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渣翻 《无瑕之刃》第三部分第二章
卢修斯从来没有撞上过漂满死人的无形水域。就在他将要砸到水面的那一刻，被一个扭曲的换位节点所缠绕。他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通过传送信标和打开的通道，进入原始亚空间，但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能无缝连接。这就像初次拿起一把新剑，便找到了不可思议的完美平衡。
他猛地摔在雕凿过的柔韧岩石铺成的地板上。完全不同的空气充斥着他的肺。这里不再是灵族空中花园那寒冷而令人厌烦的无菌环境，而是充满了火苗炽热浓烈的气息，以及各种生物鲜血溢出的香味。他的耳朵被成千上万异形的喉咙发出的高吼狂轰滥炸，一时间被震惊到缩了缩身子。
一片锯齿状、大致呈圆形的黑色岩石环绕着卢修斯，钉满了来自各个角度的三到五十米长的带刺石质和金属长矛。尸体散落在地上，或者被长矛刺穿，处于各种破碎和腐烂的状态。它们来自人类、各种异形，甚至包括军团战士和阿斯塔特战士。卢修斯瞥见，除了少数例外，所有的半神尸体都带有第三军团的徽记。
一望无际的梯状观众席围绕着一块碗状的破碎石场漂浮旋转，席上挤满了成群结队的黑暗灵族。异形在竞技场上方大呼小叫，发出嘲讽。他们互相争吵，进行赌博。当争论演变成流血事件，遇害者的尸体被抛向四周，坠落到深不见底的地方时，欢呼会在部分漂浮的观众中达到高潮。
巴洛克式游船和反重力飞艇在竞技场边缘盘旋，科摩罗贵族们被奴隶和朝臣簇拥着，懒洋洋地躺在用不朽的受折磨的肉体制成的精致沙发上，欣赏这壮观的场面。杂技演员们穿着五颜六色的戏服，在驳船之间飞来飞去，用匕首和带刃的长矛互相厮杀。
卢修斯的目光掠过那艘异形游船的波纹船帆。不灭者沉浸在周围的奇观中，失神片刻。
科摩罗，黑暗灵族王国的黑暗之心，像一堆破碎的刀锋布满天空。塔楼那漆黑的尖刺从表面向四面八方突出，它们的地基被一个黑暗的大都市和工业地下城吞没。天空中挤满了各种大小船只，在航运枢纽的叶状建筑和奢华的悬浮宫殿之间飞来飞去。
数以十亿计的居民生活、呼吸和被杀害在这座剧毒城市匕首般的大教堂（the dagger cathedrals）里，以及在它们下面蔓延的无尽贫民窟中。整个种族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至臻艺术中，即从那些在网道外的现实宇宙里遭遇劫掠的人身上提取出最完整和最彻底的痛苦。然而，这只是这座巨大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城市的一个节点，它像病毒一样在无数的网道中扎根。卢修斯所站的卫星竞技场，只是黑暗灵族巢穴周围的黑暗天空内，数百个竞技场中的一个。
卢修斯在不断移动的巨大尖刺丛林中前进。想到这儿，他的鞭子就从右臂的肉里挣脱出来，发出肌腱分离的噼啪声。拉尔之刃被夺走了，他的目光从一具尸体转到另一具尸体，寻找着替代品。
当他进入一块空地时，周围盘旋人群的欢呼声急速上升。尽管卢修斯被困在一个异形角斗场，被奴役，但他还是笑了起来，对因他的登场理应得到的赞扬而微笑着。但当他意识到这些赞美并不属于他时，他的笑容很快被阴霾所占据。
在碗状竞技场中心的平坦洼地里，两只巨大的生物被锁在一起，在一堆被取出内脏的尸体上互相撕扯。其中一只外形有点像蜥蜴，它带鳞片的兽皮上长有锐利的红色骨脊。它又顶又挠，对抗着一只用六只折断的爪子撕破它肋腹的昆虫怪物。
当这只爬行生物用嘴咬住对手的球根状脑袋，然后把它撕开，喷出一股带咸味的棕色液体时，欢呼声顿时高涨。即使失去头颅，这只垂死生物的爪子也挣扎了好几个痛苦的时刻，仍然撕扯着凶手的坚硬血肉。卢修斯及时赶到，看见它抽搐着倒下，加入了土丘上其他败者的行列。
获胜的巨兽立刻转向卢修斯的方位，头骨中央的三个大鼻孔向外开张。它从尸堆上爬下来，肢体和盔甲的碎片在它的身后散落一地。四只钻石般、亮晶晶的黑眼睛盯着卢修斯。
“好，”卢修斯目光扫过挤作一团的灵族喃喃道。“现在，你们得为我加油了。”
野兽向卢修斯冲去。它鼓起前肢坚铁般的肌肉带，向他猛扑过来，在石面上划出深深的沟痕。他握紧左拳，又松开，因手中没有利剑而恼火。他是一个完美的杀手，无论手持最精密的武器，还是仅凭赤手空拳和钢铁意志，但剑刃是他最真实的延伸，是他灵魂最愉悦的工具。用剑，卢修斯可以创造奇迹。
