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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局》(草稿打样,后期计划扩展成长篇,欢迎大家给出创意和想法哦)

2023-05-09 23:17 作者:写小说的羊毛狐狸  | 我要投稿


《鬼局》(草稿打样),欢迎大家给出剧情上的建议。

第一章:寒冰地狱。

一处仓库里,被宰杀的猪肉硬邦邦地垂成一排,寒气在猪肉身上结成了冰霜,像是一棵棵肉做的棉花树。

透过雾气,见仓库的中间,有两个人聚精会神地盯着一块厚实的木墩,只瞧着木墩表面上黑白双色的小圆珠错落有致地铺开着,形成了有序又抽象的图形。

那是围棋。

棋局四周分别安放着几个摄像头,穿过镜头的另一端,视线进入一所高雅的房间,一群人看着棋局的进行,紧张地盘算着自己的“胜率”。

“在技术上,我认为,两位对弈者旗鼓相当。”

“但这盘棋,拼的可不是棋这么简单。”

一部分观赏者正在议论纷纷。

“喂,这个创意不错,谁想的?”

“是金东锡,那个白棋的经纪人。”

话音刚落,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坐在了这群人中间,略不合身的西装裹住了他的身体,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和局促,看起来像馅儿放多了的饺子。这人抽了根烟,说:“《神之一手》看过没,啊~你看,这创意不错吧。”

“你谁啊?”

“我就是金东锡。”

 

【叩】

清脆的一声,像轻轻地敲门声。黑棋落子,果断干脆,毫不犹豫。

执黑的男子气息稳定,他戴着一副表面印着螺旋纹的白色面具,呼吸产生的雾气透出了面具,眼光尖锐地从面具上的双孔中刺出。他的眉毛和头发结上了薄薄的霜,刺骨的寒冷让他左手紧握着拳头。

白棋迟迟未落下棋子。

执黑男子看不到执白者的面容,因为对手也戴着一副面具,那是一副米老鼠图样的滑稽面具。

他……不会已经被冻死了吧?

【叩】

不稍片刻,执白者颤抖着右手,将棋子缓缓地落下。

“这盘棋,我……不能输……”

执白者颤颤巍巍的说,语气中透着一股坚忍,但音调很轻弱,仿佛风中之烛。

我难道就能输?

执黑的男子心里反问着——这是什么情况!我干嘛要下这种棋?我为什么要吃这个苦?我到底……我……我到底在干什么!

虽然心里一股子乱麻,但他还是勉强地把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你的……棋,乱了。”执白者淡淡地说。

确实,执黑的男子觉得自己的大脑只有一小片区域还保持着思考,刺骨的冷风像千万条细细的蠕虫正在往他毛孔里拼命地钻入,啃噬他的理智。

“这!这他妈不是下棋!”

终于,执黑的男子忍不住说。

“……你说的,没错。”执白者说:“这是赌命,我只有赢,才能……活下去。”

话音刚落,白子落在了角上一处黑阵中,紧紧贴着黑子,这让黑方大惊失色!

完了,气不够!这个地方按道理,我是不会算错的!

执黑男子心中大呼:“这里居然变成了对杀,明明是我抓他的大龙!这下惨了,太冷了,我忘了注意自己这块棋的气了!”

怎么办?怎么办!如果输了,我连回去的机票都没有!我千里迢迢跑来这里是干嘛的?

此时执黑一方杵在那儿,像被完全冻成了冰棍。

 

场外——

“黑棋不行了吧。”一位观棋的人抿了一口红酒,微笑着说,“看起来缺乏经验呢!”

在场的众人不自觉地看了看金东锡,只见他得意地笑着,大口大口地吃着哈密瓜,嘴里嘀咕着“这把赚飞了~”

在场的众人分别拿出了手机和其他电子设备,用AI开始计算起了胜率——

黑棋胜率:0.2%

 

场内——

冷库里,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黑棋迟迟不动。

执黑的男子被冻死了?

“……喂……”

执白者用非常孱弱的声音叫了声眼前仿佛是一座冰雕的男人。

他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让执白者有点儿手足无措,但他仔细看了看眼前的男子,他的胸膛还在有规律的起伏,很慢,但却很稳定。

此时,执白者只能耐心等待黑棋落子。

可是,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流逝。

滴答、滴答……

黑棋还是不见动弹。

 

场外——

“喂!黑棋怎么不动了?”有人大声嚷嚷。

“哈哈,不会冻死了吧!”坐在马东锡身边的人笑着调侃道,“这你可省事了。”

的确如此,一般来说,在冷库的低温环境中,人的正常的机能运作大概能坚持2个小时。这场棋赛,双方之间的用时规则是包干制——既每个人都有1个小时的自由落子时间。超过2小时候后,每一步只有10秒的极限倒计时。

由于执黑者在布局阶段落子飞快,所以还有足够多的剩余时间,然而,白棋的包干时间只有10分钟了。

在对局室外,布置了监控对弈者生理状态的探测器,以随时掌握对弈者的身体状态。

“喂~黑棋的心跳还有核心温度都还不错呢~看起来很健康啊,只是……单纯的发呆吧……”

马东锡一言不发,皱着眉头,手上拿着插着哈密瓜的牙签……突然,他站起身骂道:“阿西,这黑棋!居然!”

 

场内——

(中间的剧情还没想好)

第三章:浑沌中的“鬼”(原来是单独的小品,等拆解)

1

 

“什么?我下一个对手……刚从精神病院捞出来?是个神经病吧?阿西八,你开玩笑吧,东锡兄!”

