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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之刻》剧情流程Part3

2023-04-10 02:18 作者:右代宫月风  | 我要投稿

 前言:是翻译(独白是第一人称)还是流水账(第三人称)看心情。存在渣翻脑补。存在用()吐槽。没包括体验版的前两章。

内容太长,分Part发,本Part3从去见优美,一直到倒数第二场对决前

(切场景,倒计时大概过了10天)

去找优美问里奈的事情,还是熟悉的骂人话。

房间很大(一个房间就超过30叠),但挺乱的,还拉着窗帘,里奈好像很少回来。优美还是老样子不讲理乱打人。

直哉说了ルリヲ笔名的由来,还说了アリア·ホー·インク。

直哉:是令人感受到性和死的风格、有着童话般幻想世界观,却也是非常现代的主题。Aria是有很强的抒情、旋律为特征的独唱曲的总称。也可以作为女性的名字。Haw是山楂,有白色话和红色的果实。接上ink的话,是指白花的颜料或红果的颜料吧。这是一般来说对アリア雅号的解释。

Aria Haw Ink是Hikawa Rina(冰川里奈)改变顺序后的结果。

优美:里奈可是特意留下了提示哦。不光那个笔名。在美术室里也留下了痕迹。

直哉:招募社员的传单吗……。要说也算是痕迹,但跟アリア的画风不同。

优美:你这是花了多少年啊……。到这一步花了多少时间啊?

直哉:抱歉

优美:不要对我道歉

直哉:但你也等待着吧?

优美:等着哦。但我等的不是你。我只是期望着里奈能回到这里。从那之后过了多久啊?从我们从弓张毕业开始……有三年了吧?

直哉:不,从我毕业算起十年、从你们毕业后过了八年吧……

优美:啊,八年?!八年吗?下界过了那么久吗(棒读)?!

直哉:为什么要表现得跟浦岛太郎似的啊。

优美:当然会吧?我基本不出这个房间哦。

优美不工作,也就在网上玩股票和冲浪,啊,还有自慰。优美说股市的内容大概就是技术面分析,不看基本面。对优美所说的永远的未完测试版,直哉有所认同。

优美:基本就是爱上“尝试、失败、分析、修正、再尝试”的循环。不适合那些觉得这是痛苦的家伙。

话说优美赚了接近四亿。

优美:人越是拥有情报,越是会变成笨蛋。明明抓住市场的本质,并不需要情报、知识和考察。

另外优美还投资了房地产。直哉都感叹简直是破格的资本家。不过房子里除了里奈的房间外都很乱,没处落脚,里奈每次回来都会生气地要一起打扫,优美也很享受这点。

优美:除了里奈外,进入过这里的只有你……。是的。只有你……。这里可是只有我和里奈的世界。

直哉:请告诉我关于冰川在弓张三年级时画的一幅画。

优美:《两只蝉的尸体与相互缠绕的两只冬虫夏草》吗……(死的是圭和直哉,生的是里奈和稟吗!)

直哉:是叫这个名字的画吗?

完全没听过的名字。是没有出现在表舞台过吧。至少没有以アリア的名义发表。

优美:要思考的话之后再做,快继续问问题。

直哉:嗯嗯……。我听说,冰川是为了看清自己的才能,才画了这画。如果不满意的话就放弃绘画,满意的话就继续绘画。冰川此后还以アリア的名义画画。那么冰川就是对那时的画满意吗?

优美:亲眼看下不就好了吗?

直哉:那再好不过了,在哪里?

优美说不想让直哉进里奈的房间,今早特意搬过来的,然后打开了窗帘。

出现了填满整个窗户的巨大绘画。这压倒性巨大的绘画,仿佛瞬间能将人的心和身体吞入其中一样……。我为了看画而想站起来。但是,却站不起来。因为有完全没有预想到的因素……。川内野是猜到这点了吧?露出了嘲笑我的表情。

优美:不去暖炉里出去看那画吗?果然是吧……。勃起了吧?果然……连你也是这种反应啊。

不是因为认知、理解或判断,只是仿佛能让进入视野的情报全部转换成性欲而支配下半身的绘画。完全没法理解。但是不需要理解,只有身体起了反应。

优美:不过,这还真是厉害啊……。我完全不懂绘画,但也知道这是破格的东西……。这个绘画厉害到能改变世界……

川内野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优美:其实。我根本不想让里奈去国外。就那样放弃绘画,和我一起生活。在东京悠闲生活……两人在被炉里,聊聊天。这就是我的梦想。但是……。梦也只不过是梦。过多久都不会变成现实。这种事,我大概早就知道了。从与这幅画相遇的那天开始——

