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鹫尾知己子是勇者》第三章 草云雀
第三章 草云雀
濑户大桥那边的天空竖着裂开了，正常的世界被那道通天的裂口吞没，或者说，世界真实的面目得以显现。七彩的霞光从中溢出的刹那，天地之间的万事万物悄然静止。在定住的画面中，十位少女被神树护佑，移入了光怪陆离、五彩斑斓的时空。
这好似异世界的天空是一片深蓝，在远方渐化为无星的夜空，而大地之上生满的树根壮硕无比，用蜿蜒的巨蛇来比喻都是过于保守，应说是在空气中肆意流淌的大江大河。这样成千万条至少犹如火车车厢粗细的根茎在地上犹如大海无尽的浪涛奔腾起伏，波澜直推到结界最外侧的根之壁下才逐渐消弭。
这就是神树支撑的树海化结界。通过将四国异界化来避免战斗对人类社会的直接冲击，将人员伤亡与经济损失减到最小。树海化结界恢宏阔大，无边无际，延伸四极八方，非人之肉眼可穷视尽头。目睹此超越人力与人智的伟大，不会有人在见证这等存在之后，不全身心震慑于神树的逆天神力。
而这是神树为了保护人类才制造出来的结界，时间过长容易使其灵力枯竭。此处只有勇者与防人才能活动，哪怕是大赦的最上的特级神官都不允许。尽管事先有心理准备，但第一次见到树海时，众人只顾远眺四方，默然不语，哪怕是读过西历时代神话故事的知己子也不禁心悦诚服，神树之伟力真非我等凡人可以想象。
“等等——别愣神！同袍们！我们要执行大命！”
大命——意即伟大的使命，当代大赦对勇者之职责的称呼，保护人类，消灭敌人。经惠美提醒，知己子等人纷纷拿起了智能手机，与丸龟市的勇者们一起，启动了未知的APP。紧接着，神树的加护从中流溢而出，与每个人手中的拟似古神器共鸣，一股温润如玉、温和如水的力量静静包裹了在场的少女们。从中绽放的万丈霞光散去之后，每个人都穿上了特制的服装，甚至观音寺市的少女们还披上了铠甲。
是的，铠甲——一五三年的大赦十分讲究实用主义，尽可能避开轻飘飘的战衣设计。虽然这样设计性能上没有任何变化，但新外观带来的厚重感与安心感非常强烈，在战场上有时能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同时，队长级的铠甲经过特殊设计，十分醒目，能让队员立刻找到领导者。这种全新的自定义外观让每个勇者都可以选择自己擅长与喜爱的铠甲外观，哪怕是神树的加护引起了一切的奇迹，但这也算是大赦力所能及的一点帮助了。
惠美带领的丸龟市勇者讲究军队制度，都是清一色的深蓝色军服。只有惠美与真理的军服带有披肩，且惠美的袖口与披肩上追加了细腻的金雕，很好辨认。反观知己子这边，出现了五花八门的造型，令惠美大开眼界，冲击了她贫乏的审美能力。首先是知己子，以西历纪元的日本江户时代德川家康的玄黑铠甲为原型，不仅有头盔，甚至连面部都有面具防护。狰狞的胡子老翁面具看上去颇有霸气，但对星屑无用就是了。
而有栖的铠甲给人的视觉感受就轻便得多，尽管这些都是加护凝聚的，没有实际重量。因为有栖的拟似古神器是弓箭，所以既没有头盔，也没有面具，胸甲在右肩处下斜，留给右手足够的活动空间。铠甲的颜色分明，上身是纯白，下身是深红，强调有栖还拥有巫女的本质。美祢的铠甲也是武士铠甲，见过类似的知己子后，惠美倒不再惊讶。
最为夸张的是诗音，一眼便能看出她在队伍中担任的职位。以西历纪元的欧洲骑士重甲为原型设计，把人包裹得犹如一个巨大的圆桶，筒状的头盔仅留下正面细微的十字开口。左手绑着与肩同高的厚重大盾，材质模拟的是岩石，沉重的磐石大盾极具视觉冲击力。
“请问，御仁是盾兵？”
