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0字粗解托尔斯泰《复活》
这是俄国的列夫托尔斯泰。关于作者的生平其实无需过多的介绍。我们只需要知道他是一个充斥着矛盾的人,这种矛盾一方面是体现在身份上。他身份这个现实的因素和他内心理想的因素之间所产生的极大的矛盾。他是个地主,他通过对当时俄国整个社会的观察,对于底层人民充斥着极大的怜悯,为自己身处的地位感到羞耻,这是他最大的矛盾。包括他后来作品中的很多角色,都是以他这个贵族身份来写的,并且他把拯救农奴的理想甚至于包括理想的破灭。比如《战争与和平》里的皮埃尔,《安娜卡列宁娜》里的列文。但是面对这种方式的结局,自己也不能确定,例如这本书一样,并不很清楚这些人最终的结局。列夫托尔斯泰处于这种身份的情况下从而导致他写出的作品是极度复杂的。
这种复杂性包含了很多方面,一方面就是他是否能找到缓解阶级矛盾或者让他这种高高在上的身份能够去做些什么事情让农奴能得到幸福,但是他最终没找到,或者说他找到了但是没看到最终的结局,这是一方面,其实还有另外一方面,列夫托尔斯泰其实是思想极其保守的人,他还是非常基督徒式的人。不管是对待婚姻,还是对待整个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当的是调和,用于处理人与人之间的仇恨。主张的是用爱去调和处理婚姻中是否幸福。当的是妇女应该循规蹈矩,其实每一个家人都应该循规蹈矩。他非常保守,他认为只有这种有限制,把人能限制在一个范围里面,有道德束缚的才能走向真正的幸福。他的思想是如此保守,但是另外一方面。他对于那种人处在深深的挣扎情况下的,他又是饱含了怜悯的。无论他们干了什么事情,列夫托尔斯泰,都会尝试着用自己的想法去谅解他们。从而导致他对于人和,对于整个体系的感觉也是充斥着矛盾的。
《复活》这本书的情节其实非常的简单,就是一个公爵叫涅赫柳多夫,他一开始住在姑妈家。喜欢上了姑妈家的一个女仆,叫喀秋莎,开始都处于年轻嘛,他们之间的感情都是非常的纯真,也是非常的美好的。后来涅赫柳多夫受到了整个上层贵族的混染,纵欲思想的享乐主义的熏陶下,他回家就碰到了马斯洛娃,就诱奸了她,然后使他怀孕,马斯洛娃是仆人身份,因为怀孕被自己的主人赶了出去,最后无路可走去当了妓女。在做妓女期间,别人设了个圈套,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毒害了一个人,于是她被送上了法庭。而主角涅赫柳多夫刚好是法庭的一个陪审团,他看到马斯诺娃的那一刻,他内心收到了极大的谴责,他把马斯洛娃如今受到的罪,堕懦成这样样子都归结于自己的放荡行为。所以涅赫柳多夫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帮他脱罪,最后马斯洛娃被流放到西伯利亚涅赫柳多夫毅然追了过去,并且向她求婚。当然马斯洛娃拒绝了他,那么这一段过程中,涅赫柳多夫的精神完成了复活。就是他进入到博爱的一种情景里了。当然最后的结局,列夫托尔斯泰并没有在书中说明。
促使涅赫柳多夫产生这种行为的因素我认为是一种责任感,而这种责任感并不是虚伪的,也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这种责任不包含着歧视,也不杂糅着利益,他只是为了拯救而拯救,是一种非常纯粹的责任感,这种责任感其实就是我们所说的厚德载物,推己及人。这种责任感对任何一种社会都是非常需要的,也是一种很好的积极高尚的品德。有了这种责任感,每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都能够有所缓和,并且每个人都会爱戴这种富有责任感的人。书中讲述的这种责任感并不只是对马斯洛娃一个人,他在做什么,无论讲什么,他的一切心气都是怜惜和感动的心情。他对于一切人都是如此。他感受到了这样一种极其高尚极其纯洁纯真很理想的这样一种感觉。
