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 第两百零二章 水与城市（1）

       关于这项临床试验的话题在学生中迅速传开。

    「你听说了吗？他们说公文栏上有一个关于增加魔力释放量的临床试验。」

    「这真的没问题吗？说到临床试验就是对身体做些什么的事不是吗？」

    「但我听说是路德格·切利希在这么做。」

    「那个教授？」

      索壬中流传着许多关于他的故事，所以每个人都在思考是否参加。

    「临床试验不会很危险吗？」

    「而且还是增加魔力释放量的研究，听上去很不简单。」

    「对啊，要是能成功的话，其他法师早就做到了。」

      许多人对此抱消极态度，但也有人认为在积极考虑。

    「毕竟是路德格教授。」

    「就是。从【源码】到魔术方阵，那些都是以前从未存在过的新式魔法。也许这次也有可能？」

      他迄今为止所展现的令人印象深刻的东西让部分人对他充满信心。

      但临床试验的部分还是让人感到担忧。

    「这不仅仅是论文研究，还是要临床试验的。难道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之类的吗？」

    「虽然说能增加魔力的释放量，但如果出了问题......」

    「先观望下有谁会报名吧。」

      副作用可能造成的负担让学生们犹豫不决。

      迄今为止，路德格的表现确实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但并不能保证未来也会如此。更不用说魔法相关的副作用无异于法师被判死刑。

      成功的结果是好的，但失败的后果也是不可逆转的。

      因此大多数学生都很害怕。

    「嗯。果然，哪怕到处都贴了公文，报名者还是很少。」

      听到塞迪娜的报告，路德格摸了摸下巴。

      他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了。

    「教授，这样好吗？按照这个速度，在试验开始之前就没有人报名了......」

    「没关系。」

      虽然人们现在很担心，但考虑到风险和回报，最终会有人选择承担风险的。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公文也才刚刚发布，给他们点时间，会有人报名的。」

      他只需要等待，况且报名还有三天时间才会截止。

    「对了，塞迪娜。」

    「是，教授！」

      塞迪娜以强有力的声音回应道。

      以前一直夹杂在她声音中的恐惧随着那天的真相消失了。相反，她的神态更加生动且活泼。

    「如果有学生来看公文的话，记下他们的名字并向我报告。」

    「是。教授，您要走了吗？」

    「嗯，我现在有些事情要处理。」

      塞迪娜马上明白了他要去哪里。

      ——黑色黎明的一个分支所在的藏身处。

      但不久前她还是黑色黎明的成员，即使是现在名义上还是。因此塞迪娜有种奇怪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并非忠诚，反而是对自己平静的态度感到惊讶。

    （原来我对黑色黎明的忠诚度并不高。）

      这么久以来的忠诚不过是她渴望得到认可的体现而已。

      现在路德格给予了她最需要的东西，而她也选择了忠于他而非黑色黎明。

      而她目前的任务就是向路德格提供有关黑色黎明的所有情报。

    「我走了。」

    「啊，教授，还有一件事您需要知道。」

    「怎么了？」

    「其他序列中流传着另一个一序将来到巴尔坦蒙的传言。」

    「一序吗？真有意思。」

    「可能性最大的人是维克多·德雷夫......当然，只是组织内部的传言，所以或许不太准确。」

    「无风不起浪。既然这样的传言流传起来就肯定有充分的理由。无论是谁，你的情报对我很有帮助，辛苦了。」

    「能帮到您就好。」

      塞迪娜的回答很谦虚。

      但她的嘴角已经止不住得上扬起来。

    「一路顺风！」

      起身离开索壬的路德格挥挥手回应她的告别。

 

 

 

 

 

 

 

 

 

 

 

 

