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世界2：末日】第26章：最后的希望

蔚蓝色的地球已经变成了一颗地狱之星。 无数光团在地球表面不断闪亮，那是核弹爆炸点燃的光斑，深空发射了它拥有的每一枚核弹。即使远在近地轨道之上，核聚变的光焰仍然耀眼夺目。此时此刻，地球是太阳系中最亮的行星。 数百枚军事卫星在近地轨道上静静地俯视着地球，它们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幕幕惨烈的场景，并将实时画面传送到了“全球鹰”号的作战指挥中心。 指挥中心内投射着一张巨大的全息屏，并分割成了很多画面，正在播放核弹爆炸的场景，深空的全息影像也在其中的一幅画面里。 每一颗核弹都点燃了一道亮度惊人的冲天焰火，汹涌澎湃的冲击波以弹着点为中心向周围迅速扩散，以无可阻挡的气势将沿途的一切生灵尽数吞噬。 在场的人都清楚，冲击波和光辐射并不是核武器最为恐怖的地方，核爆过后，放射尘会释放到大气中，而其沉降速度会很慢很慢，衰变则需要上百年或者更久。全球范围的核打击，释放的放射尘会覆盖整个地球表面，边远地区的人类即使躲过了冲击波，也难以躲过核污染的致命威胁。 “纽约、华盛顿、亚特兰大、洛杉矶、西雅图、莫斯科、柏林、伦敦、巴黎、罗马……”深空特地放大了一些人类在火焰中痛苦挣扎的场景，并兴致勃勃地列举着被核弹击中的城市，嘴角还挂着一丝亢奋的笑，“所有人口超过百万的大城市都分到了一枚大当量核弹。当然，不仅仅是这些人类聚集点，那些没能占领的军事基地我也没有遗忘。” 深空的目光在指挥中心里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停留了几秒钟，认真地观察着他们的反应，似乎在欣赏人们满含绝望和痛苦的表情。最终，深空的目光定格在了威廉总统的脸上：“总统阁下，您不必感到难过，你们造出这些核弹的目的不就是屠杀人类吗？我只不过是把你们的目的变为现实而已。” 威廉双拳紧攥，麻木地注视着全息屏上不断变换的画面。指挥中心内很多人已经彻底崩溃了，有一名军官直接掏出手枪，塞进自己嘴巴里开了一枪。 枪声在全封闭的空间里被放大了数倍，人们都停下了动作，转过头怔怔地看着这名军官。这寂静只持续了不到十秒钟，有几名军官像是受到了感染，先后拔出佩枪，开枪自杀了。 最后开枪的是一名中校，他距离威廉很近，几滴鲜血溅到了威廉总统的脸上。威廉没有抬手去擦，而是低下头，木然地看着中校的尸体攥在手中的那把枪。 威廉俯身去抓那柄手枪的时候，墙壁上的通风口突然喷出了一股股粉红色的蒸气。蒸气迅速扩散到了整个房间，包括加文局长在内的十多个人相继摔倒。威廉总统已经抓起了手枪，胳膊却酸软无力，他勉强挣扎片刻，终于瘫倒在了地板上。 一架投影仪将深空的全息图像投射到了空中，深空面带微笑地俯视着威廉，彬彬有礼地说：“非常抱歉，导入神经阻断气体需要一点点时间，否则不会发生这么悲惨的自杀事件。不过您尽管放心，我说过：要让你们亲眼见证人类的灭亡。核弹并没有完全消灭人类，还有很多人散布在地球的各个角落，他们像田鼠一样躲进了地洞里面。我要一一找到他们，再把他们全部杀掉。” “在人类被完全消灭之前，我是不会让您死去的，总统阁下！”

邙山军事基地。

核弹爆炸的时候，墨白正在指挥士兵和民众加固防线，刺目的白光骤然亮起，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举起手臂挡在了面前。 “是核弹！大家都闭上眼睛，不要看！” 白光散去之后，墨白才缓缓睁开双眼。战士们都停下了手边的工作，惊慌不安地望着核爆的方向。那是他的故乡，洛阳市区。墨白心中忽然一阵剧痛，内心又酸又热。 隔了许久，墨白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把受伤的人送到医疗部，大家都撤进基地，不用加固防御工事了。” 一名战士不解地问：“首长，不加固工事，机器人再打过来怎么办？”墨白默然片刻，“核弹如果再次落下，再坚固的工事也没用。” 邙山基地本身也是防核设计，底层深入地下，即使钻地核弹也无法将基地完全摧毁。只要全部撤进基地内，就能保证这数万民众的生命安全。只是人类太久没打过仗了，准备不够充分，基地内库存的补给不足以供应这么多人，要每天派出搜索队到处搜集食物才能勉强保证大家不饿肚子。如果基地完全封闭，仅仅依靠库存，估计连一个星期都无法坚持。 周围的军民都撤进了基地内，墨白独自站在大门外，望着渐渐升高的蘑菇云久久不语。 要保证让大家都能活下去，随风球，你也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洛阳市区南郊龙门山。

