺小。数量众多的黑色抛光大理石圆柱撑起70英尺高的穹顶,悬挂的流明灯放射的光芒不足以将正殿自肃穆的晦暗中照亮,一如宫殿其他地方那样。立柱基座树着圣人们的塑像,它们居高临下地俯瞰众生,对过往的每一个人进行严厉审判。嵌在西墙的一面巨大彩色玻璃圆窗吸收了太阳的光线,把它折射成翡翠、青玉与红宝石的深沉协奏。主教王座就在圆窗之下,居于三层高台的中央。

       弓腰驼背的洛伦兹犹如一只精疲力竭的兀鹫。同安布罗斯最后一次见到他时相比,他更加萎靡,好像一夕苍老了十岁,皱纹深刻、眼窝窈陷,两爿菲薄的嘴唇紧抿着,俨然毫无开口的意愿。

       洛伦兹主教右手旁站着“圣物看守人”(relic-keeper)罗撒留斯(Rosarius)。这厮斜倚着王座,一张要把所有东西据为己有的嘴脸叫人很不愉快。他的年龄和安布罗斯相仿、比洛伦兹年轻得多,尚属壮年,然而谁都无法将这个词与罗撒留斯联系在一起——圣物看守人面容憔悴,受辘辘不知足的野心消磨摧折。他的肩膀敦实,脖颈却低垂,装出一副永远卑躬屈膝的德行。

       “欢迎回来,首席执事安布罗斯。”罗撒留斯说道,仿佛这场会谈由他主导,“主教大人亟待你的消息。”

       洛伦兹哼了一声。

       安布罗斯面朝主教屈膝跪地,俯身用前额轻触高台的第一级台阶,“阁下(eminence),愿帝皇赐福于您。”待洛伦兹颔首,他才起身登上平台高层。安布罗斯懒得多看罗撒留斯一眼——他听命于主教,而非佞臣。

       罗撒留斯冷哼一声,显然对安布罗斯与自己平起平坐相当不满,支起身子尽可能地站直。他比安布罗斯矮6英寸,现在再也不能俯瞰他了。

       洛伦兹说:“你这趟旅行花了很长时间啊。”

       “但愿你不曾醉心玩乐。”罗撒留斯补充道。

       “主教大人,我尽职尽责。”安布罗斯平静地回答,提防着字里行间流露出反抗的意味,“您命令我对希奥托科斯的局势进行全面调查。”因为你和你的马屁精希望我滚得越远越好,却还埋怨我走了太久。尽管如此,安布罗斯十分乐意外出调查——洛伦兹可能只是假装关心星球的情况,但安布罗斯不同。

       洛伦兹说:“你也太认真了。”

       他听起来非常委屈,令安布罗斯迷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竟让这位主教对自己产生了思念之情。莫非他来时的路上没发现马格里特的秩序正在瓦解?“若我有错,我很抱歉。”他说。

       洛伦兹摆了摆手,“聊聊你的收获吧。”

       “确实。”罗撒留斯插嘴道,“那些拖欠什一税的城市是否有正当的理由不与我们联络?”

       什一税。你就关心这档子事儿。安布罗斯久久凝望着圣物看守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憎恶。他一点也不奇怪罗撒留斯了解什一税的细节,毕竟他与洛伦兹孜孜不倦地侵吞着他的财政权力,让安布罗斯履行首席执事的职责变得难以为继。他理应负责管理主教区的行政事务,按需分配国教财富。金库的收支动态对他依旧透明,可他现在也只能被动地旁观着。思及希奥托科斯的危机规模,如何使用这笔金钱对他来说极其痛苦——寡廉鲜耻的洛伦兹与罗撒留斯拒不同意。他们至今仍旧鼠目寸光。期望罗撒留斯改主意近乎天方夜谭,他简直是唯利是图的化身。这不是说他不知道万僧归处的围墙外发生了什么事。他就是不在乎。他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

       安布罗斯愿意相信洛伦兹是能被说服的。他需要感受一丝希望。他与主教有十多年的交情了——安布罗斯刚上任的时候,洛伦兹展现出种种迹象、他貌似能成为一名合格的主教。可他性格中的这些长处随希奥托科斯的命运一道衰退了,甚至早于罗撒留斯依附于他之前。

       (洛伦兹变成这样不是罗撒留斯的“功劳”。是洛伦兹主动给罗撒留斯开了门。你明明知道。)

       (是的,但我必须装作一无所知,否则除了绝望,我什么都没有了。)

       “那些城市的沉默很好解释。”安布罗斯平静地说,“死人不会说话。”

       洛伦兹顿了顿,“你什么意思?”

