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神话的真正内核：科学实在的凝视

克苏鲁神话有一点，是比漫威宇宙聪明的，那就是没有将外神人格化。

一旦人格化，好像就会变成廉价的数值膨胀、战力膨胀。

克苏鲁神话中反复强调，外神与人类的差异不是数值差异、战力差异，甚至也不是什么次元的差异（高维生物云云），似乎在强调祂们就是大他者、就是背景性秩序。

但外神的存在，倒也不像大他者。全知全能的“华子”都能人格化，凭什么复数个的外神不能人格化？而且，大他者怎么能复数化地列出一个名单？大他者之间拼战力怎么办，华子和蒸煮，同时全知全能的话，打起来怎么办？神学实在论的神可以有人格，但科学实在论（所谓客观规律、绝对真理云云）却不行。科学实在论的大他者不会显现成某种神，不会变成华子。那么，外神会不会就是科学实在的神格化？场域本身以一种非场域的形式显现，只能认为它去场域化了？

宇宙规律对人类漠不关心，旧神对人类也漠不关心。
宇宙规律不会像1-2的华子那样神格化，旧神却神格化了，而不能人格化。

然后我明白了，克苏鲁神话与战力膨胀的斗兽棋式科幻小说的根本差异。克苏鲁神话的神，确实是宇宙规律没错，而且全是宇宙规律物化而成的“真理之魔”。
科学实在论的大他者，在爱手艺这里没能成为大他者，反倒成为了异质性他者，反过来凝视主体！

克苏鲁神话强调一种“对未知的恐惧”，但是，未知究竟是对什么的未知？既然对人类漠不关心，也就是说不用恐惧被外神橄榄，那究竟在恐惧什么？

人类盲目地探索着、追寻着、崇拜着规律，却没有想到规律本身会出现个尤格索托斯、阿萨托斯或者奈亚子，反过来凝视人类。各路异教、异星文明对旧神的崇拜，恰似实在论对“终极真理”的崇拜。克苏鲁神话的未知、恐惧、绝望，归根结底全是来自于这种凝视。人看到一团泡泡就会疯，不是因为泡泡本身有多么可怕，而是因为祂的显现就代表着真理的凝视。甚至可以认为，克苏鲁神话中的所有神，对人类都没有恶意。异质化的凝视，只能被主体性把握成恶意——尽管它本身只是主体性臆想出来的。这与漠不关心相矛盾，爱手艺的解决办法是：尽管祂对人类没有恶意，凝视本身却会摧毁人的心智。

爱手艺所处的时代背景，正是一个“科学”大行其道，美国生产力快速发展的时期。爱手艺对此却深有疑虑：

“在我看来，世上最仁慈的事莫过于人类无法将其所思所想全部贯穿、联系起来。我们的生息之地是漆黑的无尽浩瀚中的一个平静的无知岛，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必须去远航。各个领域的科学探索都循着它们自己的发展方向，迄今尚未伤害到我们；但有朝一日当我们真能把所有那些相互分割的知识拼凑到一起时，展现在我们面前的真实世界，以及人类在其中的处境，将会令我们要么陷入疯狂，要么从可怕的光明中逃到安宁、黑暗的新世纪。”

也许他的意思是这样：“你们这帮人，明明连真理本身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去探寻真理？”

也不知道爱手艺是从哪里结构到这种凝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