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冥想盆深处残留着的记忆

2022-11-22 19:25 作者:阿兹卡班在逃瓜皮  | 我要投稿

0.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便已经成立。 1. 繁复华丽的贝壳色石膏浮雕覆盖在校长室穹顶的六分肋架拱表面,悬挂在穹顶正中的木质环形吊灯那的六枚几千年也烧不尽的白色魔法蜡烛在今日仍不停的燃烧着,午后阳光正透过狭长的尖顶形玻璃窗洒落在背手而立的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那头瀑布般的银发上,而科罗娜·多罗特娅·甘普则站在他身后欲言又止。昔日老校长们的肖像画在以鱼骨为蓝本堆砌而成的墙体上面面相觑,凝滞的气氛让校长办公室内的一切就像是某副挂在博物馆玄关处的油画。 科罗娜凝望着挂在最高处的那位金发男子的画像,握紧了手心中的那枚海蓝色伞形徽章,另一只手却轻轻挥动自己的那支冷杉木魔杖,率先打破了胶着状态。在昏睡咒语的作用下,那些原本交头接耳八卦个不停的肖像画全都陷入了昏睡状态。 在肖像画们安静下来后,校长办公室里就只剩下鼾声和还在发出各种滑稽声音的小东西了。细长腿的桌子上放置着许多稀奇古怪的银器,它们有的旋转着喷出一小股一小股的烟雾,有的表面布满了银色的小嘴。一顶被支在木架上但与周遭华丽物件格格不入的破烂巫师帽也跟着那些在各自画框内的校长肖像画们一同打起呼噜了。 “甘普女士,您跟甘普小姐商量过这件事吗?”随着那些历代校长画像在魔咒作用下齐齐陷入睡眠,邓布利多也随之转身开口道。 “没有。”科罗娜毫不犹豫地回答了邓布利多刚刚问出口的问题。 “我认为甘普小姐该有这件事的知情权。”邓布利多轻轻的摇了摇头,用干瘪的手指轻轻抚过落了一层灰的窗柩,很显然他不觉得科罗娜这先斩后奏的做法合适。 “她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只是换个环境上学而已。”科罗娜也自知做法欠妥,但她却认为自己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是的,尽管她知道自己这样“帮”卡蜜拉选择未来的方式又是自己在职场时上一贯的霸道作法,但对她安全不就行了吗?科罗娜一边在心里肯定自己的做法,一边对着邓布利多继续说出了自己的诉求,“小卡蜜拉必须离那个默然者远一点,我真的不能接受那种事情发生第二次了,真的。” “可现在就读于霍格沃茨人的是她,而不是您,对吗?”邓布利多沉默了片刻,然后将目光投向了一旁转动着的银色迷你立钟,立钟照片里的小女孩正朝着他微笑,“我能理解的,我能,阿利安……无论如何您必须跟甘普小姐商量清楚这件事。” “是,但我已经无法接受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校长先生,卡蜜拉去布巴斯顿会安全一点。。”科罗娜轻咬嘴唇,她似乎不愿承认邓布利多此时此刻正说出口的也是她犹豫的原因,但却又无可奈何,“我只是希望小卡蜜拉能离那个默然者远一点,我对他没有恶意。” “苏先生有自己的名字,您可以称呼他的姓名而非那个‘默然者’。”邓布利多叹了口气,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不愿再看着那张照片。邓布利多半月形眼镜后的那双湛蓝色眼睛平静如黑湖清晨的水面,在轻咳一声后,再次缓缓开口道,“坎德拉先生目前仍下落不明,我理解您的心情。” “我和他已经离婚,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科罗娜立刻岔开了话题,她并不想再向任何人谈及桑多尔这个名字。尽管她在听到桑多尔姓氏的那一刻瞳孔仍颤抖了一下,不自觉地将自己手心那枚徽章攥的更紧了,她咬着下嘴唇开口道,“我今天来霍格沃茨只是为了卡蜜拉的事。” “我理解,但您似乎还有其他事情想说。”邓布利多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只是摊了摊自己的手,然后眨了眨那双苍老而深邃的蓝眼睛。都活到了一百多岁了,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此时此刻的科罗娜在犹豫着些什么。 “太像一个笑话了,抱歉,请允许我重新组织一下语言,邓布利多先生。我很少会这样说不出话来,但最近常会有这种哽咽的感觉,有些事情真的坏的说不出口了。”科罗娜将自己手中的海蓝色徽章攥的更紧了,她看着墙上已经陷入了沉睡的画像叹了口气,“小时候还想像尤里克祖爷爷那样成为了不起的保护伞呢,结果到头来什么都没能成,我只是一个笑话啊。就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在现实面前只是泡影罢了。” …… “哈切尔,如果格林小姐来了就把那个东西给她,我现在必须跟甘普长官交接工作了。”卡里诺将挂在墙上的制服取下来重新披在肩上,用手轻轻掸了掸黑鸦羽领上落的灰,“在此前我必须得回部里一趟,真是麻烦啊,明明一封纸飞机或者是呼神护卫就能报备的事却必须要本人亲自前往,所谓教条主义还真是让人厌烦。他们真的没抱怨过那僵化的制度和低下的处理效率么……也对,‘他们’根本不是从底层做起的,哪能看得到这些。所谓既得利益者们不约而同的视而不见,哈哈哈,我在想什么天真的童话故事啊。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还在捂着耳朵和眼睛呢,完全就看不到麻瓜们正拿着枪指着他们的喉咙啊,究竟要在自视甚高中掩耳盗铃到什么时候?” “没问题,卡里诺少爷。”哈切尔深深鞠躬,他那胡萝卜似的长鼻子垂在了地面上。 “提前烤好格林小姐喜欢的蓝莓舒芙蕾,这周我恐怕不会回家了,塔维斯说不定周四会回来一趟。”卡里诺穿好了傲罗制服,继续向哈切尔交代处理事宜,“魔法部。”他在大理石壁炉前撒下一勺飞路粉,绿色火焰立刻一跃而起。 在卡里诺被绿色火焰吞没的瞬间便抵达了魔法部正厅。魔法部位于伦敦市中心白厅的地底深处,那里有一个十层建筑,立面包括大量的办公室、部门和审判室。尽管所有结构都位于地下,但来宾仍能从魔法部的窗户看到不同的天气。 魔法维修保养处决定每天的窗户外面是什么天气,当他们希望涨工资的时候,窗户外面的天气会变得十分糟糕,并且持续相当长的时间。