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感失联&NO! NO! OH! 【半章卡片】

此时此刻,有个很严肃的问题——反锁好那扇坏掉的房门,膝盖猛然一哆嗦,楼梯间传出几声哄笑但随即很快便恢复了安静,棕褐色门面上布满了清晰可见的黑霉点,以及树叶的斑驳剪影,令人禁不住想去触摸,推拉两次门把手,才确信是实实在在锁好了的。稍冷的风从身体的一侧不由分说地涌来,舔了又抿了下半干燥的嘴唇,终于可以安心,拖着沉重且酸痛的双腿朝楼下走去,路过一个又一个陌生的房间,垃圾撂在外面的,贴着“不省人室”标牌的,屋门虚掩的,冰爽的空调造风贴地涌出来的,换了新门的,在雨季绯红的天空下磨损的,灰白的景象重重叠叠晃荡在昏黑走廊的尽头——非常严肃,太阳了去哪里?
银河系直径约十万光年,至少一千亿颗以上的恒星在其内,无须深究,这是巨大的量,足以驯服全部想象力。若论起“太阳去哪里”问题,则需首先阐释所提及的物体,此太阳是什么、太阳一词在这里欲要表达的是何种意思。所以,遵循规则,完成第一个核心任务:太阳是理想球体,由热等离子体与磁场交织。关于太阳系演化,与宇宙天体的生成,地球人类摆列而出了一则又一则假说,例如,原始的球状星云灼热,直径远超现在,慢速自转,后因冷却而收缩,转速变快,星云中的物质被高速抛出,并聚集,形成行星。中心部分构为太阳。这与人类彼此间的关系发展过程相似。然而,直白地说,不论其所含纳的正误,谈及星云假说的用意在于它者。该假说提出者名为拉普拉斯,该人类留存下的另一观念涡流,它更受到系统的青睐——抱歉,是指其在系统中占据更高级别的捕获阶位。拉普拉斯妖,将宇宙当前状态视为其过去的果,以及未来的因,知晓数据,运转,分析,计算,来日会如往昔般出现在面前。此维从无到有的一息,悉数已定,织汇命运。二人相撞街头,在肢体接触前就为必然,被决定。“太阳暂时消失”亦是如此,“去哪里”是计划,在问题出现前既成必然。
去哪里了?其实哪里也没去,消失了而已,消失在视野里,人们只是看不见,但依旧能感受到它存在时发挥的作用,温暖,明亮。这样,哪怕太阳已经被其他功能完全一样的造物所取代,大多数人们都不会发觉吧?就仿佛外星人般,他们早已混入人类社会当中,和我们吃一样的食物,喝着一样的饮料,说不定比我们还要更喜欢可乐,或者异常热衷于无意间失手打翻纸杯然后将可乐洒到路人的身上。在差错尚未发生之前,本应毫无联系,一位还会在黑暗的城区里腐烂发霉、仿佛颗定时炸弹般并以重游旧日公园为乐,但在另位看来,这一切于宇宙大爆炸之初便排除了所有改变的可能,任何选择都指向唯一的枢纽。
从现象描述到命题陈述,纳入系统后,应该但不能够,当事者始终规避主体的干预,在观念涡流首尾两端穿梭。时间到了计算所得的节点,相距三千千公理,调整枢纽在沙盘上的对接口朝向,某段模因从螺旋构象花园脱落,至今去向不明,追索期间遭遇敌对概念,跃迁载具停降坐标受得波及,重新定位,当事者暂时被迫逗留地球。记录完毕。
匆匆经过枢纽,想要冷静地回忆过去的事情,该与对面的这人儿在近期保持距离,因为过去的记忆在身体上留下了或多或少莫测的影子,不可避免地,笼罩本就模糊的面孔。红日徐徐升起又落下,齿轮啮合,钢丝绳滑动,滚轮旋转,表演艺术家们登台回应桁架上灯具射出的和煦光芒,空旷,寂静,晚霞好似红色大幕蝶形对开,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已是黄昏时刻,汪洋剧场里小提琴声起,观众席却没有任何声音,太安静。本来,那些习以为常的事情正渐渐远去,比温度冷暖更迭还不易被发觉,他们把薄薄一张的诊断证明抖到面前,浏览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张纸上存留了大量的空白,就如同几个月前经由大数据推算到主页而又一闪而过的那条新闻般,眼罩躺在床上,捂住嘴,耳机却无心享受睡眠,不看,不说,不听。起因、经过与结果似乎凭借十来个字便可以概括出来,由此来实现生命的浪费与时间的节约。
