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胜出(博士线) 执剑

四门空间内,每个世界都是一条无限延伸的线。组成它的无数个点,是一个个定格的瞬间。爬行在三维的虫子,脱离线上的道路,难免感到迷茫空虚。

“执剑者--贝洛。”
“是!”
“你的申请通过了,现在向你的怀表中编入裁决程序。记住这不是权利,是责任。”
“是!”
不知为什么,经过军旅生活的人嗓门都特别大,就算是这个170左右的女孩声音也比一般的男性洪亮。
“我为你推荐了几个担任执剑者的前辈,希望你能去拜访他们,以学习一些经验。”
“是!长官!”
“这不是命令,只是建议罢了,不过作为你的上级,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去。记住,执剑者的工作是握剑,而非砍杀,在许多问题上,我希望你可以坚定自己的立场。你有现在很多人不具备的品质,这也是我举荐你的原因。”
坚定的眼神7分装模作样,3分与生俱来。银色的头发上有这同样毛色的复耳,这是亚人类的特征。
送走身形魁梧的上司,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对于自己的申请会通过她也很吃惊,不论能力还是怀表等级都不如其他的申请者。
说起来,当初申请执剑者的工作也是因为在小队里呆不住了。帝国最近的任务越发频繁,编队没有一刻停歇,四处勘察,草木皆兵。每次自己都与队友产生分歧,因为她不愿意完全屈从命令,如果命令的路途有带尖刀的森林,那她更愿意自己另辟蹊径。
这总给留下自以为是的印象,现在好了,不用再与人做不必要的解释和妥协,只要定期向总部汇报支部的情况就可以衣食无忧并且有大把空闲的时间,真是个好差事。
但执掌别人的生命,还要和这些人朝夕相处,这就很难了。
她是个认真的孩子,凡事都爱做足功课,有计划的行动,理性的衡量对错才让她在编队中服役至今而未光荣牺牲。
怀表投影出的画面显示着4位执剑者,其中两位还在位,另两位则已经离职。对于以后的日子,工作经验是再好不过的东西了,一一讨教吧,希望能有收获。
自D-1234世界理论崩溃以来,已经过去了7天,除了上传各个成员的数据资料,就是与执剑者前辈们谈话交流,虽然很忙碌,但依旧比在编队服役轻松不少。
与前辈们的交流通常围绕着如何与支部成员相处展开,因为人很难接受自己的生命从此被一个人执掌,而且这个人就在自己的身边。在这个期间,人性面对的考验一点来自于对曾经自己世界的诀别,另一点来自对新生的适应。
U-0719的执剑人的方式是尽可能的减少自己与成员的交流,让自己在成员心中作为一种法则而不是一个人来存在。
哪怕是支部內他的行动也谨慎得夸张,他会绕开所有有成员活动的区域,如果他要去的那个区域也有成员,那他宁可一直等直到他们离开也不会去与他们接触,就算被看到也不行。
贝洛对这种行为感到有些迷惑,减少交流树立威严可以理解,但这样的躲藏太过夸张了。执剑人解释道,他的支部中的成员大多是与恶魔的契约者,而这类人的道德标准是极其底下的,一旦发现威胁自己生命的存在,就会有人尝试要击败这种存在,一旦有人开始,挑战就出现了。
就像一个擂台,他高高立于其上,握剑指着台下的观众,但终究会有死角,一旦有人攻擂,他只能挥剑把他处决,有的人会恐惧,会从此安心呆在台下,但这些契约者不会,他们有过于强大的力量,他们会吸取那人失败的教训,再次攻擂。但在裁决之下,不会有人成功,当所有人观众都尝试攻擂,无论他失手与否,执剑人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执剑人的工作,就是努力让自己的存在有意义,挥剑的是屠夫,弃剑的是懦夫,只有执剑,不立于众人之前,才能扎根。
贝洛听完解释,发现自己对这份特殊使命的理解还是太过肤浅,脑中又回响起了困扰自己的问题:长官为什么要举荐我呢?
X-6973的执剑人采取的方式不同于U-0719。他与成员们相处密切,就像本就是他们的一员,他会参加支部的工作,勘察,清扫,而支部长也把他视为这里的一员。
在接到任务后,他会装模作样的抱怨几句,然后和队员们一样老老实实的去执行。
任务相互配合,节日一同欢歌,让他执剑人的身份那么的若有若无,而且定期的成员状况汇报,他也不会独自完成,而是一边不耐烦地说:“这是总部的任务啦!”一边分发给每个人。
不管多不配合,他都会一遍又一遍的催促,但在交给他之前,他绝不插手修改。他会与出现状况的成员交流,还会一起说说总部的坏话,就像是一个担任政委的成员,而不是总部的使者。
贝洛更喜欢这样的方案,但还是不太懂得这样的原理,难道执剑者应该规避自己的身份吗?