眼前的壮汉夹了一筷子泡菜放在嘴里,迅速地嚼了两下,又利索地闷掉了眼前的烧酒,用生硬的中文回复道,“这是你合约中最后一局棋了。”

只见一块厚似砖头的信封递到了赵鼎天面前,赵鼎天一模便知,里面装着2万元左右的美金。

“这是对局费。”这名叫东锡的壮汉站起身,眯着眼,叼着烟,拿起披在椅背上的皮夹克,说:“这次的盘很大,规则嘛……也很复杂,你要仔细看一下,后天老时间老地方等着。”

叮咚。

随着一声提示音,赵鼎天摸出手机,看到KAKAO里收到了一份电子文档。他刚想回话,一抬头,“东锡兄”便像幽灵一般消失在了烧烤店的门口。

“呃……”拿起酒杯,赵鼎天发起了呆,回想一年前,他就是在这间烧烤店里踏出了一条自己本不应该走上的路,但明天就是最后一局了,干完这票,他就可以回国了。

一口酒下肚,赵鼎天思绪万千,往事浮现……

 

一年前,赵鼎天欠了不少钱,那时他已穷途末路。

他总以为自己很“聪明”——可实际上呢,他的的确确很聪明,而且是绝顶聪明,就像他下的棋招一样总是出手绝妙,玄而又玄。所以从小他就是沪上围棋的“天才少年”,一路走来赞誉有加、桂冠无数。

这不,去年,已经开始走职业生涯下坡路的他,终于圆了“世界冠军大满贯”的梦想,他已将职业围棋世界中所有的顶级级冠军揽入怀中,并且,他也终于摘掉了“缺一杯”的名号。

功德圆满,他满心欢喜地回到家,正好与隔壁“李佑”重逢了。

话说这个李佑呢,从小就没个正经,就像你逢年过节走亲访友,七大姑八大姨的孩子里总有一个爱吹牛X的大表哥。

 

“那个谁谁谁,我认识,一句话帮你搞定。”

“那个某某某,我兄弟,不就是一顿饭的事儿嘛~”

……

 

但李佑真的是“天佑”了,这“牛“好似给他吹成真的了,他竟然成了富甲一方腰缠万贯的“企业家”。

两个人还没寒暄几句,李佑就说了:

 

——“哟,鼎天,还在下棋呢?”

——“恭喜啊,拿到奖了还,你一年挣多少啊?”

——“啊?世界冠军才这么点?”

——“那谁,我们吃过饭的啊,冬奥冠军,人家一个代言顶你一辈子啊!”

——“还有那个谁,打台球的那个大波妹,哎哟,人家打台球才挣几个钱啊,我们公司一个代言费就够她一辈子的奖金呢。”

 

就这么两三下,赵鼎天忽然觉得自己手上的奖杯像是塑料做的,很轻。

 

“赵老弟,你看你,年级轻轻头发都没了……”

“还没结婚吧,没时间谈恋爱吧,平时都要训练吧,哎哟……这值当嘛这……”

“好了,不说了,我今天要去签个小单,没多少,一千来万吧,几分钟的事情,回头再聊哈。”

“都兄弟,一句话的!”

 

说罢,李佑坐进了他的车,赵鼎天不知道这辆车叫什么名字,总之车标是只豹子,给油时的咆哮声像一头猛虎。

……

然而,不到一年,赵鼎天才意识到,李佑还是那个李佑——这厮果然就是一个王八蛋。

李佑搞的P2P“百年金佑”暴雷了,当时新闻铺天盖地。赵鼎天不仅把多年下棋赢来的积蓄赔了进去,甚至还借了很多贷款试图用杠杆策略谋划“钱生钱”的勾当。

李佑最后一次见到赵鼎天和他说的话是:“放心,兄弟,那谁谁谁的银行行长我兄弟,今天就去签放款合同,钱下来,第一时间给你兑现。”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至此以后,赵鼎天的头又更秃了,他思索着眼下的债务,这得是多少个世界冠军的奖金才能填的坑?

他越是这么想,注意力就越难集中,于是,在接下去的比赛里均大败而归。

2个多月过去,眼瞅着信用卡、小贷、网贷都快暴雷了,赵鼎天问天问地,无奈大吼一声:“老子也不是踢球的人,艹,大不了买自己输……”

嗯?

对了,之前去韩国,比赛之余在首尔逛街的时候,遇到过一个人硬塞给了他一张名片,后来听韩国的职业棋手们说,这些人是专门组织下赌棋的,他们很喜欢找一些快退役的高手或者一些边缘棋手入局,总之呢,这里面花样繁多。

于是,赵鼎天赶忙翻起之前出国用过的包,还好他的生活自理能力较差,像那种出差用过的行李箱包,他从不怎么整理,基本一回家就往衣柜中一塞——但这样也有一个好处,曾经的东西可能还在。

万幸,那张名片夹在了他没洗的裤衩里,此时的赵鼎天又大吼一声:“及时雨!”

 

2

 

11月11日一早,赵鼎天认真地打着领带,手腕上的欧米茄Moonshine发出了迷人的绿色光芒。每次对弈,他都要郑重地打扮一下自己,虽然这一年,他都征战于地下世界,但他很满意自己不败的记录,现在他像一位地下王国的皇帝,每次出席都要盛装一番。

“玄鬼,哼哼,这个名号,今天……”他不屑地笑了笑,一看快到点了,于是便离开房间,来到了所住公寓的楼下。

门口一辆黑色的“起亚”刚好停在了眼前,金东锡窝在副驾驶上,摇下车窗,递上了一杯咖啡。

赵鼎天灭掉了手上的烟,嘬了口咖啡,一头钻进了黑色起亚的后座里,他一坐下便闻到了从副驾驶处传过来的酒味。

“规则你都看明白了吗?”