除此之外,维修保养处的工作人员也同时负责控制办公室内的环境。 魔法兄弟喷泉前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卡里诺跟几个看着面熟的同事笑着打完招呼后就进到电梯里去了。可折叠的拉闸门随着最后一人进入立刻合上,在快速下降了一格便缓缓停下。 位于魔法部地下二楼的魔法法律执行司,由傲罗指挥部、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和威森加摩管理机构组成。如果从这里穿过另外一道门,就会走进一条光线昏暗、破旧不堪的走廊。走廊尽头有一个扫帚间,而扫帚对面的门里就是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办公室。这间屋子和扫帚间差不多大,两张桌子挤在里面,周围沿墙排着一溜满得都快溢出来的文件柜。 …… 踏着往常一样的小碎步,卡里诺穿过了那两扇沉重的栎木大门,一个开放空间映入他的眼帘,这个开放空间被分为若干小隔间,而这里的每一个隔间都属于一名傲罗。傲罗在他们小隔间的墙上贴满了东西,从被通缉的黑巫师头像到他们家人的照片,再到他们喜欢的魁地奇球队的海报,以及《预言家日报》上剪下来的文章,五花八门、包罗万象。 卡里诺很快便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隔间,因为他的办公桌上有一张特别显眼的全家福。与大多数人全家福不同点是照片上的成年男女的脸被黑色记号笔涂掉了,那名黑发女人穿着一身与发色同样漆黑的连衣长裙并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未被完全涂掉的下半脸勾起了得意洋洋的嘴角,而那成年男子的手中握着一支墨绿色的魔杖,并将自己的前额微微偏向成年女子,远处的野餐篮下铺着红白格野餐布。除却那一对被黑色笔涂掉脸的男女外,画面中还有三个孩子,他们似乎但始终对那对成年男女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最高的黑发青年那对墨绿色的双眸温柔而又疲惫,分别站在男女左右两侧的两名稚子麻木而恐惧。那名站在男子左侧男孩的发色与他的父兄完全不同,那头酒红色的头发格外刺眼,他的袖口上沾着点暗色污渍。站在他身旁的另一名孩子紧紧地咬着后槽牙,脸色苍白的青年外套下摆沾上了几片树叶和一些泥土,大概是在某处树下沾上的吧。 卡里诺的目光没有在全家福上停留太久,他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了封装好的牛皮纸袋后便走出了自己的隔间,在出隔间的时候他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莱斯特兰奇?”就在卡里诺犹豫着要怎么开口的时候,他面前那抱着一摞文件的男人率先开了口。 “特拉弗斯。”卡里诺也喊出了赛维林·洛佩斯·特拉弗斯的姓氏,“是我。” “你是要去交报告吗?”特拉弗斯看了一眼卡里诺手中的牛皮纸袋立刻找到了话题,他带着些羡慕而犹豫的目光看向了卡里诺的红色制服,“而我只能处理这些事情,真羡慕你能出外勤啊,不过我也会用尽全力去做这些的,因为内勤也同样重要,对吧?” “是的,其实现在也没多少地方需要外勤,你的魔咒水平毫无疑问是中坚傲罗中顶尖的,跟精英傲罗无差。”卡里诺能看出特拉弗斯对被重视的渴望,即使他知道特拉弗斯对自己没有被外派的原因心知肚明也不忍心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你没有被外派或许……” “我知道是我身高的问题,他们才一直安排我内勤。”卡里诺刚一开口特拉弗斯就知道他要说安慰自己的话了,他踮起脚尖轻轻将手指放在卡里诺唇前,“谢谢,你其实没有必要安慰我的,莱斯特兰奇。” “不,我其实并没有在安慰你,我在很认真的回答你为何没有被外派。”卡里诺摇了摇头,轻轻推了推特拉弗斯的手腕,眼帘低垂,红石榴色的双眸平静地注视着特拉弗斯的眼睛,“你的施咒水平的确比很多精英傲罗强,没有被外派只是没有人发现你,相信我,特拉弗斯。除了你我以外没有人会在凌晨五点到训练场地练习施咒了,连罗齐尔都要七点四十以后才会到。你没有被外派与你的实力高低无关,而身高也不是决定一个人实力的根本因素。” “是,是我误解了你。”特拉弗斯立刻收回了放在卡里诺唇前的左手,他点了点头回应道,“你的施咒水平也同样优秀,在击打移动物体这一项上尤为突出。你封锁目标移动路线的能力同样也很强,你应该是特地针对训练过吧。这点我确实需要学习,你每次封锁路线前都是预判了它们随机移动的方向么?” “是的,但预判不是你说的随机移动,其实这些充当活靶的“银燕”都有一定的移动规律,嗯,也就是飞行习惯……只不过它们每只的移动‘习惯’都不一样,只有合在一起才会让你有‘它们随机移动’的错觉。”卡里诺拿魔杖敲了敲玻璃,玻璃上出现了卡里诺预判时的假象模型图,他一边指着白色的圆圈一边解释着,“在我们面对黑巫师时也是如此,既然是人便难免沾染某些习惯,那么他们每个人会有一些特定的出招动作和顺序,比方说后撤的躲避方向都有比较习惯的一边。而我们只需要捕捉并观察到它们就可以开始进行预判了。” “捕捉并观察推演么,原来如此。”特拉弗斯单手扶颌,看着卡里诺的“临时白板”却同时又沉默着,一场风暴正在特拉弗斯的脑海中酝酿。 “你还可以代入到黑巫师身上,如果是你会怎么去做这件事?”卡里诺撇了撇嘴,拿魔杖指了指玻璃板,“不过,光这样也是不够的,很多时候你必须迷惑预判你的对手反制他,你必须先预判他会如何预判你,然后将计就计地按照他所预判的‘既定结果’起个头。当他觉得一切稳妥时候就会得意洋洋的放松警惕,你可以趁机暴露一点自己不致命的破绽让对方激动万分的落入你的圈套,就像因为咬住了诱饵奶酪而被绞断脖子的老鼠。在确认稳妥后再先发制人地预判对方是最好的。” “代入到西……黑巫师身上,真是精明。不愧是被分到斯莱特林的人啊,莱斯特兰奇。”在卡里诺耐心的解释完后,特拉弗斯立刻意识到了卡里诺对预判心得着实不一般,“拉文克劳没有你真是拉文克劳的损失,我个人认为,你在智慧上也不输我们拉文克劳,或许它认为你的野心更突出?” “谢谢,但谁让我是个蛇佬腔呢?我要是能和鹰说话说不定就去拉文克劳了。”卡里诺开了个玩笑然后僵硬地勾了勾嘴角,他喜欢特拉弗斯发自内心的赞同,这一次的笑是他发自内心的笑,“巫师的身高真的不能决定什么。