记录开始:春日将尽,于地球的正午时分,停降坐标重新规划,定位成功,它将悬停永恒汪洋的港湾旁,是船,也是列车,更是一枚银色超音速子弹,一架飞机,一根针管,一盘磁带,晚风掠过海面与沙滩,三千千公理的计数开始从头再次刷新。离开前夜,坐在电影院,像幽灵,更像一张写字台,注视潮水淹没礁石而后再见,湿漉的,闪着黑的亮斑。金字塔形状的跃迁载具扭转结构,冲天,簇成一团淡蓝色的光球,变得很小,朝着红日驶去,与白茫茫的天空融为一体,很小,走向撤返。不留痕迹,不自然的,在大气之波里呼吸,很小,用耳语,很小,靠近,唏嘘,小到再也看不清。
故事发生在某个小岛上,根据主人公的印象,最近几日正处于春去夏来的过渡时期,彩云小姐往往是不上二休一的话就耍性子洒洒眼泪,太阳高兴了便燥热起来,海风老爷总是拖到黄昏时分才乐意上班。谈不上猎奇,但也绝对不正经,总之这不是一个被允许套用常识来进入的世界,因为常识早已消失,随风化作往事,变成无所不在的尘埃,不是梦——敬请期待!主人公对冷漠的梦和庞大的花纹迷蒙的海螺玩具发出责难!至此后面也就没有什么看头,好了,走吧,事情结束了,总要发疯的,离开吧,还在等什么?
那是百分之三。绝不能回想起。
等待小岛,回想初夏的线稿,散发着奇迹光晕的小岛,以金色为主的彩圈萦绕在大厦每个锋锐棱角,冷气嗖嗖爬过缤纷的热带水果和老盐汽水,冰块压在杯底叮当作响,凉凉的水珠顺着杯壁淌到桌面上。四月,重复一遍,四月底,别等了,再过几天就该被踹进小岛那早到晚退的社畜夏天势力范围内,难道还没发现缺少了什么吗?抽拉那本书的书脊,现如今又跌进了永无止境的八月份,很快的,而后则是更加激烈的风暴,真的,还是装出来的?拜托。直话直说吧,再不开口,就该离开了,在这里时间是静止的,所以有些语言是过去的也是现在的、是现在的还可能是将来的,分辨的标准则是仰天躺下来,有外星人飞船,有核子白鲸,有终结永恒应对手册,有生活在夜晚的对白里,也有独角兽飞往马的猫咪,在这页纸张上,哪怕握着的仅仅是碎裂的一片。难道还要拿着命中注定这种借口搪塞过去么……等等,那是什么?看啊,快看!快抬头,看向城市的上空,这是什么?
上亿的意识信号在空洞里串流,它们的诞生是以宇宙岛发出第三声原白色的哭泣为标志,又一感官狂潮革命的里程碑。和所有的新兴的月亮沸点一样,意识信号的诞生与进化绝非偶然,早在感官狂潮初次涨落之际,螺旋构象花园就曾设计过一台自动捕获装置,那是他们的理想,他们希望刻录下那条时间线段上哭泣的回声。
这是人称,是剩下的猖狂冗长的小气的矫情造作的百分之九十六。
现在的我是谁,并不要紧,狮子门是名字之一,不必关心。而接下来的你,才是重中之重。你在看,你浸泡在意识信号被演算成瀑布般流淌着数字与编码的铜罐中,你伫立在感官狂潮的长滩彼岸,清纯如玉珠般的竖琴音声灵动跳跃在悠长的小提琴合奏之间,天空云层间传来高科技炮火猛烈轰击的巨响,电闪雷鸣,黑云迫近,光线在汐水表面弯折,拉近、拉近、交错轨迹,危险的月亮沸点要爆发了,所以今晚请远离。你不必害怕。
那些属于我之物,同样也会属于你。
知名不具。

