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小说】马库拉格的骑士(第五十二章~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二章 狭长的尖顶
西卡留斯与赫菲斯托斯一起站在雷鹰的驾驶舱内。他刚从货舱中过来,走到赫菲斯托斯身边,把范迪乌斯和芬尼翁留给其他人照看。
“他们需要一位药剂师,”他说,坐在炮手的座位上。
“我很遗憾没有和你一起在峡谷里,连长。”
西卡留斯将他们几天前分道扬镳后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赫菲斯托斯,关于法罗敦、兽人以及峡谷之战,几乎空无一人的货舱地板上到处鲜血淋漓,是曾发生过的事的可怕证据。
“我们想念你,技术军士兄弟。”
西卡留斯透过开裂的斜堤凝视着,从雾气的缝隙中窥见一片片的荒野,。当他的视线移向地平线时,他看到那狭窄的尖顶越来越近。
“我们不是要去法罗敦吗?”
“我们不能去,连长。现在不能。”
“那些人现在很可能受着兽人的摆布,赫菲斯托斯。”
“如果你命令我改变航向,我会服从,但自从我们坠毁以来,我一直试图追踪抑制力场的来源。”
“这就是促使你离开荒野的原因吗?”西卡留斯看到了货舱烧焦的部分,技术军士在那儿烧毁了什么东西。他还看到了机身内部的血迹和凹痕。
“他们找到了我,” 赫菲斯托斯说。“我怀疑他们跟着你的踪迹回到了船上,所以我就来找你们了。”
西卡留斯低声咒骂着,生自己的气,因为他没有考虑到当地人可能会试图追踪他的来路。
“我不得不杀死其中一个。我处于致命的危险之中。但我发现了某种东西。”
“阿瑟尔纳,”西卡留斯悲酸地说。
“连长?”
“法罗敦的男爵。他背叛了我们。”
“恐惧是一种有害的动机。”
炮艇吱嘎作响,它的引擎颤抖了几秒钟,直到赫菲斯托斯设法纠正了错误。“燃料不足,”他解释说,“发动机功能欠佳,但它会让我们保持在高处。”
“但你能把炮艇升空已经很神奇了。”
“它状态疲弱,”赫菲斯托斯承认。
“你发现了什么?” 西卡留斯问道,随着尖塔越来越近,他又开始了之前的谈话。
“我杀的那个人没有死。”
“他不知怎么活下来了?”
“不,他肯定死了。”
“这怎么可能?”
“我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我切开他的身体进行检查。请永远不要向维纳提奥提及这件事,因为尸检很粗糙,但我得到了信息。”
“以我的名誉担保,赫菲斯托斯。你发现了什么?”
“一种有机体,更准确地说是一种构造物。事实上,有几个这东西深入对象的大脑。行为操纵。它在功能和设计方面具有似曾相识的特点。这里有些事非常不对劲。”
“我赞同你的观点,赫菲斯托斯。”
“回答你最初的问题,”技术军士继续说道,“不,我离开荒野的原因并不是为了找到抑制力场的源头。”
越过冰川,尖顶离得很近,细节已经可以辨认。西卡留斯甚至认出了某些肖像的元素。那是古老的。异形的。
“你只是追踪它的来源,”他猜道。
“确实,连长。”
“就是它,”西卡留斯说,指着尖顶。它像天线一样窄。“它是太空死灵的……”他想起了他在帝皇意志号上以及在法罗敦郊外荒野中看到的幻影。旧日仇寇。他回想起从冰下冒出的骷髅军团。没有灵魂的机器部落,比帝国还古老的太空死灵,他们差点杀了他。
“他们在阿贡,连长。”
西卡留斯攥紧了拳头,苦笑着。达蒙斯根本不会放过他。“你找到他们了吗?”
“并没有。我在死者身上发现了一些构造体。但在完善信标并试图克服抑制力场时,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载波信号。异形。我很确定。”
西卡留斯往前看,现在尖塔若隐若现。闪电弧在其光滑的表面上噼啪作响,太小了,无法构成威胁,也无法从远处看到,但却是功能运作的证据。他们不能返回法罗敦。现在不能。
“我们这艘炮艇上还有什么武器,技术军士?”
