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领

无谢他们和沈巍待在一起却一时无话可说，沈巍有些尴尬，毕竟他们的接待态度实在是……

“那个，无谢……”

无谢歪着头看他，眼里带着询问。

沈巍一时有些局促，捏了捏衣角。

无谢勾起嘴角笑了，“沈巍哥哥，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啊。”

“你，你好像心情不错？”他先开了个无关紧要的头。

眨了眨眼，“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心情不错的？”

“……”

他年纪小，会被人看轻或是看扁，情理上倒是情有可原能够理解，可是心情上怎么也不会爽就是了。

沈巍看着无谢亮晶晶的眼睛，总觉得更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可是……

“无谢，其实，其实我有点事，想，想要问你，那个，无谢，我……”明明是一句简单的话，愣是让他说出了小郭的水准。

“哦，”无谢了然地点头，替他说，“你不会是真的想找我下委托吧？”

被一语说中心事让沈巍一时语塞。

无谢意味深长地拖着话音，“我觉得赵云澜哥哥说得对，你现在没有的，不代表你以后也不会有，有些事还是不要轻易决定的好。”

“……”沈巍突然想到了之前刚知道念心阁的时候，他就曾和赵云澜讨论过这个问题，末世的突然降临让很多人都措手不及，灾难面前，每个人都是渺小的，他想做什么却有一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明明他曾经那么尽在咫尺的接触到了，可是还是什么都阻止不了，尤其变异的秘密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也让他隐隐不安，那时他就想，如果念心阁真的如无谢所说的那般有能力，如果念心阁可以结束这一切，而反正他也没有什么怕失去的，这是他能做到的，不是正好么。

赵云澜阻止了他这个想法，他说他不相信念心阁会这么无所不能，这世上没有人做事是没有目的的。无谢说的这话正好就是那天赵云澜说的。

无谢跟沈巍这么说了几句话就没心思再好好打坐了，伸长了腿去撩他雪哥哥。

傅红雪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好脾气地由着他闹。

沈巍轻轻笑了一下，外面的世界似乎真的跟他们没有关系，看着他们二人甚至都会进入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只是……

“无谢，我问你，你真的知道什么叫做珍之贵重之物么？若是与你们交易的人没有又如何？”

“嗯？”眉头轻锁，无谢扭过头很认真地看向沈巍，就连傅红雪也看了过来。

“沈巍哥哥，你有害怕失去的么？你有心甘情愿愿意拿命去换的么？”无谢盯着他问，都说人最难得的是知道自己要什么，有几个人分得清执念和执着呢。

“……”

“沈巍哥哥，人之欲念自然各有不同，若是真心实意肯以此为交换来找我们的，其中最为之贵重的应该是牵绊吧，”无谢的话音里带出几分落寞，“你知道么，其实人会为了很多理由破釜沉舟，往往只是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沈巍跟着重复了一遍。

“佛说，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

“不是你拿不出来，而是我们肯不肯交换。”

“无谢，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我能为你们做的？”

“肯定是只有你才能做的事情，你放心好了。”无谢笑眯眯地回答了沈巍。

那个时候的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离得这般近。

走廊上传来吵杂的脚步声，仿佛一下出现很多人，门口的守卫想拦却没有拦住，门没有被敲响就突兀一下被推开。

彼时无谢一身淡碧色长袍，也没什么正形地正趴在窗台上看窗外，门打开时，听到动静的他就这么自然的转头看了过去——

如此漂亮的美颜配上清清淡淡的表情，门外进来的人不由一时顿住动作，看呆了眼——

直到沈巍皱着眉问，“许星程？你来这里干什么？”

被点名的人恍然回了神。

可他眼里只看到小美人微微歪着头，一脸懵懂看着自己。

“啧，你们怎么还没死？居然真让你和赵云澜又回来了。”叫做许星程的人一脸不屑。

无谢瞥了一眼沈巍，他想他知道是谁放赵云澜出去的了。

“你们就是那个什么自称念心阁的人？”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沈巍，他带着嘲弄的语气问向他认为更像是个小白脸的傅红雪。

无谢站了起来，“他们派你来？”

“无谢，你别理他！”沈巍被推的一个踉跄，又被许星程带来的手下拦住。

“你叫无谢？这名字真好听。”许星程不理沈巍，却一脸痴迷看着无谢。

他自是知道自己样貌如何，但念心阁里可无一人敢这般轻佻跟他说话。

于是无谢歪了歪头，故作天真地问，“这里你能说得算么？”

“当然！这个军区，我许少爷说句话，你问谁敢不听？”

勾起嘴角，伸手像是很胆怯地拽拽护在自己前面的傅红雪的衣袖，说出的话却大相径庭，“雪哥哥，我觉得他们不太有诚意。”

傅红雪沉下表情，“无谢，咱们走吧。”本来也不是什么非要合作，何必要给自己糟心。

“等等！”许星程上前一步拦住，语带威胁告诫，“无谢小美人，如今外面这世道可不太平，你这么个娇滴滴地小美人儿出去，哥哥我可是会心疼的，不如你留下来，以后有哥哥我罩着你，保证你在这个军区可以横着走……”