这本书毕竟要和现实生活中产生联系的。。责任感。也确实是需要我们来学习,但是我们也需要去思考一下这种高尚的真正长久地存在于我们身处的社会中。这其实并不是很简单能回答的一个问你,因为并不能有人真正地付诸于实践。最后涅赫柳多夫最后成为了基督徒那种人,也就是作者所推崇的那种人,像基督教徒一样,爱所有人,爱身边的人,甚至于仇人,连惨绝人寰的犯人都要去宽恕他们。这其实不乏有局限性,特别是宽恕一些罪恶的人其实是有局限性的。《卡拉马佐夫兄弟》里有三兄弟,里的老二和老三之间的一场辩论,《反叛》和《宗教大法官》是极其著名的。老三就像涅赫柳多夫,而老二德米特里是一个极度理性的人,他不相信上帝的存在,他告诉阿廖沙,抛开成年人来讲,因为成年人多少都有肮脏的、恶心的一些想法。而对于小孩子来说,小孩去逗士兵的狗,士兵就让狗去追小孩,在孩子母亲面前把小孩撕扯开来,并且吃了。而母亲要宽恕他们,并与士兵相拥而流泪吗?显然是不可能的答案。这恰恰说明,博爱是否真正地存在呢?所以对于这个问题,列夫托尔斯泰能解决吗?或者这本书提到了吗?其实并没有。书中描绘的犯人,要么是那种没有犯罪进了监狱的,要么是被生活压迫的迫不得已犯罪而进监狱的,当然对于这些人我们是应该怜悯和理解来对待的。但是真的那种凶穷极恶的犯人,我们书中的涅赫柳多夫该如何去对待他们呢。其实列夫托尔斯泰并没有写到。涅赫柳多夫无疑是一个理想的形象无疑是一个高尚的形象,但是也太过于理想化了。这种行为应该是处于作者的局限性,也是主人公的局限性。马斯洛娃处于社会底层,而涅赫柳多夫是处于上层阶级。那么我们试想一下,如果聂纽科夫也同样处于底层阶级,也同样犯了这样的罪,也同样看见了马斯洛娃在接受审判,那么涅赫柳多夫有能力进入监狱去看马斯洛娃吗?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这条复活的道路一个很重要的现实条件必须是处于高高在上的地位,这其实是一种很可悲的现实,也就暗示着,在当时的社会体系中,有许许多多的人有过这种复活之路、之心的萌芽。但是这种萌芽刚刚启蒙就破灭了,就被整个社会的现实所破灭了,随之破灭的高尚的情操也会被破灭,那么随之那些人也会进入相对堕落的状态。所以这里写的这条路对于现实生活是很有局限性的。而且这种对于博爱这种传教方式的宣扬我们也应当提起质疑的。因为每个人都有个人属于人性的那一部分,也许我们在某个时刻能达到那种超然的境地,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很难有那种感觉。我们还是要终归回归的我们的生活,我们在生活中,如果我们还是像涅赫柳多夫那样保持着一种纯粹的心灵,我们的结局其实必然会收到别人的掌控。因为其他人并不会如此高尚,那么单个人高尚行为的解决也是未知的。如果你定力非常的坚毅也许你会一直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但是大多数人很难去坚持。以上是对涅赫柳多夫粗浅的分析。接下去是马斯洛娃。
马斯洛娃在整幅作品中我是非常喜欢的,也非常赞同的行为是在西伯利亚她拒绝了纽科夫的示爱,最后西蒙森结婚,并不是因为西蒙森是一个革命者,是个好人,我仅仅非常赞同的是,她拒绝了聂纽科夫的求婚。因为这说明马斯洛娃在看待复活的这个道路上,她更现实一点。陀思妥耶夫斯基有本书叫《白痴》,讲的是一个白痴梅诗金公爵,是基督徒式的人物,他能看透一切,但是不善于撒谎,他对每一个人都抱有着极度的真诚。这样的任务必定是涅赫柳多夫最后的境界,也是托尔斯泰所推崇的。但是书中在赫赫有名的女主娜斯塔霞,由于很漂亮,从小被上层阶级当做情妇收养,甚至于后来的婚姻,也是贵族间为了钱,为了满足欲望的工具。书中的公爵对于娜斯塔霞并没有本能的爱,而是出自于同情,出自于抽象的爱愿意和她结婚(当然,娜斯塔霞也是知道的,最终没有同意)。文中有一句话是娜斯塔霞写给公爵的“爱一切人,其实就是爱自己”这句话也可以很好的放在涅赫柳多夫身上,他这种克服本能的,违背人性的,而达到的道德标准,高尚到令人瞻仰,令人敬畏,那么,涅赫柳多夫自己是否也和我们一样爱着自己这个高尚的形象呢?也许他会为了维持自己高尚的形象而去克服本能的爱着那些人性中自己并不会爱着的一部分。所以以上我所说的一切,玛丝洛娃也是心知肚明的。那么和抽象的爱的人结婚而产生的后果究竟如何?书中没有告诉我们,然而,《不堪承受的生命之轻》里为我们写出了答案,托马斯由于同情,而放弃了放荡不羁的性格,进入婚姻,结果他几乎一生都被埋葬了。所以由此也可以见得玛丝洛娃是极有远见,她内心是清楚有关婚姻,人性,道德,现实的一切的。