      尽管太阳还没有落山，但邻近莱德维克的巴尔坦蒙市却一片黑暗。

      步入这座城市的路德格马上感到其与莱德维克之间质的差别。

      整座城市弥漫着像晨色烟雾一样的黄色粉尘。与普通的雾不同，这是一种仅通过呼吸就能摧毁的毒气。

    「这就是巴尔坦蒙吗？」

      城市内行驶的双层有轨电车上挤满了一脸死相的工人。四周高耸入云的建筑物和狭窄的街道挡住了最后一丝光线的渗入。

      而坑洼不平的地面里的积水散发出一股腐烂的气味，一旁的乞丐还在为丢弃的食物抢夺争吵。

    （就像是世界末日的氛围一样。）

      因为大部分基础设施建设和工业人力都被莱德维克抢走了，因此巴尔坦蒙已然像是一座死城。

      虽然路边还有猩红色的路灯，但光线全被朦胧的烟雾遮挡。

      哪怕是流动的风也很微弱，甚至穿透不了人们衣服里的缝隙。

    （汉斯之前提到的仓库到底在哪？）

      路德格本以为到了当地就能找到，但他想错了。

      巴尔坦蒙甚至连一个普通的路标都没有，只剩下一根根可能曾经是路标的钢管残留。

      看着附近墙上的涂鸦，整座城市似乎已经被人们放弃。

    （只能在当地先获取情报了。）

      安静的街道倒是和灰暗的氛围相匹配。

      路边少有商店存在，即使有，也是些门口守卫森严的俱乐部。

      只要察觉到任何风吹草动，守卫都会转头死盯着传出声音的地方。看来他们不像是可以问路的人。

      一只骨瘦嶙峋的野狗在街口大声吠叫起来，但当店主抓起一根棍子时，它马上匆匆跑开了。

      路德格朝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小巷走去。而里面的情况则更为糟糕。

      传入鼻尖的恶臭让他不得不将遮住下半部分脸的面罩拉高，但他依旧面无表情的走向深处。

    「嘿，兄弟。你一个人在这吗？」

      就在穿过几条小巷后，三个恶徒迎这他的面走来。

    「你的衣服看起来不错。」

    「这套衣服？」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的路德格摇了摇头。

    「我已经选相对便宜也普通的衣服了。」

      他现在身上所穿的无非是件普通的长礼服，但恶徒们似乎不这么认为。

    「把身上的所有东西交出来，还有脱掉你的衣服，全部脱完。」

      为首的恶徒刚说完就打算伸手去抓他，不过路德格率先抓住了他的手腕。

      恶徒皱着眉头想说些什么，但即使是话语也被他打断。

    「你知道B—13在哪里吗？」

    「你疯了吗？突然间说些什么？还不快放开大爷我的手？」

    「真抱歉，是我态度错了。」

      路德格折断了他的手腕。

    「啊啊啊啊啊啊啊！」

      瞬间传来的疼痛让恶徒不得不跪在地上。

      他甚至没有想过面前的人值得他掏出匕首。

    「提米！你这个混蛋！」

    「去死！」

      在他身后张望的两个恶徒掏出铁管和生锈的匕首冲向路德格。

      但就在他们即将碰到他时，路德格飘动的衣摆随着他的身体旋转而掠过恶徒们的眼睛。

      他就像鬼魅一样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什么？」

      尽管最前面的恶徒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景象，但下巴传来的剧烈疼痛还是让他反应过去。

    「别来！」

      但被吓坏的恶徒本能地向前冲并挥舞起铁管，而路德格的右手指尖碰到了他的喉结。

    「咳嗬！」

      就在恶徒感到头晕目眩的那一刻，一个拳头挥到他的脸上，无数破碎的牙齿从嘴里飞出并散落在空中。

      在一瞬间就制服了一个恶徒的路德格转身看向走在最前的恶徒。

   「我再说一遍。」

      听到他的声音的恶徒开始抽泣起来，而他看向路德格的眼神中充满恐惧。

    「告诉我B—13在哪，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B—13是巴尔坦蒙的废弃工厂区域。过去它被认为是当地发展工业的关键地区，但如今已经一片荒凉，甚至连工厂的存在都找不到了。

