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业障。
魔神的怨念。
逝者的怨念。
无尽的负面情绪与元素力扭合在一起,曾经,在提瓦特大陆上掀起了腥风血雨。
白召跟在刻晴身后,看着被香菱挂在腰间的锅巴,一脸艳羡之色。
而锅巴也是同样的一脸艳羡的看着白召。
原本属于锅巴的零食被分给了白召一小半,此刻的白召吃得正香。
尽管没有千岩军的护送,但是盗宝团远远的看见这衣着不凡的三人之后,还是远远的退开了。
像这种衣着不凡的家伙,不是神之眼持有者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公子,看着势单力薄,但只要一动手,说不定会惹到多大的麻烦呢。
但是路边的丘丘人就没有这个眼力了。
抽出宝剑的刻晴只是几个回合,就将冲过来的丘丘人放倒,随后赶跑。
至于为什么不杀,那是因为丘丘人之中也有亲和人类的部落。
与其直接杀死丘丘人,倒不如让这些已经对人类产生畏惧的丘丘人,去挤压其余的丘丘人的生存空间。
以至于现在,大部分出来劫掠的丘丘人,也都是只抢些食物,不敢再伤人了。
但是刻晴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荻花洲这里虽然没有千岩军的驻地,但是丘丘人却也并不喜欢在这里定居。
等到香菱纵火烧掉了丘丘人的建造的部落之后,刻晴才警惕的继续前进。
不远处到时有一处已经荒废的村落,其中已经没有了人烟。
但些许残余的生活痕迹,依旧令刻晴想到了些什么。
不过这种事也不是刻晴急需处理的。
远方传来的声音令刻晴皱起了眉头。
“是深渊法师?奇怪,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似乎在召集丘丘人的深渊法师没能发现这三人组,不过刻晴已经决定抓住这个深渊法师进行审问了。
“白召,你能帮刻晴姐姐把那个深渊法师抓过来吗?”
刻晴的试探对于白召而言或许有些直白,但是刻晴也并不想使用太过复杂的方式去试探白召。
白召歪了歪头,看了看刻晴,眼中仿佛泛起了一丝丝的水雾。
刻晴顿时有些心软了,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一对猫耳般的头发随风晃动。
“一会刻晴姐姐带你去望舒客栈吃好吃的好不好?”
很显然,如果白召继续隐藏下去的话,那么望舒客栈的这顿饭,大概是没有了。
刻晴的时间向来宝贵。
“那刻晴姐姐一会抱着我走好不好,我不想走路了。”
泥泞的地面对于白召而言未免太过不友好。
刻晴看了看白召那近乎被泥埋住的双脚,刚刚下过雨的地面对于这种凉鞋而言,简直是噩梦。
“没问题!刻晴姐姐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哦!”
刻晴点了点头,一旁有些不解的香菱也实在不好说些什么。
“白召没问题吗?”
看着白召那被芦苇掩埋了的身影,香菱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也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了。”
刻晴的发簪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香菱沉默了片刻,随后和刻晴一起弯着腰,悄悄的埋伏过去。
“什么人!”
深渊法师刚想说些什么,但是宛如瞬移一般,在深渊法师张开护盾之前,一只白嫩的小手上裹挟着可怕的巨大机械造物,将深渊法师的脖子死死的捏住。
些许嗜血的不详红光从白召的眼中散溢而出,仿佛心脏被捏死了一般,深渊法师一下子失去了挣扎的意志。
白召眨了眨眼睛,一旁的丘丘人这才反应过来,正准备向着白召冲过来,但刚刚挥舞起木棒的勇气却很快消散殆尽。
那带着嗜血意味的不详红光散发可怕的恶意,令丘丘人们下意识的四散而逃。
白召眨了眨眼睛,深呼吸。
眼中的红光消散不见。
巨大的机械造物将深渊法师狠狠的掼在地面上,随后一并消失。
“可恶,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
白召摸了摸他的右手,随后从衣袖上拿下来一枚附着着雷楔的发簪。
终于跑过来的刻晴脸上带着担忧之色,仔细的扫视了白召片刻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深渊法师看了看刻晴,随后似乎明白了什么。
“可恶,是璃月七星中的玉衡星,难道你们也发现了什么吗!不过,我是不会告诉你们我们深渊教团的计划的——”
刻晴伸出手掐住了深渊法师的脖子,随后迟疑的看了看白召和香菱。
现在刻晴对于白召的安全放心多了。
“就送到这里吧,再往前,可就是蒙德的地界了!”