当然从玛丝洛娃整体的人生来看,也是值得尊敬的,她是一个属于真正世界的人,但是与大多数人不同,书中很少见到她对于上帝的那种依托感,由此,她是极具勇气的,但是这种勇气体现出的不是堂吉诃德式的,而是一边跟随于命运,但是力求获得一席之地然后再努力的抗争。成为妓女后,她也没有因此羞耻,只是将它当做一份职业,抱着与其他人的心态是一样的。玛丝洛娃的行为更是她尊严的体现,她身为一个个体,她的一切价值也好,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方式也罢,都是她自己成就的结果,并不是他人用同情或忏悔赐予的,对于涅的“爱”,是对于这个人品行的肯定,由此说明她的内心也有着一把衡量世间一切行为的标尺。玛丝洛娃有着独立性,但是富有情感,在她身上是可以感受到人文主义的色彩。她的人生可以使悲惨的,但最终一定不会侥幸而成功,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踏实的。
文中还有个人物就是革命者西蒙生,我们都知道,列夫托尔斯泰面对整个社会阶级的对立,他是不赞成阶级斗争的,不赞成列宁搞得那一套。那么现实中是否有人因此与作者发生冲突呢?其实是有的。茨威格《人类群星闪耀时》中记载了《在黑暗中发光》这部剧本。里面两名支持暴力革命的青年与列夫托尔斯泰辩论到几乎发火的次第。所以作者对于这一类人群是心知肚明的,托尔斯泰的确反对,但是他尊重这些革命者的理想,赞扬他们身上也有着高尚的人性,并且肯定,他们必定是十分重要的力量。
这部作品中,托尔斯泰几乎将俄罗斯的各色人等刻画的很清楚,不仅有那些众人熟悉的上层阶级,也有着新生力量。我其实想从我自己主观想法去判断,我并不是很喜欢《复活》,里面的人物太过于脸谱化,要么恶,要么美到几乎无法实现。其中我本想着涅赫柳多夫的姐夫可以让我看到《安娜》中卡列宁的那种势力,而理性,承受,隐忍的形象,但是的确有点让人不尽兴。玛丝洛娃的刻画我还是比较喜欢,但是托尔斯泰刻画她的时候必定没有像刻画安娜一样矛盾不堪,所以读下去只有大浪,而少了撕心肺裂的那种冲击。
谈论本书必然避不开的是由于宗教而转变的话题,其实当时的俄罗斯文学都离不开这样的话题,《罪与罚》中拉丝科尔尼科夫从尼采的超人哲学而转变成奴隶哲学,《卡拉马佐夫兄弟》里的阿廖沙面对击碎自己信仰的一次次冲击而坚守到底,《安娜卡列尼娜》列文通过基督教义而找到生的意义,种种例子有许多许多,甚至于影响到了黑塞的《悉达多》。然而不论宗教何种,时代何时,重要的还是努力的变革和改观。
然而,去年的时候我去了寺庙,本想着去应付家长,但是我惊奇的看见了许许多多年轻人跪在水泥地上磕头,而且时间之久让人触目惊心,联想到当下的社会现实,其实也能够理解这样的行为。信教并不有错,能够突破小我,而进入更高的境界,一定是能够滋养内心的,而此时到处都是祈愿,保佑,况且还发生在青年身上。纵观全局,无论哪国,哪个历史时期,被打败,堕落,救赎,放弃的人比比皆是,但从未如此年轻过。所以,见到此情此景,让寺庙平添了许多悲凉。
所以,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机遇与苦难,也有着每个时代的复活。涅赫柳多夫生活的时期压迫着通过忏悔而复活,被压迫者通过对于压迫者的反抗而复活,我们此时每个人的心中其实都有着两种人格,然而可悲的就是都存在于每一个人的身上,我们身上的奴隶因该感到疲惫,而奴隶主又会站出来阻止你的松懈,我不能同情自己,也不能够怜悯,我们并不快乐,我们想去寻找救赎,但是自身也不愿意倾诉,一种无力,颓废的阴云一直笼罩在我们的内心当中,我们感受到孤独,但更大的确是一种倦怠,由于这种倦怠,我们会对变得疲惫不堪,更别提什么救赎和复活了。从别人眼中看自己,我们都是伪装或是沉默的代表,有时候我尝试与他人进行内心对话,却发现看到的其实就是另一座孤岛,自己把眼泪蒸发,在变成雨下了下来。
在我们这样的一个新时代,有着更多的绝望和痛苦,这一切都需要有人来解决,也许我们更需要的,是属于我们自己内心的一种“复活”,即使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失败而无意义的。等到如果哪一天,我们真的能够看看日落,看看月光,能够为节日本身而快乐而不是假期,人和人之间开始相互走进,无力再也不是自己内心的那种挣扎雨探索,而是化成了仰望星空时,彼此相握住的手,彼此吹着的慵懒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