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镜2第六十章
一时之间车内的气氛凝固了，姜斌不知道从来掏来了一根烟，默默地点上，抽了几口便一直夹在手指之中，他低垂着头，好似已经失去了讲述的能力一般，不发一言。
而许幼怡就这样一直看着车外，外面的景色好像走马灯一样，一遍遍的从她眼前划过，就像她跟谢一范的曾经一样，看着看着不禁眼圈有些发热，鼻子酸酸的，险些掉下眼泪来。
“想哭，就哭吧。”严微小声的在许幼怡耳边嘱咐，她的手已经握紧了她的。
掌心的温度从严微的手心沿着许幼怡的手臂缓缓流入了她心脏，她低头看着那只与自己十指交握的手，一滴热泪从眼眶流出砸在了严微的手背，严微没有说话，她只是将许幼怡握的更紧。
“我不会再哭了。”许幼怡吸了吸鼻子，她抬头满面微笑的对着严微，“他是为了他的事业而死，我觉得这是光荣的死，他能坦然的面对，证明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微微，我不能为这样的死再哭了。”
严微看着许幼怡，她原本沉重的心，也因为许幼怡的话而变得好了一些，嘴角也扯出这几日来很少见的微笑。她承认在面对死亡时，许幼怡比她更从容更明白，而自己总是步以前的后尘，将同伴的死亡看成自己的过失，渐渐的从对自己的严苛中丧失了感情，俗人说这叫见的死人多了，就会麻木。
“姜探长，你加入了谢一范信仰的组织，就是对他最好的答复，为什么还要自责？”许幼怡保持着她的微笑，用带着力量的声音鼓励着同样消沉的姜斌，他固然是警察，也见过各式各样的尸体，可是当一个把酒言欢的哥们从自己身边离开时，他一样会心如刀绞，他不是心冷如铁的人，更不是生死能看淡的人。
姜斌将手中的烟吸了最后一口弹掉了烟灰，“还没有完全的加入，哼。。。哎。。。”说着说着，姜斌摇了摇头，鼻子里哼出的是叹息。“我们的计划虽然成功了，但是失去的生命太多，我没想到日本人会采用这么极端的手段。"说道这里姜斌的眉心拧出了一个川字。
“换句话说，能采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恐怕跟你们的任务有莫大关系吧。”严微沉思了片刻还是将话题拉回了最原始的任务上。
“这个计划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这列火车后挂里面装的是东西是硝酸甘油。”姜斌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这句话让严微倒抽一口凉气，她只觉得自己后背一阵发凉。
“那你们还在后挂上放炸弹？我跟许幼怡运气差点，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都投胎了。”严微这下压不住的嗓音提高了几分，这的确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一旁的许幼怡还在寻思这硝酸甘油是什么时候，看见严微如此激动，她便猜到这可能是炸弹。
“那只是迫不得已的障眼法而已，我们要拿的不是硝酸甘油，而是炸药的配方，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你们会在那里。。。"最后一句姜斌的声音变小，他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有一点隐瞒，他是看见有两个黑影到了车厢背后，他原本打算的是抓一两个人质好帮助他们脱身，结果没想到竟然是老熟人。
“那拿到了？”
“拿到了”姜斌点了点头，他肯定的答复，证明这东西可能在他身上。
“据我列车上看到的，你们来的不少的人是吗？”严微回忆着她从车顶跳回车厢里，一路之上看到的一些人。
姜斌点了点头，但随即脸上的表情又阴沉下去，“死的也差不多了，这本来就是躺凶险之旅。”
“那为什么不更多点人，如果先控制住列车，在找机会控制他们的头领，也许不至于死这么多。”严微摇了摇头，如果是她，她一定会擒贼先擒王。
“还记的我说的电台暴露的事情了吧，这次的行动本身就是在我们发现电台被暴露前制定的，算是我接手的临时紧急任务，日本人想跟我们玩阴的，瓮中捉鳖。”
“所以才会有扫射，才会有援兵吗？”许幼怡喃喃自语。