香菱似乎终于来了精神,元气满满的笑着。
意识到自身有些关心则乱的刻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再见,祝你一路顺风。”
香菱笑着离开了。
慌不择言的刻晴似乎也很可爱。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刻晴下意识的低头看向白召。
白召看了看满脸红晕的刻晴,随后默默的低下头,捂住了耳朵。
“刻晴姐姐,刚刚白召什么都没有听到哦!真的。”
片刻后。
将深渊法师简单的审讯了一会之后,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的深渊法师被刻晴交给了千岩军继续审问。
当然,这个深渊法师最后会在七星的手里各自审讯上一遍,以此保证不会出现某些麻烦的问题。
望舒客栈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
这里的人,全是凝光安排的。
作为凝光的眼线,以及情报来源之一,在某些特殊的时刻,刻晴也会从此处得到些许奇怪的情报。
比如最近,情报人员曾告知凝光,望舒客栈似乎闹鬼了。
驱邪世家的人不久前来过一趟,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结果。
而刻晴也受到了凝光的委托,巡视一下这间望舒客栈。
老板娘菲尔戈黛特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但白召很显然没有在这里听下去的意思。
这个老板娘一点眼力都没有,都不知道弄些零食来糊住白召的嘴。
但底下的厨子却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一根雕花的胡萝卜,就成功的把白召从刻晴身旁骗走了。
献上了不少好吃的小零食之后,这个名叫言笑的厨子终于暴露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咳咳,小朋友,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啊!”
白召看了看面前的零食,随后默默的捂住了耳朵。
只是捂得似乎不太掩饰,手指间还留下了那么一丝丝的缝。
言笑的嘴角抽了抽,真不愧是七星身旁的孩子,这么小就明白讨价还价的道理了吗?
在付出了几份小零食之后,言笑终于看见白召点头了。
“把这份杏仁豆腐送到楼顶?”
白召的嘴角似乎流下了晶莹剔透的眼泪。
言笑闻到了某种奇异的甜香味,但是随后他就反应了过来。
“我这还有一份,一会你回来就能吃上了。”
白召沉默了片刻,随后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可以把这些都拿到楼顶去吃吗?”
言笑思索了片刻,随后告知白召。
“这个问题,你需要问问一会楼顶上来拿杏仁豆腐的那位。我只是个厨子而已。”
白召疑惑的看了看这个厨子,总感觉他好像别有目的,而且,也太过刻意了些。
端起杏仁豆腐,白召蹬蹬蹬的就上了楼顶。
是熟悉的仙人跳,不对,是魈。
虽然白召对于这个世界的魈并不熟悉,但在白召曾经的那个世界,他对使用魈还是有些心得的。
“怎么是你?”
魈的目光扫过白召,随后留意到了白召脖子上的印章。
“有何要事?”
从栏杆上跳下来,魈端正的在白召身前不远处站好。
“楼下的厨子让我给你送杏仁豆腐。”
白召看似懵懂的说着。
魈的眉头皱了皱,随后叹了口气。
“不过是些无聊的试探,无需在意。”
尽管有些失望,但是魈还是久违的有耐心的,和白召交流着。
“那我可以带些零食过来和你一起吃吗?”