“都记下了,这次的规则太奇怪了,如果我没猜错……”赵鼎天咂了口咖啡,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我想你猜的没错。”金东锡吃力地转过头说,“这个规则表明,赌注会随着棋局的进行发生变化。”

“就是说,在棋局的任何阶段,都可以加注。”赵鼎天平静地说。

“你不觉得很刺激么,说实在的,我买了你赢,”东锡说,“不多,我就下10万。”

“美金?”

“韩元!”

“哥们儿对我这么没信心?”

“这就像看足球比赛,买个注看总是会更有意思……哼,输了就当为你送行吧。”

此时,赵鼎天心里正在默默嗤笑——很遗憾,东锡兄,你这10万块肯定得赔了。

不稍一会儿,前座传来“噜噜”的鼾声,赵鼎天则趁机拿出手机,偷偷地删除了和女友的聊天记录,还好金东锡贪酒,现在他可以安然无恙地消灭昨天忘在手机中的“罪证”了。

车辆穿过首尔市的高楼,渐渐地驶向人烟稀少的荒郊。望着窗外景色的变迁,赵鼎天不禁感慨,也是去年的今日,他来到韩国,第一场便是“生死”局。

那是他来到韩国的第三天,接头人正是金东锡,那日赵鼎天代表一家企业出战,规则和赵鼎天看过的一部日本动漫作品《拳愿阿修罗》一样——只是“格斗”变成了“对弈”——赢者通吃。当时双方的雇主,都是欠下了巨债的民营企业家,双方各押了对等的30亿韩元,这相当于搏上了全部身家。而代表企业出战的棋手,除了“出场费”以外,胜者还可以获得压注的20%作为回报。

就这一盘棋,不知顶了多少个世界冠军的奖金。

其实赵鼎天来韩国后选择的都是这样“比赛”,虽然还有其他更花的玩法,不过他还是谨小慎微,经过李佑的事儿,他不愿把自己也“压”上赌桌;或许他内心还留有职业大棋士的执念,他还是希望能尽量专心下出“好棋”,其他乱七八糟的棋外之事,他并不想过多参与。

为了保证对弈者的隐私,代表棋手可以选择蒙面,所以对弈中他们互不相识。不过那场战斗,他却清楚的记得,对桌的棋手一定是那位韩国退役的前世界冠军,因为自己还在学棋的时候,打过太多这位高手的棋谱了。

但竞技体育最大的敌人便是年龄,那天的对局,赵鼎天局面上赢得很轻松。

随着汽车驶入更荒僻的地带,道路也变得糟糕起来。

“怎么?在想心事?”金东锡被突如起来的颠簸震醒。

“想到了第一局……”

“那一局你赢得很轻松,我也托你福,真是赚了不少。”

一时沉默,赵鼎天突然发问:“李镐哲老师也是去年自杀的,就在那一局的第二天。”

金东锡欲言又止。

赵鼎天追问:“那日和我对弈的是李镐哲老师吧?他既是上场的棋手,也是自己的雇主吧?”

“他退役后开办的连锁少儿围棋学校,确实因为经营不善欠了很多钱。”金东锡偏着头有气无力地说:“恕我冒犯,兄弟,你们棋下得好的人,总感觉得自己很聪明,所以你们这帮人总觉得自己干什么事儿都能行。”

“哼~没错,所以都是一群白痴,实际上我们离开棋盘,就和废物一样。”赵鼎天转动了下手腕上的名表,不屑地说道。

“哦!对了,差点忘了,这是今天的对手。”金东锡递来一本书,并告知了对手的情况,“我的线人给我的信息应该不会错。”

得知对手身份,赵鼎天震惊得无以复加。

 

3

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目的地,这里是一座大型工厂,但从外看已是破败不堪。周围杂草丛生,毫无人迹。

赵鼎天接过了金东锡给他的面具,这是一副印着螺旋图腾的苍白面具,只要赵鼎天将它戴上后,便会化成了人们口中那战无不胜的“玄鬼”。

一路走进工厂,经过几道关卡,“智慧角斗场”便打了大门。代表棋手要经过非常严格的检查,防止他们身上携带作弊的高科技。待检查完毕,金东锡和赵鼎天来到了走廊尽头,往右是对局室,往左是聚会酒吧(各参与下注的会员和雇主都在那儿,还可以通过对局室中摆放的摄像头观察棋手。)。

“可惜,没人会记下棋谱,来纪念这场对局。”赵鼎天早已戴上面具说道。

“您好,对弈双方棋谱信息是保密的,只会在必要的时候释放出不含‘手数‘顺序的棋谱,以方便玩家下注,即便是摄像头也不会对着棋盘……”这时,旁边一位身穿西服的年轻指引者认真地解释着。

“知道了知道了!你以为他是谁?”金东锡冲着年轻人说:“他是玄鬼知道吗?比《神之一手》里的鬼手还厉害!知道吗?阿西八……规则还要你这小鬼教?”