      巴尔坦蒙的居民将这个废弃区域称为“堕落的荣耀”。寓意着过去能够过上体面的生活曾是一种荣耀。

    （这是藏匿的最好地方。）

      荒无人烟的环境加上工厂的遮蔽掩护。

      过多的建筑让路德格不知该如何最快找到目标。

      但在四周观望一会后，他发现了一些本不该在这个区域存在的诡异东西。

    「石像？」

      在一座废弃的建筑前有一座石像融入昏暗的氛围中。尽管看上去自然到似乎一开始就存在一样，但骗不到路德格。

    （这是个石像鬼。）

      石像鬼常用于保护特定的区域，是一种被召唤并以石像的形式存在的野兽。

      准确地说它类似于魔傀，但在钢铁已经来临的时代远不如蒸汽傀儡实用。

      不过还是有人会选择将其布置在豪宅周围以衬托其独特氛围。

    （可以将其布置在这座废弃工厂面前，看来这里就是可疑的仓库了。）

      布置的人甚至还故意腐蚀了它的表面并在其上抹了很多黑色污垢。

      路德格还看出这个石像鬼的实力相当不错，如果他没注意到的话，那个石像鬼就会攻击他。

    （肯定是这家工厂。）

      但是他没有选择冒然进入，在勘察完整个工厂四周后，路德格发现到处都布置有石像鬼。

    （哪怕是屋顶也是如此。）

      因此他没法使用飞行魔法或钩锁直接抵达屋顶。

      而空间移动需要坐标，但因为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路德格必须尽可能多的保存自己的魔力。

    （难道只能从下面走吗？）

      路德格讨厌臭味，但事到如今已别无办法。

      他只能选择从下水道口进入工厂内部。

      但出乎意料的是下水道的气味并不像他担心的那样难闻。

    （是因为没有人住在这里吗？但是里面闻起来像是某种烈性毒品。）

      一个废弃工厂不可能会散发出这种气味，所以黑色黎明的分支肯定就在这里。

      取下面罩的路德格施放了魔法。

      随着空气如打鼓般震动并以同心圆的形式发出声波，向前的波动击打墙壁又反射回他的身边。

      声波传回的信息让路德格立刻在脑海中勾勒出下水道的结构。

    （离这里不远就有个入口。）

      但还有一个问题。

    （除我之外，还有一个人。）

      不过那个人似乎不是黑色黎明的守卫。

    （那个人也感觉到了我。）

      对方也追踪着他所使用的声波向这里接近。

      紧靠墙壁的路德格闭上眼睛并控制好自身呼吸以尽可能最大限度的提升其余感官的知觉。

      对方也在试图不发出任何声音，但路德格依旧感觉到其存在。

      就在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小时，手持杖刃的路德格迅速探出身瞄准了对方所在的位置。

      而另一个人似乎并不感到惊讶，反而平静地举起魔杖回敬他。

      相互对峙的两人得以确认对方的身份。

      路德格首先看到了即使是在黑暗的下水道中也相当显眼的天蓝色头发。

    「凯西·塞尔莫尔？」

    「路德格·切利希？」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的两人都很惊讶。

    「什么风把你吹到这来了，侦探小姐？」

    「路德格教授又是为何而来？」

    「我来是因为藏在索壬的可以组织的基地就在这里。」

    「那真是太好了，我来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在互相凝视几秒后，两人就像达成某种无声的协议一样同时放下了魔杖。

    「没想到凯西侦探会来这里。」

    「我也没想到身为教授的路德格先生会抛下工作来到这种地方。」

      当然，协议终归是协议，只要相互没有争斗，他们必须要做的事情不会改变。

    「你现在要去哪里？」

    「做好我该做的事。」

    「你现在要一个人进去？」

    「有什么问题吗？做好你自己的工作，侦探小姐。」

    「要不要和我合作呢？」

    「如果侦探小姐愿意听从命令的话，我会考虑的。」

    「哈哈，你也很会开玩笑。」

    「那么谈判就破裂了，告辞。」

      但就在路德格决定分道扬镳并离开时，凯西·塞尔莫尔举起魔杖指向他的背部。

    「不准动。」

    「......这是什么意思？」

      路德格头也不回地问道。

    「这算什么问题？路德格教授让我做好我自己的工作不是吗？我现在就在做。」

    「这和你现在所做的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

      凯西的声音中蕴含着一种笃定的语气。

      而其语气中传来感觉也让路德格突然感到有些沮丧。

 

    「从你的背影我就看出来，不对，我能够肯定。」

      这就和三年前在德里卡王国所经历的情况类似。

    「很久不见了，不是吗？」

    

    「......」

    「路德格教授，你还要装多久呢？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傻瓜吗？」

      凯西露出了微笑。

    「又或者称你为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更能让你记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