惠美不禁想问，你们是都回到了冷兵器时代么，难不成观音寺市在偷偷训练龟甲阵，然后对着星屑扔标枪？好一会才把这种好奇心咽下去，惠美也明白这种事只能想想，大战之前无法更换军事战略，当然也不能立刻更改兵种。
“不，我是枪盾兵（銃盾兵）。”
“枪盾兵？”
还有这种兵种？那到底是怎么训练的？莫非观音寺市独创了新的兵种？而这些疑问在惠美看见诗音右手中类似冲锋枪的火器时，顿时烟消云散。反观惠美的队伍则平常得多，除了惠美是军刀之外，其余五人涵盖了步枪、机关枪、手炮等各个种类。
“每人负责一种枪械，这样未免也太精于枪械一道了，难道没有其他武器么？”
大赦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这么做的呢？知己子代替其他队员如此问道。
“我也不清楚，是神官命令如此的。”
惠美从来没有向上层反应过这个问题，当然，这个问题她也思索过。毕竟，星屑不会远程攻击，全是热武器类型的拟似古神器未免太奇怪了，一方面是热武器本就不适合制作为拟似古神器，另一方面是热武器射出去的子弹及其动能都是加护凝聚的，消耗相对较大。
“果然……是因为‘黄道十二宫’吗？”
知己子想到了大赦记录中的最主力敌人，以十二星座命名的“进化体”。
“知己子——快看屏幕上的扫描反应！”
有栖的话提醒了知己子，她们在树海之中并非是孤军奋战的，她们还有更多的盟友。
勇者系统除了变身之外，兼有通讯、聊天与敌我方单位搜索的功能。而此时在手机屏幕上，众人的前方有极大量的己方单位反应，排列相当密集。惠美的部队首先吃了一惊，虽然这些单位反应并不剧烈，比勇者低很多，但这类兵种她从未听过。在移动之间，知己子看出了惠美的疑惑。
“怎么了？你们那边没有防人（さきもり）吗？”
“防人？”
“就是驻防战士，由正式勇者训练并以星屑为主要假想敌的小学部见习生。”
“……见习生有，但没有防人。”
值得一提的是，谙熟历史的知己子知道“防人”这个词的来历。西历纪元的日本曾执行律令制，为防备来自东亚大陆的攻击，而派往九州北部沿岸、壹岐、对马等地的士兵，即为“防人”。此外，因为大赦经常使用来自西历明治时期的用语，小时候的知己子不禁怀疑，派出星屑的是不是中国或俄罗斯的神明，大赦许多制度的历史起源可谓是处处针对两国。
“是吗……你把她们当成训练兵就可以了，防人系统不如勇者系统，但不算太弱。”
“嗯……”
惠美心不在焉。今天的冲击太多了，尤其是观音寺市的种种特殊之处，她打算之后彻底向神官追问此事，丸龟市的勇者学院似乎向她们隐瞒了太多信息。而当四十人的防人组在一处低地整齐集合的方阵入眼时，惠美内心的不安更深了。
四十人的战力在消灭星屑上，可能比四位正式勇者的效率还要高，那么为什么还要准备十位勇者呢？人数越多，单体能分享的神树加护就越少，大赦为什么在不遗余力地培育正式勇者的同时还要培育这么多防人呢？
思考间，观音寺市的勇者部队东乡美祢就已经完成了防人组的整队，以盾兵、铳兵、剑兵三个兵种划分三列，分别为十人、二十人、十人。惠美仔细观察了防人组的精神面貌，虽然都是稚嫩的小学生，但来到树海化结界后毫不慌乱，整列方阵等待上级指导，这种素质十分难得。
“这是贵军第一次来到树海化结界吗？”
“贵军……算了——这确实是第一次。”
“这样啊……”
得到知己子的肯定答复后，惠美觉得丸龟市的勇者部队也不能弱于人，她扫过部下的军姿，突然间产生了一个夸张的想法：防人组的铳兵都是***，丸龟市的勇者主要兵器也是***，难道丸龟市的勇者学院其实是在为观音寺市的防人组培育指挥？
但是不到几秒，惠美就抛弃了这个想法。如果这是真的话，丸龟市的勇者相当于被剔除出主力了，或者是防人组被考虑进入主力了。可是，防人组面对进化体能干什么呢，神世纪一百五十三年的初代防人系统能对进化体造成什么影响呢，难道是用人数堆成城墙吗？