这位执剑者解释道,支部与总部的交流是极其少的,就像是牵线的风筝一样。
总部为了确保忠诚,派出了执剑者,他们就像是风筝线上的一个绳结,一开始到来时在二者之间,但在时间的拉扯下,他们必须选择一个方向靠近。
他的支部中,是来自社会等级低的世界,他们大多还不愿意去猜忌别人,所以他索性也放弃了这样的思维,把职责压抑到心底,在执行时,不带有一丝猜忌。
他选择靠近飘渺的风筝,与它一同经历狂风和雷霆,这样风筝也不会离它而去。
执剑者的思维不能再像曾经那样,在看到自己的同时,你必须看到大局和大局中每一个人的思想,这是个苦差。
风筝与放风筝的人的拉扯就像是人与人的相处,我看见你越来越远,我就想着把你拉近,却不知你正在经历着身不由己的狂风。我正熬过大雨,而你却只是看着,我就想要飞速逃离这无形的锁链。
时间差不多了,等几位前辈都一一退出会议界面后,她才关掉了显示器,目前D-1234还在建设中,她只能在基建的长椅上进行会议,为了避开成员,她甚至在走廊两边立上了“维修中”的禁行路牌。
擦拭着手里银色的怀表,也是时候该接触一下这个泰拉世界內的人了。
她挪开一块禁行牌,迈步走去,回忆起刚才的谈话,前辈们好像有些刻意隐瞒,有的事没有太说清,她明白是什么,但却在想为什么不能说清。
走过一个拐角,她继续大步的走着,这是个几乎没人会去的角落,离寝室和食堂太远,但又不适合改造成杂物间,索性就这么留下,用来安放愁绪,思考人生。
就在下一个拐角,埋着头的她突然撞到了一面柔软的墙。
“汀~”清脆的金属声伴随着半透明的防护屏障若隐若现,这是为了防止袭击而佩戴的防护具,可以把四周的生命个体瞬间弹开。
她连看都没来得及,士兵的本能让她解开了腿旁的匕首。
“唔…………”
疼痛的喊声让她恢复了理智,前方那个红色短发的拉特兰正坐在地上捂着头。
她认识,在监控她看见了,貌似是那个逃跑的拉特兰的情人吧,名字也依稀记得,叫能天使。
她收回匕首,上前把她扶起。
“对不起,能天使小姐,没伤着你吧。”
对方睁开泛红的双眼,露出有点呆呆的笑。
“嘿嘿,没有,感觉好像撞到墙了,啊…好痛。”
“我先扶您坐下吧。”
贝洛叹口气,自己也有点手足无措,扶着她慢慢的来到长椅上。
她关掉了反击屏障,以免一会儿再次触发。她没有坐下,看着能天使捂着头好像在揉的样子,让人不忍心走开。但她没有安慰别人的经验,也只能站在一旁。
“抱歉啊,反击屏障触发后会把周围的生命个体弹开,但创伤应该不会太严重。”
“别这么说,还好有那个什么屏障。不然我们俩都得这样了。”
“但这边已经在地图上标注过禁行了,而且应该不会有路径必须要经过这里,能天使小姐,你为什么会到这边来呢?”
拷问的语气不知不觉就出现了,连她自己都想把这不合时宜的话收回。
“我………我只是想一个人呆会儿”
贝洛没再继续提问,过多的交流不利于后期工作的开展。
“好吧……那我不多打扰了,再见。”
她转身要离开,却被那个微弱的声音叫住:“执剑者小姐,我……我想问一下莫斯提马她……她会被抓到吗?”支支吾吾的,带有一点哽咽。
能猜到会是这种问题,如实告知吧,也算是一种警示。
“我想会吧。”
头上的光环黯然失色,慢慢的垂下了,略带哭腔,却还在尽力的把语调稳定。
“那,被抓到会什么样呢?”