实际上我认为成为一名魔咒课教授更适合你,前段时间我听说德姆斯特朗正在招收魔咒教授,你可以去试一试。” “谢谢,但是很抱歉,莱斯特兰奇,我志不在此,尽管成为弗立维院长那样的魔咒教授也同样很有吸引力。”特拉弗斯用指节轻轻敲击着卡里诺的“临时白板”,他摇了摇头苦笑着拒绝了卡里诺的说出提议,“既然我选择了成为傲罗就一定会坚持到底,你知道的,那是我一直的梦想,我绝对不会为自己曾做出的选择而后悔。” “好,不过我也不会撤回我的建议,这里的勾心斗角确实不适合你,除非你变了。但我知道……真正白的东西是染不黑的,特拉弗斯。”卡里诺点了点玻璃,刚刚浮现于其上的白色粉笔字迹消失不见,他看着特拉弗斯耳上如他瞳色一般的矢车菊蓝色的宝石耳钉继续说道,“弗立维教授年轻的时候可是决斗大师,由此可见身高并不会让你的魔法变强或者变弱,你的战斗力和他一样来源于智慧和努力,毕竟过人的智慧本身就是人类最大的财富。” “谢谢,你也一样,卡里诺。”听到卡里诺半带肯定的安慰话语,特拉弗斯的脸色果然好了很多。他注视着卡里诺的那一头独特的酒红色长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其实我也觉得你或许更适合当个解咒员,我总是在茶水间附近听到有人在背后说你是一个姓莱斯特兰奇的小食死……” “嘘,再说下去可就不礼貌了。”卡里诺浅笑着将自己的食指轻轻放在唇前,示意特拉弗斯不要再说下去了。卡里诺知道这里不是说这个话题的时候,他不能保证两个人的对话不被第三个人听见。卡里诺看了一眼自己光洁的左手腕,那个记忆中狰狞恐怖的印记早已被海尔波去除,眼前闪过一些零星画面,在反应过来后立刻向失神的特拉弗斯解释道,“我当然不是在说你,我和你一样,也同样有必须成为傲罗的理由。” “那么你成为一名傲罗的理由是什么?”特拉弗斯强压着心中的兴奋提问道。 “讨回公道,替受害者讨回公道吧,或许只有我才能合上那些冤死的眼睛。”卡里诺一边说道,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像是掩饰尴尬般的重新整理自己暗红色的领带,笑着朝特拉弗斯解释道,“我再也不希望那种不公正的审理发生了。” “好志向,我也是这么想的。”特拉弗斯看上去很激动,但他很显然误会了什么,卡里诺无奈地笑了笑也没再解释。特拉弗斯看着卡里诺手中封口处印着霍格沃茨盾形文章的牛皮纸袋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他一指魔杖,放在自己隔间里的蓝白漆的木盒立刻向他飞来,然后缓缓落在手中。特拉弗斯见卡里诺没说话而是盯着他手中的漆木盒后便尴尬地想要解释清楚,“路过霍格莫德村的时候,能请你把这盒点心带给阿诗玲……沙菲克夫人吗?” “当然可以。”卡里诺细细端详着蓝白相间的木制食盒上的蓝色鸢尾花,他盯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发出了赞叹,“真精致啊。” “是我自己做的。我还是想不通他们当年怎么能在毫无决定性证据下给你定罪的,就是在这样证据完全站不住脚的情况下还把你关押在阿兹卡班一年。”特拉弗斯摇了摇头,折回了一旁的隔间,又拿出了一个印着金黄色蝴蝶的红黑色食盒递给了卡里诺,“这盒给你和罗齐尔,我不敢相信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1982年。” “谢谢,我很喜欢。被不公正的审理可能是因为我就姓莱斯特兰奇吧,有的时候……出生的确能决定很多东西,但它不能完全决定我是什么样的人。”卡里诺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酒红色中长发,双手接过了特拉弗斯递来的食盒,“他们对我固有的偏见实在是太多了,比如这头红发,哈哈。但我现在已经不讨厌自己了,如果不是甘普长官,我或许已经腐烂在阿兹卡班某处了。” “的确如此,或许出生会增加我们成为什么样人的权重,但最终选择权在我们自己身上。”特拉弗斯注视着食盒上金黄色的玉带凤蝶,又回想起来了自己曾经所做过的事,“人心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就连我都误会过你,那个时候,真的很抱歉,是我先入为主的以为是你弄坏了阿诗玲的蝴蝶标本。” “没事,我习惯了,那不过是人类的自我防御机制,况且埃瑟里奇小姐当时的情况也很容易造成误会吧。”目光游移到魔法部窗外那下着雨的虚假天幕,卡里诺同脑内观察着一切的的海尔波异口同声的说出了心中的答案,“一旦产生怀疑,偏见就像烧红的烙铁般烙在你的肢体上难以消除,可卸磨杀驴什么的事,我见的太多了。别的我已经不担心了,我只担心你的善良遭人利用,最终死于自己的善良。” “你说的没错,但别总把其他人想的太坏了,像甘普长官那样的人也是有的。”特拉弗斯眨了眨眼,他明白卡里诺的担忧,但他下意识的认为卡里诺还是没有走出当年的阴影才这么告诫自己。他仰着头看向卡里诺红色的眼睛,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建议:“你真的可以慢慢试着相信其他人,就像凯美瑞恩斯……我曾经也误会了他。”特拉弗斯在最后说出凯美瑞恩斯时耳朵根都红了,左耳的耳钉折射出美丽的蓝色辉光。 “西利欧么,他的确不错。不过我个人认为他其实应该来斯莱特林,而不是拉文克劳。”卡里诺一听特拉弗斯口中的“凯美瑞恩斯”,再回想起西利欧那一墙的手绘以及特拉弗斯微红的脸颊就立刻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卡里诺通过猜测已经心知肚明了西利欧与赛维林两人间发生了什么,但善于察言观色的他立刻撇开了这个令特拉弗斯害羞不已的话题,“特拉弗斯,你要知道在我的眼里的你,为人和你所完成的工作一样可以毫不犹豫的相信,但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莱斯特兰奇,我……和特朗布莱都是男性,我不……”卡里诺的欲言又止让特拉弗斯尴尬地忙挥动着手解释了起来,“他只是我的监视对象罢了。”在否定的话语说出口的那一刻,特拉弗斯的心里竟然有那么一刻空落落的懊悔,在他觉察到了这一点后更是抑制不住的羞恼了起来。 “我知道。”