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我不再爱这个世界了(五)

“琴团长!”
“可莉想找荣誉骑士哥哥玩!”
刚从禁闭室出来的可莉倒是不太在乎自己悠长的禁闭生涯。
其实,说是禁闭,也就是让可莉在安静的房间,吃饭,画画,睡觉罢了。
也就是让精力旺盛的小朋友休息一下而已。
打开门,蹦蹦跳跳。
可莉有些奇怪。
总感觉,最近的蒙德……
有点冷清?
那天,琴团长又把自己拉进了禁闭室。
可自己根本没炸鱼鸭?
虽然是在准备得说……
难道琴团长会读心术?
不过,琴团长把自己关进禁闭室后,没再进来看看自己有没有逃走。
一直没有来看。
甚至没有让凯亚哥哥和丽莎阿姨来看。
可莉很奇怪。
西风骑士团,好像很忙。
很忙很忙。
难道又有什么大怪物?
可莉会帮忙的!
于是可莉来到了琴的办公室。
开开心心地抱住了琴团长。
先见见荣誉骑士哥哥吧!
好久没见他了呢。
但琴没有回话。
琴坐在略染灰尘的木椅上,没有像往常一样抱紧可莉。
瘫软,无力。
“琴团长?”
“你怎么啦?”
“是不是有坏人要欺负蒙德?”
“可莉来帮忙!”
可莉蹭了蹭琴团长。
她喜欢琴团长。
琴团长,像妈妈一样。
虽然琴团长还很年轻。
但琴团长很负责!而且很聪明!
总是能带领骑士团走到正确的道路上!
大团长一定会以琴团长为骄傲的!
“不,可莉……”
“他,不是坏人……”
“不是……”
琴叹了口气。
不能告诉可莉,空的事情。
至少,不能让可莉,也觉得,我,无情无义……
至少,可莉不行……
已经,没有人再觉得我是个称职的团长了……
自己,领着骑士团,去抓捕那个,为蒙德解除龙灾的英雄。
他们如今都说。
空是被巴巴托斯认定的人啊。
他怎么可能会背叛蒙德。
是啊。
如今,琴的脑海中还历历在目。
他奏起天空之琴。
在阳光下,在风里。
他的长发飘扬。
他像一束光。
照进琴那颗,尘封许久的心。
是啊。
他就是被巴巴托斯选中了啊。
自己亲眼见证的。
他,怎么可能是叛徒。
他怎么可能是!
自己很清楚!
他不可能是!
但……
但如今那群为空申冤的,和往日那些要逼死空的,是同一批人啊。
他们,是骑士团保护的对象。
他们,是琴心系的群众。
他们,是蒙德的子民。
琴为了蒙德,献出了自己本应美好而甜蜜的青春。
如今。
她又献出了自己第一份为爱情的悸动。
蒲公英骑士的心绪像蒲公英的种子一般飞扬。
空在哪呢。
空还活着么。
空,还会喜欢我吗……
自己本立下决心。
等大团长回来,自己就要去向空告白。
在蒲公英海盛开的那天。
而如今……
如今。
琴抱紧了可莉。
抱得紧紧的。
“可莉……”
“我在哦,琴团长!”
“可莉,我想,空应该还会愿意见你吧……”
“琴团长,你在说什么呀?”
“可莉,等你见到空,替我,向他道歉……”
“琴团长?”
可莉抬头。
琴团长的眼角湿润。
可莉有些着急。
“琴团长你放心,哪怕坏人再可怕,可莉也会打倒他哒!”
“别担心哦,琴团长。”
“荣誉骑士哥哥也会来帮我们的!”
“琴团长,你怎么了……”
琴愈发泪奔。
坏人,是自己……
那个坏到透顶的人。
为了自己的责任,一股脑将所有罪行全部推到空身上的坏人。
他是无辜的……
无辜的……
自己把他推上了刑台……
自己,要将他的脑袋,砍下来!
把这个,自己最喜欢的人,推下悬崖!
他当时,在哭啊……
当时,自己承受不住压力,是自己伏在他怀里哭。
自己总觉得,空怀里,是自己唯一能当一个少女的温柔乡。
自己可以随意流泪,随意撒娇,随意抱怨。
可以卸下平日的端庄。
可以真真正正地。
做自己。
但自己却忽视了他的眼泪,他的求救。
自己看见了。
看得很清楚。
但自己又看不见。
自己,必须看不见。
必须……
有阵风声。
风很大。
也很冷。
冷得透彻。
琴护住可莉。
看向来人。
在西风骑士团,能随意进出代理团长办公室的,只有可莉。
而在整个蒙德——
大概有,空。
和。
眼前的,整个蒙德,最为位高之人。
“巴巴——”
“嘘。”
怀里的可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安睡。
温迪将手指抵在唇上。
“接下来的事,不方便让她听到。”
“所以,我让她小睡一会。”
“琴团长。”
知晓温迪身份的蒙德人,不多。
琴和迪卢克,算两个。
但顶头上司的这句琴团长……
琴有些心虚。
可莉被安稳地放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回到自己的梦里。
“巴巴托斯大人……”
自己该说什么?