       “阁下,连年的干旱几乎使整个希奥托科斯陷入绝境。我们关注的重点总是集中在直辖的马格里特教区,而本地环境的压力无可避免地限制了我们的眼界。旱情持续发展,其他地方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希奥托科斯命在旦夕。饥荒之镰横扫全球,我看见城市荒无人迹,我看见屈指可数的幸存者若非死于干渴,便是在忍饥挨饿。”

       罗撒留斯说:“你太夸张了。”

       “以王座起誓我句句属实——真相如此,现在只剩下马格里特了,它是希奥托科斯上最后一座正常运转的城市。”

       洛伦兹扮了个怪相。他在王座中扭动着,仿佛备感痛苦。

       (你终于明白了,不是吗?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安布罗斯屏住呼吸,暗自祈祷洛伦兹能吸取教训。舒适又安全地龟缩在国教宫殿中,洛伦兹不曾直面旱灾与饥荒的威胁,而马格里特仍在运行的太空港让他随时能在希奥托科斯灭亡之际远走高飞。但安布罗斯的言辞确实令洛伦兹颜面尽失——随着希奥托科斯经济的崩溃,主教教区的声望及地位一落千丈,洛伦兹日益煎熬,越发执着于他坚信属于自己的东西:他的教区,他的世界,他的财富。

       而安布罗斯刚才告诉他,他的国土变成了一座城市。

       (你很快连它也要失去了。)

       “那么,你是来吹响末日号角的。”洛伦兹说。

       “阁下,希望犹存。”

       “我听你说过——你发现如何求雨了吗?”

       “临走前,我给您上书了一系列提案。我感觉执行这些措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紧迫,您看过了吗?”

       罗撒留斯嗤笑。

       “你的提案——”洛伦兹含糊不清地咕哝着自己也听不懂的胡话,像是在咒骂,“你的提案,对,对,我们作了检查。”

       当洛伦兹说出“我们”的时候,罗撒留斯朝安布罗斯咧嘴一笑。

       “……它们不现实。”洛伦兹总结道。

       “恕我直言,”安布罗斯说,“继续拖延下去,恐怕我们会变得‘不现实’。万僧归处的水库很大,也能得到充分的补给,我们可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为马格里特提供救济。”

       “什么叫作,‘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洛伦兹问,“直到下雨?你觉得希奥托科斯还会有雨吗?”

       “我必须保持信念。”洛伦兹哼了一声,安布罗斯接着说道,“帝皇护佑我等。”

       洛伦兹一动不动、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安布罗斯说:“只要大旱还未过去,我们就有义务尽力长久地保卫这个虔敬地忠于帝皇的世界。如果我们坐以待毙,我们迟早失去一切。”

       “如果我们鲁莽行事,我们才会失去一切。”罗撒留斯说道,他的语气是一种虔挚的理性。

       洛伦兹竖起一根弯曲的手指。“是的。确实。帝皇护佑我等。你在重复那人尽皆知的真理,首席执事。帝皇应允我等,而眼下为试炼之时——考验我们的信仰,我们的纪律。面对磨砺,我们必须坚定不移。这才是我们应当做的事情。”

       (换言之,你将袖手旁观。除了囤积淡水与财富,直到它们也再无意义。)

       洛伦兹的目的是什么?他究竟有何打算?倘若他枯等到只能抛弃这颗死去的星球,他以为自己离开后还能得到怎样的待遇?安布罗斯对于癌细胞一般在帝国国教内扩散的腐败贪污不抱丝毫幻想。他丰富的亲身经历让他无法假装不知情。硬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就是洛伦兹着实太天真了,令失败的恶臭宛若附骨之疽。其他主教瓜分他教区的行径足可见他名望高低,所以他绝不会离开希奥托科斯——他在这里才是权威。

       (也许他知道。也许他根本不准备离开。也许他正盘算着在宫殿舒舒服服地待到死,身后洪水滔天同他又有何干系?)