卡里诺将头偏向了另一侧,并没有选择揭开特拉弗斯那不停发颤的自尊心上最后一块遮羞布,“我得先走了,我得代替甘普长官参加那一场审判。如果有什么事,周末再来老宅找我吧。”卡里诺知道西利欧对特拉弗斯一直深藏的感情,但他不知道现在特拉弗斯对西利欧也有了好感到底是该替西利欧开心还是该疑惑一向嫉恶如仇的特拉弗斯怎么转变对西利欧的看法,甚至是——喜欢上他了? 学生时代的西利欧就总是在人群的边缘偷偷的注视着特拉弗斯,直到那次在众目睽睽下的拒绝发生后,他才开始特意避着特拉弗斯。即使西利欧在集会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对沃尔夫冈说着自已不再喜欢着特拉弗斯,却又将特拉弗斯的那些画像挂满了自己的卧室墙壁。 自己这位挚友的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坦诚呢,他难道会以为自己否定时,那只藏在桌下那只紧握着的手心渗出的血其他人会看不到吗? 也许“看不到”的或许只有特拉弗斯吧。 “好。”特拉弗斯再说不出话,他涨红着脸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最后无奈地目送着红色的身影随着电梯的下降而消失。在卡里诺走后,特拉弗斯半天才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隔间坐下,他轻轻地打开了放在自己桌上但一直没敢飞来交给卡里诺的那盒糕点。 特拉弗斯凝视着那澳洲蛋白眼龙蛋形状的和果子许久后还是摇了摇头,然后重新盖上了木盖,闭上了眼自嘲似的喃喃道:“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罪犯,我应该……啊,还是没能送出去啊。” 2. 邓布利多和科罗娜的口头争执还没有结果,但科罗娜的态度却比一开始要软太多了。就在马上要谈出个结果的时,校长办公室入口处的旋转楼梯突然缓缓上升,不一会那个身着渡鸦制服的红发年轻男子就沿着楼梯台阶不快也不慢的走了上来。在他那顶着头红发的脑袋露出一半时,科罗娜和邓布利多就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对话,转而将视线投向了他。 “看来我来的有点太早了。”感受到邓布利多和科罗娜目光的卡里诺勾了勾嘴角,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到来似乎太早了一些。便尴尬地掏出了那枚山茶花徽印的银色怀表,在假装看了一眼时间后准备找个理由先离开校长办公室,“我想起来了一件事 请允许我……” “没事,我们已经谈完了,莱斯特兰奇先生。”卡里诺很明显是准备找个借口以回避二人的对话,但科罗娜却认为这场争论是时候画下休止符了,即便是她内心并不赞同邓布利多口中的一些话语,可也意识到了必须要跟卡蜜拉商量商量这件事。她微微点头示意卡里诺走向自己,“比起纠结于这件事情,我更希望有更多的时间处理一些公事。这件事情我会去问卡蜜拉的,邓布利多先生。” “甘普长官,再一次感谢您能替我代这个班。”卡里诺小心的将那枚怀表放回制服前襟的口袋后笑着说出了感谢的话语,同时将夹在腋下的那袋文件递给了科罗娜,“这是那场非法饲养猫豹伤人案的听证会笔记。” “好的,谢谢你替我参加了那场会议。”科罗娜轻轻接过了那袋文件,然后抬头看向了卡里诺的脸,尽管她知道他的脸色总是那么苍白,但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担心的询问会议情况,她总觉得会场里发生了什么,“那些威森加摩的老家伙又刁难你了吧。”科罗娜一边安慰着,一边用右手轻轻的抚摸着卡里诺毫无血色的脸颊。卡里诺并不习惯他人温暖的,他下意识的想要躲闪,但却又想起抚摸脸颊的人是科罗娜,又倏定住了。 在沙菲克案重审结果落定后,被关押了一年的四人终于被无罪释放。亲自将卡里诺几人带出阿兹卡班后,怀着没能发觉桑多尔所为的愧疚,科罗娜偶尔会去莱斯特兰奇老宅探望他们,并逐渐地他们将当作自己孩子看待。莱斯特兰奇家最小的孩子突然死在了家中,那个特朗布莱家的蓝眼男孩则经常出现在翻倒巷街口,身上还总是带着一股扇骨木花的味道,卡里诺和塔维斯似乎在霍格沃茨过得还好,一个当上了斯莱特林的级长,另一个则成为了声名鹊起的变形术天才。在黑月事件中失去了艾伯特后,某处空缺了一角的颤栗感在她的心头悲痛不已。即便经历了多次的犹豫和否认,她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将那份无处盛放的期望灌注在了同样选择成为傲罗的卡里诺身上,尽管她一开始就知道他并不是艾伯特。 那个爱笑的小太阳早就回不来了。 “嗯?我已经习惯了,只不过他们那股高高在上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发笑。这点倒还是跟当年一样令人作呕,不过某些老熟人的席位上换人了,或许他们已经去找梅林先生打魁地奇了吧,他们一定很擅长当击球手,我当然是开玩笑的。”面对科罗娜关切的追问,卡里诺只好开个玩笑来打马虎眼。他并不太想让自己面前这个正义感过了头的女人知道那些恶心的破事,他知道她知道了后绝对会立刻冲过去质问他们,而自己已经不想再给她添麻烦了,“毕竟我是他们职业生涯中的污点,不是么?他们也没有想到我会有一天跟他们坐在一起,那些会议笔记我都已经记好了,请过目。”卡里诺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在心中的名单中的那个名字下又狠狠的记上了一笔。对于这种事情他是司空见惯了,但却不意味着他真的会把被歧视当成习惯。更何况发生的不过是除了用吐真剂让当时说出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它发生过的口头冲突,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因此再增加科罗娜无谓的负担。梅林的胡子啊,即便那只纤细的手的主人依旧能毫不犹豫地放出令黑巫师们闻风丧胆的咒语,但她那单薄肩膀却再也没办法承担起更多负面情绪了。 “那就好,唉,真是勉强去你面对他们了。”卡里诺的玩笑让科罗娜变得松弛了下来,她冲卡里诺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不过我还要停留一会,部里的事情我会自己去解释的。” “好。”