“两枚地狱打击导弹。”
“我们要多久才能达到最佳射程?”
赫菲斯托斯停下来检查舰船内部的计时码表。“马上,连长。”
西卡留斯注视着噼啪作响的尖顶,看到炮艇倒映在黑曜石的侧翼上。一道闪电从其表面喷出,懒洋洋地划出弧线,宛如日冕大规模喷涌。
赫菲斯托斯艰难地倾斜机身,引擎发出抗议的尖叫声,燃油表滴答作响地进入红色区域。爆裂的能量烧焦了翼尖,将其点燃。火警警报响彻全船。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
闪电再次喷涌而出,卷须如探寻的手指向炮艇袭来。赫菲斯托斯进行了角度极陡的俯冲,西卡留斯紧抓着船身,一股能量鞭打在船尾。
“如果你知道如何咏唱机能颂歌,”技术军士咬着牙说,努力让炮艇恢复原状,“那么现在就是诵唱的最佳时机。”
“带我们转回去,”西卡留斯咆哮道,他们的回避动作已经打断了进攻。
闪电再次飞射而出,如同一把炽热的刀刃,掠过舰船的背侧。赫菲斯托斯从它下面躲过,飞到另外一边,一边扫射一边试图用弹射动作获得更好的接近角度。警报声继续响起,舰船的控制台上亮起了几道警戒符文。
“我将需要我所有的注意力来驾驶这艘船,连长。”
西卡留斯点点头,启动了地狱打击导弹的瞄准装置。一个准星出现在斜堤上,它已经被损坏的装甲玻璃搞得一塌糊涂,但仍然可以使用。随着炮艇继续倾斜和转向,西卡留斯小心地对准目标阵列。
“我想我应当找出一个弱点来?”
“是的,连长。” 赫菲斯托斯用力拉着飞行操纵杆,每一次转弯和突然改变方向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外面,闪电风暴愈演愈烈。“装甲密度最小的一点。”
准星在越过尖顶的一个狭窄部分时变成绿色,在西卡留斯所忽略的斜堤上释放出数据流。
“我找到了一个目标,”他说。
驾驶舱颤抖着,雷暴试图将他们从天空撕扯坠下,冲击着驾驶舱。
“我会尽量让船保持稳定,连长。”
准星移动了,当船倾斜以避开弧形的绿色闪电时,它短暂地偏离了。
“把炮艇转回去,赫菲斯托斯,”西卡留斯在引擎的轰鸣声中咆哮。炮艇的每一个系统现在都在尖叫。
驾驶舱的门滑开了,达修斯踉跄着走了进来。
“发生了什么?” 他透过船头正前方的装甲玻璃看到了黑曜石的尖顶。“基里曼的仁慈,那是……?”