白召将杏仁豆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若你不惧业障便可。”
白召欢呼着跑下了楼。
魈下意识的伸出手,他有些摸不清白召的底细,更不清楚白召是否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过思索片刻之后,魈还是选择在桌子旁坐好。
帝君选择的人,不会有错。
带着不少零食和菜肴的白召蹬蹬蹬的跑了过来。
在极为巧妙的消力之下,不少的零食,都跑到了其他的盘子里。
但是菜汤没有撒出来就是了。
魈常年的安宁被白召打破了。
咔嚓咔嚓的声音极富节奏感。
但是也不怎么讨厌就是了。
今天的杏仁豆腐,味道似乎更好了些。
也许是言笑多用了些心思吧。
魈的嘴角带着难得的浅笑,业障带来的折磨与苦痛仿佛久违的离开这具饱受折磨的躯壳,丝丝缕缕的甜香让魈感受到了些许的安宁感。
“要来尝尝吗?”
白召将一尾炸鱼递给魈。
迟疑了片刻,魈伸出手接过。
“也好。”
魈曾经的友人中,似乎有一位格外钟情类似的做法。
只可惜那个时候,油这种东西,珍贵的很。
但是白召似乎没有松手的意思。
魈回过神来,看着白召那恋恋不舍的神情,一瞬间回到了现实之中。
魈记得那位曾经的友人似乎也是这样,好不容易软磨硬泡的弄到一尾炸鱼,在他的面前炫耀,还装模作样的要分享给他。
当时那位友人的目光,似乎也和白召现在的眼神有着相似之处。
试探着用力拽了拽,白召终于收了手。
虽然感觉有些像欺负小孩子的样子,但是——
那位曾经的友人,至死也没能吃上一口炸鱼。
“咔嚓——”
油腻的口感并不怎么和魈的口味,也许只有小孩子才喜欢吃这种油腻腻的炸鱼吧?
魈低着头,掩盖住了他眼中的怀念之色。
不与人类接触,到底是为了避免业障伤害到人类,还是,为了不回忆起这些痛苦的过去呢?
那些痛苦的记忆早已与挥之不去的业障缠绕在一起,构成了魈最可怕的噩梦。
曾经友人递过来的那尾炸鱼的香味,魈已经记不得了。
也许也是这种,带着油脂香味的味道吧?
久违的,业障没有以噩梦般的形式爆发出来。
魈不至于再回想起那尾被友人残损的肢体所染红的炸鱼了。
魔神战争,已经结束了。
而如今的璃月,也已经算得上是平静安详了。
魈抬起头,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于是他伸出手,在白召那从惊异,到不舍的眼神中,品尝起来他许久都未品尝过的食物。
种种难言的回忆上所笼罩的血色渐渐褪去。
苦痛的记忆中,渐渐渗出了些许魈已经记不清的幸福与快乐。
几千年的时间,实在是太过于漫长了。
似乎终于吃饱了魈伸了个懒腰,周围的气势渐渐变得祥和自然了起来。
“如遇危难,尽可高呼我名,三眼五显仙人,魈,定会听召前来守护。”
一阵风吹过,魈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召看着已经不剩什么的桌子,阵阵水雾在眼中波动起来。
沉默了片刻之后,白召蹬蹬蹬的跑下楼去。
言笑今日份的噩梦,出现了。
刻晴似乎终于和老板娘菲尔戈黛特商议妥当了。
那个幽灵的问题,暂时可以不用去管了。
从厨房里拉走了白召之后,言笑终于解脱了。
做为大厨,言笑做菜的速度固然很快。
但白召吃的更快。
还好今天没什么客人。
言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试探仙人什么的,下次他可再也不敢了。
坐着古风古色的升降梯,刻晴带着白召在望舒客栈底下坐好。
“有什么想吃的吗?”
刻晴看着似乎饱餐了一顿的白召,心里面难免对于凝光有些不满。
这种拐弯抹角的手段,虽然刻晴并不排斥,但也算不得赞赏。
尤其是试探到可爱的白召身上,就更加让刻晴不满了。
但结果,大概也还算是好的吧。
至少那位降魔大圣,把望舒客栈的问题解决了。
白召拿着菜单,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还是刻晴姐姐来点菜吧!”
