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头/犹见青山（十三）

王楚钦揣着一肚子的疑问敲开了孙颖莎家的门，某博爆出新文的那天晚上他就想去找她，却被以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为由拒绝了。 他死皮赖脸地求了半天，只换了斩钉截铁的一句， “不行，到时候我再打给你” 他本就有错在先，又看她态度格外坚决，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就这样在惴惴不安中苦等了两天，总算接到了孙颖莎姗姗来迟的电话。 女孩打开门，被他乌青的黑眼圈吓了一大跳， “你眼睛怎么啦？” 男人不说话，沉着脸走进来，在玄关处踢掉鞋子，因为走得急，他连鞋都没换，还穿着束脚的运动款。 “不是说晚上见嘛，你怎么大中午的就跑来了？” 孙颖莎从鞋柜里拿出拖鞋递给他。 王楚钦趿拉着两只，大步流星的走进客厅，一边脱外套一边回道， “我下午请假了，等到晚上我怕会急死。” 女孩跟上来了，斜睨了他一眼，佯嗔了句， “少贫了，哪有那么夸张。” 她说完走近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袋速冻饺子， “没吃饭吧，饺子行不？” 起锅烧水，蓝色的火苗跳跃着抱住锅底，她背对着王楚钦，听他在身后沉声问一句， “你去找苏芮啦？” “嗯。” 孙颖莎头也不回，应了一声， “自己去的！” 女孩转过来，擦干手上的水渍。 “啊，怎么啦？” 她无所谓的态度让他心里滞住一口气，王楚钦双手撑住餐桌，连声问了好几句， “你怎么能自己去找她呢，遇到危险怎么办！万一她欺负你怎么办，万一她算计你怎么办！” “哎呀，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大惊小怪的。” “孙颖莎！” 女孩看男人紧皱的眉头，绷直的下颌线，知道他是真的担心了，悄悄放缓了语气，软着声音说， “唉呀…我知道啦，下不为例。” 说完又笑着绕过桌子拉着王楚钦的胳膊撒娇， “哥哥，你快夸夸我吧，我解决了。” 男人随着她晃了两下，脸上有了笑意，弓起右手两指在她白嫩的小脸上轻轻捏了下。 “小豆包真棒！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孙颖莎放开王楚钦，在果盘里捡了个苹果扔给他，男人熟练的拿起水果刀削起皮来。 “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呗。” 王楚钦摇着头反驳，经此一役，他打死也不会相信苏芮会被情理打动。 “怎么可能，她那种人！” 孙颖莎后退两步，倒进沙发里，悠哉悠哉的盘腿而坐，随后缓缓开口， “代拍拍了那么多张照片，里面肯定有特别清晰的，可她偏偏选了几张看不清脸的，你猜这是为什么？” 王楚钦把削好的苹果切成两瓣，拿过一半走过去递给她， “为什么？” 女孩接过去后神秘一笑， “因为她在给自己留退路。” 咔嚓一声咬下一口，清脆的奶声沉静坚定， “她根本就不敢豁出去，可是我敢！” 女孩亮闪的眸子看过来，王楚钦想起多年的巴黎奥运会混双决赛，临近赛点之时，他半蹲在她的斜后方，女孩转过头看他，眼睛里满是现在这般破釜沉舟的勇气。 “人有顾虑就有弱点，好比在赛场上打球，关键分的时候手一软，这一局谁输谁赢就说不定了。” 她说完这一句，翘着脚笑道， “哥哥，要懂得透过现象看本质。” 王楚钦看她笑得天真无邪，恍惚间想起从前流传在国兵教练组之间的一个笑谈，国家乒乓球队两大骗局：看起来很乖的马龙，和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孙颖莎。 趁着小姑娘高兴，男人趁热打铁的抛出另一个困扰已久的问题， “你又是怎么说服石头的呢” 炉上传来水沸的声音，孙颖莎哒哒跑进厨房，忙着把水饺倒进去， “林诗栋整天嚷嚷着攒钱娶老婆，你见他交过一个女朋友没有？” 男人抱肩想了一会儿，“还真没有” 饺子扑通扑通跳进锅里，溅起的沸水蹦到她的手背，她啧了一声，立刻就被王楚钦拉倒身后。 “我只告诉他，只要他愿意乖乖保守秘密，我保证他半年之内脱单。” 男人接过木铲轻轻的荡过锅底，听她说完忍不住又一次投来钦佩的眼神， “包包，我现在特别想叫你一声莎姐，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孙颖莎得意的轻哼了一声，拍拍小狗的屁股， “别拍马屁啦，检查呢！” 王楚钦一听，赶紧去背包里取出一个透明的文件夹，胸有成竹地递过去。 孙颖莎转头就窝在沙发里，嘴里叼着半个削了皮的苹果，厚厚的一摞被放到膝盖上，透明塑料薄膜下用方正的小楷打印了三个大字：“反省书”。 女孩圆润的腮肉抖个不停，憋了好一会儿才仰头笑起来， “哈哈哈…，你还别说，这整得还挺规范的。” 说完，抬手给坐在对面的男人比了个大拇哥。 