现在，在他找到一把剑或夺回自己的剑之前，也只能将就用他的鞭子了。他把武器向前一掷，每一根都像带爪的触须缠绕在一起。毒液从倒钩的尖端流出，嘶嘶作响，毒沫四溅，掠过地面。
那只爬行生物在鞭子打到它之前颤抖着。一声脆响，骨头和血肉裂开来，它化作四只生物，与原本的野兽相同但更小的仿生物。怪兽们发出颤音，从四面八方向卢修斯袭来时，他的攻击也在空荡荡的四周突然爆发。
卢修斯咆哮着用他的臂甲搂住一个跃起的野兽。它撕咬着的嘴，像腐肉一样散发出恶臭的唾沫，雨点般打在他的脸上。卢修斯冷笑着，向那家伙的眼睛里啐了一口。酸性的唾液蔓延到怪物脸上的血肉，它纵声哀嚎。当它朝后退去的时候，那从腐烂的肉中升起的烟雾里，露出了发红的头骨。卢修斯在半空中抓住了它，逮着它带刺的尾巴，把它的头砸向地面。
又有两只野兽爬到了他的背上，他转着身体试图甩掉它们时，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哄笑。他拧身将其中一只甩进了尘土中。卢修斯把撕咬着颈甲的第二只也丢了出去，猛地将其砸在第一只身上。
卢修斯转身试图寻找最后一只野兽，却发现他的视野被一张血盆大口所充斥。巨兽猛地扑进卢修斯的胸膛，撞得他仰面倒下。他的脑袋撞到了散落在竞技场地板上的一根石矛，霎时眼冒金星。
卢修斯与最后一只野兽展开搏斗，他的手在离喉咙只有一掌宽的地方抵住了它的尖牙。那只野兽的爪子在他的盔甲上来回乱抓，让他铠甲上的脸泛起涟漪。他用手指掐住它的鼻子，似乎把它骨头都捏碎了，然后笑着抬起臀部。
野兽被卢修斯甩过头顶，把它砸向长矛，扎进那长长的矛尖中。卢修斯滚到一旁，站起来，黑蓝色的污物喷了他一身。他用一只带甲的手擦去脸上的血迹，厌恶地把血从牙齿中吐出来。
“真恶心”,卢修斯冷笑道。他走到前不久丢出去的两只野兽面前，发现它们在地上扭动着，胡乱抓挠。他用铁鞋踩在它们的头盖骨上，踏成薄饼，以确保其对他的恼怒彻底终结。
观众们对这场残酷的赌局怒不可遏，一些赌客为了还债而争吵不休，互相残杀。卢修斯张开双臂，沉浸在他们的喊叫声中，大步走向那堆死尸。他把尸体和尸体碎片拖到一边，翻找遍它们的残骸，把残破的盔甲和武器扔到两边，直到找到他要的东西。
这是一把钩形刀刃，与赤红的马格努斯那博学的蹩脚战士子嗣们，喜欢用的克赫帕什仪式镰剑没什么不同（萨纳赫特：勿call，谢谢）。它的剑柄长度是他习惯挥舞的两倍多，锋刃被沉重的盔甲磨得伤痕累累，由于一次又一次地沐浴在鲜血中，钢铁被腐蚀得很脆弱。
简而言之，它就是一块丑陋生锈的废铁。卢修斯根本不敢称它是一件武器，在其他任何时间，任何情况下，他都不会强迫他的手甲屈尊感受其重量。但现在很有必要。
卢修斯叹了口气，熟练地用左手挽动武器，让那磨损的剑柄在他的手甲后和掌心间转动着。
“感到光荣吧，你这丑陋的弃子。为了那些瞪眼看戏的粗鄙垃圾，我必将与你一起创造奇迹。”
卢修斯身后的一声巨响让他摆起了应战的蹲伏姿态。他快速转动脚后跟，挽着手腕以找到新剑的平衡。落下来的那人身上的灰尘散去后，他稍稍松了口气。
“你好，兄弟，”卢修斯说。“欢迎光临异形的死亡马戏团。”
卡丹呻吟着，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灰尘从他的盔甲上飘落，他抖了抖四肢，然后走到卢修斯身边。
“万岁，不灭者，”变节处刑人（Executioner）的眼睛扫过卢修斯的新剑和那堆死尸。“如果这就是你能找到的最好的东西，我无法想象有什么样的宝藏在等着我。我可真是喜出望外啊。”
“是的，我答应下次举办最盛大的庆祝活动来表彰你的欢乐，”卢修斯说。
卡丹一边踢开碎石，一边皱起眉头：“这里没有一块我认为适合用来撒尿的钢铁。”
“注意言辞，”卢修斯责备道，抬头看向那群尖叫着注视他们的灵族。“快去找点有用的东西。暴民越来越焦躁不安，他们想要血腥，这就意味着他们可能很快就会派什么可怕的玩意儿来干掉我们。”
“祈祷吧，兄弟，”卡丹咆哮道。“祈祷他们送来的玩意儿有带武器。”
