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六月—药品無
(温馨提示:本小说为现实主义作品,出现的任何内容请勿在现实生活中模仿!如果遇见了小说描述过的类似情节,请尽快处理此事,不要害怕!)
卧室里面,摆放着几瓶药物。
埋头苦写了几个小时了,笔很少停得下来,即使文思稍微有点枯竭笔尖也不会离开纸张。
“‘Etíl yashenla do,olso e zon?’tak jïseyumusol.(‘剩下的还剩多少?’他自言自语。)
“没多少了…”她也对笔自言自语一声。
本来只剩下写字的沙沙声的房间内多了吸鼻声和咳嗽声,大抵是因为西尔瓦蒂卡守着冷椅子太多时间了,加上茵莱近几天突如其来地气温骤降,好似故意给人们的鼻喉进行一场厌人的偷袭,西尔瓦蒂卡的鼻头被袭击得通红,鼻塞堵得她不得不用嘴巴不稳地呼吸,而喉咙深处则断断续续传来痒意,致使那刺激全身的咳嗽不断地冲出来。
房间昏暗得只见灯光在亮起,窗帘一直在紧紧锁住,转眼间纸就已经被书写了六十多页了。被遗忘、被排挤的史坦弗遇见了一个人——巴戈得(Bagode)
不过啊,说起这段时候,我曾问过她为何要写这些,她给我讲了一段,让她最为之愧疚的一段往事:
欺凌的日子才过了不久,班上转来了一位新同学。
“现在,我们请新同学来做自我介绍。”弗朗西直立在讲台旁边,给了新同学一个眼神,示意他上来。
新同学很腼腆地走上了讲台,握紧了拳头,张口磕巴地咬着几个字:“大…大家好!”
他的声音很软又很苏,但是就算他很努力张开嘴也没能憋出几个字来,直到弗朗西轻咳一声,他方才继续:“我叫安特奇·艾里克·伊芙克里加(Anteky Eilik Evkerika),请多指教。”
话音刚落,艾里克就下了讲台,坐到了座位上去,独自掰弄着纤细的手指。
“那接下来我们开始讲过去完成时态的通用词缀…”
艾里克的位置正好在教室中间,虽然坐第三个位置,但是他在班上不太容易被注意到,那位置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意义,同桌是典型的“现充”,但并不咋包容内向的人,更喜欢同类相吸,于是一个桌缝就隔绝出了过道和停留处的两样世界,而艾里克的位置旁边还不会迎来真正的停留。
西尔瓦蒂卡此时对他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他上台自我介绍时的容貌。
八月末,一个平淡的日子,艾里克一个人散步在走廊前。
这时候在教学楼的人还是比较少,还没有停止散发炽热的阳光洒满了走廊靠近外面的一侧,
除树梢沙沙地随着没有多少暑气的阳光和凉爽的秋风舞动和教室里面隐隐约约传出来的笑外,都是静,他感到十分的复杂。脚步越来越接近教室,但笑声越来越大,他在进门的那一刻时,他愣住了:
黑板上赫然写着:“FÂLCAUBA!SILVADÌKA!(孤儿!西尔瓦蒂卡!)”,一旁附上“Sibing'uba(傻子)”、“Lôpoteba(蠢货)”、“Negop(鸟,此处带p****的侮辱意义)”等等侮辱性词汇。
艾里克的喉咙动了动,他又望见西尔瓦蒂卡离教室已经不远了,便跑进教室,拿起板刷,擦掉了黑板上的恶毒的“刀 ”。
“喂!你干什么?”
突然,艾里克被杰克·埃·弗利西(Jake Ey Flisy)一脚踹倒在地上去。
待到他起来时,手肘感到一阵火辣与剧痛,他来不及揭开袖子检查伤口,就被他揪起了衣领,他大声骂责道:“你搞什么啊?破坏心情又碍事?”
“你们写这些干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写这些来侮辱西尔瓦蒂卡?”
他们一同恶狠狠地面对艾里克,却没注意到僵在门前的西尔瓦蒂卡,和随后赶过来的格林。
“嗯?你喜欢她是吧?哈哈!你算什么东西?哦,对,你就只配和没妈仔在一起呢!”乔随后冷嘲热讽
“你连对人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啊?她需要尊重这个玩意儿?笑死我了,你这个癫子!”
艾里克瞬间被激怒了,他一反平日里的沉默腼腆,往杰克的脸上挥舞一拳。
“啊!混蛋!去死!”杰克一把把他摔在地上,其他人欲将对艾里克挥几个更重的拳头…
“乔,弗利西,你们几个干什么!”老师的突然到来,让几人不得不停止了行动,嚣张气焰的突然熄灭让他们非常不爽。
第八节课下课,也正好在晚饭时间,但艾里克没有多少胃口,于是空腹着,来到了树林旁的池塘。这池塘谈不上小,却也称不上大,水面有些许已经枯萎凋零的荷花,只有蛙鸣尚未停息。
他独自一个人在池边观望。
“艾里克?是你吗?”一个温柔动听的女声传到他的耳边。回头看,是麦欧松黛斯·西尔瓦蒂卡·朱尼亚斯。
“是你啊……感谢你帮我。”
“我……帮了你吗?”
