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确的

写得开心就好。
以上。
阿秋在新年穿上了新内裤。
啥?
“你看,白色的墙面染上的黑色污渍,像不像一条狗?”
白璕指着墙上的一条黑色划痕。
“你有病吗?”
“不像?”
“不像。”
“哦。晚上吃什么?”
“嗯,我想吃火锅!”
“可是我上火了,吃不得火锅。”
“啊,你好烦人啊。”
“呜呜呜呜呜呜。”
“你别哭啊……”
阿秋和白璕其实不认识,这是在某个偶然的情况下,两个人产生的对话。
她和他坐在欧洲某个国家某条街道的某一条长椅上,旁边有路灯。时间在中世纪,或者是大卫科波菲尔的那个时代,没有原因,因为作者脑海里第一想到的场景就是大卫科波菲尔被继父送去做童工的地方。
“你好,请问你看过博尔赫斯吗?”阿秋突然张口问。
“看过,但是看得少。我更喜欢看干巴巴的东西。”
“现在我感觉我和你像出现在了博尔赫斯写过的某篇作品里。”
“你是指,年轻时期和年老时期的两个博尔赫斯坐在一个座位上聊天的那篇文章?”
“是吧,大概。感觉你就是我,虽然很明显你和我没有一点像的地方。”
“好吧,其实我的感觉和你差不多……你和我此前大概从没有见过面吧?”
“我的记忆力很好,我根本没见过你。”
“啊!”
“嗯?”
“要不要讲讲彼此的经历?这样或许可以证明‘我’就是‘你’。”
阿秋一拍手,愉快地说。
“啊?为啥要证明这个?”
“难道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她又笑着说。
“那行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从哪里开始呢……高中?”
“无所谓啊,都可以。”
阿秋对待这个小活动要比白璕热情多了。
两个人从一开始高中的主题基本就确定了自己就是对方这个事实,但某些原因造成的差异致使两人某些生活轨迹变了道。阿秋看着要比白璕乐观且天然许多,或许也是某种男女差异,即使他们并不想将此归结于男女性格差异上。于是不约而同地,他们将其归结于生活经验的不同。
“如果当时我选择了那样的做法,会变成那个样子啊。”
“你的选择其实也不错,不同时空的许多因素都是不同的。是蝴蝶效应,蝴蝶种类不同?我不知道,我就是乱说。不过出于你和我的性别差异,很多事情就该是不同的”阿秋拿手指戳着下唇。
“不过我们最后都没逃脱网络呢。”
“是啊。但是你后悔吗?脱离了现实那么多事情。”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呢?”白璕很疑惑。
“我闲来无事,很多时候都在想,假如、假如我没有这么深入接触网络,假如我按照一开始普普通通的人生轨迹走下去,高中到大学,大学到毕业,毕业到工作,然后可能会成家,然后有了孩子……最后就这样到死……会不会也很好呢?”
“不好说。不过我觉得这样的后悔是没意义的……因为你这算是,某种虚空索敌的焦虑:我可能表述地不清楚……我的意思是,你在苦恼于一件没有的东西或者事情,而这些事情对你来说是不会起到任何进步作用的,所以是没有意义的……当然我觉得你和我一样,非常、非常、非常不甘愿过那种平凡的生活,而你的状况,心理状态,或许也和我一样,是在苦恼一件没有答案的事情……当然我自己还不会解决这些问题,就不说这些了。诶呀我都说乱套了!不过或许硬钻带来的也就是一身乱糟糟的鸡毛。而至于什么是“虚无”,或许我自己都不清楚……再或者,我连这个词都用错了呢?”
“……大概吧。其实我好多好多好多事情都钻了严重的牛角尖,但我还是不清楚到底要抛下哪些问题继续生活,人生还真是麻烦啊。”
人是终究充满了独断与偏见,阿秋、白璕都非常明白这些道理。
对自己“所有”的解剖,在自己看来,再怎么充满了客观,实际上也都是主观臆断的客观,可能这个问题一开始的答案就是无解,就像新年丢掉的旧内裤,肮脏又恶心。
“不过谢谢你。但是你的解答,我是不会参考的。”
“嗯,随你便吧,我也只是乱说而已。”
这样的聊天对他们来说或许才是最舒服的,不必考虑那么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都没有所谓,因为他们就是对方,话语中有什么意思,都心知肚明。
后来谈论到爱情。
“世上多少有情人渴望能有知音,而知音真的好吗?”
