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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九夏内心独白——可有故人踏雪归

2022-09-30 21:43 作者:人间逢夏至  | 我要投稿


k9,我的k9,呜呜呜(我被刀了,你们也白想活着!!)

        暮色时分。

  一身紫色衣衫的唐九夏原本与天幕完美的重合在一起,但随着脚下的红雨逐渐降落地面,大地的晶莹才让唐九夏从天空的昏暗中脱离。

  红雨剑平稳的停在了地面上方,唐九夏轻灵一跃,踩在了雪面之上。原本躲藏在天空中,那触摸可见的昏暗能够将唐九夏的心神完全淹没掉,不会让她有精力去想其他的东西。但现在她来到了这个地方,她跳下了红雨银白的剑身,站在了更加洁白无瑕的雪原之上。

  望不到边际的银装素裹让她的身影彻底无所遁形,脚下刺骨的寒冷,也让她的思绪脱离空洞,回到了实际。

  飞雪如斯,不舍昼夜。

  望着这一片绵延万里的白色,唐九夏眼帘微阖,面颊上沾着的雪花被体温融化,一道清晰的水痕逐渐滴了下来。

  怔忡了片刻,唐九夏下意识的将手往旁边伸去,只是伸到一半,她才仿佛如梦初醒,伸出去的右手忽然直直的僵在了半空。

  并没有撑起任何的防护,那只纤细的手就这样完完全全的暴露在风雪当中,久久未动。直到整只手都结上了一层白霜,唐九夏才幽幽叹息了一声,快要冻僵的右手艰难的结了一个印,光华闪落,一盏风灯出现在了几近麻木的手中。

  运转功力疏通经络,右手快要凝结的血液被一股热力冲开。待到麻木感完全消失之后,唐九夏这才提起那一盏风灯,朝着雪原的一个方向慢慢的走去。

        ……

  她行走在这茫茫雪原之上,但她同样行走在这一方净土四季的轮回当中。春天的小石台,秋天的竹篱笆,冬天的红泥火炉,夏天的山间月下,与她在一起的一幕幕,还有那一壶她喜欢喝的梨花白……每一片雪花都是一幕安详的温馨,都是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恬静与温和。

  但此时此刻,这些温馨却是汇聚成了一道白色的风暴,它裹挟着万千尘埃飞扬,将平静的大地撕成一片片的碎絮,呼啸着,毫不留情的袭入了唐九夏的心房——小石台破碎了,歪斜的倒伏在地上。竹篱笆倾塌了,埋在深深的积雪当中。红泥火炉早已在严寒之下化作了一片死寂,而那个曾在山间月下与她形影不离的人,也终究如同那些闪着霓虹色的泡泡一样,一触,便消失了。

  唐九夏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大抵是太过寒冷了,那些话还未说出口,就在唇边冻作了闪耀的冰晶,风一吹,便碎作了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只余下一声叹息。

  拂落肩上的白色梅花,唐九夏提着微弱的风灯继续朝前走去。轻轻伸手一推,吱呀一声,一扇尘封的大门不知隔了多少岁月之后,这方院落终于再一次迎来的它曾经的主人。

  就是这里,雪原中孤零零的一间院落和小木屋。这是她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院落的一切都透露出一股荒凉的气息。

  唐九夏缓缓步入院内,将手中的风灯轻轻置在了破碎的小石台上。伫立片刻之后,又向着小木屋走去。

  推开了小木屋破旧的门扉,屋内的陈设并没有发生太多的变化,只是桌椅都积满了灰尘。窗棂旁,还放置着一台砚,砚中的墨和笔尖的墨痕早已干涸殆尽,但那一张静静靠在窗边的画却依旧如新,画中的两个女孩,一个笑的温柔恬静,一个笑的肆意飞扬,或许,那真的是她们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唐九夏的视线并没有在画上多做停留,她转去了厨房,将纱橱中不知静默了多久的一坛红泥酒坛取了出来,回到了院落里,那一方破碎的小石台上。

  她终于坐了下来。这方碎了一半的石台只有一个人的坐位,她也只有一个人前来。将酒坛轻轻的放在石台上,唐九夏拍开了上面的封泥,失去了封泥的束缚,浓郁的酒香从坛口缓缓溢出。

  坛中那琥珀色的酒浆,倒映出了自己遍布满脸的霜雪。

  “kino。”唐九夏喃喃开口,“你最喜欢喝的梨花白。”

  “能最后再陪我喝一坛吗?”

