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海伦娜的告白之夜，我喜欢你
指挥官会喜欢那风吹海浪的声音，因为会让他想起她湛蓝色的头发。
办公室里，海伦娜腰间系着一条小熊印花的淡黄围裙，额头戴着朴素的纯白喀秋莎——至于为什么这副打扮，一来是打扫灰尘的时候保证衣服整洁，二是自从偶然被指挥官看到这副装扮以后，他便执意要求自己“请务必多多这么穿”。
听圣路易斯姐姐说…似乎是指挥官的某种特殊兴趣吧？也难怪他会和贝尔法斯特小姐她们走得如此之近……
眼眸低垂了一瞬，海伦娜轻轻晃晃脑袋。
“不行…海伦娜，你不能陷入哀愁，要打起精神来！”
小拳攥在心口，为自己加油打气。
平时已经受到指挥官很多照顾了…难得受他拜托…担任秘书舰的工作，也要做得尽善尽美才是！
“海伦娜，能麻烦你帮我泡一杯红茶么？”
正准备弯腰继续扫地，坐在一旁办公椅上的指挥官忽然出声叫她。
“…诶？是！”海伦娜稍微反应了一下。
“其实刚刚就在叫你了哦？”指挥官放下手边的文件，起身凑近到海伦娜的面前，“怎么了，是身体不适吗？”
“嗯？我没事哦，只是有些走神而已……嗯。”
前面的语气还算正常，最后却轻哼一声小“嗯”——海伦娜本打算告诉指挥官走神的原因，可转念一想，怎么能对他说出“方才我在想你”这种不知羞耻的话语？
“唔，什么？”
他步步紧逼。她手交叉着背在身后，退缩两步，头忸怩地低下。
“指挥官…脸、脸靠得太近了……”
他担忧的面庞越靠越近。海伦娜的声音细若蚊呐，弱气得仿佛随时都会决堤而泣。
意识到自己可能做得有些越界，指挥官歉意地挠挠头：“不过，看到你用我推荐的方法鼓励自己，还是蛮开心的~”
“诶…？啊，嗯…！”海伦娜怔了一下。
回想起来，的确如此。当初自己比现在要容易苦恼得多…和指挥官明明也是认识不就，他却如同与自己很熟络一般，时常“缠”着自己——询问自己的状况，或者分享一些开心日常。
心理暗示的方法，也是他教自己的。
“嗯，谢谢指挥官。”
海伦娜点点头，但随即反应过来，这似乎意味着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盯着发呆的自己……
“噗”地一下，红了耳根。海伦娜紧忙摆摆手，逃往厨房，只留下残存在空气中的少女余香。
不过，躲得一时，躲不了一世，终究是要将泡好的茶送回去的。
等她回到办公室，指挥官已经坐回了位子。海伦娜将红茶端过去放在桌上，还附赠几块小巧的曲奇饼。
“哦！这是海伦娜做的么？”指挥官望着精致的小曲奇，赞叹道。
“诶…？不…这只是储备的糕点。”海伦娜的眸中不禁闪过一丝羞愧，“不过…指挥官若是不嫌弃的话，下次…我可以给你做做看？”
她的声音很弱很低，只是试探性的口吻，生怕被失望地拒绝。
“啊~那太棒了！请务必多准备一些！”指挥官咧嘴一笑，竖起大拇指，“有海伦娜的‘爱妻甜品’，我的工作效率一定会‘嗖嗖’飙升吧！”
工作效率不知道，不过海伦娜的脸确实“嗖”得一下升起红晕。
“嘿嘿，开玩笑啦…嗯，开玩笑~”指挥官呷一口红茶，好似轻松地笑道，“但~手艺没得说~你学泡红茶也才没有多久，就能这么好喝了~将来一定会是个好妻子。”
无心的“玩笑”，不仅没有解决心中的焦虑，反而让那脸颊的滚烫变本加厉，头顶隐约浮现升腾的蒸汽。
怎么回事？
原本也并非没有感受过指挥官的好意，面对他…自己虽谈不上坦然，但也从未这般拘谨。
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散乱的刘海遮住了海伦娜的表情，而纠葛的内心，让他没有注意到指挥官掩藏在茶杯后，同样微微颤抖着的眼神。
月光紧紧地拥抱大地，夏夜的风儿亲吻着海波。
指挥官与海伦娜并肩走在冰凉的砂砾之上，耳边听到“海”的低语，鼻间嗅到“海”的芬芳。
少顷，海伦娜忍不住开口问道：“指挥官…叫我来，是有什么任务要吩咐吗？”
“啊…嗯。”指挥官的言语有些犹豫，但还是努力保持着平静，“海伦娜…来港区很久了，感觉怎么样？”
清凉的手背捂住嘴，海伦娜思忖片刻，道：“生活…很好，港区的大家…也都很友善，连我这样懦弱阴沉的人，都愿意接纳。”
说着，她精致的脸庞上多了几分苦涩。
“指挥官…也是。”海伦娜悄悄瞟了一眼指挥官，见他同样投来探寻的视线，慌乱地偏回头，“指挥官…总是会帮我，日常生活也好…战斗也好，我的索敌能力…也能帮到姐妹们，保护大家…真是太好了。”
她的声音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旋即抚着胸口，轻轻喘息，调整自己的节奏。
“这里的生活…惬意好多，起码，比起‘从前’，要让人安心多了。”
海伦娜口中所说的“从前”，约莫是她还身为“舰船”的时刻。
轰炸，火焰，战场，硝烟，悲伤，哀嚎，抑或…姐妹们，一个又一个地死去，而自己最骄傲的SG雷达，此时却无法拯救任何人。
如若自己的火力跟雷达一样强的话…或许就…不会……
痛苦残破的回忆涌入脑海，哀伤袭击着海伦娜的眼睑，不断垂下，快要闭阖。
月光照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清清冷冷。她睫毛下泪光闪烁，走得几步，泪珠就从她脸颊上滚落。