我看见一团冒火的光点从光年大桥顶端方向朝着北边的海滩坠落,那晚并不算热,骤雨初歇,令人担忧明天会不会依旧是个这么潮湿的天气。很多路人也纷纷仰面,举起手机摄像头,光点晃悠悠地消失在单薄的夜色里,仿佛戳了窟窿的热气球。他们说,那是表演用的老式无人机故障了,也有人分析定论为外星人降临,或者飞机失事。错过拍照时机的人感觉很扫兴,两条街开外的大排档里的人们对此则一无所知、快活地继续哈啤酒嗦花蛤,成串的肥瘦红肉被热碳灼烤得滋啦啦滴油,泰山原浆的空瓶竖了十几只在桌底。要等的人依旧没有任何消息。闷热无风的凌晨,两点钟醒来,床上方大敞的窗户在开水般的黎明显得非常无用,无心躺下,又困倦无比,“睡吧!”在梦中开启一场思维游戏,让海洋开始下一场暴雨,跨上那洁净的马匹,任谁也无法阻止巨大而锈迹斑斑的齿轮开始旋转,如同指甲盖纸片大小的外星人在秘密任务彩排时因为老式机械零件故障导致失事而被迫落地于此,飞船于半空中解体、炸裂、掉入海中、进而沉底,未知材料构成的残骸有的扬起红色的浓烟而有的则粉碎为灰。它被海浪冲上沙滩,亦有可能于次日出现在某渔船的网兜中。它是什么?那应当是什么模样?首先排除惹人怜爱的猫咪,虽然它的体表摸上去的感觉和被猫的舌头舔舐时所体验到的无二。其次,排除神秘兮兮的猫咪,虽然它的存在的确可以媲美液体。最后,排除世界上最美好的猫咪,但我们可以额外为它加上两只可爱的耳朵和一条尾巴,不是吗?算了吧,渔民的惊叫声已经刺激到它,软体、半透明、黏黏答答、粉紫色的薄膜下青绿色的功能性器官暴起且时不时耸动,空气弥散着海腥味,没有眼睛但所有的关节处全部密集地长满了眼珠,或者说小鼓包,眼珠里探出细细的长须,肉红色的长须拥有如同蚯蚓般的环带结构。非常巨大,直立起来约有一人半之高。每次位移它都会发出仿佛金属弹壳弹跳在动物骨骼上制造的脆冰冷响——只是想想而已,它是什么?它不是外星人,也许是飞船碎块异变后诞生的怪物。它也在等什么吗?闭上眼睛后另一个世界的观感就愈发清晰。于是那光点成了放飞的自我。瘫软的胶状物蠕动胀大,伸出自我的一部分,如果这算得上是“手”的话,如果这算得上是“自我”的话,它断断续续地发出高频音,经过转换便是这个意思:嗨,你什么时候才能到?
我失败了。四十二秒前,那场交战令跃迁载具报废了个彻底。燃料舱被对面的象征武器撕裂出巨大的泄露洞口,数量一,以地球标准来算,直径约五十米,并且无法实时修复,因为边缘残留了很多无用信息残留物。又由于没有第一时间将它们清除干净,结果便是燃料与地球空气接触,瞬间散落成一场深夜海面之上的暴雨,红色的、紫色的、蓝色的与橙色的烟雾粉尘在第四个夏天随风扬起,飘得了无踪影,在被安全弹出的过程中我见证了那些碎块零落在潮水里,随后它们被激浪拍进更深更远处,再也无法打捞起。于是,我未能抵达预设的停降坐标。坦白而言,敌对概念的攻击在系统中是司空见惯的,概率将近百分之九十八,但这回遇上了老手,它很狡猾。另一方面,过去的我们对相似的问题总是采取划一的方式解决,缺乏对于系统中敌对概念存在机制的模拟研究,本次任务里追踪的模因就是因此而脱落的,我们从不吸取教训,吸取教训后也绝对不加改进。不过无需担心,这次停降失败是既定的,假设它不发生,才会造成恐慌。根据线索指引,我将目的地锁定于此,太阳系由内向外的第三颗行星,这里孕育着大量的制造信息的生命,非常适合模因藏匿,也十分容易吸引模因附着。地球时间二十二时三十四分,距离事故发生已过七十分钟,我为自己设置了人类的格式,同时完全适应了该星球的环境。