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结
就算蓝湛在大金的国内动了手脚，魏婴依然不同意春天开战。
蓝湛更加关注的是早日消灭大金，边关也可早日安宁。
魏婴关注的则是大战之后，毕竟战场是在北境，战后的百姓才是最重要的。
“皇上，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是庄稼耕种的季节，这个时候男人都上战场，势必会影响今年的收成。”
“消灭一个国家需要付出代价是巨大的，如果春天开战，这一场战争会维持多久，不是你我能够预测的。”
“春季的一个多月之后，紧接着就是夏季来临，雨季也会随之而来，国库正在支撑前方的战场，一旦发生洪水，国内将用什么赈灾？”
“北境是战场，开春打仗就意味着无法耕种粮食，整个北境的土地就要荒废一年，北境每年的耕种季节也就只有两个半月。”
“就算是战争打赢了，就算是国内没有任何的天灾，北境的百姓吃什么，你让他们拿什么过冬？刚刚经历过战争的朝廷，还有东西救济他们吗？”
一系列的问题砸下来，蓝湛也不再争辩，这些事情的确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皇上，战争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将会动国之根基，只要有一点天灾发生，国家便会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微臣希望皇上三思，金光善如果真的把大军都压到边境上，北境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
蓝湛一直都没有说话，魏婴害怕蓝湛还保持着当初的想法。
被逼无奈的他只能跪在蓝湛脚下祈求。
“皇上，春天真的不能发动战争，无论是对朝廷百姓，还对北境百姓，都是一场灾难，皇上三思。”
魏婴重重的给他磕了一个响头。
面对苦苦哀求他的魏婴，蓝湛只有心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不能好好说话，要用这种方式解决呢？
蓝湛弯腰扶起他，魏婴也只是直起了腰，却没有站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皇上，您的每一个决定关系到成千上万的生命，是天下的根本，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没有哪一个国家或者朝代会选择在春天打仗。”
魏婴眉头紧锁，眼中是无限的焦急和担忧。
他担心什么？
他是担心自己不听他的话，而选择在春天开战吗？
他现在已经不相信自己会听他的建议，而只能用恳求的方式。
“你起来吧，我会谨慎考虑。”
听到这句话，魏婴终于松了一口气。
“谢皇上。”
身为臣子，皇帝决定开战，他没有任何理由抗旨。
蓝湛坐的端端正正，魏婴站的规规矩矩。
宫人也都守着自己的本分，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这一切本来就是皇家应该有的。
可不知为何，蓝湛烦躁不安。
尤其是看到眼前对他恭恭敬敬的魏婴。
整整在御书房憋了十天，他终于打定主意要来问问魏婴。
问他为何大肆打造兵器？为何屯兵朝廷边界？为何大批购买粮食？为何盗走朝廷食盐？为何斥巨资生产火药？
魏婴跪地苦苦哀求，恭恭敬敬称他“皇上”；
曾经高高在上，俾睨天下的魏王，困在宫中，折断羽翼，只为得到他的点头而卑躬屈膝。
心爱之人再也没有对他的宠溺和娇惯，有的只是君臣。
蓝湛把想问的话咽回去，作为臣子的魏婴应该不会回答他。
蓝湛答应秋天开战，可最后却为此不欢而散。
皇帝大年夜便去了御书房。
没有留在中宫过年夜，这是亘古未有的事。
历朝历代就算皇后再不得宠，皇帝也会为了面子而在中宫过完年夜。
当蓝湛的脚步踏出中宫门槛的时候，魏婴便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一去不回。
“王爷，您为何不解释？”
范贤将一切看在眼里，虽然替魏王不平，可这是魏王自己的选择。
“解释？他如果相信我，就知我永远不会背叛他，如果不信，我解释他也不会相信，怀疑的种子一旦落地，只会生根发芽，终有一日，长成参天大树。”
正月十五，魏婴亲手做了顿饭，等蓝湛回来过十五。
从年夜走后，蓝湛一直就没回来。
“王爷，不如您就告诉皇上那些兵器是给朝廷的，皇上就不会如此。”
范贤也是真看不下去了。
问题的症结很清楚，就是不解释。
“范贤，他若信我，怎么怀疑我，他会想我造兵器是为了抗金，却不会为此冷落我，这样的冷落，说明他是怀疑我会谋反。”
“既然怀疑，就不必解释。”
范贤快被魏王气懵了。
“王爷，您弄那么多兵器，您还怪皇上怀疑吗？他是皇帝，不怀疑是傻子，很明显，皇帝很聪明，不是傻子。”
魏婴思索良久，终于走出死胡同。
“谢谢你，范贤。”
人一旦认准一样东西，就很难走出来。
他一直介意的都是蓝湛的怀疑，但是他忘了，蓝湛是帝王。
他起身向御书房方向而去。
范贤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
钻牛角尖的魏王，要命！
哪怕正月十五，御书房也很热闹，从外面看进去，几位朝臣正在议事。
“奴才参见皇后殿下。”
守门的小太监很是恭敬。
“皇上什么时候能忙完？”
“殿下，这奴才可不知道，您可以直接问皇上。”
魏婴刚想抬脚进入，又想起自己的身份不合适，还是收了回来。
“殿下，您怎么不进去了，皇上看到殿下应该会欢喜的。”
整个御书房的人都知道皇帝对皇后的惦念，太医一天宣好几遍。
“不了，我进御书房不合适。”
“殿下，皇上下旨，不得任何人阻拦您进御书房，皇宫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得阻拦。”
魏婴停住将要离去的脚步。
“皇上何时有的旨意？”
“去年，可您也不来，皇上忙，脱不开身，每天宣太医询问您的病情。”
小太监的话令魏婴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要进去给蓝湛想知道的，再认个错，是自己太固执。
顺手摘下身上一块玉扔给小太监。
“赏你的。”
大踏步进入御书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