来者没有携带武器。在竞技场地下的隧道中，灵族训兽大师们释放出一波又一波的可怕生物，这些怪物要么来自银河系，要么来自地下城实验室的深处。那些玩意儿的皮毛流着酸液，巨大的爪子撕扯着地面，它们袭向卢修斯和卡丹。成群的空中掠食者从空中发起袭击，迫使战士们背靠背地战斗以击退它们。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堵齐膝高的由被杀死怪物组成的掩体包围了两名变节星际战士，这是全银河所能提供的最危险捕食者的一部分。卡丹和卢修斯仍然屹立，他们的盔甲被爪子抓得伤痕累累，身上沾满异形鲜血。卢修斯转身猛抽鞭子，试图掸掉干燥硬化的血液。这些血液凝结在卷须上，使其变得僵硬。事实证明，他挥舞的剑有足够的韧性，能够承受他为了杀死野兽而施展的令人眼花缭乱的复杂打击。卡丹从一只长着粗糙外骨骼的野兽身上扯下条腿，像挥大棒一样挥动它，对抗了曾三次向他们袭来的兽潮。
“一窖的凯萨甘露，”卡丹嘶嘶地说。“只为换回我的一把斧子。”
卢修斯用剑划过护肩，刮去剑锋上凝固的血迹。他转动了它一次，把最后几块污物甩掉，然后向观众张开双臂。
“这就是你们所有的东西吗?”卢修斯吼道，他停下抓住一只无皮猎犬的后颈，把它的尸体提起来。“野兽和动物?你带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同你的渣滓和弃子较量?这不是对我们的羞辱。是你在羞辱你自己!”
卢修斯的话激怒了聚集在竞技场里的科摩罗之民。他们用脏话大声辱骂，把垃圾和酒杯扔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丢进他们和竞技场之间的空隙，掉入网道的深渊。最活跃的观众之间爆发了打斗，他们没有其他办法来平息愤怒，只能扑向最亲密的伙伴，用水晶匕首刺死他们。
竞技场上传来一阵泰坦嚎叫般的呼啸声。灵族们静了下来，数千双异形的眼睛盯着那艘巨大的娱乐驳船，它占据了体育场边缘的一整侧。在飞船尾部起伏的太阳帆下，最后之憎阴谋团（the Kabal of the Last Hatred）的执政官廷德拉克站在一个平台上，用她的眼睛俯瞰着这一切。蛇人保镖和全副武装的黑暗灵族佣兵，也就是他们所谓的梦魇，从两侧簇拥着她。
卢修斯眯起眼睛，看见又有两个人来到她身边。法比乌斯·拜尔走过来，站在执政官旁边，他披着的人皮外衣随风飘动，噼啪作响。卢修斯可以从基因始祖那张干瘪的脸上看出一种不耐烦的表情，毫无疑问，他为了保住用卢修斯的自由换取的秘密，在竭力忍受这种场面。当卢修斯看到凯萨站在比他的前任，似乎是现任主人身后一步的位置时，他愤怒得咬牙切齿。
“我们让你感到无聊吗?”执政官的声音在竞技场的每个喇叭和扩音器中震动着。她的话足以使尘土像亡魂一样在石头上飞舞。“难道我的驯兽大师的狩猎结果证明了，我们现场观摩你是在浪费特权吗?”
卢修斯的血液为之一滞。他右眼下方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冷汗从他的额头上冒出来，他的瞳孔缩小得几乎要消失了。
在灵族的手中抱着一把剑。那把剑。她手里正拿着拉尔之刃。
“也许我们能给你找点更好玩的，猴子，”执政官笑了起来，竞技场的音乐声开始减弱。灵潮涌动，抗议着降低声音。
卢修斯没有听进去。即使他想听，他也不可能听到。他脑内的声音在一种矛盾，不断上升的悸动中蹂躏着他的精神。它们盘绕在一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语无伦次的诅咒尖啸，然后，一个声音在咆哮中低语。
是他在挥动剑，还是剑在挥动他?
卢修斯那把残剑的铁柄发出尖叫，然后在他的手中断成两截。
“哦，不，”卡丹看到她手里的剑，叹了口气。
他们脚下的地面不断起伏。一台位于竞技场的中央典礼区的巨大圆形升降机，开始下降，卢修斯和卡丹则在其中心。破碎的岩石盘沿着一条弯曲的黑色隧道滑行，进入灵族角斗卫星城的深处。
卡丹瞥了一眼卢修斯。剑士的目光依然死死地盯着上方，尽管已经失去了焦点。他的下巴抽搐着，默不作声。一缕暗红液体从卢修斯的耳朵中流出，顺着他的下巴滑落下来。
“兄弟?”
卢修斯的虹膜收紧。他的肺里发出风箱般的呼吸声。卡丹似乎只在那一刻才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
“我的剑……”
卡丹向卢修斯走近一步，但又改变了主意。
“什么?”
不灭者挺直腰板，丢下他那把断剑。就在这时，卡丹放松了他的姿势，让自己的武器从手中掉到尘土中。
“我们需要登上那艘船，”卢修斯的声音低沉、平静。“我要把我的剑拿回来，然后我要用它把那个异形婊子的脊椎砍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