卡里诺微微点头,但此时他心中想着的全然是那个天文塔顶的黑色身影。 “我在离开前要以学生家长的身份见一面卡蜜拉。”科罗娜转而向邓布利多请求道,她知道这个请求足够合理,邓布利多也没有办法拒绝,“可以吗,邓布利多先生?” “当然可以。”须发皆白的邓布利多慢慢转过身去,允诺声如叹息般发出。 …… “苏先生。”卡蜜拉在苏少君坐着的课桌左侧徘徊了许久后还是鼓足勇气开口了。 “甘普小姐,请您离我远一点好吗?”见卡蜜拉靠了过来,苏少君便立刻挪向了自己右侧的课椅,两人间的距离马上跟起初一样远了。苏少君用那双漆黑眼眸凝视了卡蜜拉好一会,才再次小声喃喃道,“有什么事情,您可以站远一点再对我说。” “真的很谢谢你,我只是来感谢你的。之前拦住了卡罗他们的人一定是你,因为当时只有你在那附近。”卡蜜拉注意到了苏在盯着她看,于是不甘示弱的凝视了回去,同时,她也问出了困扰自己好久的那个问题,“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她一直不明白科罗娜为什么让她不要和苏少君接触,而苏少君也一直躲着自己。 “我只是恰好路过。”苏少君将头偏向了背离卡蜜拉的那侧,他只能沙哑着声音朝着不明所以的卡蜜拉吼出声,“你没有别的事了吧,如果没有请你离我远点……这于你我二人都好,如果你真的感谢我,就请离我远一点!”卡蜜拉与艾伯特相似的眼眸颜色让苏少君回想起了一些零散而又破碎的画面,他不愿再看卡蜜拉的眼睛,而那难以忍受的疼痛在不停的割锯着他脑内残存不多的理智,他不得不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朝右继续躲避卡蜜拉的靠近。 “你没事吧?”卡蜜拉见苏的状态不对,刚想伸出手去触碰,却听见了熟悉的女声突然喝止。 “卡蜜拉,离他远一点,你忘了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吗?”卡蜜拉回头却发现科罗娜正怒不可遏地站在她身后,她吓得僵在了原地。没有人比科罗娜对苏少君面容的印象更深了,那张脸哪怕是被火龙烧成化成灰,科罗娜都会认出来。她看着少年那漆黑的眼眸,近乎本能的放出了缴械咒。那道红光以极快的速度击飞了苏少君的凤梨木魔杖,同时又补上了一记威力十足的昏昏倒地,那道紫色的光柱精准无误的击中了苏少君的胸口。被昏昏倒地命中的苏少君立刻就像一枚被击飞的游走球,他重重地撞向了后方的课桌,当即昏死了过去。 在科罗娜发动攻击的那一刻,苏少君是注意到了,但他本着愧疚并没有任何的闪躲和反抗。他无法确定是否真是自己杀了艾伯特,这段记忆模糊不清,但现已知的一切蛛丝马迹都指向了自己。 “妈妈?”科罗娜出现的实在太过突然,连卡蜜拉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你离他远一点,卡蜜拉。”科罗娜握着那根冷杉木魔杖死死的盯着已经昏迷不醒的苏少君,但此时此刻的她已经冷静了下来并后悔自己刚刚的鲁莽。 “甘普女士,您作为学生家长似乎没有理由对另一名学生出手吧?”沧桑的低语声从科罗娜的身后传来,觉察到来者的她立刻转身,却对上了邓布利多那对半月形眼镜后的湛蓝眼瞳,而卡里诺也潜行到了失去意识的苏少君身旁准备把他带到庞弗雷夫人那去。 “甘普长官,默然者刚刚可否有异常?”挡在了苏身前的卡里诺进门的瞬间就察觉到了科罗娜异样的情绪,他第一时间便撇开了这个话题以给她反应的时间。 “没有异常,我的确不应该这么做。是的,我不应该对他出手,我刚刚真的太冲动了。”邓布利多和卡里诺的到来让科罗娜完全冷静了下来,她收回了自己的魔杖并深吸了一口气,“是我应激了。抱歉,我本来只是来见小卡蜜拉一面的,可是看见他的脸我就忍不住,明明他也没有做错什么,他也只是一个孩子……我不应该怪在他身上。” “我能理解,但现在苏先生已经昏过去了,恐怕现在得让莱斯特兰奇先生把他带去庞弗雷夫人那了。”邓布利多的视线投向了已经昏迷不醒的苏少君。 “等等,校长先生。虽然会很冒犯,但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得弄清楚。”缓过神来的科罗娜立刻就想起了自己一开始想问出口的话语,“我必须得知道1986年1月1日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甘普女士,我理解你,但这并不符合规定,并且违反了多条法律。”科罗娜的话语让邓布利多的笑容突然变得凝重,卡里诺很明显的发现他一向古井无波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诧。在沉默了片刻后,邓布利多菜缓缓开口,但他语气却比一开始要严肃太多,“我相信不会有任何一位傲罗比您更了解这些法律了。” “那如果我要使用尤里克的三个约定中的第二个呢?”科罗娜毫不犹豫地亮出了那枚她一直攥在手心的蓝色徽章,正对着邓布利多的伞形金印闪闪发光。 “您确定要这么做?”在正式成为了霍格沃茨的校长后,邓布利多从知道了不少属于霍格沃茨的辛秘,而科罗娜口中那“尤里克的三个约定”也赫然在列。看着那名蓝色的圆形徽章上的甘普家徽,邓布利多扶了扶自己的半月眼镜,他知道科罗娜口中的话语绝非戏言,但出于谨慎,便又重新问了一句科罗娜,“那是尤里克的三个约定,您确定要这么做?” “是的,我确定,因为值得。”科罗娜看着那枚蓝色的圆形徽章在阳光下微微反射出的辉光,而她心中的那一丝念想也愈发愈的坚定了起来,“为一个答案,值得。” 3. 啪嗒,啪嗒,从苏少君脑内提取到的记忆在滴入冥想盆的那刻便以墨绿色的烟雾的姿态扩散而开,转而化作一场连绵不绝的雨。 雨水自榉木屋棚顶的破损处漏入狭窄而又昏暗的小阁楼内,被随意钉上来堵上漏水处的廉价松木板由于其疏松的木质早已腐朽。稀稀疏疏的声音自木质墙板后传出,窄窄的屋顶中间横着一根发黑的木梁,令人难以忍受的霉味充斥了整个阁楼间,连墙壁都是潮乎乎的。 “又漏进来了,嘁……”堆满了各类杂物却晦暗的看不出四周物品轮廓的小阁楼角落里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蜷缩在张磨掉了色的破沙发上的黑瘦男孩无奈地朝下扯了扯自己身下那条褪色牛仔裤,以让它重新覆盖住沙发中间突出来的弹簧。感受到因为塌陷的软后面,男孩轻轻地朝上挪了挪,将身体移到了沙发没有凹陷的地方。