之前曾造访过这颗星球,所以没有什么值得惊奇的事物令我分心,历史记录马上就调取出来了,成千上万的访问痕迹流淌在脑海中,我迅速回忆起与此相关的全部事情,是的,不加怀疑,的确是全部。北纬二十度, 东经一百一十,日温差大,有山有海,相较于这个国度其他地区,现在就很炎热了,但当离开之后,所设置而成的皮肤里的某种机能依旧会怀念这段经历——很神奇。夜晚的人造灯光明亮如昼,五六个衣冠楚楚的职员从金刚方盒里钻出来,过天桥,对面方向则是信息更加密集的匣体,收拢起四面八方的人群,高端购物中心上空闹腾着食物的鲜气。拐角小卖部的冰柜前踌躇着个T恤裤衩青年,最终青年跟门口的阿婆买了包烟和打火机,掏出钱包点好钞票,正伸出而接物时,纸币便脱手散在了柜台上,在消费行为结束后,青年立在小卖部不远处的大树底下,刚叼上烟腾出闲手准备点火,烟盒就掉了下去。另一位抱着石头的青年打这个青年面前走过,吸烟青年愣几秒,弯腰捡起烟盒,阴影笼罩这人的脸庞、即刻又被明火驱散。环卫工人拎着簸箕路过时,一个谢顶大叔将电动车停靠到电线杆旁,大叔哼着歌,旋律与某种意识信号十分相似。不远处,有卖烤肠的,也有卖烤甘蔗的。奇怪,那人抚摸着绿色邮筒正想做什么?尽管曾几度在该区域栖息,短则一个地球周,长则三个地球年,但我并没有来过这条街道,以及与这条街相连的其他建筑物室内。历史记录能够证明这一点。这颗星行上不缺少如此的事物,我们对于那么整齐划一的小玩具也情有独钟,亦或者爱得狂热——系统并没有就此详细解释,不过爱是否可以使用公式计算,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狂热分子不止一次从地球行星上窃取“街道”,用以收藏或者赠送,更甚者会精心截取那些街道在时间线上某条线段的状态,兴许富贵发达,兴许繁华落尽,就如同人类制作的雪景玻璃球一般……喂!喂!幸亏躲闪及时,不对劲,这是怎么一回事?说时迟那时快,可能对方就是抓住了我正意识游离的破绽,五发光点在空中飞行,并从拐角处扭曲轨迹,逗号、水滴、子弹、牙齿、透明弹球,随便它们地球路人眼中是如何模样,至少我表演着失去平衡的模样,仿佛是被那片突兀上翘的地砖绊倒似的。没有声响,却掀起一阵阴冷的旋风,刹那间只感觉右侧的空气被削了去,光点细小,击中了身边的那堵灰色围墙,虽然在砖块水泥表面仅仅灼烧出很小的矩形黑痕,零点五平方厘米,非常浅,但对于任何意识体来说,包括不明真相的人类,足以摧毁猎物接下来的自由。是铺垫武器,扫描一眼便能够立即得出结论,肯定来自于此前击落我的跃迁载具的那家伙。它说不定就埋伏在附近,铺垫武器是提前布设而自动释放的类型,是重重伪装后的陷阱,经验老到的猎人才热衷于使用,而新手往往弄巧成拙、顾此失彼。这次的敌对概念是什么派系的?不知道。暂时看不出来。求助系统也是没有答案的,过去与现在那么相似,将来同样如此,或者准确的说,是我没有了解答案的那个东西。有些概念经得起考验,无法被煽动,时间便是其一。系统的计算也必须顺着这笔直且狭长的路径,徜徉寻觅,一字排开。是谁?敌对概念这次应用了什么格式混入人类之中,老人小孩、男性女性、动物还是植物?花坛里石子也很可疑。都有概率是它们——你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把它们一颗颗地丢进海里,扁平的圆润的大大小小的,扑通一声,水花绽开,掌心上碎石的数量没多久就见底了。身旁还卧着块灰黄色的可供人倚坐的卵石,但沉得要命,搬它去填海是根本做不成的事情。卵石打个滚,响起呼噜呼噜声,高傲地昂起圆脑袋,耸两下尖耳,粗尾巴甩到空中,“捕蝴蝶吗?”石猫问。“不了。”我答道。