“不知道呢……对这个,我可是绝对地抱质疑态度。”
“嘿嘿,我也是。”
“那现在就举个例子,拿你和我。”阿秋说。
“你真变态哈……还想到和自己谈恋爱了。不过这算不算一种自恋?”
“还真不清楚,可能算吧。哎继续继续,假如我和你谈恋爱……”
这女孩谈了一堆谈恋爱时要做的事情……当然是在她自己的角度。
“不行,绝对不行,会很痛苦的。”
“我猜也是,你心里什么逼数我可都清楚,撒什么借口……再怎么好的谎言,我感觉我也能一下子看出来……我和你总不可能一直持续着这种对对方感兴趣的温度,你和我都是喜新厌旧的人。更别说你和我其实都非常讨厌撒这种谎。”
“著名的马尔克斯曾说。”白璕摇头晃脑起来。
“‘爱情能治愈一切,但你最好别信。’我也不觉得我和你的爱情能把你和我的状态拉上来……按我对自己的了解……或许过不了几天,就会一起再病下去,完全烂掉啦!”
“也许再成熟些会更好呢,也说不定喔。”
“也说不定呢。成熟到底是什么,我们完全不清楚。”
“要喝咖啡吗?我请客。”
“好啊好啊。”
两个人于是从座位上起身,目前正值黄昏,夕阳落幕,天际线渐渐被明暗交际线模糊。
走在路上,两个人手牵着手,也体验了一次和真正知音(自己)做伴侣的感觉。
不过可惜的是,两个人都觉得挺没趣的,就像自己的左手牵着自己的右手一样,或者牵着自己的某位亲属的手一样,没什么太大情绪波动。
“要两杯拿铁,热的。”
等服务员走后,俩人窃窃私语。
“你说,服务员会不会觉得咱俩疯了?我之前就这么想过。”
“其实我都觉得你疯了。”
“啊?你不喜欢热拿铁吗?”
“我很随便的,天气太热就喝凉的,天气太冷就喝热的。”
听了白璕这话,阿秋看起来倒是挺惊讶。
“毕竟我和你多少还算有点差异。我估计我比你随意多了。”
“也是,那我大概就比你更固执咯。”
“说回刚才那个爱情的话题,你们那边的爱情风气是什么样的呢?”
“挺,抽象的,形容一下就是三观跟着五官走……肆意玩弄爱情,搞得‘喜欢’、‘我爱你’这类词汇都显得不那么值钱了。而且男女性的整个价值观好像都挺扭曲的。虽然我并不知道这社会什么才算正确的三观吧。”
“那和我们差不多。唉。”
咖啡做好了,阿秋拿着号取了咖啡回来,差点摔倒。
“小心点啊。”
“没撒就没事。话说,你所说的这些关于风气的问题,是不是也算一种对‘没有的事情’的焦虑呢?”
“我觉得不算……它是切实存在的问题。但是我没有能力改变,顶多算当代愤青的杞人忧天,我没有任何办法。”
“杞人忧天呢。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去改变这个状况?”
“我非常优柔寡断,你也清楚,性格肯定不合适啊……顶多算跟在别人后面的……如果真会有这种革命,那我觉得我在其中也会钻入某个牛角尖,然后烂了。”
“我猜也是呢~”
今日傍晚,明月显得如此圆亮以至于完全遮蔽了星星的光芒,两个人漫步在某个小小公园。
“假如我们回不去了,该怎么办呢?”
“会回去的。虽然我并不想面对那一堆狗屎一样的事情。”
“这么一说还有些小失落。我也不太想回去啊。”
“不过这一切也许是你,或者我的某种梦,也说不定。再或者这是你的梦和我的梦,相交在一起,才让我们有这一次交谈的机会。”
“啊,真浪漫……不过挺多事情好像都挺梦幻的,明明是欧洲,法国?英国?的中世纪,但是遇到的都是中国人……支付也用的人民币现金啊。如果下次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最好不要有下一次了,小心你梦境现实分不开,最后更烂了……这样还不如我和你直接谈恋爱呢。”
阿秋被这句话堵得说不出什么,也就是良久的沉默,然后说了一句“也是。”
也是。
之后不久,月亮越来越大,钟表滴滴答答,于是铃声响起,白光遮蔽了这个没有存在的世界,两个人的身影逐渐模糊,但他们没有不舍,只要醒来,一切都会忘记。
等两个人再度睁开眼,已经是中午的十二点。
她和他各自在自己的房间里,眨着睁不开的眼睛,忘记了梦里发生了什么。突然想起昨天安排的各种事情。
“我操,今天高中同学要回承德呢……得赶快准备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