“报告：全体防人分组完毕，四十人均实到，以上！”
“嗯，辛苦了！”美祢转身看向指挥官知己子，“分组完成——是否要向前推进？”
“暂缓——”知己子取下了面具，向站在五人之前的惠美伸出右手，在四十多人的大部队面前，惠美等人确实有点孤零零的，“我代表观音寺市勇者部队，正式向丸龟市的同仁们请求军事协助——虽然没有神官的指示，但我等诚愿贵军能加入我等之中，联合指挥，联合战斗。”故意用惠美能接受的措辞，知己子尽可能让自己在惠美的眼中抱有诚意。
“当然，这是我等的荣幸。”
惠美回握知己子的手，随后敬了个军礼。
“呃嗯？——陆军礼？”
“哎哎哎哎哎——你难道是海军派？”
“不是……”
“那就好。”
旁边的美祢与有栖不由得捏了把汗，貌似刚刚距离两军友谊倾覆还差那么一点儿。
“星屑目标确认，距离三十秒进入射程。”
防人铳兵小队长的话成功遏制了军种对立这个可怕的问题讨论。
知己子与惠美对视一眼，决定了答案。
“那我等六人之性命尽托付于贵军。”
“惶恐——我不会让贵军有伤亡的。”
一段冗长的日式寒暄之后，众人终于得以调整心态，将全部的精力转换到作战上来。不过按照大赦的规定，战斗之前还有最后一项任务。全体人员转身跪地，向着远方那庞大的神树虚影伏倒稽首，“祈神树之护佑，保我等之凯旋”。
这也算是大赦的又一重精神保险了。
“星屑目标确认，数目在一千以上。距离十秒进入射程。”
此刻，大赦宣传部的代表、一级巫女、观音寺市正式勇者，乃木有栖拉紧了弓弦。
“诸位，为了神树大人与大赦诸贤，还有全人类的福祉，舍弃性命奋勇杀敌吧！”
令箭飞过，跨越上千米的距离，将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丑陋星屑撕碎。以此为号，从二十名铳兵组组员，还有丸龟市的勇者们手持的拟似古神器化作的热武器之中，倾吐出炽烈的火舌，火光附着在弹丸之上，如天际的流星雨落入敌阵之中，瞬间就有一批星屑灰化消散。第一次击杀星屑，距离足够远，依靠瞄准镜看见目标也不太震撼，防人组无人出现不适的状态，这倒是个好消息。但是，惠美与知己子都难以露出好脸色。
“四发——不对，五发才能解决一个星屑。”
“我的部下一枪也只能解决一个。”
然而敌人有上千名。星屑会从故意弱化的结界薄弱处涌入，向着神树直冲。部队就设置在这条直线上，面对只会横冲直撞的敌人，与会移动的靶子没有区别，完全没有随机性，基本功扎实就能一枪命中。
人类被射中头部或心脏一发就会死，但是星屑没有要害，防人的铳兵需要四五发才能解决一个星屑。换算成人类，敌人有四五千名也不为过。哪怕弹药依靠神树恩惠提供，但二十多人的铳兵短时间内全歼四五千名敌兵也未免痴人说梦。况且，敌军横列非常宽，组成交叉火力网也于事无补。
“敌人太多了。”
勇者系统加持的眼力非凡，美祢早就看清了那一个个躯体纯白，长着鲜红大唇、森白牙齿的星屑的可憎面目。一千多只这样的怪物奋不顾身地发起集体冲锋，如此的场面太过可怕了，虽然未曾萌生怯意，但掌心已经因汗水而发黏，紧张得反复深呼吸，右手搭在刀柄上不住摩挲。
“小队长，您没事吧？”
突然被人叫住，美祢差点呀的一声叫出来，还好在后辈们的面前克制住了。
“没事——”
扫过现在还没有任务的十位剑兵防人的面容，因为还未投入到战斗之中，孩子们多少有些不安。她们是最后一道防线，要与敌人短兵相接，她们上场时，肯定是要做最后一搏，这种勇气与觉悟她们还不确定是否要现在做出。
