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册:永世神选】第二章:生身不幸再遭弃,神王殿前显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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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忠孝两全曼光头
头铁小伙儿


第二章
“格里昂的剑找上了潘拉格的心与爱,风则将凶手带向了巨熊与恶狼的北国,西格玛心怀义兄之怒追了过去——渴望为潘拉格血债血偿,他翻山越岭寻找那黑暗的格里昂,但当西格玛将诺斯人踏在铁靴之下时,复仇却变成了感召。”
——霍伦斯坦,《编年史》
施拉古尔路(The Schlaghugel Road),诺德领
潘拉格斯塔格(Pendragstag)
帝国历2391年
施拉古尔路就像一条令人毛骨悚然的缎带,蜿蜒掉落在黑暗的德姆斯特河和令人恐惧的月桂林之间。称之为“路”是对这条通道较为善意的称呼,它时而是被货车碾过的坚硬土地、时而是长满青苔的砾石、又或者是一段坑洼的鹅卵石路。时值深夜,沿途没有商贾货车行驶。没有信使,没有邮车,甚至连个拦路强盗都没有。斯威夫特·尼古劳斯和“六指”德克都是这条路线上的常客,两人都是杀人越货的凶徒。但在今晚的施拉古尔路上,贡达·施纳斯觉得就算与强盗为伍也是好的。微风好似群蛇一般嘶声擦过高耸的树梢,两侧枝杈如兽口中的利齿合拢在小道上方。
贡达一般不会留下孩子提前离开。按照习俗,接生婆应该要待到第二天清早,毕竟母亲和婴儿都需要得到照顾与安慰,新妈妈还会需要一些过来人的育儿建议。白天上路不仅比较安全,而且在妻子休息时,丈夫们对接生费用也不会提出什么异议。然而,罗斯柴尔德家的悲剧却不允许这样奢侈的安排,贡达意识到自己在开阔的道路上孤行,深夜里,一个哭泣的孩子会引起森林边缘每一个卑劣存在的注意。贡达瞥见了灌木丛中移动的影子和月光下闪烁的眼睛。
今晚很冷。天空万里无云,树林上方的星座如同一个个神秘的符号和无法辨认的标识。贡达不怎么识字,更遑论夜观天象的才能。接生婆只能带着自己的无知和疑虑望向夜空。它看起来不太友善,虽然她并说不出原因。今夜无月,至少是善意的那颗。邪月莫尔斯利布就落在树梢之间,将它们都染成了病态的黄色。它还在上升,它高高在上,将自己可怕的光芒投射到所有尚在月桂林中行走、爬行或匍匐的东西身上。
贡达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男孩又湿又饿,他的哭嚎使接生婆确信这小家伙很不高兴。虽然在罗尔德的坚持下带走了孩子,但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他。她年纪太大了,丈夫安布罗斯也早已过世,她没法独立抚养一个婴儿。她的女儿是贝伦城的一名奶妈,而在遥远的迪特沙芬则有一家孤儿院——但要是让他们知道这个男孩是怎么怀上的,无论谁都不会收养他。众所周知,北方的强盗和掠夺者因与黑暗势力结下契约而受到污染,他们喜欢把这种污染带到别人身上。
贡达不知不觉低声哼唱起一支小调,是父亲在她儿时教给她的——《骑士的风流韵事》——讲的是一名骑士有天夜里在月桂林空旷道路上邂逅了一位美丽的精灵。这首曲子听起来欢快,但结局并不怎么好。尽管它能给她提供一些安慰,但贡达还是选择让它在微风中慢慢远去,以免引起那些古老种族中某位孤独成员的注意,据说他们的村庄就在这一带的森林深处。
她先听到的是低吼声。从鲜血沁润的喉咙后面发出低沉的、掠夺成性的声音。当她踩着石子嘎吱嘎吱地沿着施拉古尔路前行时,贡达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她很希望能看到一个拉着干草车的农民或者一个徒步的旅伴。相反,她看到一些黑色的轮廓正从朦胧的林木线边缘滴落到路上,就好像羊皮纸上的墨迹。尤里克的孩子,被邪月的放肆引出森林的狼。它们咬牙切齿,三三两两地藏在她身后,怯懦的双眼闪烁着饥饿的光芒。
即使孩子的啼哭声没有吸引到它们粗粝兽耳的注意,狼群也可以闻到婴儿那未清洗身体散发出的味道。贡达把婴儿抱在胸前,从路上抓起一块石头朝野兽扔去。石头摔裂在地上的声音穿透了黑夜。狼群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沿河追逐着她的气味。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多,接生婆的心越走越沉。这些森林中的恶魔很快就会厌倦这场恐怖的追逐游戏,它们的数量终将在吠叫和呲牙中克服来自本能的谨慎。然后它们会发起攻击。没过多久,贡达满脑子都是朝阳照在她被吃干抹净的尸体上的画面。身后那些胆大妄为的怪物咬噬空气时发出的扣牙声使她产生了一些更阴暗的想法:她才不会为这个孩子而死。这个聒噪的孤儿。这个北方人的杂种。