粗略翻看了几页，发现除了封面的标题外，通篇竟然全都是手写的，不仅字体干净工整，就连标点都用的规范准确。 女孩惊讶之余，不禁在心里暗笑他一根筋，笑完又忍不住心疼他，这么多字，得写多久啊。 孙颖莎出神了片刻，方才收起了复杂的神色，轻轻合上文件夹，抬眼看向王楚钦，那双浅色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四目相对后，男人立刻露出撒娇的表情，捏着嗓子委屈地说， “十万零一千两百三十六个字，分毫不差，都是我一字一句写出来的，包包…这算是情真意切了吧。” 女孩不置可否，只微微点头，懒懒坐直身子，把没吃完的苹果塞给他， “喏，吃不下了，给你吧” 王楚钦习惯性的接过来，想都没想便咬下一口，嚼了两下停下来咂摸， “明明是苹果，怎么有股桃子味儿” 沾了汁水的小嘴亮晶晶的，偏偏还在他眼前晃悠，孙颖莎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听清，只盯着那樱桃似的两瓣一张一阖， “怎么办呀，好想亲她啊…” 女孩见他一直紧盯着自己，说话也不回，小手在他面前摆了摆， “大头…大头！” 男人终于被拉出幻想的漩涡，羞赧地收起嘴角的傻笑，揉着鼻子问道， “啊，咋啦？” 孙颖莎看出他走神了，无奈之下又把文件夹拿起来重复了一遍， “我刚才说，看在你诚意满满的份上，这篇检讨就勉强算你合格了。” 王楚钦眨了两下眼睛，方才反应了过来，抻长脖子一脸困惑， “所以你都不看看内容嘛，不看一眼我究竟写了什么？” 孙颖莎又换了个姿势躺下，把文件夹随意的放到茶几上，边解锁手机边回了句， “十万字呐，我得看多久啊” 王楚钦闻言仰起头，颇有些悲愤的长叹一声， “那可是我熬了好几个大夜写的！” 女孩很不以为然，还捧着电话笑呵呵的， “检讨书这个东西谁看内容啊，主要看的是态度，你以前在队里也写过好几次检查呀，怎么一点经验也没有。” 男人无言以对，只得收拾起刚刚冒出来的小情绪，又熟练换上笑脸，直觉告诉他见好就收，毕竟从小到大他都说不赢这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况且，因为是孙颖莎，所以王楚钦输的心甘情愿。 初秋的午后，阳光还是很足，透过大玻璃窗照进来，均匀的给每个角落都加了温度，空调没开室内微有些闷热。 孙颖莎有些困了，撇下手机，惫懒地伸了个懒腰，淡紫色的睡衣向上抻出褶皱，随着一声浅哼，不经意间露出娇软的小肚子。 白皙的一截明晃晃的招惹，女孩斜卧在沙发上，丝毫未察觉到男人灼灼的目光，他凝着她的腰肢出神，再一次纵容自己沉入那个绮丽的漩涡。 半晌后，轻咳了两声，妄图掩饰声音里的暗哑， “包包…既然事情解决了，我的检查也合格了，是不是可以解除限制令了。” 孙颖莎整个人都浸在暖光里，枕着抱枕，迷迷糊糊中随口回说， “嗯？你说什么…” 声音飘进王楚钦的耳朵，他觉得自己像是被解除封印的👿，女孩好像真的睡觉了，胸口有节奏的起伏，仔细听还有细小的鼾声。 男人靠近过来，撑着沙发边缘悄无声息的俯下身，细吻落到她的额头，然后滑到鼻尖，却堪堪在离她唇角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没有再往前一步，他只是悬在那里感受着彼此的呼吸交融，一股裹着奶香的桃子甜萦绕在他的鼻尖，引得他贪婪的轻吸了一口。 小猫的睫毛快速煽动着，搭在胸前的手指不易觉察的蜷缩了下。 望着那张睡红的小脸，王楚钦选择退回去，他微微扬起脖颈，喉咙下上滚了滚，太难忍了，却还是舍不得，放她好好睡一觉吧。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干净利落，指尖微凉，恋恋不舍的滑过女孩娇嫩的桃腮，细腻的脖颈，轻巧地勾连住那块玉佛。 男人有一瞬间的错觉，感受到身侧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摇了摇头，最后摩挲了下孙颖莎握在胸前的右手。 将要离开时，竟被反客为主的擒住了，那只白嫩的小手回握住他的，女孩清亮的眸子氤氲着潮湿的雾气缓缓睁开了， “哥哥…限制令解除了…” 王楚钦呆了片刻，而后轻笑着贴上孙颖莎的耳朵，滚烫炙热， “我以为你睡了呢” 女孩娇嗔着捶向他的胸口，声音又软又糯， “我装的…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呢。” 娇滴滴地奶音马上就被吞没了，周遭静寂，只余一个缠绵悠长的吻。 卧室的门打开又关上，空调终于运行了，这个秋日的午后，着实太热了。 傍晚，孙颖莎俯在王楚钦的怀里睡着了，男人挑起她的一捋乌发放到鼻间嗅着，是阳光下向日葵的味道。 他终于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了， 她聪明擅谋算，却又单纯小迷糊，她是狡猾的小狐狸，也是可爱的哈基米，更是值得他永远痴迷的孙颖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