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三外传 08】第一章 如是这般,与昔日亲友厮杀(3/6)

如果说动作速度是音速的话,那么思考速度就是光速,然后,子弹则以神速般的速度钻入彼此的身体,意图夺取性命。
狂三行云流水地,朝着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扳机。同时,她跳跃起来,像个皮球一样,打算通过墙壁上激烈碰撞所产生的反作用力,一瞬间就逼近到女王的侧面。
“——!”
用军刀将那个攻击挡下的纱和,交叉着手臂,朝着狂三的眉间进行射击。蹲下——回避。只听见头顶上响起了轰鸣声,要是再慢个一秒的话,恐怕就是致命伤了。
有一种说不清是欢喜,还是恐惧的东西,像电流一样游走在狂三的脊梁上。蹲下来的狂三,两腿微微张开着,朝着天空的方向举起了<刻刻帝>的长枪。
射击。
从下颚骨到天灵盖都炸开了花。但是,这具肉体是没有灵魂的。
“【双子之弹】。”
并非感到吃惊,而是做好觉悟地意识到了那种状况。自己破坏的,只是一个空壳。
军刀朝着狂三的身体刺了过来,紧接着,犹如精密机械零件般的手枪贯穿了狂三的肩膀。
“【四之弹】。”
被认定受到重伤的狂三,找到时机后很快就恢复了状态。而白之女王并没有一气呵成地紧逼下去,而是采取了观望的选项。
——有什么。
只有那个她是知道的,能察觉到狂三手里有什么王牌。直到自己掌握那个之前——或者说,只要掌握到那张王牌,自己的优势就不会动摇。
纱和,打算选择杀死狂三。
——啊,好开心。
纱和觉得,这种东西等同于爱的交欢。全力考虑着对方,孕育着杀机,全心全意地厮杀着。这种东西,除了爱情外,还能是什么呢?
这么想的也许是纱和,也许是狂三。思考正在不断地失控,读取着对方的动作,仿佛自己陷入了完全变成对方的状态。
溶化成了一个生命体——狂三既是纱和,纱和既是狂三。
话虽如此,这是一场战争,是一场互相残杀,孰优孰劣的赌博。
“【八之弹】。”“【乙女之剑】。”
黑色的分身,以及白色的幻影,犹如绫纹一样交织在一起。但是,随着时崎狂三的增援从小教堂的大门陆陆续续地赶来,黑色逐渐控制了这个地方。
看着这样的景象,白之女王平静地笑着念道。
“【乙女之剑】。”
“还来......!简直是无用之举!”
狂三这样说着,就在她想要打倒眼前幻影的瞬间。
——时崎,狂三?
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是在这个世界应该听不到的,变得低沉的声音。
但问题并不在这里。问题是那个声音,声音,声音,太,太触动自己的心灵,以至于心中开始响起了那样的钟声。
同时,也明白现在他的声音,只不过是由女王制造出来的幻影——即便这样,狂三还是硬生生地吃了纱和这一击。
“咳,啊......!”
被打飞了出去。但在被击飞的同时,狂三也在反复回味着刚才的幻影。然后反刍的结果是,与其说是思考,不如说是本能地感到厌恶;与其说是厌恶,不如说是愤怒。
也就是说。
时崎狂三,已经怒不可遏了。
“女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撞到墙壁上的同时,狂三举起手臂进行快速射击。和分身一起对准女王发射。面对这来势汹汹的射击,纱和以三次元般的动作躲开了。飞到空中的同时,踢着空气来改变自己的角度,使得射过来的子弹悉数落空。
与其说像弹球,不如说像跳弹,纱和以超乎常人般的速度在空中飞行着。
小教堂也无法经受住这样的冲击而倒塌了。屋顶被掀飞,祭坛被打碎,原本信徒献上祈祷的象征也变成了惨不忍睹的遗骸。
逃跑的纱和,以及追赶的狂三们。
在校舍的墙壁上着陆的纱和,就这样穿过了墙壁。从后面射来的子弹雨、雨、雨,也死死地咬住疾驰的她不放。玻璃窗被吹飞,纯白的墙壁被烧得溃烂。
“【三之弹】!”