西尔瓦蒂卡理所当然地说:“对啊,感谢你擦掉了那些…不过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你没受伤吧?”
艾里克把袖子一扯,便说:“没有,没有的。”
“你今天不吃饭吗?”
“啊啊,我觉得今天食堂不好吃,再加上我本没有胃口…”
“啊?还是要吃一点东西的吧……肚子空着也不好……”
“没事的…我要减肥…”
“这样吗?看你很瘦的样子耶…”
见艾里克不动,西尔瓦蒂卡把头转向一边去,看着池塘。
“想到水…听人家说过…在小雨过后,撑起伞,在湖边的堤岸旁快速起跑,纵身一跃,如果能够轻步跳到对岸,则晚上,已逝之灵——你最思念的人将会悄悄地与你对话,那个已经很久没见的人将会重新浮现在眼前……当然这些只是传说而已…”
西尔瓦蒂卡沉默了,良久,她缓缓说出来:“如果这这种传说是真的那该多好……虽然不现实,但是只要能见见过世的妈妈,我就满足了…”西尔瓦蒂卡很努力地把眼泪收回去。
“诶诶?”艾里克把话憋了回去。
西尔瓦蒂卡见时间不早,便随便找一个理由搪塞过去,走开了。
走开了之后,两人的关系逐渐被慢慢拉近了,西尔瓦蒂卡经常和艾里克谈起文学上的话题,也经常地与艾里克进行手稿互换阅读交流,即使两人在文学鉴赏方面审美有一定的差异,但在这个不大重视艺术的学校里头,他们能够这么去做、能够真诚地与对方交流这些本身就已经很难得了。
“艾里克的文字,可以说是柔和细腻但不失其刚硬,前期他自己写的东西,很大部分都是来自于他自身对于不公的质疑,他喜欢用‘风、雨、云、雪、蓝、蔷薇、百合、叶’这些自然意象表现他的情感,以及宣泄对于很多问题的不满,原本是这样发展的,但是霸凌剥夺了他的‘不满’,他后期的作品中是在自我质疑和对他质疑之中徘徊的状态,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自我‘刀剖’……”
一个意外的消息,格林走了,换到了另一个比较远的学校去,因为家庭问题。欺凌却仍然未停止,因为他们乐意将这一份恶意延续到最严重的结果那去,而不会满足于表面的伤害。
一次偶然,两人又在池边相见了。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入冬了,寒风正在凛冽乱舞,也在刮走身体的温暖。艾里克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愈来愈下,时不时还会突然捂住胸口或是肚脐下面,冷汗直流,最近他请病假的次数也逐渐增多了。
“没事吧?”
“没有……这些都是小问题…对了,要吃一点面包吗?”艾里克把面包撕下一块,递给西尔瓦蒂卡。
“谢谢。”面包放入口中,很是令人放松。
于是二人扶着栏杆向前方望着,偶尔艾里克丢下几块面包扔进水中喂给鱼。望着相聚一起争抢食物的鱼,西尔瓦蒂卡从包中拿出一瓶牛奶来,递给艾里克,问道:“喝吗?”
艾里克转过头来,望着牛奶瓶子,他突然表现得十分惊恐,往后退了几步。
“诶?怎么了?”
“没…没什么…”艾里克慌忙地回答。
他的口腔内不断地冒出了冰凉的酸水,随着从胃中传来的阵阵翻江倒海之意,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可嘴里的酸水把他口里的空间挤走了太多,本尽力不动不碰到酸水的舌头也不可避免地沾上了酸水,致使他本就充满恶心的身躯变得更为难以忍受,他终于耐不住,大步奔向树的一旁,张开口将令他浑身泛起不适的酸水与眼泪一同呕吐出来。
西尔瓦蒂卡在一旁呆愣得说不出任何话。
“为什么他要显得这么抗拒?这只是一瓶牛奶啊?”
确实,这个玻璃瓶装的只有牛奶而已,但是艾里克却如此反常地吐出了冰冷的酸水和泪液来……¿Por qué?
西尔瓦蒂卡往口袋处摸了摸,随后取出了一张手帕,她毫不犹豫地将手帕递到了艾里克的身前;那只瘦弱苍白的手感受到了女孩滚烫的手的温度,他从未感受过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是从紧张中酝酿出的一丝温暖,从恐惧中得到的一点安慰,艾里克转过头来,紧皱的眉头还没有舒展开来,眼角里面还留有恐惧的泪,他接过了手帕,擦拭过自己的嘴,然后狼狈地对着西尔瓦蒂卡说了一声:“谢谢” 。
听到艾里克的语气中还是留存有一丝难受,西尔瓦蒂卡担心地问道:“为什么你会这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讲给我听,没有什么事的…”
“没事的…很抱歉…我失态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艾里克转过什欲想走,突然被西尔瓦蒂卡一把拉住了手臂,她更为之担忧,脸上显现出一副坚定又紧张的模样:“有什么,说出来,好吗?”