直哉:你看见这幅画的……那天吗

优美说画是在三年级的夏天完成的。

优美:但是这幅画会给人不得了的性奋。冬虫夏草就像男性器一样,而妖艳的白色却像女性美丽的肌肤。拥有两性的完美,蝉死去了。死与性,这正是。这幅画的本质。我还记得感觉连外面照射的太阳都变得遥远。在这幅画面前,会觉得清晰的现实世界才是虚构。而只有这幅画所产生的磁场才是真实。我啊。膝盖不停颤抖。看到这幅画,身体不住颤抖。当然,也有性的部分,但我从这幅画上感觉到了深不见底的恐惧。但是,里奈说了。“做了梦所以画了。所以想给优美看”。我问“给我看有什么意义?”里奈温柔地笑“因为这是优美和我的梦哦”。我兴奋地问“是怎样的梦?”她却说“这个梦的回答就只是这幅画……所以我不会说。”我不太明白艺术。老实说,也不知道这幅画的价值。但是,明白的只有,看到里奈的画让我高潮了。该怎么说呢。我只会用下流的说法……是呢。就像小豆豆的感觉遍布全身。连皮肤都变成了小豆豆……所以光是衣服摩擦皮肤,身体中都会溢出快乐让人变得奇怪起来。不知道高潮了多少次,真的就像漏尿一样喷出爱液。我当场没法站立了。那时候真是不得了。里奈就那样把我带到了保健室。里奈没什么力气,没法背我吧?所以就搭着她肩膀,但我几乎没法走路。到了保健室,我就立刻想摸自己的下面。就像疯了般,玩弄小豆豆然后倒下。所以哭着求里奈出去。直接跟她说,我想要自慰所以请出去,不能让里奈看到那幅样子……。然后里奈说了。“比起自己的手,我来给你做更舒服吧?优美?”我吓了一跳。那个里奈会这样说哦?我一直说着下流的话。里奈总当作玩笑轻松带过去。所以我还以为那时候说的话也会被里奈当作玩笑。但是不是。里奈知道这点。所以——。给我做这种事,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里奈温柔地给我做。非常纤细轻柔,非常的舒服。里奈可爱的手指、最喜欢的肌肤,只有那里能感受到真是太可惜了。可以的话,希望最先接触那个手指的,是我的脸或者手之类的。但是,那时我没有那种余裕。只是为下面被玩弄而快乐。那天一整天,用里奈的手去了无数次。下半身就像变成笨蛋一样,不住颤抖,明明让最喜欢的里奈碰了,太因为太舒服了根本搞不清。现在也想,如果能更好地享受就好了。毕竟是在第一次看完这幅画之后呢……。嘛,也没办法……。我不是说过光在自慰吗。那是因为有这幅画。被画了的画,根本没法停止触摸自己……。你不也一样吗?

直哉:虽然没有想要自慰的想法……但确实有性冲动一瞬游走全身

优美:诶?你……忍住了吗?

直哉:我姑且也是个画家呢。冲动游走的下个瞬间,就思考起来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优美:是思考就能明白的事吗?

直哉:不,不是能明白的东西。但是,能思考是用了怎样的技法去实现的。

优美:只因为这种理由,就褪去了性奋吗?

直哉:不,只是看到了这样的作品,不甘心的心情更大。相比性欲,对能画出这样画的人的憧憬更加强烈。

优美:是吗……就是对里奈的憧憬吗?

直哉:嗯,可以这样过,但只是作为画家的憧憬。所以与憧憬一同到来的是不甘心的心情。在自己止步的期间,冰川画出了这种画啊……。该说是不甘心,还是羞愧呢……。这种感情更为强烈。越是产生性欲越是感到羞愧……。

优美:羞愧的话鸡鸡会缩掉啊……

直哉:嗯,就是这样。

优美:你真是令人生气啊。

直哉视野模糊,倒了下去。优美说下了河豚毒。

直哉:啊?!

优美:(笑)吓到了?

直哉:什么……川内野,你想杀了我吗?