“审讯科的人会先进行拷问,调查清楚原因后会进行判决,处决一般在几天后就会进行………”
话还没说完,只见豆大的泪水从能天使的眼眶中倾泻而下滴落在手背上又滑落浸湿了连裤袜,抽泣声像天堂的悲歌,越来越响。
这是编队中没有遇见过的情况,士兵流下的泪水一般都是血液和汗水夹杂的溶液,这样的哭泣更是没法见到,慌张和不知所措立刻充斥了她的大脑。
贝洛小跑过去,一会儿摆手劝说,一会儿捂眼作无奈之态。
“别哭别哭,对不起我说得太直接了,别哭啊,啊啊啊啊……………”
“唔唔唔唔哇哇哇哇……”一旦触发,哭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哎呀,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可以…………”
“唔唔,小莫………再也见不到了………”
“没有没有,肯定还有机会的,别哭啦啊,别哭啦………”
“只能行刑的时候……再……再见了,唔唔唔唔………”
“不是……哎呀,她这么强,不会被抓到的,不一定的,别哭啦。”
………………
面对泄洪的泪水,两人乱作一团。
安慰人什么的真是太麻烦了………
………………
小哭,半小时。才算完全停下来。平时虽然也会有伤心的事儿,一旦提起莫斯提马,阿能就会露出伤感之色,但更多的时候是酒醉后或者自己躲在房间里,平时这样的泪崩还是很少有。
“纸巾,擦擦吧。”
“谢谢……”
“累了没?”
“还好………”
贝洛心说,你还好,我可够瞧的了。
“她是你什么人啊?”
阿能刚停下,一提起小莫,声音又开始带着哭腔。
“小莫……唔…”
贝洛见况要坏,立刻止住
“好!我错了,我不问了,你先休息一下吧。”
“明明才相聚,又要分开了,怎么办啊…………”
贝洛见此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站在旁边。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了,是吗?执剑者小姐。”
“叫我贝洛就好,嗯………她既然选择了自己的道路那就得付出代价,四门是一个极度荒芜的地方,这里连善恶好坏都没了意义,所有人唯一在做的就是让自己的一生能有意义,再求多也是无用之举。她能在崩溃来临时启用了自己的全力以协助我们让这里脱离漩涡,我想她是个值得敬佩的人,所以……………怎么说呢?………”
看着眼泪汪汪的能天使,她又能说什么呢?
“我也希望她能活下来。”
红发的天使破涕为笑,眼中的每颗泪滴都投射出暖阳般的光彩,头上的光环下,是她多年未见的笑容。
好温暖啊,貌似,也不像前辈们说的那么冰冷啊,要是有相机就好了。
“唉,希望她一切安好………”
“嗯。”
虽然能天使一再邀请与她一同去食堂,但介于前辈们的谆谆教诲,她还是拒绝了,当晚,她窝在长椅上听着工程部敲敲打打的声音,入眠了。
自服役以来,她完成了很多几乎不可能的事,她的小队击败过所向披靡的坏钟小队,斩杀过复苏的古神眷属,护送学者穿过数个被污染的世界线,这其中每一个都足以让任何一个与她同年纪的孩子丧命百次。
但她活下来了,活得那样的自在,活得那样的虚无,也许离开编队的目的她早有想好了,与人不和只是借口罢了。
在时间空间都煞然死去的时代,所有人都在忙着让自己的生命有意义,不被这漆黑的星空吞没。
人们去工作,去战斗,去学习,去研究,去恨,去爱,去挽救,去杀戮,去风风火火,去平淡无奇,这一切本就是名为生命的黑洞般的拼图板,你一块块的把自己的经历放在其中,但它依旧暗淡无光。
次日天明,贝洛在这个临时工作间旁边的厕所里用冷水让自己清醒,回想其昨天的事,有一万个不合适去指责自己,但她还是觉得很快乐,失职与否也未成定论。
早晨总是那么的安静,负责修建和改造的工程部也暂时停下了手中的重金属音乐。与前辈们的会议在下午,在这期间,她得趁着没人去参观一下这个三门內的世界。
虽然工程部的人给过她概念图,但许多地方还没来得及前往,就先到处逛逛吧,这样不用思考的时光,以后可能不会常有了。
这么想着,她打开了反击屏障。
“这边绕过去貌似是制造站,嗯………还设有健身房……那支部长的体质怎么还这么差。”
制造站中好像有人在讨论金属熔点,她没兴趣偷听也就绕开了。
健身房很早就有人来,看不清是蓝色还是黑色的长发,头上的猫耳有意躲避着运作的健身器材,她小心绕开了。
食堂的后厨已经有人在准备了,看来还是按以前的规律运行着,自己像个入侵者一样不愿去侵扰熟悉的氛围。
悠悠漫步,前方是博士的工作间,透过未完全关上的门,博士就趴在桌上睡着,身上盖着一席薄被。
她继续向前走,是医疗部,但还没有需要处理伤口的必要,就暂且绕开吧。有没有像资料馆或者图书馆这类的地方呢?