未来观测狙击。将纱和落脚的墙壁提前“老化”。和只会破坏的子弹不同,纱和还没察觉到就中了那个陷阱。
“——!”
落脚的墙壁像泥巴一样溶解了。当然,飞檐走壁的纱和也就此停了下来。
“一齐射击。”
犹如响应狂三的命令般,由【八之弹】产生的分身们将子弹集中在了纱和身上。
打中,打中,不断地打中了。连惨叫都还没有发出,纱和就被击飞到了校舍里。这种触感毫无疑问——既不是幻影,也不是躯壳,而是确确实实地击中了本体。
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这种讨厌的感觉是什么呢?
“......要上了哦,“我”们!”
摇头将这种杂念甩开后,狂三们走进了校舍。在进去之前,狂三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后,并数了下人数。
由【八之弹】制造的分身还剩下超过三十个的数量。原本制造的分身大概有五十个左右,所以有二十个左右的分身消失了。
虽然内心有过要不要进行补充的想法,但很快就驳回了。正如预想的那样,时崎狂三(自己)也只不过是分身中的一员。只是偶然间,成为了能够使用<刻刻帝>的原影法师。
也就是说,和本体不同的是,对于由【八之弹】制造出来的分身来说,这是一个过分沉重的负担。
假如用来比喻的话,就像是在刨去我的身体制作材料一样。需要庞大的时间、庞大的灵力、以及比这些更为重要的——庞大的自己。
将那些刨去后,就做出了分身。但对于狂三来说,除了是一场痛苦修行外,其他什么都不是。
名为时崎狂三的本体,使用【八之弹】并没有感到痛苦。这难道是因为本体和分身之间的能力差距吗?还是说——。
还是说,本体的精神构造,原本就与自己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吧。
进到校舍后,场景就好像电影一样随意切换着。从黄昏时分,再到黑夜的小巷。
冷不惊地打了阵哆嗦,一种恶寒感游走于全身。并不是因为危机感,而是因为对过去的绝望。
有一瞬间,与其说是自己疏忽大意,不如说是被人钻了空隙。顺利进入精神空隙的少女,没有被任何察觉地接近了目标时崎狂三。
现在的狂三身边没有任何同伴,有的也只有幸运。而且,也正是靠着这个幸运,狂三防住了她的攻击。
然后,狂三无意识地......明明敌人就在这里,却还是后退了一步。
而这一步将决定了生死。
面对突如其来的白之女王,狂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重重地砍了一刀。
然而,与其说是胆小,不如说正是面对了自己的罪孽,才救下了她的性命。
这一击必杀的斩击,使狂三受了重伤。
“——!”
“啧......!”
““我”们!”
其中一名分身叫喊着,并朝着倒下的狂三的其他地方一齐扫射。女王受到子弹洗礼的同时,也在向后退去。趁着这个间隙,其中一个分身抱起狂三脱离了战场。三十名分身也分成了二十人和十人两组,其中的二十人去追逐女王。
剩下的十人一边保护着狂三,一边离开小巷到附近的民宅避难。
虽然这里没有人和家具,但分身们判断,只是藏身的话这里就足够了。
“没事吧,“我”......?”
“啊——”
合上的眼皮睁开了。在确定了狂三还活着后,分身们安心地舒了一口气。
狂三像是在寻求什么似的,缓缓地伸出了手。
“响......小......姐......?”
“......很遗憾,我们并不是你说的响小姐。”
“——这样,啊。”
深吸一口气,有种肺部变冷的感觉。狂三站了起来,通过射击【四之弹】实现的时间倒退来治愈伤口。
“采取其他行动吧,“我”们。我一个人去追踪纱和同学,你们则以我为中心,待在我的周围。要是我与女王接触的话,好歹也有个照应。我们大家要齐心协力,对她进行彻彻底底地火力压制。”
“那个......真的没问题吗?”