优美:(严肃)嗯,想杀。(将手放上直哉脖子)

直哉:能至少听下理由吗?

优美:里奈说了,这幅画是梦见了我而画的。确实说了这是“我和里奈的梦”。但是啊,我是知道的。不管再怎么是梦到我的梦——这幅画啊。《两只蝉的尸体与相互缠绕的两只冬虫夏草》是为你而画的。确实这幅画的主题,也许大概是我。但是,这蝉蛹虽然死了但还是孵化了。

直哉:死而孵化……

优美:对,这幅画,是超越了死,而展翅高飞之物。这幅画,是它最初的展翅。大概,里奈会拿这幅画去角逐莫尔展的最高奖吧。

直哉:那么,这就不是最初的展翅。而是已然成就的世界的绘画吧。

优美:燕子飞走了。飞向了谁都无法触及的高处……。但是,王子的心脏,就那样躺在地上。能将这心脏送往燕子所在的地方的,并不只能是御樱稟前辈。自己不能画出,像那个人一样的魔术般的画。但我还是能为王子的心脏添上翅膀。所以我要画画。可恶。明明是被最喜欢的人用手指不断高潮,完全是登上天堂般的心情。听到这话的事情,就仿佛被从那里抛进了地狱一样的心情……。我等在这里,是因为里奈在为你而一直画画。在你过着安宁的日常的时候,里奈也在为你画着画。

直哉:为什么那家伙画画,是为了我啊……。

优美:我也不是抱有确信。但是,果然,现在觉得果然是这样。我看到这幅画,只会像猴子一样不断摸着自己的下面……。但是啊。你赶走了性欲,看到了这幅画的本质。问你理由——说是不甘心。说是为自己羞愧。所以连性欲都没了。我知道的啊。你就是这种家伙。而且你和我完全不同。我不管什么时候看里奈的画,都只是因为恐惧而颤抖身体。但是你不同。看了里奈的画,你颤抖着的不是身体,而是灵魂。你果然是看了里奈的画,而想着去到达那里。而且,从那丝柏的公园起——就不曾改变——。里奈画的“死之丝柏”,你将之变作了美丽的樱花。从里奈漆黑的方尖塔中,飞出了纯白的樱花风暴席卷了里奈。从那时我就明白。我只会颤抖身体。但你总是颤抖灵魂。你总是有着深不见底的强烈信念……。而这总会牵动起什么。不只是美。连其他所有可怕的东西都被——。所以啊!里奈需要的不是我,而是你啊!!

直哉:所以,你要杀我吗?

优美:不,你死了也没用。我剥夺你身体的自由不是为了杀你。是为了玷污你。你毫无疑问拥有着孤远高洁的精神。我要玷污这高洁。让你沉浸于性快感中,证明你也不过是跟我一样的人。让你在这幅画前,不断不断地高潮。就像我曾无数次高潮一样。让你持续感受到自己被玷污的悲伤——高潮到挤不出精液为止。

(既然这不是bad end,肯定没有我期待的画面。但是还是很期待)

直哉感觉这不是河豚毒,而就是为了剥夺身体的自由用的。优美不断摸股间,但是直哉没有勃起。因为被毒麻痹了所以完全感觉不到,自然不会勃起。

(又是在奇怪的K交场面谈严肃的话题)

真是奇妙的感觉。以前和我一起在美术室的后辈。总是骂我。虽然最开始没有明白,但后来逐渐发现了。丝柏公园的事。那时的少年果然是川内野。在那时,以及弓张时代,总是一直骂我。但是,也总是令人感觉那并非出自恶意或嫌恶。只是觉得,她在我的身边总是这样啊。那样的川内野含着泪含着我的东西。拼命地用嘴让它勃起。但是,说起来根本没有知觉。别说快感了,连触摸我都感受不到。川内野的那副样子,就如同幻影。只有气味是真实的。闻到了明显与男性不同的气味。

直哉:你恨我吧?

优美:别废话,你快点勃起!

直哉: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优美:我反正是毫无价值的人。应该要在网上晒出自己的丑态、为此赚取金钱才与我相符吧。这种程度的人,能玷污草薙直哉这样高洁的人,不是最棒了吗。这样做的话,里奈也会——

直哉:冰川也会?