“抓紧了,雷蒂乌斯……”西卡留斯说。
赫菲斯托斯改正航向,炮艇又转回去了,机翼因努力而发出呻吟。一个涡轮突然飞了出去,烟雾、火焰和空中碎片突然抛向斜堤,挡住了西卡留斯的视线。
他开火了,第一枚地狱打击导弹在它火箭点燃前就从发射架中掉了下来,它带着燃烧的尾迹朝着那尖塔飞去。
它在几秒钟内撞上了尖塔,船内可以听到爆炸声,整个炮艇都随着爆炸性的回响在震动。
透过斜堤,视野清晰起来,尖顶仍然屹立不倒。它遭到了损坏,但显然仍然可以使用。
“你没打中,”达修斯说。
西卡留斯低声咒骂。“欢迎你代替我尝试,军士。”
“掉头再来一次,”赫菲斯托斯说,结束了任何进一步的争辩。
闪电追着他们,似乎下定决心要把船打下来。
赫菲斯托斯飞过这道闪电。
“抓紧了,”他说,急剧倾斜机身,将它朝左拉去,随即朝右。一股能量逆流冲击着炮艇。
西卡留斯与船的剧烈运动作斗争,再次瞄准准星,他的视野被拖曳的闪电弧光遮蔽。瞄准阵列由绿转红,疯狂闪烁。误差容许的范围很窄。
“让我们靠近些,”西卡留斯说。
赫菲斯托斯没有回答,但斜堤上的测距仪却在稳步降低。
一道闪电从他们头顶掠过,削去了炮艇背上的天线。“我们这艘船正在被零敲碎剐,”达修斯说,紧紧抓住门框。
西卡留斯没有理会他。“再近一点……”
准星短暂地落在指定的目标区域。西卡留斯开火了。
“导弹发射。”
一条凶猛、炽热的抛物线呈弧形撞击到了尖顶的狭窄尖端,并将其炸开。爆风席卷而过,在另一侧吐出碎片。尖顶倾斜、坼裂,闪电奔跃过支离破碎的黑曜石,碎片像碎玻璃一样被截断和迸裂开来。沿着它的纵长,第二次爆炸喷涌而出,一连串的爆燃从内部烧毁了整个结构。
“完成了,”赫菲斯托斯说。“抑制力场下降了。”
“那么让我们希望兄弟们能收到我们信号。”
达修斯放开了门框。他凝视着斜堤外仍在燃烧的尖顶。“那是太空死灵,对吧?”
西卡留斯点点头,他已经站起来,朝船舱走去。
赫菲斯托斯已经调转了船头,让它远离这场毁灭,并尽其余力推动引擎到底。
“告诉我,”达修斯说,一只手放在西卡留斯的胸甲上,机身的吱嘎声慢慢开始平息。“它们在哪里?几天前我们就看到了那个尖顶。那些混蛋早该蜂拥杀至我们面前。那群该死的不死军团。”
西卡留斯阴沉地看了他一眼,达修斯放开了他。“所有一切都与表面相去甚远,雷蒂乌斯。法罗敦,人民,甚至阿贡本身。”
“这里有个弥天大谎,”达修斯同意道。
“我们会根除它,”西卡留斯回答,“但我们不能让那座城市不设防。” 他略去了赫菲斯托斯遭袭的部分。“我们必须回去,希望我们不会太晚。”
第五十三章 非人
维达恩哭了。她想尖叫,但她需要看着它,记住它,这样的话,只要她还活着,其他人就会知道发生了什么。普里亚姆的故事将被延续下去。
普里亚姆踉跄着,吐着血,他从身上拔出箭矢,将箭杆折成两半。他单膝跪倒在地,但他竭尽全力,再次站直了身子,直面对凶手。
那个侍卫已经走下城墙,从通向泥泞广场的拱门中走出来。
“你们这种人……”他说,维达恩从雨中听到了他声音中的恐惧和羞耻,她想知道他在野外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的种族不是人。我见过你的真面目。你是怪物。”他将一把宽刃长剑从他背上的剑鞘中拔出。这是一把凶狠的武器,他必须用两只手握住它。