白召靠在刻晴身旁,将菜单递给刻晴。
些许的亲昵让刻晴暂时放下了心中的不快。
点了些言笑还能做出来的招牌菜之后,刻晴这才放下菜单,拿出一个小本子开始记录一些关键的信息。
白召好奇的钻进刻晴的怀里偷偷的打量着,只可惜,优美的笔迹并不能吸引白召的兴趣。
并无避讳之意的刻晴摸了摸白召的头,随后下意识的打了个喷嚏。
安神茶的甜香味尚未散去,也不知道白召到底喝了多少。
只是,白召这种只进不出的状态,似乎更加异常一些。
好奇的刻晴倒了半杯茶水,喂给白召。
似乎茶水一过喉咙,就全然不见了的样子。
将手从白召的胸口处挪开,刻晴继续记录着些许零散的信息。
散发着些许暖意的白召有些无聊的从刻晴身旁跑开,一个人跑到了岸边,将尚存着些许淤泥的凉鞋洗刷干净。
刻晴的眼中带着些许的思索之色,大紫色的衣摆在微风中轻轻飘荡。
“也许,变革的时机,就快要到来了。”
似乎明白了什么的刻晴呢喃着,随后收起了小本子。
已经洗好了手的白召跑到刻晴身旁,发出了可爱的呜呜声。
拿出手帕,刻晴将白召脸上的水渍擦干,又悉心的将白召手上的水分也擦拭干净。
“刻晴姐姐,你的发簪!”
白召爬到椅子上,试着将发簪重新插到刻晴的发型中。
一手搂着白召防止他掉下去,另一手则在送给白召的牌子上重新附着了雷楔。
白召的脖子上如今挂上了两样东西,一样是足以代表岩王帝君的印章,另一样,则是代表着璃月七星玉衡星的亲信的令牌。
虽然白召大概用不到这两样东西,毕竟就算是被盗宝团抓了,白召也能用这种奇怪的亲和力,让盗宝团们自觉的把他送回璃月港吧?
刻晴一边在想着某些不靠谱的猜想,一边任由白召在她的头顶上折腾着。
似乎白召的动作带来了某些意外,原本生动形象的发型顿时变得松松垮垮了。
白召沉默了片刻,试图进行补救。
但很显然,他大概在这方面并没有天分。
刻晴沉默了片刻,随后将白召重新抱进了怀里。
白召那无辜的小眼神终于还是让刻晴没办法生气。
宛如变魔术一般,在白召的眼中,刻晴只是几下子就重新梳理好了发型。
白召下意识的贴近看了看,见刻晴似乎没有生气的样子,就又伸手摸了摸。
还好,这次没有散架。
菜终于端了上来。
白召的目光转移到了散发着香味的菜肴之中。
刻晴松了一口气,这个发型的保持可是需要些许的元素力的,但白召只是那么鼓捣了一会,雷元素力就变得无法吸附住头发了。
并没有着急拿出小本本记上,刻晴开始享用起她的午餐。
天色似乎又开始阴沉了起来,也许是要下雨了吧?
远方的魈带着长枪从天而降。
杀戮,才是魈所经历过的岁月中的常态。
“靖妖傩舞——”
即便是沾染了业障的丘丘岩盔王,对于魈而言,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坚硬的,附着着大量岩元素的外壳并不能让丘丘岩盔王在魈的攻击下活命。
只是一击而已。
丝丝缕缕的业障被风元素力裹挟,随后宛如乳燕投巢一般的,涌入到魈的身体中。
大魔的怨念,即便清缴过许多次,但在如今的璃月,依旧会从各个奇怪的地方冒出来。
毕竟,如今的璃月,又有哪个地方没有埋葬过大魔的残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