西装青年害羞地低下了头。

其实,赵鼎天也是明知故问,因为刚才他有些心虚,此时他清楚,自己的女友早在另一个地方,用自己这一年赚来的所有的钱,压了自己输棋。

棋谱只要不流出关键信息,就不会有人抓住把柄。

金东锡在走廊尽头拍了拍赵鼎天的肩膀,留下了信任的微笑,便走进左边的门里。赵鼎天则跨进了右边的门中,屋里还没有人,他选择左边的位置,如帝王上朝般坐下。此时,他仿佛觉得对局室有些变化,或许是自己最后一盘对弈了,房间那中韩风格交融的古典装修竟然显得如此生机盎然,其中的花花草草、古玩画器,好似都在为一睹这场对局而聚精会神着。

这让赵鼎天顿生了些紧张,他开始在心中背起规则。这场对局很有意思,为了让棋局时刻都能下注,规则中有很多限定中途认输的条例。总之,这像一本严谨的法律条文,赵鼎天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才理解和背熟。

真是一场血战到底的棋局,真有意思。赵鼎天甚至有一丝热血涌上心尖,尽管他知道,今天自己会找一个机会,完美的输掉这场棋局。

随着阵阵逼近的脚步声,他的对手来了。

只见进门的是一位满头白发,身形干枯瘦削的老者,他的皮肤也是煞白,下巴飘曳着长长的青须。赵鼎天此刻的心情却是异常亢奋,因为这老者便是传说中的“浑沌”。

“您……真是那位,小说中的……胜天半子的……‘浑沌‘?”赵鼎天忍不住发问,言语略带着颤抖。

只见老者从一旁的果盘里拿了片西瓜开心地吃了起来,随后他灵敏地一个盘腿,像老猢狲一样坐在了赵鼎天的对面,笑着说:“你,就是那个玄鬼?能下出鬼步?”

“过奖,我以为,您只是《天局》这本小说里杜撰出的人物。”赵鼎天听闻对手知晓自己名号,心中略感骄傲,在地下棋战磨炼了一年的他,经历的“生死”大战不尽其数,有时早上刚结束,下午就要接着上,下午下完,又要下凌晨场……在这等环境中,竟然让他棋艺更为精进,时至今日,技法与精神都已至臻化境。

“呵呵呵,假亦真时真亦假。”话音刚落,老者捋了捋他花白的胡子,便拿起黑子落在了赵鼎天左手处的星位上,“你若是“棋鬼”,便饶我执黑先行。”

赵鼎天摇了摇头,现今早已是大贴目时代,先行者未必有先发优势,更谈不上什么礼尚往来。总之,老者的棋理应该还停留在旧时代。反正呢,这局棋最后自己一定会输的,没有什么事情比冲着输更容易了吧。但赵鼎天想和老者玩玩,毕竟,这老头可是“浑沌”,是那以肉身为子,最后胜天半子的“浑沌”!

于是,赵鼎天直接点了老者星位的“三三”,这是当代流行的下法。

“哦!这就是机器人的招!”浑沌兴奋异常,“我在大院里天天和机器人下,太有意思了!”

只见他们飞速地完成了一个“星位.点三三定式”。

“您说的机器人,是AI吧。”赵鼎天笑着问,“AI让您几子,您能获胜?”

“目前我和机器人分先,互有胜负。”老者看着棋局说,“或许,我还多赢了一局。”

“什么!”这样的回答让赵鼎天震颤不已,这世上还有人能和AI平分秋色!竟然还有如此奇人!

不过,赵鼎天很快平复了心情,这不是正好么,这样我不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输棋了么,面对眼前这等高手,“玄鬼”的名号不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死去”了么。

思索至此,赵鼎天内心竟有些宽慰,在刚才的三三定式之后,他又在其他两处角部进行了转换。很快,布局便形成了——黑方取势,白方取地的局面,一时间看不出是谁领先。

赵鼎天计划着,在前80手内,拿出真本事,用尽毕生所学,会一会眼前的浑沌。随后在棋局进入中盘后,他便会步步退让,埋下各种“巧合”,最后完美地输掉棋局,在众人的惋惜下谢幕。

 

4

金东锡在一处卡座上喝着酒,此处房间和一般酒吧无异,性感的牛郎兔女穿梭在人群中。前方舞池中间有块大屏幕,不过只显示着对弈者的身形和相貌。

屏幕中的赵鼎天带着那张苍白面具,偶然能够瞥见他眼球中微微地转动。

“喂!那干巴巴的老头,真的是什么浑沌?”金东锡问一旁的人说,“他为什么不戴面具,啊……总之就这样暴露自己?”

“精神病人而已。”坐在一旁的人歪了一下嘴说,“这老头可是我们好不容易让延边老棒子弄来的。”

俱乐部里的人们正在判断下注金额,有的金主旁边还有一些心理学家、人体动作分析师等……这些人通过摄像头里传来的棋手的各种小动作,来分析人的情绪、心情的变化,从而判断局势。

说到底,人不是机器,始终有不可控的变量。

“第一张棋谱放出!”随着一声嘹亮的播报,第一张30手的棋谱便随之公布在大银幕上。

棋谱没有任何标注行棋顺序的数字,看上去像是一张二维码的照片。

在场的人们开始争先拿出手机和电脑设备,试图用自己最先进的软件判断双方的形势。

“目前,黑棋48%的胜率。”

“嗯……从棋形上来看,玄鬼执白比较保守啊,黑棋的胜率比起始胜率(42%)略提高了一点点。”

“局面五五开。”

随后,在场的人们又吵吵闹闹地开始调整了自己下注的策略。

 

对局室里,赵鼎天感觉对过的浑沌正在试探自己棋力的深浅,这老头在布局前期,处处都采取试探性的技法,就像一只黄鼠狼,会围绕着一只兔子身边不断转圈,伺机寻找下手的机会。

这浑沌的弈法,棋如其名,招招如同迷雾中的山景,若隐若现,似有似无,飘忽不定,但深邃无比。

我可是玄鬼。

赵鼎天的应对,亦是从容不迫,甚至更有一种镜花水月,风云无常的变化,他把自己的棋藏得很深,像是大漠中潜伏在黄沙之下的响尾蛇,深深地把自己危险的身躯和致命的毒牙埋藏在一片风沙之中。

“哦~”玄鬼一声长呼,脸上咧开一弯笑容,不知是喜还是惊。

突然间,浑沌在左上角直接扳断了白棋,黑棋如一把巨大的扳手将白棋分成两块无眼不活的棋形,由此可见,肉搏战斗已是无法避免,棋局顿时进入到了激烈无比的互相攻杀之中。

比力量?有意思!