她绕过来走过去,有点晕乎了,打开地图,这个地方地图上标注上了需要身份认证,应该是类似ID卡的样子,金属的大门沉闷的看着这个迷途的女孩,门的左边就是扫描的地方,看起来这里面的东西格外重要,资料科的人应该已经进去过了,但…………还是有点好奇。
她走到门禁前,稍作观察,还是很传统的结构,不出意外可以打开。拿出怀表进行无线连接后,将运行权限转接到总部破译处,破译的进度已经开始运行。
“果然还是…………”这种事还是不要干预了吧,这么想着,她准备关掉连接,一顿匆忙的脚步却从后方袭来。
“这里不可以进!”
听起来很慌张,回头看去,是一个小女孩,蓝色的大衣标志着领导者的身份,正用右手对着她。
她转身,把已经关掉破译的显示展示给她看,她才把手放下。
阿米娅:“抱歉,执剑者小姐,就算是现在,这里也还是不允许进入,请您理解。”
贝洛:“该抱歉的是我啊,对不起,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以后不会了。”
阿米娅:“谢谢您的理解,我叫阿米娅,是前罗德岛的领导人。”
贝洛:“叫我贝洛就好,其实现在的领导人还是你,执剑者只是起到监督的作用,好了,我也不多打扰了,再见。”
阿米娅一直低着头直到消失在视野中。
接下来该去哪呢?
贝洛拿出一块饼干放到嘴里。说是饼干,其实口感连石头都不如,编队的口粮大多都是这样,吃下一块就能迅速的补充营养,只是第一次吃很容易把胃吐个干净。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拿到饼干是还在训练中的第29天,那天她们的任务是去迎接归来的编队,传送区內走出一个个互相搀扶着的士兵,身上血迹和刀痕斑驳。队长向长官汇报死伤的人数时,微弱的声音被欢呼和掌声掩盖掉了。
在后几个中,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是她曾经的同学,没想到他也选择了进入编队。在这次的任务中,他伤了一只眼,并患上了一种热病,经过数天的治疗他才熬过来,当他再站起来时,任务已经完成。他就这样,拖着健康的身体和队友们归来了。
他也一眼就看到了那对熟悉的猫耳,她向他挥手,他倦怠的回应。眼神中带着恐惧和不甘。
当天他们在夜间训练场喝着叫不出名字的酒,味道有些甜,但很烈。
说起自己在任务中的经历,他一直不住的摇头,贝洛只能拍着他的背安慰他,就在那时,他给了贝洛一块饼干。
饼干放在嘴里没有一点味道,但唾液马上就会让它开始溶解,让陌生的口腔瞬间五味杂陈,有麦子的清香,有糖的甜味,有辣椒的辛辣,有药品的苦涩,还有酒味在嘴里回甘,越到后面,这块状溶解得越快,味道也越浓烈,刺激味蕾让人想吐。
“好厉害啊。”
“什么厉害啊?”
“我第一次吃的时候吐了,唉……真丢人。”
“现在先习惯一下,反正以后也得靠它度日了。”
嘴里饼干的味道还是那么熟悉,当苦涩泛起,却再无酒味回甘时,她想起了那场葬礼。
她到最后也没哭,她想哭的,她一直沉默是因为她在集中精神让自己能哭。但她失败了,也许真的和那些小时候不像样的玩伴说的一样,她是个没有眼泪的怪物。
突然,背后好像有人叫她。
“喂!还给你!”
她转身,一把匕首飞旋而来,她顺势接住后,发现这就是她的匕首,上面还有时钟的标志。
背后是一个白发的萨卡兹,红黑色的衣服仿佛标注着“易燃易爆物,请勿触碰。”
她看着那对坚定的双眸,有很熟悉的东西,有悲伤,有冷静,有憎恨,但没有恐惧,本能告诉她这八成是个疯子或是个士兵。
眼前的萨卡兹没有多话,走向前去:“能给我一块吗?”
她好像明白了,于是又拿出一块长方形的灰块,抛给她,萨卡兹拿在手里端详了几下,然后放到了嘴里。
“十二支箭的口粮还不错啊。”
“比起雇佣兵的怎么样?”
“我们通常,不怎么有食物。”
“你什么时候顺走我的刀的?”
“在你发现有人跟踪你的时候啊。”
两人漫步行走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对互相来说,都是熟悉的感觉,熟悉得那么陌生。
走过两道的走廊,前方就是分叉。
“呐,这个给你,就当是回礼了。”
这个代号叫W的雇佣兵给了自己一枚手雷,但保险已经拔掉了,是枚哑弹。
“这是什么?”
