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是想谈恋爱却不能谈恋爱的马高

“李老师，你们家小孩儿，是不是谈恋爱了？”

一天清晨，唐警官端着大茶缸，蹲在警局院子里的水池旁边，看马高的师父打太极。

“什么谈恋爱，年轻人絮絮叨叨说八卦烦不烦……”

马高的师父是警局的老警察了，手下就带过三个人，前两个一个是受重伤之后调户籍科了，另一个刚培养好就调到外省去支援了，现在手底下就马高一个小伙子。

看上去师父不苟言笑，每天几乎拎着徒弟耳朵训三字经，实际上是个人都知道，这位老警官平日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家的这个小徒弟，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出他的火眼金睛。所以，想知道点徒弟的八卦，也要从师父入手。

“那看他这几天神游物外的，不知道还以为在修仙了呢……”

 

马高这几天的精神状态的确不怎么好，有些萎靡不振。眼皮耷拉下来，嘴角也耷拉下来，每天除了工作的时候能提起精气神之外，这个人就像是被太阳晒干水分的植物。

他已经快一周都没睡好觉了。

倒不是工作导致的，而是，他总是会梦见自己那天在tong家的情形。

最开始，一切都是很顺利的。送小朋友回家，进门，简单的寒暄，按照下一步，应该就是喝一杯茶，再聊几句，告辞。

正常的顺序应该是这样的吧，对吧。

可是那天，也许是连日的疲惫工作，也许是tong家的氛围真的很温馨，又或者是他新买的香薰是自己喜欢的柑橘味道，马高靠在tong家的沙发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等他醒来的时候，天泛着微弱的亮光。

马高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但是，他也没有在别人家睡觉的习惯啊！

他身上，盖着两个毯子，白色的羊毛毯盖着身体，奥特曼的卡通毯子盖着胸口。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有一点口水干掉的痕迹，他一点一点地将目光挪向沙发的边缘，果然！

当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尴尬地跳了起来，一不小心没站稳，又重重的摔倒在地。

这一摔倒好，惊动了在书房熬夜的tong。

等马高再次回过神，他已经坐在餐桌前和父子二人一起吃饭了。

Louie很明显没有睡醒的样子，小手揉着眼睛对马高说早安，他并不觉得自己家里出现个陌生人很奇怪，好像他们本来就是应该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早点的一样。

“那个沙发……我会请人过来清理的。”

在别人家莫名其妙地睡着了已经够尴尬的了，口水流到沙发上，已经是社死的程度了吧。

“没有关系，我会清理的。”

说着这句话的tong，在马高眼中简直是泛着圣光，但是他更加不好意思了。

“我会找人清理的！”

“真的没关系的。”

“真的真的不好意思！请让我找人清理吧！”

就差90度弯腰鞠躬认错了，马高恳切的表情几乎僵在了脸上。

“噗——”tong没忍住，笑了出来。

 

之后的几天，马高的梦里，都会出现这个笑容，不管是坐在马高身边，还是坐在马高身上……等等！我到底在想什么！

每次从梦里惊醒，马高都恨不得一拳锤晕自己，不要再做这样的梦，可是面对镜子刷牙的时候，就是会忍不住回忆梦里发生的情节，然后傻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就是会下意识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十八颗牙齿。

哪有少年不怀春啊。

春天本来就是恋爱的季节。

 

似乎是知道马高的工作很忙，tong已经很久没联系他了，唯一发的两条的短信，一是感谢马高的帮助，告诉他不用记挂沙发的事情，二是告诉马高，那个人已经出院脱离危险了，再次谢谢马高的帮助。

礼貌地回了两句一模一样的“不用客气”之后，就再也没有收到信息了。

马高只能在工作之余翻翻那人的朋友圈和微博，看看他的日常。

Tong的朋友圈很少发，是三天可见的那种，最新的一条是louie摇头晃脑地背英语的视频。

而他的微博，多半是书的推介和新书发布会这样事情。

马高也把tong写的小说翻出来看了，小清新的校园恋爱故事，alpha和omega之间的旷世绝恋，因为家世被阻隔千里的苦命鸳鸯……是一边吐槽情节，一边可以流泪的作品。他一边看，一边用手机下单了纸质书。

这样好的文笔，如果能帮自己写检查和情况说明，那该有多好。

 

第一万零一次马高警告自己，不能耽误本职工作，要振作起来，他实在受不了师父和同事们八卦的目光了，他也知道，自己真的不应该沉溺于幻想中了。

他知道，自己和tong必然是没有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