其中一名分身这样问道。不言而喻,火力压制是避免让成为对象的目标逃走而采取的枪林弹雨的战术,而那种伤害也会波及到与女王接触的狂三。
“我会边射击【四之弹】边坚持下去的。说到底,正是因为她到处乱窜,飞来飞去地逃跑,才是我们陷入苦战的理由之一。必须要让她见识一下,被我们击落的厉害吧!”
这么说着的狂三,露出了无畏的笑容。
毫无疑问,二十人的数量确实占有压倒性。但是,分身们并不能使用<刻刻帝>的能力,而白之女王却可以使用<狂狂帝>。
在这个时候,战力差距是占有压倒性的,而分身们也清楚这一点,并在此基础上一直努力争取着时间。用数量来对抗质量。
“虽然是下策,但确实很有用呢。”
纱和这般嘟囔着,并叹了口气。
虽说是分身,但纱和还是要杀掉可恨又惹人怜爱的时崎狂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可以说是一件让人感到爽快的事情,也可以认为是一件让人悲伤到想哭的事情。
......在迄今为止的战斗中,山打纱和一直极力控制住自己强烈的感情。
讨厌战斗,却又喜欢战斗。
喜欢爱,却又讨厌爱。
对于亲昵相好之事,则中规中矩。
但是,一切都是对时崎狂三的复仇——复仇?复仇——如果不这样深信的话,就没法好好地去完成——不,这正是自己所期望的。
“......好痛......”
感到头痛。对于头痛这种现象,纱和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迄今为止,光是思考就感到头痛什么的,明明是不可能的。
弹雨再次朝着自己袭来,情绪变得焦躁起来。
“真碍事......!”
将这种焦躁感倾泄在分身的狂三们身上。于是有两名狂三因为<狂狂帝>·【狮子之弹】而消失了。
被吞噬掉的狂三们,露出一种看破红尘般的笑容消失了。
这种焦躁感愈发激烈起来。
想要你后悔,想要你绝望,想要你流露出恶意,就像自己一样。
然而,她无论过了多久,除了杀意和使命感之外,就没有任何东西透露给自己。
......也许,狂三打算向自己透露的是这些。
应该憎恨自己的仇敌,应该打倒的宿敌。
但是,感觉不到。完全感觉不到。透露给自己的,就只有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怜悯而已。
怜悯。
焦躁如波涛般涌来,感觉自己快要被憎恨淹没了。
是觉得被杀掉很可怜吗?还是觉得杀死自己很可怜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
如果是那样的话。
“啊——”
我这无可救药的浑浊感情该向谁发泄呢?
向谁?
“......嗯,有了。”
时崎狂三的亲友。成为她的伙伴,并在这漫长的旅途中陪伴她走到最后的,没有任何背景、没有过去、没有缘分的,纯洁无瑕的少女。
绯衣响。
山打纱和意识到,她才是值得自己消灭的敌人。然后,头又痛了起来。
“......痛......”
不得不说,正是这份头痛,成为了无法区分山打纱和与白之女王的龃龉。对于身为白之女王的纱和来说,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达到的感情点。
露出了如同幽鬼般的表情,作为支配者的纱和展开了灵力探查。
执著地追踪那个矮小、纤弱的灵力。然后,纱和恍然大悟了。
明白“将军”为什么要抓捕她。是为了牢牢地记住她的灵力,以便更好地追踪。
“嘛,既然这样。那个时候杀掉她不就好了。”
发出了叹息。没想到自己的天真、自己的傲慢成为了敌人。本以为只是小苍蝇般微不足道的她,却是时崎狂三最大的要害。
那么。
看起来好像找到了。那么,就去把她给杀了吧。速战速决地、毫不犹豫地、绝不留情地杀掉她。没有比上述更简单的方法了。
“啊,糟了!”