艾里克没有回答,但泪依然在流下来,他扯住了自己的双袖。
西尔瓦蒂卡从嘴里连续吐出来阵阵灰白的寒汽,她紧紧盯着眼前这个虚弱的男孩;艾里克安定了一下情绪,他对着西尔瓦蒂卡说:“今天的事,很感谢…等下我去帮你洗一洗手帕,很抱歉在你面前突然失态,也抱歉我不能说清楚原因,今天的事,你还是忘了吧,不要为我担心太多哦。”
“啊?可是你那个样子…不要逞强啊…请不要这么硬着去挺,好吗?刚刚,真的好突然,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可以吗?”
“……因为尊重原则,我不能说……要上晚自习了,回去吧。”说罢,他快步走向了教室,西尔瓦蒂卡犹豫了一会儿,才跟着走了回去。
【西尔瓦蒂卡在中学时期上的是当地的一所寄宿制学校,每日晚上都有晚自习供学生完成课后作业和其他复习。】
2012年12月2日,万里雪飘,雪花的莅临揭示着孤独与刺骨。
“每周返校晚自习报道未到人数:安特奇·艾里克·伊芙克里加 病假……”
“在这一个学期,这是第6次请假了…”
“所以艾里克去哪了?不会真有大的疾病吧?”
“………”
“喂喂喂!回校保持安静!你们不想要流动红旗啦?不想要班级荣誉啦?到时候丢脸的不止你们,还有你们的老师也要跟着丢!”
电话铃声的响起打断了弗朗西的讲话,他不耐烦地接了电话:“喂?”
“弗朗西老师,你给我解释,为什么他会这样!艾里克!他!自!杀!了!”
弗朗西突然停止了一切的思考。
弗朗西惊恐地扶着墙,心跳越来越快,当她无情地宣布着这件事情时候,全班出乎意料地沉寂一片…一个同学突然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这是没有经历过生命教育的他们无法接受的。
“帕丽丝尔(Palisil)女士,怎么了?”她走了出去。
“今天中午发现的,送医院没有救回来!为什么!他怎么了?他有吃有喝有穿有住,他一切过得都很好!为什么…为什么他会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些你作为母亲本身就应该明白的吧!我也是该教给他的都教给了他!你问我我又如何明白他究竟发生什么!我不是只管一个人的人!我怎么可能全部时间都在他身上!”
“啊?我不相信我孩子的心理素质有这么脆弱!他背上留有淤青,那又是什么?是自然的痕迹吗?”
“我打人只打手不打身子!你确定没打过你孩子吗?!”
“才打那么几次就这样不可能!你给个说法!”
“…………”
弗朗西甚至连打听都打听不到艾里克的事吗?怎么可能?在记着这一段时,诺瓦给我讲了一个“情报”:
以下是诺瓦和弗朗西的对话:
诺:老师!最近艾里面他中午有些时候就很容易一反常态地很晚回教室,昨天我去仓库那里看,杰克、乔几人竟然在围着他侮辱、打人、甚至抢钱!
弗:有人给你作证吗?
诺:……没
弗:格林,你最近也貌似被他们针对了,会不会这次特地来报复的?老实说!
诺:……
弗:强调了多少次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为什么全班46人就叮一个两个?自己先把自己的错误给改正好,没人就会来叮你了。”
诺:可欺凌哪只寻找有问题的人啊?
弗:那你给出我一个例子,有吗?
诺:………
弗:这类事情也要少说,很影响班风的,ok?
……
所有的人都望向弗朗西的方向,她在那里和帕丽丝尔在争吵…
西尔瓦蒂卡从满脑子的空洞中,找寻回了一点瞬息而过的记忆。可是她那个时候心里没有“自我结束”这个词……
艾里克的逝去,成为了她至今仍在愧狠的事情,她后悔没有站在艾里克角度上,后悔自己没有能救下他,仅仅一人生存的罪恶感在她脑海中挥抹不去……对她来说,他们之间甚至配不上“朋友”这个词,因为背负了这份罪恶感,她不认同自己与艾里克是朋友的关系。而这种罪恶感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地持续至书桌前。
笔停下了。
一阵剧烈的咳嗽。
就像那一天,从空洞中猛然想起,流下了悔恨的泪。
她把药艰难地放入了嘴中,很苦涩。使劲地动了动喉咙,药艰难地吞了下去。
即使药再怎么苦涩、令人难受甚至痛苦,也要拼尽全力的咽下去。
但,与其这相比,她这道伤口却没有药来治愈。
在艾里克去世的那一天,即为2012年12月2日,星期日。
当西尔瓦蒂卡回想起这些时,她打算这么来结束这个故事:
“巴戈得喃喃自语道:‘我还在妄想着什么呢,自以为是故事里面温柔的主角,或是拯救被唾弃的人的救世主。可最后自己只能亲手把他送走,我永远都无法弥补我的过失了。’他手中紧握着史坦弗的骨灰盒,再向前方的克洛伯(Kolob,即送别)公墓,缓缓地走了进去。
“‘最后,像遗体告别。’他深深鞠了一个无法弥补过失的躬”
“对啊…”
合上,她取了一个标题:
《Kafala wa furo》(《安慰与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