莫尔斯利布怒不可遏,越过树梢斜睨着她。然而,随着接生婆嘟哝祈祷迈开脚步,远处的枝头上升起了一个剪影。月光映衬着西格玛的光辉形象,他就像一道暗影切过邪月,海尔登罕默独一无二的形象就在那里迎接她。那是一座神殿。那是登普斯特岩。西格玛的雕像骄傲地站在高塔的圆顶上,脚踏下面崎岖不平的砖墙。森林的轮廓渐渐变成树木稀疏的小丘,神殿就坐落在这些山丘之间。贡达·施纳斯从未如此高兴能看到神王的铜像。当蹒跚的脚步和肥胖的屁股努力把她带向神殿高大的正门时,她感到身后的狼群正在消失。她能听到它们的愤怒和不甘。即使对没有头脑的野兽来说,神王的形象也具有威慑力,连它们也要拜服于西格玛散发出的威严。
在神殿巨大的拱廊下,贡达发现这扇宏伟的大门紧闭,上了闩。考虑到时间,接生婆并不觉得意外。达戈贝尔特牧师常常挑灯夜读,但现在实在太晚了,大多数虔诚的人都明智地选择躺在床上,不需要牧师为他们祈祷。不像贡达。不像这个孩子。贡达蜷缩在神殿雕像阴影的庇护下,疲惫不堪、头脑混乱地得出了一个结论:她不能照顾这个孩子。她也不能让自己的女儿或迪特沙芬的布滕豪瑟太太照顾他,因为她说不清他的身世。万一孩子真正的父亲有一天来找他怎么办?万一这孩子自身就潜藏着未知的黑暗呢?贡达意识到他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在西格玛坚定的目光下。神王一定会正确对待这个孩子。贡达——只是一位卑微的接生婆——已经把他安全地送到了西格玛殿前。她已经尽力了。他的命运现在掌握在神王手中了。
贡达把孩子从温暖的怀抱中托了出来,将襁褓放在拱廊的角落里,又用干裂的嘴唇在孩子额头上吻了一下。“请诸神原谅我。”孩子的哭闹声越来越强烈。贡达不愿被人看见,她心情沉重,泪水不断淌过满是皱纹的脸。最后她匆匆走开了,满心羞愧地踏上施拉古尔路,向被她称为”家“的窝棚走去。
夜色渐深,孩子大哭起来,邪月之光探进了神庙的拱廊。莫尔斯利布——就像夜空中一块巨大的绿宝石——从神庙的石雕后面向下窥视,用它的光辉抚慰着婴儿。那孩子带着纯真的惊奇抬起头看着邪月,眼睛睁得大大的,哭声渐渐平静下去。昏暗的月光同样穿过林地,召唤着它充满兽性的信徒,同时又模糊了西格玛的雕像,保护森林中那些野蛮存在的怯懦之心免受神王目光的责难。林木线上倾泻出越来越浓的黑暗,很快,邓普斯特岩的山丘上就挤满了凶残的兽类,它们对着月亮狂吠流涎,发泄想要撕扯咬碎的欲望。那肮脏光辉对它们眼睛的影响就像襁褓对它们饥肠辘辘的肚子一样。森林里充满了婴儿的气味,他柔嫩的肉在召唤它们。
当脸皮最厚、最贪婪的狼群冒险来到大门前、进入拱廊时,它们咆哮着、抢夺着位置、流着口水转来转去,每一只向前的野兽都试图夺取战利品。它们试着叼了一下婴儿的襁褓,把他从拱廊拖下台阶。孩子的哭喊声再次响彻夜空,他成了两只巨大黑色野兽拔河的战利品。
第一只恶狼在头颅被砸进大地之前仅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第二只被允许先在惊慌失措地一瞬间松开孩子。击杀它对手的带刺金属球垂落在两条交缠的铁链下,在以同样的热情再次撞向狼头之前,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半月。第二下重击将野兽的头骨粉碎,结束了它的生命。
“滚出去!”挥动武器的人大吼着。希罗尼穆斯·达戈贝尔特牧师(Father Hieronymous Dagobert)的法衣松垮地落在腰间,毛茸茸的大肚子随着铁链的每次摆动慷慨地晃荡着,在月光下显得很是苍白。他方才被殿门前婴儿的哭声惊醒,急忙披上长袍、蹬好靴子跑了出来。牧师胖乎乎的拳头里攥着那晨星般的武器,它其实是个带尖刺的神殿香炉,阴燃的沉重铜球还在往外喷香。
“退后,野兽,”达戈贝尔特迫使这群畜生后退,他的靴子踢掉了暗黄食腐的利齿、香炉砸断了落荒而逃的脊背。“我说退后!以西格玛之名退散,否则就让你们尝尝先驱者(Herald)的厉害!”
达戈贝尔特挥起带刺链球,让它绕着自己伟岸的身躯上下翻飞,香炉在弥漫起麝香的空气中虎虎生风,炉中的微光恍若划破夜空的彗星。
就在牧师冲出大门的同一时刻,贪婪的狼群重新集结。野兽试图从先驱者划出的弧线下扑向孩子,孩子又一次呆住了——这次是被先驱者发出的余辉所吸引。兽群纷纷跳起,改扑向达戈贝尔特,而他用血淋淋的拳头使劲挥起香炉将它们击退。当牧师把夜之子们从空中砸落到地上时,他滚圆的肚子里酝酿起一阵隆隆声并最终化为战吼脱口而出,他的胸脯起伏不定,先驱者的铁链末端燃烧得通红,兽群一哄而散。它们的伤亡数目已经足够撼动这批被邪月鼓动的恶党。
“退后吧,你们这些畜生。”达戈贝尔特终于说道,他将嘲笑啐向那些被西格玛先驱者之怒所粉碎的狼尸。在他旁边,婴儿惊奇地盯着他。
“你又是谁呢?”牧师对孩子说着,“竟在这样一个邪恶的夜晚外出。”他环顾四周,想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能推断是谁留下了婴儿,之后他耸了耸肩。"那看来你最好跟我一起进屋了。"上气不接下气的牧师努力说出这番充满善意的话语。
达戈贝尔特一手抱起婴儿,让他贴住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一手拎着先驱者,朝神殿走去。在西格玛铜像的注视下他默默点了点头,最后跺脚走进大门,又回身一踹把门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