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一家人也要好好吃饭(12)】冬天从除夕夜开始消融

2020-03-09 11:22 作者:有大米的说  | 我要投稿

(本文首发bigfun,欢迎小伙伴们来玩)

今儿是大年三十儿。

上午贴完对联回来,下午照常理来说就没什么事儿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贴完对联之后,刚到家,我妈开始收拾厨房,我负责清洁家里的橱柜。这些工作我爸之前也都做过,不过因为之前的扫除工作实在是不大理想,所以就,返工呗。

清洁橱柜对我来说是一个不那么友好的活,由于身高限制,我在清洁橱柜的时候很难够到高的地方,所以椅子就必不可少。

即便站在凳子上,手也只能刚好够到橱柜的最高处,要想擦得更干净,还需要踮脚。如果想检查里面擦得是否干净,那我想我得长到175以上。


打扫前


打扫后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擦着擦着,我爸就从卧室里出来走进了厨房。厨房此刻开始叮当作响,家里的所有锅碗瓢盆,他恨不得全都用上。而且他用厨具颇有一种“熊瞎子掰苞米”的作风,用完这个厨具后,把厨具丢在一边,再从橱柜的犄角旮旯里倒腾出另一个从没用过的厨具。如此折腾,真有种做年夜饭的大架势。

只可惜我爸并不只有在做年夜饭的时候才会有这么大的架势,只要他做菜,那就一定会有这么大的架势。所以给他刷碗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大年三十儿,就得吃一顿热热闹闹的,阖家团圆的年夜饭。虽然今年只有我们家四口人过年,三室一厅的房子里空空如也。窗里的冷清尚且如此,窗外还贴着红纸糊的……

限燃令。

奶奶从上了饭桌后就一直在念叨,今年的年,完全不像过年。

“外头连鞭炮都没人放,这个年有年样儿吗。”

奶奶在饭桌上开始吐槽了,不过可以理解。老一辈儿的人多多少少都喜欢热闹,我奶奶也是。我爸妈和我都不在家的日子里,奶奶总会在自己的卧室里头看电视。也许是觉得家里太空,也许是因为自己耳朵不大好使,奶奶总是会把电视的声音开到很大,有时候从早上五点开始看,看到晚上十一二点。

我妈睡眠不好,然后我妈的卧室和奶奶卧室只隔着一面墙,所以我妈总是被吵得睡不着觉。

“今年又是咱四口,过呗,他们不来还清净。”

奶奶又在饭桌上开始傲娇了。每年只有她一直在念叨。临过年的时候,她总会在家里寻思,今年家里谁会回来,是大儿子、二闺女、还是家里老幺。等这些人都到家了之后奶奶话锋反而一转,说你们回来干啥啊大老远的,去、去,你们不来我一个人清净着……

吐槽归吐槽,傲娇归傲娇,今年过得不像年,奶奶说得也有点在理。

今天要不是我爸做了这么一桌子年夜饭,我还真不觉得今天和往日有什么不一样的,兴许是年纪大了,小时候那种过年的兴奋劲都给时间磨没了吧。

今年的饭桌上,没有锅包肉。

嗯……不能任性不能任性……没了就没了吧,以后还有机会再做。

反正今年就没这个口福了。


相聚——年夜饭


今年年夜饭


我们家年夜饭,中午不开餐,因为中午还有很多工序没有完成,等到开吃的时候,一般都要下午四点多。

饭桌上的菜,也有些讲究。数量无所谓,但一定要是偶数,讲究成双成对。

内容无所谓,但必不可少的是鸡和鱼。虽然有了鸡,但鸡爪必不能少,所以还要额外地做一道鸡爪。吃鸡爪寓意“挠财”,就是把身边的钱都给“挠”到手心儿里,是好兆头。虽然我嫌鸡爪上没什么肉,但我每年过年还是会吃上两个,就是为了换换手气,争取在晚上的麻将桌上捞上一笔。

