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翻阅一本尺八练习曲小册子的时候，看到其中穿插着几篇非常有趣的寓言。这些寓言显然是作者为学习者特意安排的——凡是为了一个目标，有过长期磋磨经历的人，看过之后应可会心一笑。

剑术大师

 

雷蒙想当一流的剑术大师，可父亲说他不够敏捷，学习能力也不够。于是雷蒙去找著名剑术大师里卡多，欲拜于门下。

“要多久才能成为大师？”他问道。“我愿伴您左右作您的仆人，您就告诉我，要多久吧？”

“十年。”里卡多说。

“家父垂垂老矣，十年未到我就不得不回家照顾他，假如我加倍努力的话，”雷蒙焦急地继续问，“会要多久才行呢？”

“三十年。”里卡多说。

“怎么会这样？”雷蒙问道，“一开始您说十年，然后我愿意加倍努力，您却说要三倍的时间。是不是我没说清楚，我会无休无止、竭尽全力地努力。这么说，要多久才行呢？”

“七十年。”里卡多说。

雷蒙明白了。于是绝口不谈时间的承诺，他成了里卡多的学生。他洒扫庭除，洗洗涮涮，浇灌花草。却从未被授予剑术或碰过兵器。他对此感到非常难过，但既然已经向老师给出了承诺，他决定坚持。一晃，雷蒙已经做了三年仆人。

一天，雷蒙正在浇花，里卡多悄悄走到他身后，用木剑给了他重重一击。第二天在厨房，又来了这么一下子。从此开始，日复一日，随时随地，他被里卡多用武器攻击。他学会了使用迅疾的步伐，随时躲闪。他的身体变得无欲无私——唯有持续的警觉和迅疾。

里卡多微笑道：学习可以开始了。

 

会过去的

 

一个学生来到每周的乐器学习课上，抱怨道：“我的练习糟透了！我如此地心烦意乱！我的声音极差！我不理解节奏，我的震音也做不到位，音乐真的太难了！”

“会过去的，”老师实事求是地回答说。

一个星期过去，学生又来到课上，“我的练习实在太棒了！上周遇到的所有困难都改进了，我感觉终于信心十足，这感觉太棒了！”

“会过去的，”老师实事求是地回答说。

 

玛德琳的声音

 

玛德琳只有12岁。但既然是在庙里修行，她也想要像那些资深的修士们一样，被传以心印。她来到大师的房间，轻声鸣磬以示到来，鞠躬，礼貌地默坐在大师面前。

最终，大师打破沉默说，“玛德琳，让我听听拍两只手的声音。”

玛德琳拍了拍手。

“很好，”大师说。“现在让我听听拍一只手的声音。”

玛德琳沉默了。最后她鞠躬离开，陷入沉思。

次晚她又来，用一只手掌敲钟，“那不对，”大师说。

次晚她又来，用一只手演奏音乐，“那不对，”大师说。

次晚她又来，模仿水滴的声音，“那不对，”大师说。

次晚她又来，模仿蟋蟀的叫声，“那还是不对，”大师说。

如此十晚，玛德琳尝试了不同的声音。最后她不再去找大师。一年时间里，她思考每一种声音，又放弃每一种声音，直到最后她开悟了。

玛德琳怀着崇敬又去见大师。没有鸣磬，她坐下并鞠躬。“我已经听到那无声之声了，”她说。

 

数字一

 

温格多琳被送去上学。她跟其他孩子一起开始学习，第一节课老师教他们直线，数字“一”。在其他孩子开始学别的东西时，温格多琳继续画着数字一。

两三天后，老师对她说，“你的功课完成了吗？”她说，“没，我还在画‘一’。”她继续做着这同一件事。于是到了周末，老师又一次问她，她还是说，“我还没完成。”

老师觉得她是个傻瓜，应该被送回去，因为她不能或不想学。回到家，这孩子也还是做同样的练习，把父母也搞得困惑和厌烦。她只是说，“我还没学会这个。我在学习它。等我学会了，我会开始学别的。”

温格多琳伤心地想，既然她让父母也不高兴，她应当离开家。于是她来到野外，以野果为生。继续练习着画“一”。

很长时间以后，她回到学校。当她看到老师时对他说，“我想我已经学会了。我来写给你看，写这面墙上可以吗？”

于是她写下了这个数字，墙裂为两半。

 

成为野兽

 

禅师汤姆森对他的大弟子弗兰克说，“是时候放下人性，成为不同种类的存在了。”

弗兰克似乎并无非议，“我不知道您说不同是什么涵义，”他说，“但我想知道您说的种类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么说，汤姆森四肢触地，模仿走兽。看到师傅如此，弗兰克转到后面用脚踢汤姆森。随即他跑到大殿，大喊，“无耻啊，我无耻！”

事实上，对弗兰克踢自己而成功通过测试，汤姆森感到满意。他不能理解的是弟子的呼喊。

“我觉得可耻，”弗兰克回答说，“因为我没能踢够两脚。”

听到如此说，禅师对弟子充满了敬意。

 

终极一语

 

一天，庙宇宣布，年轻的布鲁斯和尚已经开悟。

当日下午，和尚们把布鲁斯团团围住。“我们听说您开悟了，是真的吗？”他们急切地问道。

“是的。”他回答说。

“那你觉得怎么样呢？”他们愈发急切地问。

“悲苦如常！”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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