“他们拯救了你的城市!”维达恩喊道,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你说得对,”她说,希望她的话能激起人们对极限战士所做的一切的感激之情。“他们不是人。他们超越了人。他们超越了你。他们救了你。”
男爵简短地看了她一眼。“让她闭嘴。”
维达恩感觉到粗糙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她的手杖掉落了。起初她很挣扎,但她知道这毫无意义。她望向城墙,寻找斯卡菲尔或他的任何手下,相信至少他能明白,但他不在那里。只有男爵的亲信站在这观众席上,少数震惊的旁观者被这一奇观吸引,但又不敢说什么。人群中,一个女人在哭泣。
侍卫听见这声音,稍微顿了顿,他的意志似乎动摇了。
男爵要他横下心来。“豪克伯德,尽你的职责。”
豪克伯德回头看了他的领主一眼,然后点了点头。“你现在死定了……”他告诉普里亚姆,冲向他。
第一击在极限战士的左身侧划出了一条可怕的伤口,豪克伯德躲开了对手绝望的冲刺。第二击砍开了普里亚姆的腿,他再次单膝跪地。他几乎无法支起身子来。
他的眼睛对上了维达恩的眼睛。
“勇气和荣誉……”他低声说,他灰白的嘴唇吐出的这词句是那么平淡,就在豪克伯德刺穿他之前的片刻。
远处的城墙上已经爆发了战斗,但似乎很遥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广场上。
豪克伯德将剑推到最深处,剑刃从普里亚姆的背上穿出,他轻抽了一口气。豪克伯德嘟囔着什么,狞笑着,但他的脸色随即陡然一变。一支破碎的箭头撕裂了他的喉咙。目瞪口呆的豪克伯德松开了手中的长剑,犹疑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脊背朝后倒在了泥泞的地面上,瘫倒在地,他双手无力地抓挠着他的喉咙,直到静止不动。
普里亚姆把箭头丢在泥土里,抬起下巴迎接他的终局。
广场上顿时陷入了震惊的寂静,直到男爵冲着他的弓箭手尖叫起来,他的脸就是一副被吓惨的画像。
“了结它!”
“住手吧,”斯卡菲尔大吼道,他身后跟着一群战士。看到城主,弓箭手们犹豫了。
“别听他的!我是你们的男爵。动手!”
“不,”斯卡菲尔轻声说,“你不会的。”他带来了自己的弓箭手。瑞达和杰兰特也在他身边。两人全副武装。“结束了,阿瑟尔纳。”
男爵看着他的手下,面对突如其来的政变仍然忠诚的一小撮人。斯卡菲尔的人马已经冲上两侧的城墙。更多的人聚集在广场的边缘,开始朝着他们的领主发出嘲笑和吼叫。
阿瑟尔纳左右看了看,再看看他那正在慢慢地淹没在泥浆里、脸色发灰的保镖。他跑了。他的战士们举起他们的盾牌来掩护他的逃跑,但当他们意识到他们已经变得如此寡不敌众时,他们就放弃了。
几个步兵想要追上去,但斯卡菲尔把他们叫了回来。
“他不会走远的。他无处可去。”
维达恩甩开了抓住她的人,当她推开他时,她对自己那突如其来的力量感到震惊。然后她捡起掉落的手杖,冲下台阶,穿过拱门,进入广场。她急忙跑到普里亚姆身边,裙子拖在泥里,就在他侧身倒下去的时候抓住了他。他太重了,她抬不起他的身子,只好抹去他脸上的血迹和污垢。
他一息尚存,但活不了多久。
她回头看了看人群,看了看瑞达和杰兰特,看了看负责指挥城墙和军队的斯卡菲尔。
“他在哪里?” 她说。
斯卡菲尔困惑地看着她。
“那个大臣,他在哪里?”