猪蹄也有同样的意思,所以这两年家里的年夜菜桌上还会上猪蹄,但鸡一定要有。

然后,因为日照这边离海边近,所以年夜饭上面也要有对虾。那虾得有两岁孩子的手掌那么大,白灼也好,红烧也罢,一端上来,盘子里红扑扑的一片,怎么看怎么觉得喜气。

青菜,青菜也是少不了的,不过青菜年年都换,只有酸菜永远都会坐稳它正宫的位置。

我们家酸菜的做法和江南地区的酸菜做法不大一样。江南地区的酸菜,把菜梗装进坛子里,放上辣椒,调好配料,用水封好,呈上来翠绿袭人,酸气扑鼻,很是下饭,拿来煮酸菜鱼滋味更好。

但我家酸菜的做法就很粗犷了。我家用一个大水缸来积酸菜,首先把大水缸先搬到一个阴凉的角落里,然后扔一颗大白菜,再扔一颗大白菜……直到大白菜把整个水缸接近填满。这个时候,撒一点盐,灌水没过白菜之后,最关键的一步来了:找一块超级重的大石头,丢进这口酸菜缸里,把想要绝地求生的大白菜们硬生生地压到水面底下,这积酸菜的工作也算是大功告成了。

期间,为了让酸菜味道更好,需要为酸菜缸换一次水……

换水的工作简直是难以忍受。有个冬天我去姥姥家,就顺手赶上姥姥换酸菜水。那天姥姥唤我帮忙,天真无邪的我蹦蹦跳跳地走进了姥姥房间,然后那味道……真的是酸爽极了。

一股酸臭的气息平面而来,即便我屏住呼吸,这股味道还会往身体里面钻,渗透进五脏六腑,势必要把我给熏成一颗酸菜。我夹着鼻子,勉勉强强帮姥姥完成了换水的任务之后,我冲到卫生间,差点把中午的午饭给吐出来……


我在心里想着,今年的年夜饭桌上安安静静的。

爸、妈、奶奶都吃着自己碗里的饭,看来这个矛盾,一时半会儿还不是特别容易缓和。

我夹起泡在鸡汤里的一块胡萝卜,吃了下去。

软软的,甜甜的,有点糯,很好吃。


团圆——饺子

酒足饭饱,轮到我刷碗了。面对着洗碗池里一堆锅碗瓢盆,我突然觉得有点不适。

花了半个小时把这些都整理完毕了,现在是晚上六点,我妈出去散步了,我打开了电视。

“大孙子,晚上玩不玩麻将?”奶奶来到了客厅,对我说了这么一句。

麻将啊,麻将是个好文明。

说到麻将,家里每年都会传出这么一条笑话:

我两岁左右还不记事的时候,有一年过年,也是家里一群人在打麻将。我爸抱着我,周围三桌坐着别的亲戚。

躲在我爸怀里的我,看着我爸的牌,就一直在嚷嚷:“胡二饼,胡二饼!”

我爸左手边坐着我大表姑,她这人不信邪,手里刚好攥着一颗用不着的二饼,顺手就给打出去了。

结果想必各位也都猜到了,我爸不仅胡了,还赚了不少。

兴许我小时候真有那么点打麻将的才能……

扯远了扯远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总是会想到很多过去的事情,大概是因为今天是旧一年最后一天,自然而然地,人也就变得有些伤感。

我和奶奶把麻将桌从阳台那边搬到了客厅——春晚还是要看的,尽管春晚一年没一年好看,作为鞭炮的替代品,春晚就得发挥另一个重要作用了,就是把偌大的客厅,用声音填补得热热闹闹的。

顺便,还可以在群里跟沙雕群友们吐槽,看看今年春晚比去年春晚还有什么值得突破的垃圾之处。

等我妈散步回来了,我们家开始打麻将。激战正酣,春晚开始播放此前从未彩排的特别节目:武汉疫情实时播报,搭配央视著名主持人的朗诵。

同样的情景,会在十五天后的元宵晚会上再度出现,只不过那时,台上已念完诗歌,台下却空无一人。

当然,家里还沉浸在过年的喜悦当中。看了一小会儿春晚之后,我抓牌,看牌,是一张红中。

我用不着,给打了出去。结果在东北麻将里这么张偏门的牌,居然放了炮。

“哎呦大孙子,你咋给我放炮呢?”