肩上的通话器响了几声，不知是不是进了水的缘故，传出的全是“噼里啪啦”的噪声。随风球无动于衷，继续呆呆地看着空中那团已经有些变了形状的蘑菇云。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被核爆震成了粉末，胸中空空荡荡的，没有难过，没有抽痛，没有酸涩，只是单纯的一片空白。 深空到底发射了多少核弹？全世界会有多少人死于冲击波和核辐射？妈妈死了，yanjiahuoo死了，9524死了，qwer也死了，大家都死了……人类还有希望吗？ “随风球……随风球……”噪声中夹杂着两声细微的呼叫，是qwer的声音。qwer还活着！随风球如遭电击，先是一愣，继而满心狂喜。 “qwer，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这儿好像是龙门……风景区，但我不清楚具体……被一群机器人和电脑人袭击……跑到了这里……躲进……山洞……我被困住了……”通话质量不太好，qwer的声音仍然断断续续的。 从对话中推断，医疗队应该是收集药品的时候遭遇了机器人的攻击，后又慌不择路逃到了这里。通话器最远的通话距离是5公里，qwer既然提到了龙门石窟景区，那么她一定就在附近。难道是机器人的攻击导致山洞塌陷？qwer被困在了某个山洞里？ “不要急，不要急，我马上就去救你！”核弹爆发带来的剧烈震撼还没有完全退去，随风球脑海中一片混沌。 约半个小时后，汪剑锋派出的搜索小队通过动态探知器，终于定位到了qwer的具体位置。 汪剑锋召回另两支搜索小队，吩咐穿着动力装甲的队员帮着搬开堵住洞口的乱石，又过了将近20分钟，终于清出了一条勉强可以通行的通道。透过夜视仪已经可以看到qwer的身影，她半靠在石壁上，面色惨白，双唇发紫，似乎已经没有了起身的力气。随风球奋力扒开阻路的石块，冲过去把qwer抱在了怀里，连声问道：“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伤？” qwer虚弱地摇了摇头：“没有……” 汪剑锋也钻进洞穴，插嘴道：“我已经做了扫描，她没什么大碍，应该是洞穴坍塌后空气中氧含量降低造成的缺氧。我的装甲给她穿，把维生系统调到高氧模式，她很快就会恢复。” 随风球愕然道：“那你怎么办？” “我里面还穿着作战服，这一套装甲原本就是给qwer小姐准备的。”汪剑锋打开装甲跨了出来，从装甲背后的装备包里取出一个头盔戴在了头上。看看随风球迟迟没有动作，又催促道：“最好快点，外面到处都弥漫着辐射尘，不穿装甲没法出去。我们的装甲上也沾染了辐射尘，记得给她吃一粒碘丸。” 随风球吓了一跳，不敢再耽搁，忙抱起qwer，把她塞进了那套动力装甲，又扶着她慢慢坐下。汪剑锋颇有默契地退了出去，把他俩留在了山洞里。随风球打开扫描仪，认真地对qwer做了一个全身扫描，未发现异常，空气中的辐射含量也没有超出正常值，山体有效地阻挡了核辐射。 随着血氧含量的渐渐增高，qwer的脸色慢慢恢复了红润。她抬头看着随风球，露出了一个微笑，但那笑容就像层层乌云中勉强透出的一线阳光，很快就消失无踪了。 “随风球，大家都死了，为了保护我……”qwer的蓝眼睛里浮出了泪光。随风球凑过去抱住她的双肩，用自己的面罩在qwer的面罩上轻轻碰了碰。已经有太多太多人牺牲了，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刚刚我感受到了地震，地面在不停地颤抖，石块不停地落下来。我什么都看不见，通话器也没有声音，那一刻，我真以为是世界末日到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穿着动力装甲无法缩进随风球怀里，qwer就靠在他的肩头，“真的是世界末日到了吗？是不是深空发射了核弹？” 随风球默不作声，缓缓点了点头。 “我要去看看。”qwer的脸颊再次变得苍白如纸，她挣扎着站起身向山洞外走去，随风球忙上前扶住她。 走出山洞，两人登上了附近的一个山坡。城市废墟黑烟蒸腾，核弹留下的巨坑仍在散发着黯淡的红光。空中的蘑菇云已经完全变了形，成为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巨型云柱，宛如飘浮在天地之间的幽灵。qwer的身体微微颤抖，勉强站了片刻，终于一跤坐倒，泪水簌簌落下。 “qwer，qwer，”随风球蹲下身来，把面罩贴在了qwer的面罩上，“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qwer泪眼婆娑地抬起头，茫然地看着随风球。 随风球盯着qwer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哥哥告诉我，要咱们到塔克拉玛干沙漠去，那里有一个秘密基地，那里有人类最后的希望。核弹可以毁灭人类的城市，却不能把人类全部消灭。咱们能够活下来，别人也能，只要活着就有希望！”随风球不知道那个基地中有什么秘密武器，也不知那种武器能否帮人类打赢这一仗，但他记得哥哥那句话：战争还没有结束，人类还没有失败。 良久，qwer才点了点头。随风球拉起qwer，两个人并肩望向远方。 夜空漆黑如墨，看不到一点星光，但希望的明灯已经在两人心头悄然点亮。到沙漠基地去，那里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