巴巴托斯大人,是来怪罪自己的么……
“不是。”
“倒不如说,我还害怕你会指责我。”
“毕竟,我毁了你的爱情。”
“不是么?”
“还有,叫我温迪就好。”
温迪看上去很疲惫。
随意找了块墩坐下。
“巴巴托斯大人,我……”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为了蒙德的民众,做出了有违你心意的选择。”
“而为了蒙德,也可以说,是为了我吧。”
“你就当——是我毁了你的一生吧。”
“喝杯酒吗?”
从不知道哪里掏出奇怪的东西似乎是神的共通能力。
一瓶飘香的老酒。
琴不大喜欢喝酒。
倒不如说,她不该喜欢喝酒。
“巴巴托斯大人,是琴无能……”
“得了吧,连我都缩在不知道哪里,你只不过是被人潮推着走而已。”
“今天不是来怪你的。”
“喝吧,就当,陪我喝点。”
“我今天,可是够失败的。”
得到了顶头上司的许可。
琴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
夺过那瓶酒,对着嘴就是一顿海灌。
温迪愣了愣。
把刚刚掏出来的杯子给放了回去。
罢了。
“今天,我去找空了。”
“他……等等,你喝完了?”
温迪眉头一挑。
这玩意度数不低啊。
“巴巴托斯大人!”
“空,他,还好么……”
“他现在怎么样?他瘦了吗?受伤了吗?”
“他,他还活着?”
“他,他还在哭吗?”
“他……”
光速醺醉的琴团长说话有些不太清楚。
“他当然还活着。 ”
“只是……”
“他去往了一个,很危险,很危险的地方。”
“我和岩神,去把他请回来。”
“我哭着,求他回来……”
“最后,他还是可怜我了……”
温迪絮絮。
对自己曾在空面前痛哭并没有什么掩饰。
因为眼前的少女哭得更盛。
“巴巴托斯大人……谢谢您……”
“感谢您的恩泽……”
“好了,够了!别再祈祷了!”
“当时你和那个修女领兵去抓他,也在祈祷。”
“我听厌了。”
“对不起,巴巴托斯大人……”
“诶……”
“我没有资格批判你。”
“但……”
“你知道吗,我和空,一起从那里走回来。”
“路上,他和他的妹妹在想。”
“空该待在哪。”
“他们商讨着,枫丹在他妹妹气头上不必多提,纳塔本身就不是给人待的地方。”
“至于至冬就不说了。”
“但总之,他们从没考虑过空走过的这些国家。”
“我理解。”
“但我,还是忍不住。”
“我想让空,留在蒙德。”
“我失败了。”
“他妹妹一个眼神,我就再也不敢说一个字了。”
“他肯回来,已是万幸。”
“我不敢再提要求……”
“岩神甚至不敢提回璃月。”
“他比我年纪大,藏得深。”
“但我知道,他也在期待。”
“不过最后……”
“巴巴托斯大人,空,最后决定去哪?”
“我想,去……”
“陪他……”
琴不太理智。
酒后的琴不像琴了,但更像真正的琴了。
温迪闭上眼睛。
“稻妻。”
“他们现在,正在赶往稻妻。”
“稻妻,么……”
“也是,也只有稻妻,没有派兵……”
“而且,空也更喜欢稻妻的……”
“好了,琴。”
“你喝醉了,我也不想怎么劝诫你。”
“你是我的子民。”
“还有丽莎,优菈,罗莎莉亚。”
“都是我的子民。”
“我……”
“我希望你们别去找他。”
“为什么?”
“巴巴托斯大人,为什么?”
“我,我想去找他……”
“我想,和他道歉……”
“不需要,琴。”
“他知道你的处境,他理解你的选择。”
“他……”
“他不怪你。”
“别去找他了,琴。”
“巴巴托斯大人!我——”
“别去了!”
“他想和蒙德撇清关系了!别去了!”
“他谁都不想见!”
“他要和蒙德,切割得,干干净净!”