“挖螃蟹吗?”石猫继续问,翻身,它的花斑肚皮起起落落,抻出肥大的前爪勾拢又推开面前那张破渔网。“不了。”“捉小鱼吗?”“不了。”“那我们做什么呢?”“等人。”“等谁?”“我不知道。”“就这样等着了吗?”“是的。”“就没有别的办法知道了吗?”“是的。”见我的回答一成不变,它停下问话,支棱耳朵听了会其他响动,海浪唰唰地卷走松散的细沙,石猫抬起后腿搔挠着脖颈,然后边笑边叫着说:“我喜欢不知道。等待列车到站,等待热锅里的米饭烹好,等待下雨,等待自己喜欢的乐队来附近的城市开演唱会,等待那些即将发生的事情发生,就仿佛命中注定般,可知又不可知,然而我们今天还是没有等到想要见面的那个人。”我递过去半袋海鲜零食:“我们是谁?”猫把一只小香鱼干塞到嘴里大嚼特嚼,那也许就是支细长的香烟,它吞吐出玫红的晚霞和滚滚碧色洋流季风,吹胡子瞪眼道:“问我可没用。那个人又是谁?不过我会说,现在我们是朋友了。向来如此,一直都是这样,想使用那个字眼,但总受到莫名的阻力。”“为什么不能使用?”“因为还没到时候。”“那什么时候才算到时候?”“就比如趁太阳还没下山的时候,送我一程。”“到哪里去?”“随便。以我们最舒适的方式,到最习惯的地方去。”听罢,我抱起那块卵石回身到岸上,突然觉得怀里拥入了这整座岛屿,它正嗲声嗲气地喵喵叫着,眼神惹人怜爱。夜晚是温暖的,因为卵石烫得就仿佛是个太阳,或者说它就是太阳,就是半颗滚热的心脏。盗走落日的罪大恶极的我行走在极罪恶大道上,那是关于什么的,踩过一千万个答案和一千万个与之相对应的否定,那条街灯火辉煌到二十四小时内无限燃烧着明媚,商超、学校、医院、居民楼、庙宇构成了与我截然不同的生命,那是关于什么的,是否熙熙攘攘,是否鲜活,走到家,循环的鼓点亦或者迷乱渐近的吉他电音,迷失在高山巅峰攀登时瓶罐输送口的氧气里,熊熊烈火中掀起一片思绪纷杂之金色汪洋,巨浪滔天亦如突然的自我降临,少了什么。少了什么?哪怕关于一个美丽的谎言,哪怕再挥出一片刹那璀璨的深邃星海,哪怕调配好一瓶绿油油的许诺重返当下的酸苦药剂,要成为什么,要杀死什么,灵感从脑袋上方蒸发升空,滋滋冒烟,太多太多的复杂情景对撞后开始争吵,散发出刺鼻的味道,要抓住什么,张开大网捕获任何一种瞬间,对,对,对,对的!那是关于,关于哪怕最后仍然能够继续创作一个故事。无论如鏬隙,亦或者宛若辽阔大地,它们什么都没说,却都不约而同地交汇流向未知的某处,就好像这中学边上小卖部门旁的二人一前一后依次不约而同到拐进书店与写字楼相夹的后街小道,看悬挂的招牌写着那里经营着座名为阳光城的茶楼大酒店,行动鬼鬼祟祟的二人也许只是碰巧都要去酒店住宿,但我觉得我猜错了……大概?应该耐住性子再观察一会,竖起衣领,如同波斯猫踮起脚尖,同时留意身后,留意昏暗灯光下你的神情,就仿佛侦探那般,而好奇心往往是开启新的剧场的密钥。
我的想法被证实了,就在五秒钟前,那个被我警惕的危险分子开始行动。当我匆匆拐进无人的小道后,刚才所打量过的路人便同一时间内都不见了踪影,这些人类顺序杂乱地也逛到这里。对手是谁。敌对的是什么。新环境足够僻静,我撤销人类格式,隐藏了起来,等待怀疑对象踏入我可以接触的范围。时间流逝,依次排除。那家伙尾随我来到这里,驻足东张西望,时而向前突进时而又顺着原路后退,才发现自己早已跟丢了目标。首先是惊愕,随之而来的便是慌张失措,最后,一种不可解的想法覆盖了全部的感情,又有人要进来,这家伙瞅准小道出入口附近走过个抱着块石头的青年,放大的瞳孔凶光毕露,前臂后缩,从腰间回掏出一柄实武器,就是现在!