由于防人组个体的资源有限，如果分配给刀刃足够的力量，防御就肯定要削弱。按照大赦的参考数据，剑兵防人如果受到四五只星屑的围攻，那么剑术就根本不重要了——因为必死无疑。
“安心吧——我们会胜利的。”
“嗯，我知道。小队长，我们不怕。”
防人的头盔并非全罩式，美祢看清了这孩子舒心的笑脸，不由心底一紧。
（身后即国门，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只能胜利——不要怪我咬文嚼字，战场上谁又能一定活下去呢……）
美祢低着头，任由额头的汗水从双颊而下。还好有武士面具挡住，没人知道美祢苍白的脸色，她带着求助的目光看向亦师亦友的知己子，而此时的知己子正在倾听有栖的报告。有栖拥有飞矢的加护，眼力比防人组铳兵还强许多。
“统计时间一分钟，击敌数超过五百，铳的威力符合预期。”
“嗯——剑兵组与盾兵组全体准备！”
知己子拔出了双刀。美祢带领十人的剑兵组毫无踌躇，齐刷刷将武士刀出鞘。顿时，金属的摩擦声整齐一片，前方的诗音闻声举起盾牌，盾兵组的大盾咚咚撞击地面，沉重的地鸣如战鼓雷音。
星屑距离铳兵组足够近了，不到安全距离就射击十分危险，敌人悍不畏死，不可硬拼。
“以我与儿玉队长为先锋，全体剑兵组发起冲锋，铳兵组十人在盾兵组的掩护下同时跟进，其他铳兵组拉开距离后立刻合围，进行射击！”
“我的部下呢？”
知己子只思索了一瞬。
“你的副官跟随你——其余四人两两分组，分别护卫两翼合围的铳兵。”
“好！”
还没到最后阶段，剑兵组就要准备冲锋了。这并非是大赦神官组建剑兵组的战略目的，但战场上鹫尾知己子才是最高指挥官，虽然孩子们对这个家伙多有不忿，但现在并非抱怨的时候。诗音回身瞥了一眼，对盾兵组的组员们大声说道：“孩子们——待会儿我们要连剑兵组一并护卫，把她们的背后也保护好！”
美祢也揭下了面具，以满是汗水的忧虑面容直对自己的组员们。
“接下来，我们要与星屑短兵相接。我们之中，谁都有可能会落下残疾、心理障碍、甚至死去——谁也无法保证谁一定会活着回来。但请记住，我们的使命不仅是全灭它们，而且是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全灭它们——我们每拖延一秒，就可能有一个人在四国死去——诸位小战士们，神树大人——与我们同在！”
向来羞怯温柔的美祢也有坚毅、不输男子教官的一面，她的话让尚且年幼的战士们情绪稍微稳定了。宣传部的工作这几年来不是白做的，在这群后辈的心中，为了神树、大赦还有全人类，舍弃自我的信念已然根深蒂固。只要周围还有同伴，她们绝对会战斗到底。
“突撃（とつげき）！”
知己子的长刀挥起，剑兵组立刻如离弦之箭飞奔而去。有栖带领的铳兵组在进行一次速射后立刻分为三支部队，开始画出包围圈。诗音抓紧大盾也连忙领着组员们冲上前。这是只有在离神树还有一段距离的情况下才能做出的主动包围战略，如果成功便能快速解决掉敌人，减少神树的神力消耗与四国的伤亡。知己子为了求稳，在冲锋部队安排了包括自己在内的六名正式勇者，也希望能尽可能减小伤亡。
“可是，我们……都是人民的罪人……”
不经意间，知己子望见前方盾兵组的娇小身影，一股由衷的负罪感升起。曾经，她只会教给小学部的见习生们保命的剑术，杀敌的剑术因为时间不足，基本都剔掉了，这只是为了在战场上能多增加一丝生存的可能。
然而，始作俑者是不惜将小学生送上战场的大赦，不仅传授她们作战的技巧，甚至把对神树的绝对信仰也彻底地灌输给她们。这样，活下来的小学生将来变成初中生、高中生、成人时会如何呢？这种铁血的信仰会一直持续下去吗？