赵鼎天心中念念有词,面具之下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他面对一场无法规避的战斗,竟然大胆弃子,这片白棋像一条离开水的鱼,用力地将整个身躯翻了个面!只见赵鼎天将原有已经占领的边角实地送给了黑棋,而自己却在黑棋之上建立起了一道厚厚的长城,以俯瞰之姿傲视中腹。

顿时,棋局竟然又从黑方取势变成了黑方取地,白棋像是将黑棋赶入地下。真是斗转星移,乾坤倒逆,双方之间又暂时陷入平静。

“竟有这等大局观!”浑沌笑道,“听你口音,年纪轻轻,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过奖!”赵鼎天打断了浑沌的赞誉,他明白,今天这局棋,早就“不干净”了,而刚才的赞美,更像是一种讽刺鞭打着赵鼎天的自尊心。

这就像亲眼看着一件艺术品葬身火海,赵鼎天正亲手毁掉眼前这局可能称为艺术品的对弈。

但这又有什么所谓呢?

突然,浑沌竟然在一处二路低位,硬生生地侵消白棋厚势,像是一只鼹鼠非要掘地三尺挖通蚁穴!

这种招法必掉胜率,但……

赵鼎天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像此等招法,准确来讲其实是一种挑衅,并非技术上有什么绝妙之处,而是像踢足球时,来到了点球大战,守门员在门线处怪异地扭动身姿以干扰罚球手的心态。

哼!经过十分钟,赵鼎天算清了,他内心一阵唏嘘,因为这盘棋,自己的任务就是输棋,面对这种程度的挑衅,他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可笑——不好意思了,浑沌大师,今天的对局,赢棋并不在棋盘上。

只见赵鼎天竟然一手“脱先他投”,毫不理会浑沌的这招无礼的二路渗透,而是直接采用激烈的“碰”,径直杀到了黑棋位于棋盘另一边的庞大阵型中!

对局室的气氛顿感诡异。

此时浑沌离开座位,又拿来了一支香蕉吃了起来。

“味道真好啊~”浑沌表情轻松,面对赵鼎天的碰,浑沌淡淡地一退,看起来,他早有准备。

而浑沌刚把棋子落下,赵鼎天便把棋子拍了下去,“叩”的一声,此处竟然来了一个“软头扳硬头”,见那棋形,像是一条薄薄的铁片抽在了一把锤头上。

面对这招,任何对手都会毅然决然地“断”上去,即便是浑沌也不会例外。

赵鼎天此时信心满满,之前,浑沌貌似给自己编制了一张渔网等待他往里钻;而现在自己也架起了一支老鼠夹等你自投罗网。

“啪”,浑沌干脆得落子。

霎时间,黑棋并没有像白棋预想那般断开软头,而是像一轮黑日悬停在白棋两子上方。

黑子居然当头一镇!

浑沌是想大攻两子,他根本不屑于肢解白棋。

华丽!真是华丽!赵鼎天心中难掩激动,由于这手“镇击”,悬停于白棋上方的黑子仿佛化成一只黑色的牧羊犬,驱赶着两只白花花的肥羊。而此刻,那两颗前来叫阵的白棋突然变成了一整块沉重笨拙的孤棋。

赵鼎天见状立即施展闪转腾挪之术,只见他巧夺天工,竟又将白子棋形整理得弹性十足,这一番神奇的操作,白棋像是变成了一块海绵,虽然身上“满目疮痍”,可却变化多端,仿佛可以卸掉一切铁拳的狠劲。

一时间,玄鬼与浑沌像是棋盘上两位音乐家,正在谱写壮丽的交响乐。

对不住了,浑沌,就到此为止吧……

赵鼎天眼见双方已经大战将近100手,便决定“做输”自己,他内心有些遗憾,但现实往往比一盘棋来得更重要。

只见,在双方棋子攻杀之际,赵鼎天在白棋大龙的身躯中心,埋下了一手非常隐蔽的破绽,这手破绽也是对浑沌棋力的致敬。他相信眼前这位“胜天半子”的浑沌,定能察觉,并一击奠定优势。

此时,黑棋只需在白龙中间“凌空一挖”,便能断开白棋,从而发起缠绕进攻。之后,棋局便可朝着赵鼎天设想的那样,在“略有被动”中遗憾收场,完美地输掉这场对弈。

实在抱歉,浑沌……赵鼎天内心重复着自己的惋惜。此刻,他已经在思索着,回到国内后,向女友求婚,然后到三线城市买套房子,哦!对了,他们不会要孩子,就这样靠着赢下的巨款悠然地过完自己的一生。

确实,自己的女友在韩国也是一名黑户,女友是朝鲜族人,早年偷跑去韩国打工,半年前他们在一家街角的餐厅相识,她很贤惠,也很听自己的话。

据说鹤岗的房子很便宜,我觉得回国后可以试试……赵鼎天的思绪此刻早已飞出棋盘,展望未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过神时,竟然才发现浑沌离开了坐位,他正在对弈室的中间来回走动。

“不对啊……”浑沌嘴里嘀咕着,好像又开始背起了今天对弈的规则。

见此情景,赵鼎天满心诧异,莫非浑沌这等高手无法看出大龙的破绽?