雨水的滴落声让他难以入睡,他不得不尝试听着那枯燥而单调的滴答声入眠,然后不停地对着低矮的天花板一遍又一遍地问着,“水满了吗?”男孩小心的贴着沙发坐垫滑了下地,然后朝着黝黑一片的地面一勾。可拖鞋并没有出现在他预想到的地方,反而是他那带着淤青的脚踝磕碰在了某件不知名的硬物上。那不知名物什晃了两晃,惊动了一个毛茸茸但湿乎乎的东西,它从男孩脚下呲溜一下蹿过,逃窜进了黑暗的另一端。 男孩顺着滴答声找起了那个用来接阁楼漏雨的小白铁桶,可这时一阵吱嘎吱嘎的声音突然从阁楼的地板下穿了出来,那逐渐变大的嘎吱声音盖过的滴水声。突然变大的噪声让男孩对铁桶的寻找不得不终止。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刺耳的嘎吱声戛然而止。随后就是阁楼唯一连着梯子的圆形暗门被粗暴地掀飞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小胖墩铁青着脸,踩着发出吱嘎吱嘎惨叫声的木梯爬了上来,他把一只白色的陶瓷小猪丢在了阁楼的地板上后就准备朝下爬。 “鲍勃,这个储蓄罐不是我的。”找不到拖鞋的男孩只得光着脚朝那只白色的瓷猪走去,他知道那绝对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绝对不能让鲍勃就这么把它放在自己这里,“也不是你的。” “少管闲事,苏少君。”被称为鲍勃的小胖子脸色一横,他三步并作两步爬回了阁楼,抓住了那只瓷猪高高举起,然后摔打在了阁楼的地板上。 那些黄黄白白的硬币乒乒乓乓地从瓷猪破碎的肚子中散落了出来,滚落在了被掀飞的圆形木质暗门旁。 …… 鲍勃急急忙忙逃离现场后,苏少君不得不抹黑收拾起那只被鲍勃打碎的储钱罐碎片和那些零零散散的硬币。碎瓷片的边缘很是锋利,收拾的过程中他的手指不慎划破,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得摸着黑把它们收拾干净,如果不能把它收拾干净,绝对会有更麻烦的事情找上他。 还未等苏少君将那一堆碎瓷片收拾干净,那个让他手腕不自觉发颤的尖细的嗓音便从阁楼下层的圆形小门中突然传来。还不待他回复,那女人便熟练而麻利地爬了上来,然后不由分说地一把扯住了苏少君野蛮生长的那头遮目刘海。 “竟然敢偷东西,你这小兔崽子!”女人死死地拽住了苏少君发油的长刘海,几乎要将他的头皮撕扯下来。 “不是我。”苏少君朝下扥着自己被扯住的刘海以求头皮不要被女人扯下来,一边开始喊冤。 “妈,就是他。”一切的始作俑者鲍勃不仅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还站在阁楼下的楼梯间煽风点火了起来。 “你这地上还有手里的不就是钱,还说不是你,吃里扒外的臭小子。”女人指着地上那还没被苏少君捡完的硬币和碎瓷片不停的咒骂着,“不是偷的,你哪来的钱?” “妈,就是他,我看见他在我姐床头捯饬那个存钱罐。”鲍勃的声音从隔板下传来,内容更是让苏少君的心凉了半截,“他就是个贼!” “还敢扯谎?”气急攻心的女人随手从黑暗处抄起了什么东西,对着苏少君的想要解释的嘴就是狠狠一下。 “我没有,我没有出去过。”借着从隔板下照进的昏暗光线,苏少君看清了那个东西就是自己找了半天没找着的拖鞋。火辣辣的感觉从他脸和头皮上传来,一股腥甜又带着些铁锈味的液体从他的口腔内壁渗出——女人刚刚用拖鞋底扇的那一下绝对让他的门牙磕破了嘴唇。 “还说没有,钱哪来的?”女人气呼呼地一脚踹倒苏少君,指着地上散落的零钱反问道。 “不是我,是鲍勃把它放在我这里的。”侧卧在碎瓷片上的苏少君捂着自己受伤的腹部,眼睛从几乎要遮住半边脸的长刘海下直直地盯着女人。 “你有什么证据吗?”女人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了他,抄起拖鞋对着动弹不得的苏少君又是一下,“我真应该让那个疯婆娘来看看他生了个什么东西。” “我没有。”苏少君的嘴角淤血发紫,但他仍直勾勾的盯着女人,他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而一旁看着的科罗娜也忍不住攥紧了自己的手,即便她在脑内一遍一遍的又催眠着自己不应该同情任何一个默然者。 “还敢撒谎?”见苏少君不承认,怒火中烧的女人又是一脚,原本爬起了半截身子的他又被一脚踢到了碎瓷片上,“大晚上的不睡觉原来是当贼去了!”鲍勃的嘲笑声从隔板下传出,捂着腹部还没缓过来的苏少君始终不明白鲍勃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没有。”苏少君痛呼一声,鲜血从他额角的伤口处渗出,他的指甲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手心,“是鲍勃把它放在我这里的。” “你瞎说!妈,就是他,我亲眼看见的。”见苏少君挨了打后还是想着说清楚存钱罐的事情,鲍勃慌了,他一口咬死在了苏少君身上。 “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正在气头上的女人被鲍勃那么一煽风点火又见苏少君死活不松口,更是气打不出来,便用尖尖的高跟鞋尖朝着苏少君的腹部又是狠狠的一脚。 “我……没有。”腹部的剧痛让苏少君难以呼吸,他本能的蜷缩成了一团,但他的指甲已如那地板上散落的碎瓷片嵌入了皮肉那般深深地刺进了手心。 …… “嘁,疼。”拔下了刺入后背的碎瓷片后,苏少君重新披上了那件已经血染透一大片的旧衬衫。用于盛水铁皮桶在刚刚的打斗中翻倒,本就发潮而黏腻的木质地面完全水泡湿,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管被雨水泡烂的地板了。他强忍着腹部传来的剧痛,硬是一瘸一拐走回了他的“床”。重新靠在粗糙的布面上的苏少君闭着眼睛好一会才缓过来,然后抱住了一旁的沙发靠背失神的喃喃自语。 科罗娜能从苏少君的口型判断出他念叨的不是什么咒骂的词,而是“妈妈”。在手穿过苏少君脸颊时,科罗娜才回想起自己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不过是已经无法改变的回忆。 “甘普长官?”见感性上头的科罗娜忍不住去伸手触碰苏少君,一旁看着的卡里诺只得试图唤回她的理智。 “我知道,这只是一段记忆。”