除了言语下流，手也不规矩伸向无谢，被傅红雪一把扭住，还未等他痛呼出声，无谢直接抬起脚一脚踹向他，他的手下还不及反应，人影已经一闪脱离地面，回神时都撞上墙壁瘫坐在地，连哼哼的声音都没有了。

“许少！”立刻有六七把枪掏出来指着无谢和傅红雪。

一切发生太快，沈巍都不及反应差点被波及撞到。

“全都给我住手！”威严的声音响起时，傅红雪的手已摸上刀柄。

又一群人拥进门。

赵局长气急败坏，“把枪都给我放下！”

在领导的命令和怒视下，他们不甘不愿放下枪。

“赵心慈，赵局长，”抬眼，“我觉得你应该才是这里的负责人。”

无谢的语气波澜不惊甚至慢悠悠的，却自然而然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让他们不由都心头一震，刹时让他们想到那个下令绞灭念心阁却被杀掉的高层。

无谢带着傅红雪行了个古礼，“念心阁花无谢和傅红雪见过赵局长。”

场面一时冷场，还是老练的赵局长坚持挂起勉强的笑容，“哈哈，无谢是吧，叫我伯伯就好，不用这么见外。”

“你就是念心阁的人？”郭部长微微蹙眉，怎么比他想象的还要小。

“哦，你可以选择不信，但我没义务向你证明。”

“……”看看墙边那位，谁敢不信？他们进来时正好看到无谢曲起膝盖踹出的一脚，这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么！这是一个普通小少年能做出来的么！郭部长沉默一阵才开口缓和，“不是，就是看你好小。”

无谢的脸上还带着一些稚气，不过现在这冷冷淡淡的表情，却带出一丝高贵不容侵犯。

“哦，因为我们念心阁的人通常都早死，所以做事得赶早。”

“……”这小少年是话题终结者么！郭部长内心暴躁地吐糟。

“无谢，”傅红雪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无谢斜他一眼，鼓起脸。

僵硬的气氛顿时破了。

“许少！”那边有人忍不住惊呼出来，感觉许少已经出气多入气少了。

“他不会死的，我出手很有分寸的。”

“……”所以只是断几根肋骨的问题么？

无谢眼波流转，嫣然一笑，“没有杀手令，非必要时刻，我们是不会取人性命的。”

“……”好冷，一点也不好笑。

“咳！”赵局长咳了一下，“还不快点把人抬下去！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告诉许局，他若不会教儿子！我不介意帮他管管！”

许少的护卫七手八脚赶紧将人抬走，话也不敢多说。

无谢并不领赵局长的情，看向赵云澜他们，“赵云澜哥哥，沈巍哥哥，我要走了。”

“唉，无谢，咱们有话好好说。”赵局长赶紧拦他。

无谢眨了眨眼睛，“你们是拦不住我的。”

“不拦！”像保证似的，赵局长转头吩咐，“传我的命令下去，这个营地所有的地方，不论权限，全部对无谢开放！”

“赵局！”

郭部长大惊失色，这太荒唐了！却被赵局长挥手打断，“我说的话都不算了吗！”眉毛倒竖一脸怒容。

再没有人敢说什么了。

“局长伯伯，你这是在卖我人情么？”无谢一脸天真。

可是赵局长却不敢当真。

“那我就告诉你一件事吧。”无谢弯着眉眼含笑，“你们是研究不出血清的，这世间不需要这个东西。”

“什么意思？”众人都心头一凛。

“这就是我们念心阁的秘密了。”淘气吐了吐舌头。

“你说要与我们合作……”

“哦，我现在改主意了。”他耍赖的毫无压力。

“……”

“你们也不用非得勉强自己嘛。”看他们一脸无语还好心宽慰他们。

“若念心阁肯出手相助，必可渡过此次浩劫，简直是整个国家之福！”赵局长郑重强调。

“念心阁不入世是门规之一。”

“难道你们念心阁没有受到波及么？”郭部长忍不住插嘴。

“肯定受到了啊，”无谢无所谓耸耸肩，“优胜劣汰，物竞天择，有什么好可惜的。”

这一番毫无起伏的冷漠语气让他们全都有些惊呆。

赵局长冷静一下才故作镇静说，“无谢，伯伯真的很有诚意想要跟你合作，你说说有什么要求？”

赵局长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拉低姿态，一脸的诚恳，态度低的不能再低，让无谢有些泄气，他赌气说道，“我累了。”

“快，给无谢安排房间休息！最好的房间！”立刻吩咐道。

看自家局长如此的态度，郭部长也不敢怠慢，恭敬请无谢随他去。

直到无谢和傅红雪离开，赵云澜才看向自家老爹，“这……”

“云澜，不要派人监视他们，你应该很清楚念心阁是否与我们合作有什么意义。”赵局长一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