       糟糕的推断往往会成真。洛伦兹的神色恰似目击了死神降临,既如释重负又惴惴不安。某些事让他心烦意乱,但不管那是什么,都是他自己的宿命。

       那罗撒留斯呢?他有什么计划?他得考虑失了靠山离了希奥托科斯后的前途——他能够全身而退,因为希奥托科斯的崩溃与他无关,全都是一年前罹难且迄今无人接替的行星总督的责任、让洛伦兹成为这世界无可匹敌的主宰。这也是主教——安布罗斯苦涩地思忖——以及首席执事的过错,罗撒留斯不过一个卑微的圣物看守人,他难以、亦无权影响上位者们。

       (多棒啊,罗撒留斯,大肆敛财,尔后在时机成熟时离开这座废都。)

       安布罗斯毫不费力地猜到那是什么时候——洛伦兹葬礼次日,圣物看守人便会不见影踪。

       (没有希望了。他们心意已决。无论如何,他们都将舍弃希奥托科斯的命运。)

       洛伦兹与罗撒留斯望向安布罗斯,似乎在等他举手投降。

       他还不能走。他要继续抗争。

       “我了解马格里特的蓄水情况。”他说,“撑不了多久的,哪怕整座城市对用水实行严格的定量分配,局势也很危急。我们即将迎来秩序的瓦解。”

       “如果民众遗忘了他们对帝皇和帝国信条(Imperial Creed)的责任,那他们就得接受处罚。”洛伦兹说道。他貌似已经丧失了谈话的兴趣。有别的什么事物正困扰着他、折磨着他,甚至比社会崩溃的前景更惹他烦心。

       “由谁处罚?”安布罗斯问,“如果马格里特城卫也快渴死了呢?别忘了,从城里完全可以看到宫殿山陵的绿色植物。”

       “宫殿戒备森严,”罗撒留斯说,“墙内不存在乌合之众。”

       洛伦兹起身示意会话结束。他的动作是与他佝偻的身躯不符的轻盈。“这场灾难不会发生的。”他如是宣布,仿佛他的意志就足以遏止,“人民的信念很顽强。”这句话是命令,而非陈述。“假如他们需要被点醒,我会指引他们的。”他看着安布罗斯,说道,“感谢你的汇报,首席执事。想必你急着要去检查你名下的慈善机构在你外出时是否仍正常工作。我已经耽误你很久了。”

       是的,安布罗斯被打发了。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他历经千辛万苦从现场证据中搜集报告,这些骇人听闻的真相摧毁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宁静,却只是徒劳。

       全世界的灭亡也毫无意义。不论洛伦兹在担忧什么,都不会是希奥托科斯的民众的命运。

       “是的,阁下。”安布罗斯说道。他向主教颔首致意后告辞。当他沿着昏暗的王座室往回走时,罗撒留斯得意的笑容灼伤了他的后颈。

       他得回去工作了——洛伦兹说的对,他还有慈善机构,这是主教唯一允许他保留控制权限的财政事务,而他空前地需要他们。然而他允许我领导他们只是因为——安布罗斯酸楚地想——只是因为他们还有用处。洛伦兹期望安布罗斯通过这些人平息可能的骚乱。

       安布罗斯没有回房间,而是离开了宫殿。他亟需到外面去,到这堵使万僧归处的众人假装数英里外不存在一座绝望城市的围墙外面去。

       走回翠绿的山坡,安布罗斯俯视着马格里特的风尘与苦楚。空气因高温震颤,建筑物的轮廓起伏不定。从这里看去,轻易会相信城市里的生活仍按部就班地行进。

       ——此乃谎言。

       山下是安布罗斯挚爱的全部。

       他挚爱的全部即将灰飞烟灭。

 

 

【译注】

1.Taurox:帝国卫队的装甲运兵车。

金牛装甲车

2.All Martyrs:对整个国教宫殿建筑区的诗意指代(。

3.读后有感,在此分享T.S.艾略特的知名诗篇《空心人》——

This is the way the world ends 这就是世界结束的方式

This is the way the world ends 这就是世界结束的方式

This is the way the world ends 这就是世界结束的方式

Not with a bang but a whimper. 并非轰然落幕 而是郁郁而终。

4.居然有6000字,我已经不知道我在翻什么东西了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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