科罗娜沉默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倏地抽回了手,“失态了。” “没事,我会当做没看见过……但凡脑子里有点东西,但凡有一点智慧,就不至于用自己的身体优势去制服孩童。”自始至终同科罗娜一齐看着这一切的卡里诺的微笑苦涩,他摇了摇头,神色复杂地把脸背向了另一边。 …… “嘿,巴特,我就说他会跟平时一样来这里。”鲍勃 “来了。”站在旁边的高个男孩随意的从墙根一伸腿,直接绊倒了抱着饭盒送饭给鲍勃的苏少君。整盒炒饭倒在了绊倒苏少君的高个白人小男生身上,他厌恶的站起身对着苏少君呲了呲牙,“你是瞎了吗?这可是我新买的衣服,鲍勃,看看你那个小表弟……” “他和我没关系。”巴特努力揉搓油渍却脏,看着他越变越黑的脸色和手中反着光的球棒,鲍勃悻悻地回了他一句就快速地朝退了两步,然后闭上了嘴,“随你处置就好,巴特。” “本垒打。”气上头了的巴特直接拿着棒球棍朝着苏少君的肚子来了一下,苏少君昨夜被女人踢过的地方又挨了巴特的一球棍。那重击让他再也无法站住,而是直挺挺地跪倒在地上。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鲍勃和那男孩只是围着他看着,笑着,把什么骚臭的液体淋在他头上。 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待苏少君重新睁开眼时,时间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紧张的看了一圈,并没有在周围发现鲍勃和那个叫巴特的白人男孩。他挣扎着爬起来斜靠在了学校的围栏旁喘息着,从围栏里传来的嬉笑声让他忍不住偷偷朝里面看去。 但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他就发自内心地羡慕着那些穿着干净衣服的少男少女。他们笑着,追逐打闹着,其中也不乏他这样的亚裔面孔。苏少君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要遭遇这些。他握着围栏踮着脚着朝里望去,手心冰凉的铁杆就像是一直以来囚禁着的铁窗,而他也永远只能像这样远远的看着那些同龄的孩子们玩耍。 似乎所有的喜悦和快乐都是他们的,似乎幸福这个词语从始至终跟自己都没有过一丝关系。 “要是妈妈,我会不会,也能,像他们一样,像鲍勃那样去学习……”远处的黑影一闪而过,苏少君的鼻子不由自主地一酸,他想用自己脏兮兮的袖子去擦眼泪的时候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或许他的眼泪早已经流干了。 “这些麻瓜怎么能这样?”科罗娜真实地感受到了苏少君内心的那股绝望,她此时此刻已经仅仅不只执着于弄清楚艾伯特的死了——她想知道苏少君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 “又跑去哪里玩了?”听到敲门声的女人不耐烦的拉开了门,立刻厌恶地捂住了鼻子,并把头偏向了一边做出一副要吐出来的表情,“什么味道,真臭。” “没有。”苏少君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半步。 “真是养了个寄生虫。”吃着热狗的男子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酒精味,那股刺鼻的气味让苏少君的小腿不自觉的颤栗,“一天到晚吃的喝的全是我们的,你那爹倒好……” “鲍勃说他今天没吃到午餐,你把它送到哪了?”女人单手叉腰,不停的质问着他。 “撒了。”常常吃不饱饭而饥一顿饱一顿的苏少君并不敢说假话,而且他知道他要是不认,鲍勃肯定还会继续搬弄是非。一个黑色的雾气从他的身后的影子里剥离,扭曲成了一个黑色的人形,但好像那对夫妻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他们这么做不怕……”科罗娜微抿着嘴唇,眉头紧蹙,瞥向卡里诺的时候,她的眉头眉头微展,但在看见那团黑影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脸色立刻阴沉了下去,“刚刚那绝对是默默然的形成瞬间,我也是第一次见。” “他们之所以敢打骂他,只不过知道他除了所谓的‘家’以外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去罢了。”卡里诺,“用语言和暴力逼迫孩子屈服,是最有效的方法之一。把一个人自尊扔在地上摩擦……没有自尊的人最好操控了啊,甘普长官。”听着卡里诺话语的科罗娜罕见的沉默了,她知道卡里诺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她眼睁睁地看着苏少君被那女人掐着小腿肚扯,被他喝了酒的叔叔拖到角落里殴打。 “他的童年……尽管我对他的遭遇有心理准备,但我没想到会超出我的承受范围这么多。”科罗娜哽住了,她从未想过苏少君的经历会绝望到这个地步。 “或许吧。”卡里诺附和了她的话语,但他的目光无意间瞥到了屋内书架上的一本黑金色古书,他清楚地看到了封皮上的“阴不生”三个远东篆字。曾想着要成为一名解咒员的卡里诺针对性地学习过好长一段时间的远东密语,他自然认得出那三个字是什么,“不正是因为超出了承受范围才会崩坏么,这种绝望连我们成年人都会受不了,更何况这样一个孩子?”卡里诺安静地注视着再次变幻的场景中被杜宾犬撕咬着的苏少君,无法反抗的他死死地盯着院子里的树桩,用尽全力伸出了手,而鲍勃在一旁嘲笑着他是没爹的野种。 “所以在这种糟糕的硬环境下会出现那种极端混沌的存在来代替他从未有过的朋友,或者说……那种压抑着的魔力和负面情绪必须得有一个倾泄的渠道?”科罗娜看着那团她恨入骨髓的黑影,朝着一旁的卡里诺发问道。 “是的,甘普长官。因为只有默默然会安慰他,虽然他的嘴上一直在嘲讽,而且苏少君知道他的动机不纯。”卡里诺偏了偏头,看向了教堂长椅旁再次诱惑着苏少君的默然,“即使他知道对方从始至终都不怀好意。一个冷透了的人,只需要一点点温暖就能填满他的心。” 4. “不要害怕,我跟他们不一样。”墨绿色的烟雾不断地聚散离合,一幕一幕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最终凝实成了艾伯特的模样。再次看到亡子面容的科罗娜再也忍不住冲上去拥抱他,而卡里诺自始至终安静而无动于衷地站在一旁看着。 