  ……

  “九夏,你都是从哪里找的故事啊,好有趣。”吉诺儿坐在唐九夏的对面,一边捧着酒杯一边赞叹。即使坐在四面穿风的院落当中,但身上穿着细皮毛衣,旁边点着炉火,哪怕是现在这般大雪纷飞的冷冬,两人也并不觉得有多少寒意。

  “走得远了,自然就见得多了。”唐九夏笑着回应道。三百年仙途,她的游历见闻当然只多不少,随便抖一件出来,都能给kino听的津津有味。只不过唐九夏自己并不在意这些故事,对她而言,这些故事仅仅只是过去的只言片语,一说出口,就混着风雪一起被吹散了。哪怕她走过千里的繁华,但这些千里繁华对她而言,同样只是浮尘扬沙。

  “九夏……”吉诺儿突然将手里的梨花白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叫了唐九夏一声之后,目光却一反常态的有些躲躲闪闪,“嗯……九夏,你……以前那么久的时间你都在游历当中,但现在……自从遇到我之后,你就一直停留在这里,再没有出去过。这……会对你的修行造成影响吗?”

  “自然没有。”唐九夏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仙途本身便是身如飞花,漂泊无定。如果有居所,也就像凤凰选择一棵心仪的梧桐树,短暂的栖息一下而已。”说着,她一扬手,一朵明艳的紫藤花飞舞在她的指尖。

  “那……九夏,”吉诺儿抿着嘴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她抬起眼,望着思绪不定的唐九夏:“如果……我想自己去游历一程世界,把我亲身的故事编写成歌曲唱出来……那样的话,你还会跟在我身边吗?”

  “哦?”没想到吉诺儿会有这样的想法,唐九夏奇道:“kino,你为什么会这么打算呢?”

  “因为……”吉诺儿站起来,满目憧憬的遥望着天际:“听九夏说了这么多故事,总要礼尚往来的嘛。可是我才来地球没多久,根本没有什么有趣的故事能讲的……想来想去,就只有把自己编写成故事,送给九夏啦!”

  “那么……九夏愿意跟我一起来完成这个故事吗?”

  微微睁大了眼睛,唐九夏一脸掩饰不住的惊喜:“……当然愿意!”

  她是她的梧桐树,但同时,她也是她能够将余生安定的地方。

  “啊哈哈哈哈——”吉诺儿那标志性的健康笑声顿时响遏行云,谁知得意忘形之下,胡乱挥舞的手臂一不小心打到了小石台上的酒坛!

  “哎呀!!”吉诺儿乐极生悲,那红泥酒坛本就摆在石台边沿,被她一打,当即又向外止不住的滑了一寸,半个坛底子已然悬空,摇摇欲坠。更为雪上加霜的是,坛内的酒也借着这一滑的力量,前扑后拥,重重的撞击在酒坛内壁之上……

  “砰!”

  一转眼,近在咫尺的吉诺儿就被摔碎的酒坛浇了半个身子透湿,更有大泼的酒直接洒在了雪地上,让吉诺尔看起来更加的狼狈不堪。

  “kino!”唐九夏一惊,立马飞身飘过,一把抓住吉诺儿将她带离小石台,转过身上下打量着她,急迫的问道:“kino你没事吧,有没有被碎片划伤?”