单吊,大胡,我还坐庄,这把损失惨重。

欢声笑语中,时针不知不觉指向了十点半。虽然今年有限燃令,但还是可以隐约听到窗外传来的零零散散的鞭炮声。虽然这样的鞭炮声不见得会把年兽给吓跑,但年兽至少不会踏入日照市了,大概。

所以家里人都停下了手中打麻将的活,一齐转向了餐厅。奶奶拿出来一块和好的面,我和我妈拿起了筷子。

奶奶利索地在面板上打上一层薄面,顺手递给我爸一根擀面杖,于是我们就开始包饺子了。奶奶擀皮擀得飞快,那饺子皮,在那根擀面杖下旋转了不出十秒,一张薄薄的饺子皮就成型了,成型的饺子皮被奶奶随意丢在盖帘上,还没等我把这张皮拿起来,下一张饺子皮就已经擀一半了。

相比之下,我爸就逊色一点,他擀皮可能需要十五秒,甚至二十秒。

接到饺子皮的我也不敢放慢手速,馅料在皮上一铺,然后用双手的虎口一挤,一个元宝形的饺子就这么包好了。这是我今年开始上手的包饺子方法,训练得好,速度提升的话,我包饺子的速度就会和奶奶擀皮的速度不相上下,只是这是今年在家包的第一顿饺子,流程还不特别熟悉,所以操作起来就稍微慢了一点。

我妈呢,包饺子也是快手,而且她包的饺子会装进去很多馅,所以包好的饺子看起来个头又大又饱满。

“马城,你去找俩钢镚过来。”奶奶招呼道。

“包饺子里?”

“对。”

“还是别了吧,咬到钢镚,牙很难受的。”

我不喜欢往饺子里包钢镚是有原因的,虽然这也是为了讨个好彩头,但我就是不喜欢这个彩头,而且万一咽到肚子里,那今年的年就千万别想着安分着过去了。

当然,如果细嚼慢咽的话,应该不会有人直接把硬币吞下去吧。

以前家里过年包过那么一两回硬币,无一例外地,都是我吃到了。虽然说,吃到了硬币来年会发财,但我那两年也没见自己发了什么财。

而且,硬币的口感实在太差了,本来韭菜馅饺子吃得好好的,一口咬下去,只听“嘎嘣”一声,顺着牙齿传到了脑袋……

我特别害怕听到金属摩擦的声音,这种体验我绝。对。不。要。再。来。一。次!

不出半小时,饺子就包好了。我妈去厨房烧水,等着下锅煮饺子。



十一点半,饺子上桌了。当饺子端上桌之后啊,我迫不及待地夹了一个饺子。虽然这会儿饺子吃起来烫嘴,只能大口地吸气来降低口腔的温度,但韭菜的香气也从口腔中弥漫开来,等饺子的香气散了一点,鲜虾的香气姗姗来迟,将它们一齐咽下去之后,这股温暖也流淌进了肠胃中,幸福的滋味油然而生。

对了,吃饺子肯定是要蘸醋的,刚好今天过年,那家里的腊八蒜也可以开罐享用了。

南方的朋友可能不见得能接受得了这口,如果感觉不适,建议跳过这段。


腊八那天,将蒜剥好,放入一个罐头瓶里,倒满醋,静待时间流逝,等到除夕夜,就可以解除罐子的封印,从里面取出青色的腌蒜享用。

我们家称之为腊八蒜,蒜可以吃,腌蒜的醋也是蘸饺子的最佳配料。

我还是很喜欢吃腊八蒜的,颜值也高,味道自然更不必说。一口咬下去,蒜味其实没那么重了,更多的,是醋的香气,但是醋香还带出了一点点蒜的辛香。

然后是腊八醋,将咬了一口的饺子蘸上酝酿了二十多天的醋,饺子的味道马上就发生了质变。如果说原来的饺子是单纯的咸鲜,那么蘸过腊八醋的饺子更是多了一层酸,还有一点点辣。但是那醋味并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反而刺激完味蕾之后,更让饺子多了一分风味。