“别想太多，知己子，”有栖轻轻捏捏挚友的手掌，“这都是为了全人类的福祉——在进入勇者学院之时，所有人都是自己选择的，不是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队长，如果真的存在罪孽，在场的谁又不是受害者呢？”美祢又戴上了面具，不再言语。
知己子回看了她一眼，叹息一声，在一处树根落地后加速，在诗音配合抬高的巨盾上一踩，率先冲入了星屑群之中。紧接着，阵型切换，剑兵组作为前锋，冲锋的队伍终于与敌人交错了。这是神世纪历史上，人类第一次与星屑进行白刃战。
闯入星屑群中，犹如闯进了一团恶心的白雾。前方、上方、下方、左方、右方——没有任何地方不是星屑疯狂地涌来。幽深的大嘴发出诡异的咆哮，白色的怨鬼们朝着众人猛冲而来，剑兵组的防人们发出尖叫，开始胡乱挥剑。
“不要慌！！”
凌冽的剑气撕开了星屑的肥大肉体，左手的胁差刺穿了一匹星屑，卓然立于此星屑之顶部的知己子更是随手将涌来的怪物们粉碎殆尽。防人组的孩子们茫然无语，显然未能料到这个家伙拥有如此实力。虽然剑兵组的防护力很弱，但至少剑的威力能在幸运时一击破坏一头星屑。
“快想起我教的剑术——只管保护好自己就行，接着再跟我来！”
美祢望着那道身影深入白色的恶魔之中，心顿时揪住了，不断往双手灌注力气。下一刻刀光再度照亮了所有人的视野，勇者系统加护之后迸发的剑气轻而易举地搅碎了星屑，仅仅是一剑——挥了一剑便将七八只星屑切成两半，如暴风过境、肆虐地表的天灾，那灵巧的双手挥动着绞肉机，将受到人味诱惑的星屑统统撕碎。
（谢谢……给我勇气……）
美祢使的是一刀流，虽然在面对星屑时可能范围稍小，但那道身影让她鼓起勇气，再次对自己的剑术抱有信心。盾兵组的孩子们将铳兵组围起来，只要有星屑撞或者咬来，立刻组成龟甲阵，将敌人顶回去，时不时还能刺出短剑或者长矛反击。诗音护卫在真理与有栖的周围，这两位没有肉搏武器的勇者只能靠大盾的保护，幸而诗音的大盾真的足够沉重，猛力撞击也能对星屑造成杀伤。
剑术最高的三人情况较好，但毫无配合可言。在敌群的深处，美祢与惠美都只能看着那道身影吸引着一批批星屑远去。焦急的美祢勉力绕到一个角度，从上下左右不断围来的星屑间，确认了自己组员们的情况，随即银牙一咬，踩着星屑还在消散的遗体，奋力追赶。
“你在考虑什么！？蠢货——你是想死吗？！”
惠美抱住了美祢的身子，然后一脚踢开她，避开闯入两人之间的星屑。
“我必须去！”
“前方的星屑更多，你去了可能会死的！维持队形，不要冒进！”
“可是队长她……”
“你……似乎并不担心你的队长？”
惠美的脑子出乎意料地好使，她敏感地觉察到了美祢微妙的动机。
“我不能掉队——不掉队才行——得跟上她！”
“别想了……你跟不上的。”
惠美斩掉涌来的几只星屑，趁隙出言打消美祢不切实际的想法。
“你——你又知道什么，凭什么这么说？！”
恰巧插入两人之间的星屑被斩成两截，穿过劈开的裂口，挥起长刀的美祢与惠美相向而立。在狰狞的老翁面具之间，美祢深邃的眸子似乎并未倒映出眼前的惠美。这种诡谲的眼神前所未见，惠美突然产生了危险的疑问，在映照出那对眼眸的心灵之中，究竟存在着什么事物呢？此时，脚下的星屑遗体彻底消散，两人渐渐坠下，但又踩着别的星屑高高跃起。
判断现在并非是争执的时候，惠美回忆知己子那深不可测的剑术，放弃了坚持。
“好吧，是我失言了，请……”
“——啊啊！！”
惨叫声穿透星屑恶心的叽叽声。
被周围的星屑遮蔽了远方视线的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立刻往声音的来源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