随后,浑沌猛地冲到棋盘前,又和赵鼎天来来回回下了十步棋。

这十手棋也只是在大龙周围迂回,并没有在白子预想中那样挖在中间。就像特洛伊之战时,暴露在弓箭手面前的阿尔硫斯之踵,只是那支终结神话的毒箭迟迟未能射来。

又过了一会儿,浑沌又弈出了十手落点怪异的招法,一时间让赵鼎天摸不着头脑,此时棋局居然有些混乱,赵鼎天只是机械式的一一应招,自己一时间竟也难分谁优谁劣。

“明白了!”只听浑沌大呼一声,随后两眼盯着自己,而赵鼎天的双眼透过自己脸上那幅苍白面具,视线与浑沌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规则!规则!我参透了!”

“什么?”

“你!竟给我设了一巧局~臭小子有你的,这盘棋,输棋的才是赢家!输棋的才是赢家!啊哈哈哈!”

此时,浑沌双手捂着嘴,就像是发现了新的物理定律的科学家那样兴奋异常。

“您在胡说什么!”赵鼎天见那浑沌痴笑发癫,竟觉自己冷汗直冒,后脊发凉。

浑沌不再说话,他注视着棋盘,像棵老松树垂在原地。

赵鼎天仿佛出现了错觉,他似乎看见某种“气”在浑沌干枯的身体周围凝聚,周围的温度顿时变得刺骨无比,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茫茫地雪山之下。

“您……果然是个疯子……”赵鼎天说,“真疯了。”

 

5

“150手棋谱放出”

人群攒动,但伴随着人们的惊呼,大家不禁对眼前的棋谱发出了同样的疑问:“这100多手的过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金东锡挤开人群,他看到了一幅奇怪的二维码——

只见“二维码上”,黑白双方婉若两条巨蟒纠缠在一起,酷似一根麻花辫,它们从一处三路边线开始形成星云大阵,如海上的旋涡向棋盘中间的天元一处塌陷。这块棋盘的中心,仿佛是拔掉了塞子的水池,产生了一股吸力,正在把周围的棋子吞进无底的深渊。

“不好意思,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金东锡看不懂棋局的进展,他便问了问旁边的正在琢磨棋谱的人。

“啊……好奇怪……”只见那人推了推眼镜说:“黑白双方好似在对杀,但又若即若离,好像又都在逃避对方。但又不知为何,又交缠在一起,你看这里……”

金东锡顺着这位仁兄的手指方向望去,他看见了黑白巨蟒身上密布着一些坑坑洼洼的窟窿,像是在撕咬时掉下了鳞片,留下了伤痕。

“这些地方应该是……打劫了吧,但为什么会打劫呢?现在两块棋都没有活……但又都没有准备活棋的迹象,但又……”

“但又什么?”金东锡赶忙问。

“但又没有准备杀掉对手。”眼睛男拿出手上的PAD说:“目前胜率关系,双方之间只有0.2%的差距,而且AI推荐的首选以及2、3、4选等,差距都非常非常小。”

就在这时,酒吧的氛围在一声动感音乐中达到了一次高潮,大家看着屏幕,对弈双方早已没了先前的轻松,像两块人形岩石端坐在那儿。人们只能看见对弈者的手臂在动,可谁也不知棋中顺序,可也正是如此,诡异的对局竟让下注变得刺激万分,赌徒们像是锅子里的玉米被炸得乱跳。

 

望着棋盘上已经扩大了数圈的旋涡,赵鼎天感觉棋子寒凉,好像拿着冰块。

方才有么一刹那,他真想直接认输,但规则不允许。他感觉屁股上被焊上了铆钉,把自己硬生生地敲进了椅子里。

冷静!冷静……

由于刚才和浑沌打了几手奇怪的“劫”,目前很难判断孰优孰劣,而自己方才试探性地弈出了几个“低级失误”,也被浑沌用更匪夷所思、又看似“正常”的“勺子”给弥补了。

我和浑沌都是为了赢棋而磨炼自己的棋艺,但今日,为了“输棋”这个目标,每一步我们都在考验自己的逆向思维……如果我用严重的失误、用那种幼稚的损招来暴露破绽、甚至将自己的棋子施行自杀……那浑沌也势必会做出对等的行为……那这样,这盘棋可得下到何年马月?赵鼎天心想。

“……这样的话,就会被判无效哦!”浑沌抬头看着赵鼎天,笑眯眯地说:“我猜你也是在担心这吧,看看那里钟……”

确实,如果无法下完“单官”,最后大家各死各子回到棋盘空旷的原点。时间到后,会判棋局无效,那赵鼎天压自己输的钱也将荡然无存——赢是一盘棋,输也是一盘棋,而无效对局却不是一盘棋。

赵鼎天笑了笑,回复道:“您说的没错,现在,如果互相自杀甚至送吃送死,我可以这么做,而您也可以这么做,最后的走向也必然是我俩都无法把控的。”

话音刚落,赵鼎天便落下一子,这手棋竟然跳开双方缠绕在一起的大龙,在黑棋一处角上的内部中心位置深深打入,仿佛是考验起了浑沌的死活!