“当时我在战壕里,对方送来了这个。它让我活了下来,现在…送你了。”
贝洛站在分叉口,看着这枚锈迹斑斑的旧世界武器,再回首,W已经不知去向。
“再会,W。”
她继续向前走,这时脚步声已经慢慢开始多了起来。睡醒的工程部又开始了演奏,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完工。
训练室內依旧总有人占着,她曾在书上看见原泰拉世界的人在与原石接触感染后可以使用一种叫原石技艺的法术,类型各异,想来这也是四门內众多古怪能力的一种。
在编队的人大多都有一些古怪的能力,这是她们训练时的必修课,但目前她还没亲眼见过感染者使用原石技艺,资料显示这会加剧原石病的感染,严重的甚至会减少寿命,力量一般都伴随着诅咒,这似乎是九界內的定理。
她抛掷着拿枚哑火的手榴弹,继续往前走去,不知道完工后自己会不会被安排到干员寝室去居住。虽然她习惯随地而安,但暖和的棉被肯定好过不近人情的长椅。
又一个转角,是一面特别的墙,有一个罗德岛的标志,上面还挂着数个相框。都是没见过的人的照片。
“是逝者吧。”
木框中囚禁这一个白色的身影,灰色的瞳孔流露出病态的寒意,但这方寸中的笑颜却是那样的温柔,一对兔耳高高的树立着,好似还活着一般。
相框的下方刻着一行字:“这里是罗德岛,愿你安息。”
看样子还是个孩子。战争,它再熟悉不过了,通常战争上厮杀的士兵之间没有愁怨,甚至互不相识,战争让他们相聚,让他们与一切别离。
她相片的旁边放着的是一个伟岸的存在,头上的鹿角象征古老的恐惧。他是温迪戈,那赤红的双眼依旧死死的瞪着相框外,一副让人心寒的固执模样。
相框的下方也有一行刻字:“愿您安息。”
这样的照片还有很多,她没能一一的看,虽然从未谋面,但她还是对这面特别的墙行了礼。
另一边的走廊,脚步缓慢,庄重,是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头上黑曜石一般的龙角似乎有说不尽的故事,身后的龙尾垂下,在接触地面的临界点又向上挑起,仿佛不愿让这圣洁之地沾染沉泥。
手扶着一柄腰间的长剑的剑柄,眼神与手中的长剑一样失去了光彩,显得那样的淡然。
“您好,执剑者。”
贝洛记住了她的资料,因为太过特殊,前整合运动的领袖,罗德岛的囚犯,塔露拉。崩溃到来时,他们还是选择把她带上。旧日的罪名还在重新定义,她才得以有片刻的自由。
“你好,我叫贝洛”
她伸出手,以为又会遭到拒绝,但没有,她以同样的方式回应:“我是塔露拉。”
手很糙,冰凉的老茧像一层厚厚的甲胄。
看向满墙的照片,她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一言不发。
贝洛:“你的自由总部还在考虑,恐怕你都无法离开这个支部了,但………”
塔露拉:“没关系的,我更愿意留下,陪他们一起。”
贝洛:“这样啊………这些是你曾经的同伴吗?”
塔露拉:“算是吧,我也没想到自己到最后会活下来,就像他们没想过自己会这样离去。
在蛇涂毒的漆黑骗局里,我们为了一个空虚的理想,不,幻想把自己和世界撞得支离破碎。唉……怎么会如此滑稽啊。”
话语沉重,压得贝洛喘不上气,语言是如此的寒冷,冻结了泪水流出的权利。眼前的这个人依然是一副尸骸的模样,话语都是寒风吹过骸骨发出的哭嚎。
“说太多了,抱歉。如果可以,请让我留在这个支部吧,我想为他们守墓。”
说罢,她继续伫立在这面墙前,手中的长剑冲着地面,好似在默哀一般。
眼神空洞望向每个相框中那个黑暗的时代,像老人盯着自己的棺材。
无奈,悲哀,到最后都只能寄托在这木框中。
贝洛离开了,这面墙好似在哭泣一般,在这短小的走廊中股动起一阵清风,扶动了她的头发。
“硝烟已尽,愿您安息。”
再向前走就是食堂的方向了,脚步声也开始变得接二连三,缓慢的,极速的,还有原地踱步的,貌似正离她越来越近。
她转身贴墙,原地起跳,左脚的像磁铁一般吸附在了金属的墙面上。
碰撞的声音正巧融入了建筑部的敲打声中,又是轻盈的一步向天花板跃去,手掌轻轻推开一块未固定的挡板,窄小的缝隙中是漆黑的空间,身体灵活得像一只章鱼,缩进了只有半臂长的开口中。下一秒挡板合上,下面的干员们三两经过,开始了一天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