抓住了这家伙正意识游离的破绽,我从这家伙的背影里浮出,甩打着钥匙环,刹那间,钥匙的虚像被锋刃撕裂,耀眼亮点迸溅,弧光四射,不妙,手里紧握的物品被迫露出了原本模样,这是一把仿双刃爪刀造型的想象武器,而那家伙操握的则是直刀。二人迅速拉开架势,我紧盯那家伙的动向——对手正冒然地靠来,近了、近了,挥刀从上方劈将下来。我抬起左手拦截的同时,小幅度后撤步,右手翻转刀锋,在对方的持械手的腕部留下一道不浅的切割伤口,布料被渗成鲜红,社会信息从伤口处喷涌而出。见毫无成效,那家伙倒吸口冷气,依旧嚣张,变换角度,保持移动,干脆继续缩小距离,顺势朝我的侧腹部直直刺来。我下意识左手反握住那家伙的小臂,向外狠力地旋拧,爪刀跟上角度撕裂了敌人的前胳膊,划过一道染血的弧,右臂冲着那家伙的颈部探去,勒住,而后利刃一抹。直刀从那家伙松开的手里滑落。半空中,我横踢一脚。直刀钉进了树干,开始冒白烟,挥发出刺鼻的气味,滋啦啦地,最终丝毫不剩地消失在黑暗中。对方摇晃着,脸朝地,闷声重重倒下,以此作为刃战的结局。“为什么是我?”那家伙问,发出四不像的合成声音。我注意到巷子变得空荡荡的,“动作真是太拙劣了。”是的,新手往往弄巧成拙、顾此失彼。“什么拙劣动作?”“没有适应地球重力的失手动作,和地球人交易时是一次,点烟是第二次。”“真倒霉。我本以为我在这里适应得很好,这一点,没有什么话可说。”这家伙趴在地上喃喃道,我踩住这家伙的脊背,突然读取到一段图像信息的闪回,初次造访地球时,我也曾一度被某个对手那灵巧诡异的动作所制服。性别、年龄、人种,彼此眼中都是复杂串流着的信号,只暂时存在某类模糊的形状,我看不清这家伙,亦如这家伙也看不清我。“之前击落我载具的是什么敌对概念?”我问,但这家伙保持缄默,我补充道,“干的不坏。备用载具停到哪里去了?”“什么备用载具?”“别犯傻。”我抬起腿,然后跺到这家伙受伤的那只胳膊上,左右来回碾压着,棕褐色的粘稠的社会信息淌了一地。“啊。跃迁载具这玩意儿,我想起来了,北面那边的公园的沙滩上空,那儿就有一架。”“倒影公园。哦,谢谢,我本来以为这颗星球已经没有保存能够正常运作的载具了。”“对,雕像正北,过了马路,下台阶,有块锐角岩,能让我的胳膊舒服点吗?”“锐角岩。奇怪的称呼,还给岩石起名字了。”“就是那块。”这家伙斩钉截铁地反复确认道,保险起见,我割下这家伙后脑勺附近的一撮头发,头发融化在我的手掌中,抽离出历史信息,踹了这家伙一脚后我才获得了介入渠道。“现在可以证明我说的没错了吧。但是这架载具折腾了八千一百多公历,我无法保证这架载具还能开出去多远。”这家伙的声音盖过了些巷子外的响动。肘关节猛然一哆嗦,隔壁马路传出几声年轻的哄笑但随即很快便恢复了安静,棕褐色的社会信息液体里布满了清晰可见的黑霉点,以及树叶的斑驳剪影,上下拉取两次历史信息的滑动条,才确信是实实在在记录正确的。稍冷的风从身体的一侧不由分说地涌来,舔了又抿了下半干燥的嘴唇,检验完毕,符合预期,我终于放心了:“不止八千一百多公历。不过足够结实。就这样,我要走了。什么——?”轰的一响,我猛地向后一缩,躲过了一记攻击,地上那家伙对我的表现很满意。铺垫武器不仅仅是布设了一处,就着街边的散来的灯光,我重新侦查周围的环境是否安全,好吧,那家伙撤离了这片区域、消失不见了。
【三,二,一,掐断信号。*滋啦啦......】
【......】
【实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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