没有时间回答。一阵轰鸣声迎面而来,引擎发出嘶哑的燃烧声,涡轮发出沉闷的轰鸣声。他们都听见了,纷纷望向天空。
维达恩知道那是什么。
极限战士回来了。
他们背叛了他。他应该知道的。他们的小心思,他们渺小的人生。墙头草,哪边风势强劲朝向哪边倒。
阿瑟尔纳诅咒自己没有看到城主的野心。
“我在保护我们……”他大声说,匆匆穿过城市的秘密地下室,前往他的城堡和宝库。有些人仍然忠诚,他用金钱买来的那些人。不过,他需要快点。找辆马车,好马。他也需要另一个保护者,因为即使是想想要在战斗中玷污他的礼仪剑,也会让他的内心阵阵恶心。
他在黑暗中停了下来,一名陪同他从广场上出来的卫兵手上拿着火把,那火光在前方耐心地闪烁着。
“大人……”第二个卫兵开口了,这个卫兵守在他身后。
阿瑟尔纳打消了守卫的担忧,对自己的软弱感到恼火。
一切都在崩溃,至少现在是这样。
“我会找到回去的路,”阿瑟尔纳说,匆匆穿过地下墓穴。现在没人合适带路。很少有人了解城市地下的隧道。他有更多的人马在城堡里等着。他自己的战士,那些一直在他身边的战士,他用满满的钱包确保了他们一直保持待命。一支小军队。他早就计划好了。他会带上这些人逃跑。马库拉格的骑士已经露出怪物的真面目。他们无疑会拿走他们想要的东西,然后离开。阿瑟尔纳需要做的就是等待这种情况发生,然后再回来。当然,斯卡菲尔必须死,但人们会服从的。他确信这一点。
“是的……我可以把这一切全部拿回来,”他喃喃道,就在此时,他们走到一个更大的房间里,迎面撞上一群骨猪,笑容在他的脸上僵住了。
“保卫你的男爵!” 他说,看到那些在黑暗中活动的生物,不禁打了个寒颤。它们对着灯光眨眼,它们的眼睛饥饿万分,嗅着突然被汗水和恐惧浸透的潮湿空气。
两名卫兵犹豫着上前保护他们的领主,拔出剑来,举起了护盾。骨猪咆哮着向人们扑来。
阿瑟尔纳移开视线,害怕看到死亡向他袭来。他想回去,沿着走廊逃跑,但那条路现在对他来说是封闭的。如果他的卫兵让骨猪忙上足够长的时间,也许他可以溜过去。他正要将其中一名卫兵推开,突然一道强烈的闪光瞬间充斥了走廊,他闭上了眼睛。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看到厚厚的、热气腾腾的骨猪肉散落在地上,它们被炸得四分五裂。都死了。
“众神啊……”阿瑟尔纳倒吸一口气,他松了口气,也感到害怕。然后他看到了站在他们面前的墓穴中的那个人,他右手拿着一根微弱的发光法杖。阿瑟尔纳的表情从恐惧和惊奇变成了困惑和烦恼。“你!”他说,现在危险已经过去,他就把卫兵给推到了一边。“你这个可恶的胆小鬼。你去哪儿了?发生了一场叛乱!”
尼赫布考直面着男爵愤怒的目光。
“是的,”辅政大臣说,举起手杖,手杖周围的光开始重新积聚起来。“但这不再是你关心的问题了。”
卫兵转瞬便死掉了,在心跳那么短暂的瞬间便被烧成灰烬。对男爵来说,时间变慢了,还变得沉重,就像有人在他的长袍里缝了金属硬币。他试图拔出剑,这是一种陌生的感觉,却又仿佛和铁砧一样重。
“什么……?”
就连他问出的话也很迟钝,像柔软的皮革一样被拉长了,几乎无法辨认。
辅政大臣手里拿着一个装置,一个看起来很像指南针的护身符。
“我不是辅政大臣——至少不是你的大臣,”尼赫布考说。
男爵的脸因极度恐惧而慢慢扭曲,他拼了命说出一个词,“巫师……”。
“是时空术士,”尼赫布考纠正道。“看……”他指了指男爵的手指,它们正在干瘪,皮肤在瞬间变薄、拉伸和老化。这不可能发生。“我是时间的塑造者。让我告诉你我为谁服务。
幻影渗入男爵的脑海,用金属制成的骷髅军团,新月形的天空舰船和蜘蛛一样的怪物,独眼的辅政大臣,不死,不灭,作为金属而活的诅咒和一个意图重新征服群星的古老帝国。这不可能发生,但随着他的身心崩溃,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扭曲,男爵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试图尖叫,那巨大的眼睛盯着他,但当他张开嘴时,涌出来的只有尘埃。