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绯衣响感知到了朝自己逼近的绝对危机。
说起来,响本来就对那双手的气息很敏感。尤其是女王的就更不必多说了。
毕竟,自己曾被她抓过一次,甚至差点就被洗脑了。恐怕在那个时候,一名叫山打纱和的少女会记得自己的气息,或者说,是记得类似灵力波长的东西吧。
自己的犹如小苍蝇般......不,可爱一点地说,是犹如小鸟般纤弱的灵力。
“嘛,无伤大雅。”
呼呼呼地,响这般笑了。实际上,这也在她的预料之内。这是理所当然的,绯衣响成为时崎狂三的要害什么的,这件事本人比谁都更加清楚。
所以,只要自己不来第一领域就好了。或者说,乖乖待在第二领域,等待狂三凯旋归来就好了。
另一方面,响也意识到自己是关键人物。
将时崎狂三和山打纱和(白之女王)的能力冷静而透彻地作比较的话,毫无疑问,山打纱和一方更胜一筹。这一点狂三(虽然不情愿)也承认了。
在此基础上,纱和从现在起要杀掉作为狂三要害的响。假如让狂三察觉到那件事的话,狂三就必须一边保护响一边战斗。
即使有分身,战力也会分散,战斗就会因为对女王有利而无法展开行动。
——然而,那是。
假如绯衣响一直这么弱下去的话,那种方法就行得通。
“那么......我会死掉吗!”
乐观地做出了这般发言后,响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周围充满的灵力。咕噜地咽了一口唾沫,直面那恐怖的可能性。
然后,在那之后马上就。
咔嚓一声,传来了骨头碎掉的声音。
绯衣响藏身在位于广阔街道一角的某间狭小的,感受不到她任何味道的公寓里。虽然有掀开屋顶强行离开的方法,但是这样做似乎会被狂三责备,所以她还是老老实实地从打开了门。
就算是绯衣响,到这里也应该会被人有所察觉了吧。然而响也清楚,如果逃到外面的话,就会被杀掉;但即使把自己像笼子一样关起来,也会被杀掉。
很典型的,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条的状况。
所以在临死之前,她是感到害怕,还是做好了觉悟,或者说在默默祈祷(祈祷救赎之手的到来),又或者说这些都有考虑进去。
全都落空了。
毫无恐惧、毫无死亡的觉悟、毫无祈祷之意。
绯衣响,极其自然地打开二楼的门走了出去。刚到公寓的纱和,一见到响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
山打纱和久违地感到十分激动。
那既是愤怒,也是惊愕。绯衣响的姿态,完全变了个样子。
“怎么了,女王小姐。难道你没看出会变成这样吗?”
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感觉她的声音也发生了变化。
女王气得咬牙切齿,几乎要把牙齿磕碎了。
没错,绯衣响的姿态已经发生了变化。就像是夺取女王力量的那个时候一样。
“......你的无铭天使<王位篡夺(King Killing)>应该已经被我破坏了才对。”
“确实正如你说的那样。只不过我呀,使用“那个”无数次地克服了危机,而且还用它替代了名为时崎狂三的精灵。那时候的触感我至今还记忆犹新。”
“太乱来了吧。简直就像开着没有方向盘的F1赛车过急转弯一样。”
“只要砍下一只胳膊,插到方向盘所在的那个位置,就能迎刃而解了。”
“......这样啊,原来如此。你还真是拼了命啊!”
听到这句话,变得和女王姿态相似的绯衣响,很是自信地喊出了“就是这样!”的话,并挺起了胸膛。
无铭天使<王位篡夺>,是一种能够让绯衣响替代他人,甚至还能够行使一部分被替代对象的能力。
简直就像弑君的奴隶一样,是一个极度危险的武器。
而且,即便对象被破坏了,其残渣仍留在绯衣响中。从第二领域移动到第一领域之前,响就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绯衣响的姿态,是白色和黑色。成了一副并不完全,却有着完美内在世界的姿态。
总而言之,就是从时崎狂三和山打纱和,噩梦和白之女王那里各篡夺了一半——事情就是这样。
“我想听一下你的感想如何?。”
“呵呵。感想......是吗?”
面对响的提问,纱和充满了杀意。同时,响也在暗自庆幸着,自己这个过于离奇和糟糕的想法竟然成功了。
......不言而喻,绯衣响的变身是非常危险的。假如用作比喻的话,就有点类似于变装、整形等一系列行为,并且和现实世界一样,在邻界里这些行为也不难办到。不,用灵力就能达到效果的邻界会更加容易办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