这颗孤零零的白子,像是在一碗芝麻糊里滴入了一滴牛奶。

落完子,赵鼎天潇洒地站起身,从容地走向房间另一侧的洗手间。

只见浑沌双眉紧锁,并用力地捏着自己的胡子,好似一台正在破译密语的机器。

“阔阔阔”。

一阵冲水声,赵鼎天擦着手,转了下手腕上的Moonshine走出了洗手间,他并没有回到座位,而是走向茶水台。他认真的挑选了绿茶,热水冲泡后的茶香稀释了房间中紧张的气氛。

然后,他走到浑沌身边,果不其然,浑沌还未落子。

“给您。”

“小伙子……不,玄鬼,你的棋……超乎想象……”浑沌并未客气,他对着杯子吹了吹,嘬了一口:“好茶,好茶~”

说完,他便放下茶杯,又回到了“破译”的状态。

赵鼎天并未归坐,他也在房间中踱步起来,他拿起了桌上的烟,向上推了推自己的面具,悠哉地开始吞云吐雾,他明白自己需要舒展筋骨,因为刚才那手棋,包含着99.9%的真意,却在层层迷宫的最底层掺入进了0.1%的假意——这0.1%是致命的,如果你不能剥到最后一层,便不能破解棋中玄妙。

接下来便是一场漫长的鏖战,赵鼎天的心中早有宏大的战略。

【叩】的一声。非常响亮。

只见浑沌弈出一招!这是第171手。

赵鼎天恰好抽完三支烟,他回到座位,只见浑沌落在了刚才的那颗白子旁——这招平平无奇,只是单纯的回应一手罢了。

不,我得确认下。赵鼎天心想。

只见他和浑沌又迅速地来回了几步……突然,赵鼎天登着双眼,好似两颗眼球将要掉出面具。

什么!

看那棋盘一角,黑白双方弈出了双活!

眼前的浑沌喝着刚才赵鼎天给他泡的茶,满脸祥和。

此时的赵鼎天记起了自己打发无聊时看的一本科幻小说,叫《三体:黑暗森林》,好像自己是“面壁者”,而对过的浑沌摇身一变,成了“破壁人”。

“我是你的破壁人。”

对面的浑沌仿佛从书中走来,带着阴森而充满自信的口气对着赵鼎天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这一手棋,却也耗费了浑沌巨大的精力,赵鼎天瞥见了一滴汗珠从浑沌的额头悄然滑落。他确信,这绝不是刚才那杯滚烫的热茶所至。

即便被你识破又如何,接下来,就是双方功力的比拼!

赵鼎天干脆地拍下一子,黑白双方竟没有产生任何思索的间隙,他们飞速地交替落子,一时间大珠小珠落玉盘,棋子与棋盘的碰撞敲打出了有节奏的音律。

 

6

300手棋谱!

酒吧一阵欢呼,所有的人都迫不及待地冲近了大银幕。

“谁优势?”

“白棋!白棋领先0.5目,莫非棋局快结束了?”

“可是,可是胜率还是五五开,白棋略微领先!”

台下阵阵骚动,大家早已放弃猜测眼前这幅怪异的二维码的形成,在场的围棋高手也频频摇头,实在难以洞悉棋局的顺序。

“阿西……玄鬼,撑住啊!输了找你赔我10万块。”金东锡闷了一口酒说。

就在大家纷纷扰扰之际,有一名年轻人走向舞池,拿过司仪的话筒,他大声欢呼一句:“玄鬼!”之后,做出了握拳高举的姿势。

台下众人似乎被这气势感染,纷纷肃然起敬。

“玄鬼。”

“玄鬼~”

“玄鬼!”

“玄鬼!玄鬼!玄鬼!”

金东锡呛了一口酒,咳嗽不止,只见酒吧中有一半人整齐划一地喊起了口号。

“哈哈哈,我也是玄鬼的棋迷啊!”之前戴眼镜的朋友拍了拍金东锡的后背,笑着说,“这个俱乐部里,一大半人都是不缺钱的主,早有传闻,今天是玄鬼最后一局,所以,玄鬼的棋迷们自然很是激动呢。”

“切……”金东锡不屑地笑了笑,“阿西……赌他妈也能赌出感情。”

“人嘛,都感情用事的。”

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

对局室中,俨然一片死寂。

浑沌笔直坐着,老迈的身姿像是一支快要熄灭的白蜡烛,他的额头湿乎乎的,透过他的气息,能感受他每一次的呼吸都是那么吃力。

而赵鼎天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每下一步,都要站起身子走两步,自己的背部由于长时间坐着,感觉像有一把锥子顶着他,没动一下,便发出吱嘎作响的关节音。

看了看时钟,这局棋从早上10点已经下至夜晚11点。期间,双方除了补充一些房间内的一些瓜果零时外,都没有吃过一顿正餐。

赵鼎天又落下一子,用邪魅地口吻说:“浑沌,你这老家伙,身子骨不错啊!”