  “呃啊……”吉诺儿满脸痛苦,低嚎一声。唐九夏还以为吉诺儿真的被碎片伤到了,连忙俯身查看,却只听到吉诺儿幽幽的叹息一声:“我的梨花白……”

     唐九夏:“……”

  “酒还多着!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唐九夏没好气的说道。

  不管如何,一番整顿之后,她们终于从这里启程。紫藤花伴随着她们穿过风霜雨雪,一路上,白驹轻踏,苍苍蒹葭。

  ……

  在那之后,她们看罢了万里山河,游罢了天涯沧浪,终于在漂泊了不知道多久之后,星律动成为了她们新的安身之所。

  在星律动这个大家庭当中,她们的欢声笑语能够清晰的传遍世界。她们二人也从未后悔来到星律动,不论是厂长,厂工,还是其他社团成员,譬如罗兹与卡缇娅,都让她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在认识吉诺儿之前,唐九夏从未得到过什么,所以一直以来她从未去思考过,“失去”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但命运的河流终究会流向不同的海。

  也许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清晨,阳台上的花朵正沐浴着微风的气息,阳光穿过干净的玻璃照在房间。但一道晴天霹雳自天穹狠狠砸落,只是转瞬间,她感觉天地失色。

  枝叶折落,残躯倒伏。她的梧桐树就此凋谢。

  那些风雅荣华,忽然间好似恍若隔世一般朦胧,就像蒙上了一层轻纱。

  雪泥鸿爪。

  那一朵明艳的紫藤花,从荒原雪屋飞扬了无数个日夜,飘零到星律动当中,却就此尘埃落定。

  到如今,多少年过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出房间,去找到厂长,向她请了一个短暂的假期,暂时辞别了星律动。古道夕阳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孤身一人御剑飞越千万里,来到这个她们最初相遇的地方。

  小石台,竹篱笆,红泥炉火,山间月下。

  她回到这里的时候,恰似当初她们临走前的那一天,绵延不绝的千里飞雪。

  她打开了最后一坛梨花白,坐在破碎的小石台旁边,坐在了万里暮色之下。她曾经以为这一坛酒,会将皎洁的月色倒映在两个人的瞳孔当中,两对眸子望着彼此,都能看到自己心中浓郁的印记。

  但她赴的是一场不能赶赴的酒约。

  没有温暖的怀抱让她依偎,只能拥毳衣炉火浇奠。

  唐九夏举着酒盏的手静默了良久,忽而端起,像是她落拓的此生全部没入酒水中一般,一饮而尽。

  但酒很烈,如此豪饮,是会被呛到的。

  “咳……咳咳!”

  不出意外,辛辣的滋味烧满了咽喉,唐九夏剧烈的咳嗽起来。喉间的辛辣刺的她睫毛湿润,眼角微红。等到酒劲终于过去,她抬起眼,望着这一壶未尽的梨花白,忽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声音却泛着一丝喑哑。

  青山披落霞,苍郁几春夏。

  数多少年华,如梦的牵挂。

  从今以后,檐下再也没有她,可以与她一起,共话桑麻。

  ……

  夜深了。

  梨花白还余下小半坛。

  唐九夏并没有运功化去酒力,此刻已是酩酊大醉,伏倒在小石台上。北风裹挟着数之不尽的霜雪呼啸而过,也许是寒意浸透了骨髓,唐九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朦胧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

  放眼望去,满庭萧索,一地白霜。

  唐九夏摇了摇头,仍感觉到昏昏沉沉,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身体已经被冻的仿佛不属于自己了。虽然自己有着修为护身,不会因为失温而死,但若是不运起功力,以凡躯在这般寒冷的环境中待上半晚,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唐九夏转头看向酒坛内已经冻成坚冰的小半坛梨花白,叹息了一声,还是伸出了手。随着澎湃的真元从体内涌出,热量将梨花白重新煨作了温热的酒水,也将自己冻至僵硬的筋骨重新活络开。

  忽然,唐九夏听闻一丝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慢慢碎裂的声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声音陡然放大,咯咯之声眨眼间近在咫尺!唐九夏心头一惊,来不及思索,连忙撤手,飞快向后一避!

  “砰!”