“他,不要蒙德了……”
“他也,不要我了……”
“巴巴托斯大人……”
琴突然。
笑了。
“巴巴托斯大人。”
“他只是不要蒙德了。”
“没说不要我啊。”
琴笑着。
脸上是酒后的蕴红。
还有,泪痕。
不过,已经忘了。
为什么而哭,忘了。
都忘了。
只知道。
自己要去找空。
他不要蒙德了,自己也不要了。
自己要去找他。
找他。
成为小说里那个追求情与爱的,真正的骑士。
跨过海岸,飞跃深峡。
去找他。
琴醉了。
醉得很彻底。
她哼唱着。
唱着蒙德城流传的,巴巴托斯创作的,传世的情谣。
那家喻户晓的,人人称赞的。
爱情。
琴要,追求爱情。
追求自己的心意。
醉酒后的琴啊……
等明日白昼清醒,她又将坐在这里。
一天天,一年年。
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宿命。
而那个能带自己挣脱命运桎梏的人儿,也不在了。
等她醒后,她只能待在这里。
甚至没有再去找他的勇气了。
“巴巴托斯大人!空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
“我也不知道。”
“只知道,他们要去稻妻……”
“……罢了。”
“当初我就没有拦着你们,如今,我也不该有作为吧。”
“本来,面对灾厄,我似乎,什么做不到啊……”
“要不然,他也不会死,空也不会,离开蒙德了……”
“啊……”
“我真是个,不称职的神明啊……”
“琴,抱歉来找你这一趟了。”
“你也,好好睡一觉吧。”
“愿风神,庇佑你。”
温迪手一挥。
转瞬间到了门外。
夜深。
琴团长伏在桌案上。
琴没有怪温迪。
如果她什么都知道——
她应该会感谢温迪吧。
因为蒙德城的代理团长,能在酒后呼出心意,已是她最大的私心了。
睡吧,睡吧。
有人安睡,有人,不眠。
……
……
“荧……”
“我……”
“哥,别怕。”
“我在你身边呢。”
“巴尔泽布敢对你动手,我就敢把她的神樱树给烧了!”
“别!那是她姐姐……”
“你还是我哥哥呢!”
“你都被人家撵着打了,怎么还惦记人家啊?”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影啊?”
“唔……”
多少年来,荧看着空和那么多少女成女有意或无意的亲亲爱爱。
醋都快堆了一大缸了。
有点小小的神经质也是很正常的。
幸好空的解决方法很高明。
一个吻,加一句最喜欢你。
足矣安抚荧惴惴不安的心。
“也就是稻妻离得远,要不然,我看她抓你肯定最积极。”
“她不是最在乎威信与统治么?”
“荧,我知道。”
“不过,就当给我们找个理由吧。”
“要不然,我就不知道待在哪了。”
空笑了笑。
二人坐着小帆船。
归途上,兄妹二人婉拒了温迪的请求,以及钟离的保护。
商量了一番,决定还是来稻妻。
能怎么办呢。
找个地方,待一待吧。
稻妻最远,最偏。
也好。
“那,你真打算当不知道?”
“指不定他们通过气了。”
“如果他们有意掩饰,那我就顺水推舟好了。”
“就当,互相都知晓的秘密吧。”
“也就是说,我还得陪你演戏吗?”
“我们以前不经常这样的么?”
“那,那也太以前了吧!”
“片酬呢?我堂堂深渊公主,片酬要很高的!”
“但我身无分文诶……”
“要不,荧自取吧?”
“哦,这可是你说的哦?”
“诶!?等等,荧,在海上呢,等等!”
“别,别在这……”
“哼哼……”
“要是敢反抗的话,就把你交给幕府军哦~”
“别,别!我,我害怕……”
“嘶——”
“我亲爱的哥哥,太犯规了……”
“那你最好,好好回应我的审问哦……”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骨科兄妹,随时——
额。
我可什么都没说。
总之,飘飘荡荡的二人,渐渐向稻妻驶去。
……
……
“家主大人。”
“请用茶。”
醇厚的茶香。
绫人却无意品味。
“都办好了?”
“放心吧家主大人,以小姐的名声,这种事情还是花不了什么力气的。”
“而且本身居民们就对空怀抱歉意,大多顺水推舟地同意了。”
“那些顽固的激进分子呢,在下也都处理好了。”
“九条家同样出了不少力。”
托马脸上的血迹未干。
绫人点了点头。
“辛苦你了,托马。”
“家主大人,不辛苦。”
“小姐才辛苦。”
“她真的是,一家一户求过去的。”
“我看着,心疼。”
“诶……”
“让绫华给自己偿偿罪吧。”
“当时我已经有反叛的想法了,因为我知道将军大人一定不会追究,甚至会高兴我的做法。”
“这对整个稻妻都是最优解,可以给空一个安居的空间。”
“但绫华自己却犹豫了。”
“我知道,母亲的遗言对她影响太大。”
“但她忘了,母亲也说过,自己的爱,才是最重要的。”
“让她去吧,不然,她会愧疚一辈子。”
“也是我这个这个兄长,不称职。”
“平时,让她太注重于社奉行。”
“反而让她忘却了自己了。”
“家主大人……”
“没事了,托马,你也帮着点绫华吧。”
“希望能伪装成,一切如初。”
“记住,不用太过掩饰,反而会虚假。”
“只要让空看到,大部分稻妻人都信任他,就好。”
“明白了吗?”
“是,家主大人!”
绫人看着托马兴致冲冲地远去。
叹了口气。
自己,究竟是该磨好刀,还是备好茶呢。
自己无疑与旅行者是好友。
自己也为旅行者准备了退路,虽然没有派上用场。
但于情于理,旅行者不会对自己太苛刻才是。
不过……
自己毕竟是一位兄长。
为了绫华。
绫人撇去凉茶。
还不知道空是否会到稻妻。
不过在这之前。
先让家妹,安慰好自己吧。
她哭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