一家人,坐在一块,吃着饺子,聊着天,过着日子,这样温馨的场景,在回家的那个夜晚,我其实并不敢想象。


2020.1.21日 大年二十七,晚九点

从上海开往青岛的大巴,在日照的高速路口停了两三分钟,当大巴开走之后,我拎着陪伴我四年的蓝色行李箱,站在昏黄的路灯中央,目光呆滞地望着远方。

我本打算打车回家,但我爸一定要我妈来接我,所以我就在夜色中等着我妈。

去年年末那件事,我心里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我在思考接下来的各种状况。

我组织着语言,预演着未来,没过多久,我们家的车停在了我面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后备箱就打开了,我就自然地把行李箱放了进去。

“你说说你,跑那么老远干什么,不够折腾的。”这是我坐进车后,我妈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嗯。”我随口答应了一声,刚刚预演的种种可能性,现在在大脑中已经变成了一干二净。

车窗外的路灯,明、灭、明、灭……途径路两旁的楼房,家家户户的灯光各不相同,当然,也有一些房子漆黑一片,也许是主人还没回家,也许是还没有人住在这儿。

车驶了三四个高架桥,上、下、上、下……我想起后备箱里装着的方巾,心情也变得奇怪了起来。

到家了,家里的灯还亮着,奶奶最先从卧室里走出来接我,问我吃的怎样,在深圳这边过得好不好,然后奶奶指了指餐厅,示意我去吃点东西。这就是奶奶表达爱意的方法,她不会在意我想做什么,需要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可以把爱,塞到我疲惫的胃里。

重逢——羊排


家里晚上吃的羊排。

我妈不吃羊肉,很明显,这羊排是我爸烤的,要不就是奶奶吩咐我爸烤的。

我甚至可以脑补出我奶奶对我爸说的话:

“我大孙子今晚回来啊,那得给他整点好的。你看看冰箱里那牛肉、羊肉,都可以拿出来化上,给我孙子烤着吃。”

这盘羊排,准确的说,是羊肋骨,孜然等调料撒得有点过多,烤的太久以至于口感上有些发柴。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只羊太瘦,没什么油水。

也可能是因为放凉了,口感和味道都不如刚烤出来那样鲜美了。

还有可能是因为……

或许是因为……

不排除因为……

总之,是一顿很普通的烤羊排,烤的没什么两点,很朴素,留不下什么印象,放在外面根本就不能打。

但为什么,我异常怀念这样的味道?

为什么,我吃得狼吞虎咽,甚至不大在乎吃相?

温热的羊肉,失去了羊肉的香气,能吃到的,只有满嘴的香料味道,但这羊肉,还是很好吃。好吃到让我想起小时候,住在内蒙的哪些日子。

“我是不是该回来了?”

这个念头从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因为家庭,总有一种拴住你的力量。

 

大年初一,凌晨一点

酒足饭饱,爸妈和奶奶都去睡了,我留在客厅里,看了会儿手机。

新冠肺炎情况危急,感染人数开始爆发。

新年就这么来了,还来年望诸事顺遂。

各位好,我是大米,虽然春节已经过去好长一段时间了,不过年夜饭还是要提一下的。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鼠年的打头并不安宁。希望今年的危机早日过去,这样好好吃饭的第二季就可以顺利完结了()

今日话题:年夜饭的饭桌上,最不能缺少的一道菜是什么呢?

欢迎在评论区内交流留言,我是大米,我们下期再见~

【一家人也要好好吃饭(12)】冬天从除夕夜开始消融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