科罗娜迟来的拥抱并不能温暖五年前的幽灵,扑空了的她跪坐在地上,尽管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泡沫幻影, “我知道只是幻影。”科罗娜将视线转向了卡里诺。 “嗯。”卡里诺并没有表态,他知道如果出现在回忆中的那个人是泽克西斯,他也会这样做。 “我仍然为他骄傲。”科罗娜咬了咬薄唇,重新站了起来背对着卡里诺,“我最后悔的就是逼迫他成为傲罗,明明知道他并不想成为……” “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甘普长官。”卡里诺摇了摇头,他想起了进入冥想盆前邓布利多的告诫,“您开始时想知道的是艾伯特那晚遭遇了什么,就快到了。” “我知道了。”科罗娜将一缕散落的碎发拨到耳后,看着昆西突然出现击晕了苏少君,“那是黑月事件中下落不明的傲罗昆西?” “我在黑月事件的卷宗中看到过他,看来这件事的确另有隐情。”卡里诺的视线随着重新聚合在一起的烟雾转向了下一处。 一连串的枪响后,一道绿光击中了艾伯特的胸口,尽管事实和科罗娜的猜测无二,但亲眼目睹这一幕的科罗娜还是颓败到只有扶住了墙壁才能站住。她看着转醒的苏少君小跑着冲到湖边并挡在了被不可饶恕咒命中了的艾伯特身前。悔恨和愧疚感包围了科罗娜,她意识到了艾伯特的死跟苏少君并无任何关系,“我一直觉得是默默然杀死了他。” “可事实并非如此,甘普长官。”卡里诺勾了勾嘴角,他努力地记下了那两名袭击者施法时的动作和神态,“在一切知根知底前绝不轻下判断。” “嗯。”科罗娜没有再对着卡里诺说什么,她只是看着重压下苏少君体内的默默然暴走化为一场黑色的风暴席卷了东伦敦。 她此时此刻的内心却有一种莫名的释然。 …… 冬夜的地下室冷得让苏少君直打颤,可他只能忍着腹部的疼痛和寒冷看着鲍勃他们过圣诞。过去的一幕一幕闪着刺痛他,羡慕还是嫉妒不得而知。天花板上传入地下室的谈话声一时间变得嘈杂不堪,他只能像从前那样蜷缩在角落里用手触碰自己淤青的嘴角,用空洞而无神的眼睛朝那束光看去。那束光就好像有意识似的往回缩,似乎也是在觉得他肮脏不堪。 “我为什么要遭遇这一切。”唯一的光亮消逝,苏少君捶打着地面开始朝着黑暗一次又一次地发问道。 “因为是你杀死了甘普先生啊。”不知名的声音回答着,但苏少君能肯定那个声音不是默然,自己大概是到了这个噩梦的最深处。当人类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时,从梦中醒来便轻而易举。 …… 重新转醒的苏在闻到那熟悉的消毒水味就知道自己躺在某处医院里了。他本以为自己会被科罗娜杀掉,但看情况科罗娜似乎并没有这么做,或者是…说斯特兰奇先生救下了自己。他将头偏向了另一侧,卡里诺正坐在病床旁用魔法削着苹果皮,他的旁边还坐着一个黑发绿眼的女傲罗。 “你被甘普长官的强力昏迷咒击晕了,我带你到圣芒戈了,治疗师说没有什么大问题。”卡里诺将已经削好的苹果递给了苏少君,“本来我说要带你到庞弗雷夫人那,但她不太放心。” “她?”苏少君一颤,眼睛悄悄往一旁瞟了过去,科罗娜背对着他站在病房的阳台上,手臂上还挎着一个淡粉色的纸袋。 “他醒来了?”科罗娜挎着手提袋转身,苏少君却害怕地用被子将头蒙上。 “他醒来了。”卡里诺无奈地将苏少君用来遮住自己脸的被子扯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接近甘普小姐的。”见科罗娜走近了自己躺着的病床,苏少君吓得想直接从床上跳下来躲到床底下去,但他已经僵直在了原地。 “你躲不了她一辈子。”坐在卡里诺身旁的珀莱莉斯轻轻地摇了摇头。 “抱歉。”看着科罗娜拿起了魔杖步步逼近的苏少君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可疼痛感并没有如他想象中的传来……反倒是闻到了一股甜甜的草莓味?于是他便试探性地睁开了眼睛,映入他眼帘的竟然是一枚涂着糖粉的草莓味甜甜圈。它正被科罗娜以漂浮咒定在了他正前方的空中。 “没有毒,放心吧。”卡里诺见苏少君迟迟没有接过它的谨慎模样,内心莫名感到愉悦。 “我……不应该把那一切施加在你身上。”科罗娜远远地看着他,见苏没有接下那枚草莓甜甜圈,她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走了过来,她把那枚悬浮在空中的甜甜圈亲自塞到了苏少君的手里。 “啊?”苏少君被科罗娜突然转变的态度整懵了,他不明白这个每次见了都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的女人为何会突然转性。 “莱斯特兰奇先生说的对,我不应该把那些仇恨施加在你身上。”科罗娜将苏少君握着甜甜圈向他的嘴边推了推,“即使不原谅我也没事。” “我,甘普先生……”科罗娜的温柔来的太突然,苏少君甚至怀疑这一切只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 “艾伯特的死另有隐情。”看出苏少君顾虑的卡里诺快要笑出来,他勾了勾嘴角补了一句以打消苏少君的疑虑,“我可以发誓与你无关。” “我在做梦,还是说我已经死了?”苏少君凝视了卡里诺一会儿后,瞪着眼睛问出了一个让科罗娜和卡里诺啼笑皆非的问题。 “你还活着。”正喝着倍特利尔汽水的珀莱莉斯也差点被苏少君的问题笑得喷出来。 “我能再来一个香草味的甜甜圈吗?”苏少君轻轻咬了一口草莓甜甜圈 “可以,当然可以,以后要多少都会有的。”科罗娜浅笑着点了点头,“可是我这次只买了草莓味的。” “啊,谢谢您,甘普……夫人?”苏少君又咬了一口甜甜圈,甜甜圈是真实的草莓味,眼前的科罗娜也是真实的甘普夫人。 “那个……”科罗娜看着苏少君漆黑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将那句话说出口。 “怎么了,甘普夫人?”苏少君惴惴不安地开口,他生怕科罗娜反悔了,然后马上给自己一记昏昏倒地。 “如果可以……你以后可以叫我妈妈。”科罗娜将那一袋甜甜圈放在了他微蜷的大腿上。 阳光透过了草莓甜甜圈的洞眼,苏少君看着与艾伯特的眼眸色和发色一致的科罗娜,紧紧地抱住了那一袋甜甜圈。 就好像是再次抱住了那缕阳光。

◇冥想盆深处残留着的记忆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