“主要是我，对这样的行动没有根本的认识，制定的方法也太草率了，如果不是有你们俩，也许我们已经失败了。”姜斌叹了口气，他虽然也参与过各种抓捕行动，但是这一回攸关生死的行动却给他结结实实的上了一课。
“算了，往好的想吧，起码我们都出来了。”严微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他们就这个沉重的话题已经讲了很久。
“那你们呢？不要告诉我，你们是准备回家去探亲的？”姜斌抬头目光再俩人之间逡巡。
“回上海，搬救兵。。。”严微简单的总结了一下。
“搬救兵？什么意思？”
“姜探长，你不会以为凭借我们这点人这点力量就能跟日本人在北平斗吧，他们的意图估计你的组织也有很清晰的认识了，想趟这趟浑水，我们还需要很多的力量。”
“比如？”
“上海的黑道九爷，彭九一听说过吗？”
姜斌的眼睛瞪大了，他是万万没想到严微会把注意打到那个男人身上，不禁觉得她们异想天开，“呵，你们恐怕回去就要扑空，这个男人不会帮助我们，说不定他还会帮你们供出去。”
严微则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我跟许幼怡回去这趟，必定成功。”
姜斌被她们这股子不置可否的态度弄的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了，他跟彭九一是打过交道的，甚至几次命案都逮住了他的小辫子，最后都被各种顶包给了解了，从此他就知道上海的有一片天是他彭九一的。
就在三人还在就彭九一会不会答应的事情探讨时，车停了下来，老乔在车下敲了敲车栏，“走不动了，下车吧，反正不远了。”说着他侧头指了指一条羊肠小道，上面似乎还有新鲜的马蹄印。
严微也不多话，刚才在车上时，她就已经把自己的那把枪给拆成了零件，用破布包裹了起来，做了一个简单的行囊背在背上。
率先跳下车，她在底下朝许幼怡刚伸出怀抱，许幼怡就已经跳了下来，这下气氛有点尴尬，她只好瘪了瘪嘴，将背上的行囊往上拉了拉。
许幼怡则昂首挺胸的朝羊肠小道走去，她的背影比以前清瘦多了，但却更加的坚定，严微露出了一个微笑，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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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凌霜紧闭双眼蜷缩在地上，她此时满头满身的汗，身旁是一根已经停止流水的细管子，显然白晓婉说的不是吓唬她的话。
肺里一阵痉挛，从喉管冲出的气流破使她想要咳嗽，然后两腮上的固定皮带将这几声咳嗽从鼻腔里逼了出去，鼻子里原本愈合的伤口因此又裂开，鼻血顺着她的下颚滴到了地上。
她半睁着眼睛盯着地上的几团鼻血，看了几分钟后，她用尽全身力气靠着墙，让自己从蜷缩着的状态变成了坐靠着，一张一合的鼻翼证明了她的努力。
休息了一小会，她才将锁着镣铐的右手拿到面前，镣铐的另一端锁在墙上，所以能活动的范围有限，看着手心里的那枚已经被她磨出尖刃的小钥匙，她眼神中闪过一阵冷芒，这是她在受刑的时候顺走的其中一个人腰上的钥匙，虽然不是开她的锁，但是它在她的手里俨然变成了一把小刀。
等明天她就要用这把刀戳破那个女人的气管，让她享受一下流血的快感。
这么想着她不仅觉得自己身上的痛减轻了，心里竟然还有一丝丝的兴奋，她有点迫不及待的看着那个人惊恐的模样。
但是她现在还有一件事情要干，凭借那个女人的心智，是不会轻易靠近自己的，即便要靠近也绝对不会让唯一的右手有活动的机会，那么只有这个还绑着绷带的左腕，因为没有手掌，所以白晓婉放弃了连它一同锁住的打算，这就是她翻盘的机会。
将那把磨好的钥匙拿在手里，陆凌霜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解开了左腕上的绷带，一下子狰狞的伤口就暴露了出来，陆凌霜将钥匙调整好了位置放在残腕上，根本不管它是否会将原来的伤口割裂，眉头都不皱一下，又将绷带缠回去，用手腕上伸出的那截锋刃戳了一下地面，非常稳定，并且还在地上留下一道深痕。
满意了自己杰作的陆凌霜就势又蜷缩回地面上，将左腕压在身下，她只要安静的等待天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