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

农民工是初代打工人典型代表。虽被称作农民工,其实他们不是农民,农民和工人之间的阶层。他们并没有拖家带口进城工作,往往独身影只前往他乡,跟正式工一样,按部就班上下班。把家人和孩子留在故土,因为乡土情节,他们没想过在他乡置业安家,还保留有朴素的观点,赚钱养家,改善生活质量,养儿育女,养老送终。他乡再美,终究是过客,他们没有贪恋,心心念念的还是家乡的山水。
常年在外,打工人的心酸非一言两语可以道尽。外出赚钱,无非让家人衣食无忧,可也失去了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丈夫工作稳定,妻子往往随着丈夫一起外出,彼此互相照应。闲来无事,她们也会寻思着找份临时工打发时间。没有专业技能,只能做些家务杂事,这就是初代保姆大军的形成。孩子则由家中老人照看,被动成为了留守儿童。
留守儿童是一个时代的悲哀。他们没有父母在身边,成长过程中的各种问题只能靠自己克服,老人带孩子,顾及了养,忽略了育。孩子的思想生来空白,一言一行由父母言传身教。当父母陪伴缺失时,他们往往从他处主动获取来填补。教育更是一大难题,尤其放在不注重教育的家庭。逃学、厌学,甚至主动退学。小小年纪,打架斗殴,化妆攀比,模糊的道德标准和行为准则。父母出于愧疚,尽可能多的用金钱弥补父爱母爱的陪伴缺失,穿着父母买来的新潮服饰,拿着先进电子产品,孩子露出了欢喜的笑容,慰籍了父母,只生不养是生活的悲剧。事实却是,孩子和父母的感情疏忽了,拿起电话,似乎没有什么话题,彼此尴尬的等着对方先说话,与其找话题,还不如给钱来的直接。所以,父母和孩子达成了默契,没事别打电话,打电话主动给钱就行,谁也别干涉谁。曾在乡镇教书的朋友,聊起当地初中现状,没有学生该有的精神面貌,反而像个空洞的老树,无知却蛮横,还透着那么些焦躁空虚。言语中多少有些无奈和可惜。
春节返乡潮和暑假进城潮成为了那个时代的特色。一个是回家与家人团聚,一个是暑假老人带着孩子进城与父母团聚。火车站见证了人间冷暖,更是承载归乡人的接驳点,彻夜通明的站台,里里外外擦肩接踵的人流,渴盼的眼神,大包小包的行李,老人和孩子迷失在偌大的车站,望着陌生的环境,无所适从,这是父母生活的地方,不是他们的。有人通宵达旦席地而卧,只为赶上夜里回家的火车与家人享受一年又一年的春节。如果想了解人间疾苦,请来火车站。这里每天上演真实的底层生活。
现代打工人恰恰相反,他们受过良好教育,故土情节没有父母辈强烈。他们随工作定居,工作所在地就是第一故乡,出生地成为了第二故乡。游离于两个故乡之间,一个回不去,一个努力扎根。孩子带在身边,父母留在家乡。上有老,下有小的阶段,顾小难顾老,无法两全。
留守老人成为了现代的悲哀。父母倾其所有,把孩子抚养成人,无奈儿大不中留,外地读书,外地工作,时代把他们培养成了随波流动的浮萍,家乡成为了一个无意义的名词,可留可走。逢年过节,不是返乡热潮,而是逆乡潮,把老人从故土接来共享天伦。因为家乡留恋的东西太少,亲情淡薄,朋友缺失,家乡只因父母才有了定义,回去不是必选项。
没有了留守儿童,其他问题应运而生。有些地方政策好,孩子能就地上学,但孩子接送依然是个大问题,老人不得不离家,照顾他们孩子的孩子,所以每天学校门口,两个老人带着一个孩子,比比皆是。领着孩子从家到学校,再到培训室,这是时代特有的风景。接送完孩子后,再买菜做饭,因为他们的孩子下班回家了,又兼顾家庭保姆一职。如果不能参加当地高考的,很多父母从初中就开始筹划,家庭富裕的,首选国际学校;其次,选择最近买房落户能上学的地方;或者,不得已的选择,只能回家,父母一方从初中或高中时开始把孩子送回去读书,另一方则来回奔波,上演另一种意义上的双城记。
初代打工人,把青春挥洒在工厂;
现代打工人,把青春挥洒在写字楼;
没有理想的顺心如意,这种生活,只是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