浑沌并未应答,而是死死地盯着棋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棋局也已进入最后官子阶段。

输棋,竟然也这样难。

看这棋局,双方之间弈出的招法已不知是“妙手”还是“臭招”,只能说步步皆存谎言,步步皆为真实,虚虚实实之间都在逼着对手杀死自己。

在这些邪法频出的路数中,黑白棋子勾勒出了一幅“抽象画”,它们形似台风,棋盘中心的天元是风眼,除了这中心地带,其余地区都像披上了厚厚的云层。此时,你仿佛早已分不清哪些是黑子,哪些是白子。

赵鼎天眯着眼,竟然欣赏起自己的杰作来。

从之前浑沌的第171手起,赵鼎天就像是一只在极黑的角落中织网的蜘蛛,他默默地编织着一张名为谜团的大网。浑沌毅然而然地拆解玄机,其实他早已让他自己深陷谜团而无可自拔,到最后,赵鼎天会在一处盲点,自掘一棋角,将最后的“胜利”送给浑沌!

浑沌迟迟未落子,像死去了一样坐着。

赵鼎天心情大好,他思索着自己的战略岂是你一个疯老头就能破解的?或许我在常规对弈下未必见得能赢过你,但今天这局棋,确确实实是一场不争胜利的鬼局!

原来,之前赵鼎天早已谋划深远,在后续的对弈中,双方之间频频进行了生死互换,在“我寻一死和“你寻一亡”的极端中,居然达成了微妙的平衡,黑棋和白棋在边边角角奇迹般地都弈成了双活,现在唯有中间缠绕着的两条黑白巨蟒,生死犹未可知。

浑沌与玄鬼都清楚,这“争负”的对局,只有在最后一步爆破自己,不给对手留下任何“复活”自己的机会,才能终结一切。

渐渐地,过了许久,浑沌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来,轻轻将黑棋落了中间的台风眼附近。

“啊哈!”赵鼎天奸笑一声。

只看那白子贴近黑棋,形成了一个奇怪的钝角——不和谐!非常得不和谐!

浑沌深吸一口凉气。

原本中间,浑沌设想是,用一个先手“做死”自己的黑色大龙,但不曾想,刚才白子一手绝妙,竟然让黑棋成了“无真眼而活棋”的形状!

我把你的黑棋,走成了‘摇头劫’,你,无真眼而活棋!真是,假亦真时真亦假!

赵鼎天一声大笑,站起身子,俯瞰棋局,只见此时,随着黑棋活棋,棋盘上挨着黑棋的白棋的棋块,竟然一下从“双活”变成了“净死”,刹那之间,白棋就像多米诺骨牌,全部纷纷倒塌,变成一片片的恍如浸泡在水中的苍白浮尸。

时间只剩最后1分钟,就要到12点了。

“浑沌,我这玄鬼的名号,死在你手上,也是死得其所。”赵鼎天得意地说:“现在,你只能被迫接受胜利的结局!如果你自填一眼做死中腹黑龙,那中间双龙也是双活,白子目数不够,我也将输半目!

赵鼎天从没有感到如此兴奋和幸福!没错!没错!胜负早已不在这局棋里,我则品尝真正的、战胜浑沌这个传说的美味!”

我,玄鬼,棋里棋外都赢了,玄鬼终于死了,赵鼎天我终于又活了,说到底了,是我赵鼎天的胜利!

“喂!”

刚从兴奋中缓过神来的赵鼎天忽然看见,浑沌僵在那儿,像尊佛像,一言不发,闭着双眼,安静异常。

“喂!”赵鼎天又叫了一声,浑沌依旧没有任何应答。

顿时,一股死亡的微风吹得赵鼎天汗毛倒竖,他将食指凑近浑沌的鼻下……

“死了!你!”赵鼎天一阵惊呼,但与此同时。

棋盘上某一个角落里,黑色的光芒化作一团虚空将对局室涂得幽暗。

赵鼎天贴近棋盘,他见一处极为刁钻的角落中,看似是一洼毫无作用的单官,竟然因为中腹的黑龙活棋,而变得熠熠生辉。当最后一手黑子落在这个坑里,所有的黑棋像是巨蛇化龙,升向天空!之后,赵鼎天看见,升腾而起的黑龙像春节点燃的一长串漆黑的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所有的黑子依次炸裂,连绵不绝……没过多久,黑龙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局,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一盘双方“争负”的对局,以白棋全杀黑棋告终。

……

“444手,终局棋谱。”

“玄鬼!”

“这是!”

俱乐部里人们都疯了,这盘棋以玄鬼通杀黑棋告终,玄鬼的不败传说将永远流传在这地下世界!

音乐响起!舞池中人们高呼玄鬼之名。与此同时,即便输棋的玩家也为这神鬼一局而啧啧称赞。

“可惜可惜,我们无法看到这局棋的过程,只能惊叹它的结果~”戴眼镜的仁兄笑着对金东锡说。

可金东锡看着屏幕中的赵鼎天和那位叫浑沌的老者,都被工作人员搀扶着出去,心中大感不妙,便向门外冲去……

 

7

韩国首尔市,一个平凡无奇的早晨。

一所公寓楼下,一辆黑色起亚里,钻进了一名年轻人。

“您好!”

“别废话了,今天感觉如何?”副驾驶上,一名胡子拉渣的壮汉无精打采地问。

“准备好了!信心满满呢!”年轻人又问:“今天的对手,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信息可以透露呀?”

“……我看了你的材料,你之前拿过……这么多的冠军呢,啊~打假棋被棋协除名了!切。”壮汉斜着嘴说。

“见笑了……见笑了……”年轻人羞愧地低下了头。

“你的对手啊,是个神经病,精神病院里关了三年,对家托延边老棒子从上海那儿接过来的。”

“啊?”

“他以前也在这下过一年棋,从没输过,是活着的‘鬼’。

 

【完】

 

 

 

 

 

 

 

 

 


《鬼局》(草稿打样,后期计划扩展成长篇,欢迎大家给出创意和想法哦)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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