第五十四章 怪物
巨龙展开钢翼降落,它的鼻孔里冒出浓烟和火焰。声音实在太大了,赛玟不得不捂住耳朵,当它降落在泥泞的广场上时,她尽管仍然害怕,却无法将视线从这个宏伟的生物身上移开。屋顶在颤抖,脚下的大地在震颤,雨滴被卷向四面八方。它的爪子锋利如剑,也如剑一样长,在大地里挖出道道沟壑,一声怒吼从它的腹部深处传出,震荡着空气,它呼吸如同炉子一样高温,也将空气变得炙热。
在她有生之年,赛玟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就连自称来自另一个时代,一个充满奇迹、星辰尽在人类掌握之中的时代的雅博尔,也敬畏地仰望着这条巨龙。
然后随着巨龙咆哮声消失,空气变得平静,地面停止震动,赛玟看到了她未曾想到的东西。巨龙的侧翼打开了一个舱门,一块破旧的金属鳞片在灯光下闪烁着蓝色的光芒,马库拉格的骑士们从中走了出来,让所有看到他们的人都感到恐惧和惊奇。
在神话让位于真相时,她紧紧地握住雅博尔的手,她开始相信他所说的可能是真的。一些市民逃跑了,他们被这景象吓得目瞪口呆,恐惧涌上心头,简直要淹没他们。赛玟在留下来的人中,她透过人群的缝隙凝视着,好奇多于恐惧。当她听闻此事时她本已经逃走,但看到瑞达带着城主和他的战士回到了广场,她又回来了。
“我得过去,”她说,她丈夫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但随即就明白了,松开了她的手。“我必须尽力帮忙。”
赛玟慢慢地从人群中挤过,她越过挨肩叠背的人们,面对着巨龙。它会散发热量,它的翅膀僵硬,没有皮革或鳞片,也没有附着在脚爪之上。笨重的武器或是其他什么东西挂在翼翅之下,又黑又硬,就像被烟灰弄脏的铁砧一样。这不是龙,而是一艘船,一艘在天空中航行的金属船,就像一艘大帆船在大海中航行一样。但这两者她以前都并没有见过。
普里亚姆在龙的影子中躺卧在地上,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当一名骑士看向她时,她犹豫了,他的脸像冬天的冰一样严肃。他和另一名战士组成了一个荣誉卫队,背对着普里亚姆,拔出了他们的剑。他们伤痕累累,饱经战火,但仍然散发出力量和充满威胁的感觉。瑞达正在和其中一个人交谈。他戴着一个眼罩,赛玟认出他是骑士领主的侍从长,尽管她不记得他的名字。
“她要他们不要杀我们,”雅博尔在她耳边轻声说。
她没有注意到他跟着她,当她听到他的声音时,赛玟几乎跳了起来。
“他们会吗?” 她问道,突然又开始害怕了。
“他们非常重视荣誉,却遭到了背叛。”
“但他们是好人。他们救了我们。
“他们不是人,不是我们所理解的那样的人。我无法想象他们在到达阿贡之前不得不见证和忍受了什么。
“我跟他说过话的,”赛玟说。“他看起来并没有那么不同。”她把肩膀从雅博尔手下面甩开,她发现他身上也有让其他人都望而却步的那份恐惧。她试探性地向前迈了一步。马库拉格的骑士不再是从骨猪手中拯救法罗敦时的光荣英雄,他们变得陌生而可怕。他们是他者。
赛玟发誓她不会屈服于这种狭隘的恐惧。
“求你了,”她向其中一名骑士喊道。“我是医师。”
赛玟越过骑士看过去,他们的领主跪在泥土里,一个战士握住了普里亚姆的手。他在低声说着什么。它看起来像一个祈祷,但也有可能是一个复仇的誓言。
“他已经无法治愈,”那骑士冷冷地告诉她,赛玟朝着人群缩了回去,所有的敬畏和威严都变得黯淡了。这里没有龙,但有怪物。不是那些从地下爬出来袭击这座城市的怪物,而是那些将武器朝向一个受伤的人,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重伤至濒死的那些人。被恐惧制造出来的怪物。