  清脆的破碎声响起,似曾相识。

  唐九夏愣愣的望着那一方再次倾塌的小石台——方才她所听到的碎裂之声,就是这方小石台濒死的呻吟。

  这石台在无数岁月风雨的侵蚀之下,早就已经如危楼一般摇摇欲坠。在过去的时光中,它就已经因不堪重负倾塌了一半,剩下的部分依旧岌岌可危。而刚刚,唐九夏运功化冰的举动,却是令这一方小石台在一冷一热之间再也支撑不住,如同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将它彻底压垮。

  唐九夏由于反应敏捷闪避及时,没有因为石台的垮塌而受到伤害。但那红泥酒坛却是随着坍塌的石台一同坠地,砰的一声脆响,在唐九夏茫然的目光之中,红泥酒坛转眼之间四分五裂。

  那一坛子刚刚化开的梨花白,随着酒坛的碎裂四下飞溅,一瞬之后,再无半滴留存。

  溢出的酒香还没来得及向着四方逸散,就跟着梨花白一起埋葬在了洁白的雪地当中。酒溅落在雪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化开的缘故,原本琥珀色的梨花陈酿,此刻看起来像满地的血。

  更像一抹零落的旧梦。

  唐九夏看着这一切,她慢慢的走过去,蹲下来,伸出手去,想要触摸这满地的深红——可是还没等她的指尖感受到雪地的冷意,就猛的收了回来。

  她脸上的茫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去了所有依靠的无助。像一只离群的幼兽,像再也找不到归途的候鸟。

  仿佛被抽取了所有的筋骨,唐九夏脱力般的跪倒在这一片深红的雪地当中。她哆嗦着,从地面上抓起了一团残存着点滴酒香的雪,捧在掌心。她看着这一团浸透了梨花的白雪,喉咙里先是漏出细微的啜泣声,渐渐的,啜泣声变成了抽泣,到最后,泣不成声的悲伤凝结成了实质,仿佛亘古的冰雪从那个疲惫不堪还要强撑着跳跃的器官当中融解,炽热的雨水从橘红色的云朵中滂沱浇落。

  她将绿蚁新醅酒深埋如约,但没有人在这血色尽头与她相见。

  谁与何归?谁与何归?

  哪怕是从夏天的白昼,到冬天的夜晚……

  在这百余年的间隙里,在岁月的转身回望过后,也终究只不过是……一次擦肩。

  唐九夏满头的紫发都被白雪染透了。她抬起头来,也许是被风雪迷住了眼睛,她只看见所有的天际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晚来天欲雪……这就是旅程的终点了吗?

  但归途……又在何方呢?

  唐九夏终于停下了悲泣,但她觉得太累了。她刚刚从大醉中醒来,但那一场炽雨却像是再次夺走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仆倒在深红的雪地上。意识朦胧间,她心里想,反正已经请过假了,明天再回去,应该也来得及吧……

  反正自己有着修为护体,就这样在雪地里睡过去,也不会因此失温而死的。

  只是……在梦里,还能见到她一面吗?

  没有继续想下去,唐九夏的意识就此跌入一片黑暗当中。

  逐渐的,漫天的飞雪将她的身躯盖住,仿佛白雪也怜她不易,为她盖上一层柔软的纱巾。

  她有修为护身,的确不会因低温死去,但浸入骨髓的寒意是凡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彻骨的寒风似乎直接穿透的心灵的壁障,将白茫茫的世界随着夜色一起卷入唐九夏的梦境当中。

  ……然后,她梦见了。

  她会从阴影和雨天逐渐走出,她会成为星律动的顶梁柱。但在未来的某一天,她彻底引燃了赴火之法,通天的火焰烧遍了河山,将天穹扯碎——而她的身躯承受不住这般高强度的神通,耗尽了所有力量,坠落在焚天的烈焰里。

  而后,也许是因为前生的旧梦太过于荒芜,当她的来世同样行走在一个茫茫的雪夜当中,忽而发现……有人守在了暮雪的归途。

  在这烟火阑珊的尽头,来人等候着她,提着一盏明亮的灯烛。

        她看着唐九夏自雪夜中走出,来到她的面前,眉眼逐渐浮现出了再明媚不过的眷恋。

        “九夏……”

        雪停了。一抹晨曦揭开了夜幕,比灯烛更明亮的金色光辉从天边洒落,浇在银装素裹的人间。

        “我终于找到你了。”

        寒冷的冬天很快就要过去了。

        等冰雪融化之后,春雨落下的地方,也许会有新的紫藤花盛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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