空旷的海岸，啜泣的人。
海伦娜停住脚步，想要用手擦拭掉那懦弱的泪水。可它却源源不断，明明不想在指挥官面前再露出如此脆弱不堪的模样。却不知为何，情绪偏偏像喷涌而出的泉水般抑制不住，无论是同伴沉没的哀嚎，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怨恨，又或者是浸没在冰冷海水中的恐惧，都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冲撞着海伦娜孱弱的心脏。
妄图让她破碎、撕裂。
像以前一样吧，一个人，捂着脸，低下头，弯下腰，跪坐在寂寥的沙滩之上。
正欲倒下之际，被人搀扶了肩膀。
海伦娜恍然望去，是指挥官的面庞。可泪眼婆娑的她，难以看清他的表情。
“海伦娜，笑一个吧？”他没有说出任何安慰的话语，只是自顾自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要求，“你不适合哀愁，相信我，笑一个，试试看？”
“诶…？”海伦娜感到有些奇怪，但他坚定的眼神又让人无法拒绝。
她一吸酸涩的琼鼻，抽搐着嘴角，勉强在泪痕上勾起一弯一触即碎的弧度。
“不，你这可不算笑。”指挥官咧开大嘴，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我要你想我这样笑，而不是那样强迫的苦笑。”
“可、可是…”海伦娜尽力扭转着唇，可满溢的悲伤让她几乎无法做到。
“和我一样，做不到么？”
“我…抱歉，指挥官……”她眼眸低垂，愧疚地埋下脑袋。
“那我就分享给你吧。”
“诶……？！”
闻声，海伦娜下意识地抬首，他却不由分说地凑近过来，夺取着她用来“微笑”的嘴唇。
起初，她有些害怕，但很快便不再反抗，用不熟练的技巧迎合着他的吻。
明明，也没有深入…只是很简单的唇与唇的碰撞、接触与摩擦，甚至混杂着泪水的咸香，为何却这般炽热，为何却这般甘甜，为何…在分开的时候，又那么让人恋恋不舍。
良久，他的拥抱将海伦娜从轻浅之吻的梦幻中拉回现实，随之而来的羞红让她整个人险些当场宕机。
“指、指挥官…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笑着的海伦娜。”指挥官坚定地说着，随即又觉得不好，脸红地重新补上，“不…我喜欢海伦娜，正因为喜欢，才不想见你无精打采的模样，我想看你开心，看你微笑，看你更多的…可爱的表情。”
“…？！”她惊讶地张大了嘴，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才好。
这算是…“告白”…么？
贵重的，承诺一般……要、要怎样回复…才比较好？！
不知所措，尽管心底早已有一个小小的秘密答案，可是炙热的脸庞灼烧着迷糊的大脑，让她说不出任何话语。
见到迷茫无助的海伦娜，指挥官反而只是淡淡地会心一笑。
“不用回复，也没关系的。”
“指挥官…？”海伦娜轻声叫着他。
“我告诉你‘我喜欢你’，并不是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悸动的内心，“只是希望今后的你，在遭遇人生低谷的时候或者再回想起痛苦记忆的时候不要灰心，至少曾经有人被你的魅力所吸引，有人是那么迫切地需要着你。曾经是，以后…也会是……海伦娜。”
他呼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仿佛把自己的灵魂从胸口中吐出。
海伦娜怔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他，和她平常的“发呆”一样可爱，却又些许不同。
少顷，她没有回应。他略带尴尬地还以微笑，意识到自己可能被甩了，还强行夺走了人家的初吻，或许又被这唐突的行为讨厌了，他感到一股无名的失落与愧疚。
“那…我们先回去吧？真的…对不起。”
他咬着唇，道着歉，转过身，准备踏前一步。
本能地回过头，海伦娜飞快地贴过身来，努力地踮起脚尖，抓住他的身体——仿佛怕他会逃跑一样，将她柔软的唇压了上去。
过了多久呢，海伦娜不清楚。她只知道，这或许是她现在所能给予他，最好的回应。
她本想说：一直以来，自己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迁就与保护。但是，自己也好想有一天能真正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陪他一起。希望他可以…再等等自己。
只是，现在，一切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只要将想说的话语，想表达的心情，全部倾注在……这宛若青苹果一样，无比青涩的一个吻上。
海伦娜小小的心，好像七层塔檐上悬挂的风铃。
此起彼落，敲扣着一个人的姓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