赛玟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她再次挤到人群的前面。
“你们受伤了。让我来帮忙。” 即使骑士开始接近她,她仍然坚守阵地。
就在这时,那领主抬起头来,示意让她过来。她一边点头,一边小心翼翼地不要对视他们太久,以免他们认为这是一个挑衅。他们身上的气味……那是汗水和热量,但还有别的东西,一种刺痛她鼻子的化学气味。那气味让人兴奋,她发现自己在颤抖。
当赛玟走近骑士领主时,普里亚姆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瑞达没参与这次交流,很明智地置身事外。
“我是西卡留斯,”那个骑士领主说,她一眼就能看出他在衡量她,她的价值,她的真诚。“普里亚姆快死了。你不能为他做任何事。”他平淡地告诉她,尽管她认为她听到了他声音中压抑的愤怒。“但我还有其他人需要医师……” 他指了指舰船敞开的舱口,其中一名骑士瘫坐在那儿,左臂紧紧地抱在胸前,眼里充满了痛苦。他盔甲上的破洞和裂痕表明他身上有严重的伤口。他转头看着赛玟,他的脸像花岗岩悬崖一样严肃,但也像石头一样灰白。
“我会尽我所能,”赛玟说,对她流下的泪水感到惊讶。也许这些眼泪是为了普里亚姆?他直视着前方,仿佛看到了某种神秘的来世,或者可能只是逐渐侵袭而来的黑暗。他脸色苍白得像粉笔。这样的战士,如此不屈不挠,如此超越了凡胎俗骨的脆弱,竟然会被杀死,这是如此骇人听闻。
“不要为他哭泣,”西卡留斯告诉她。“他荣誉地死去。我们中无人能翼望比这更好的结局。”
他叫了他的一个手下,把她带到船上。她最后一次看到普里亚姆,看到他说出他的遗言。
他的手在颤抖,直到西卡留斯握住它。普里亚姆一直很强壮,但现在他的抓握却很虚弱。足以百次杀死一个更弱小人类的伤痛蹂躏着他苍白的身体。就连维纳提奥也救不了他。
“我知道……”他的低语是这么轻,以至于西卡留斯不得不俯身听他说话。“我知道……”他重复道,他临终的呼吸很浅,带着嘶哑的叹息。“我以为我受到了责罚。但是赫利科斯派我和你在一起,好向我自己证明……我配得上……这个。”
他伸手摸了摸连长盔甲上的白色印记。然后他的手臂落了下去,耷拉下来。
西卡留斯低下头。
“卡托……”维达恩从围观的人群中现身。出于尊重,她往后退了几步。
“你要告诉我,他是带着荣誉战斗的吗?”
“你已经知道他做到了,”她说。“男爵死了。斯卡菲尔和他的手下刚刚找到了他和他的两个卫兵。卫兵被烧死了,卡托,好像被能量武器焚烧一样。但男爵……他的身体只余尘土,仿佛在几秒钟内就老化了几个世纪。辅政大臣失踪了。”
西卡留斯抬头看的不是维达恩,而是达修斯。
达修斯压低声音。“是他们。”
“你问过,为什么死灵没有朝着我们蜂拥杀来,”西卡留斯说。“他们不能。他们还处于休眠状态。”
“这里有太空死灵在?”维达恩听起来只是略感惊讶。
“他们一直都在这里,维达恩,”西卡留斯回答。“他们需要的东西和我们需要的是一样的。”
“电源,”达修斯说。“基里曼之血啊……我们在屠杀绿皮时,就把它交给了他们。”
“不是他们,是他,”维达恩说。“辅政大臣。尼赫布考。”
西卡留斯站了起来。他转向维达恩。“芬尼翁会留下来。他几乎不能走路,更不用说战斗了。他的存在应该足以保证你的安全。”
“我对此并不担心。我们可以信任斯卡菲尔,我还有瑞达和杰兰特。”
“不管怎样吧。看着他。看着他们。”他向开始散去的人群点点头。“范迪乌斯快死了,我不能——”
她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卡托,我会密切注意他们的。你必须阻止他。”
西卡留斯凝视了她片刻,然后转身朝船走去。他毫不怀疑尼赫布考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