优美:别废话,别废话。

川内野继续拼命让我的东西勃起而动着嘴巴。但是不管怎么舔,都没有反应。

直哉:这样让我玷污有什么用啊?你会弄脏自己的。

优美:我怎么样都好。已经累了。你来这里……就结束了……。虽然那时候里奈被你救了。这次轮到你被这幅画救了。这是我完全没法触及的,遥远尽头的世界。对我这种人来说那不是普通的世界,是尽头的世界。两个人会去到那里。里奈和草薙……。

感觉稍微有点回来了。而且最初感觉到的,不是快乐,而是单纯的疼痛。仔细看,因为太乱弄了,我的东西都出血了。光看就很痛,但因为感觉还很迟钝。不管怎么说,再怎么样,我都不会勃起。没男人会因这样的对待而勃起的。

直哉:感觉差不多要回来了。再过几分钟,我就能动了吧。

优美:那么!

直哉:不会勃起的哦。好好看啊,全是血啊。

直哉:等我能动了,也会全力阻止你的。你怎么抵抗都没用。就算你使用凶器,我都一定会阻止你。所以,可以放弃了——

优美:是呢。好像是这样——。果然,我连玷污你都没法做到。

直哉:不,原本就不是这个问题。玷污,或者被玷污——我们已经不是那种年龄了。

令我们疼痛的性行为——一开始就没有意义。不管是心情,还是身体,都没有相合。就算用暴力,也不会相合。一切都太迟了,不管是弄脏还是玷污,都半途而废。我和川内野都早已没有活在觉得守护纯洁是多么美丽的时候了。我们虽然那时是学生,但已经不是先辈与后辈了。也不是在那个丝柏的公园相遇的,少年与少女了。只是年龄增长,我们对性行为,已经不会施加肮脏或美丽这种特别的含义了。我们就连玷污这种事,都做不到了——。

优美:那就——

川内野将手伸向我的脖子。

确实身体还不能动。不可能让我勃起的话——还是可以杀掉我的。

直哉:我的脖子很粗,不用上很大的力气可没用哦。

缓缓勒住我的脖子。我只是默默接受。

两人再次进入被炉。两人点上了烟,优美的没有滤嘴。

直哉:你吸着对身体不好的烟呢。

优美:你吸着很软弱的烟呢。

优美大概讲了她每天是怎么过的。

优美:这种渺小的幸福,意外是不会被巨大的幸福所替代的呢……。巨大的幸福,应该才是真正的幸福吧……。但因为太过巨大,会让人内心某处怀抱着不安。巨大的幸福,在失去的时候是难以忍受的。——渺小的幸福,失去时也只会坦然接受。所以巨大的幸福其实挺沉重,让人难受呢。渺小的幸福,反而有很多,隐藏在日常生活的各处。只要能发现这些喜悦,人意外就能活下去呢。所以这些渺小的幸福,是不会被巨大的幸福所替代的。反而是有了巨大的幸福时,就没法看到这些渺小的幸福了。在巨大中找不到渺小。最后连这也失去了……。

直哉:在巨大中找不到渺小。隐约能明白。

优美:没太想让你觉得共鸣呢……。巨大的幸福啊。就像两手难以抱起的美丽花束。这种感觉。但是,就算别人给我没法拿住的花束,我也只会觉得困惑。去在意没拿好而落下的花时,其他的花也纷纷落下了。在重复这个过程中,所有的话都枯萎了……手边什么都不剩了。真是不想体会这种感觉呢。大概,我今天是害怕失去巨大的幸福。所以做了那种事。事实上——抽自己做的烟,要比抽你那东西舒服多了。

直哉:明明是被你硬做的真是意外的说法呢。

优美:别在意啦。对我来说,那不是有什么特别的部位。因为对男性,不管哪个部位我都是差不多地讨厌。因为太讨厌了所以哪里都差不多,放到嘴边都只会有不快感。

直哉:讨厌到这个地步,为什么你还——

优美:是啊。做到这种地步,我是想做什么呢——。就这样,用尼古丁治愈内心,看着电脑上的数字,忘记一切过着的日常。不能漏看这种幸福啊。虽然想过和你SEX也要做到。感觉已经都无所谓了。

直哉:过于自暴自弃了吧。

优美:不想被你说啊。我都是因为你的错,才变成这个样子啊。所以至少让你也同样肮脏。因为我的悲伤也被弄脏了啊……

直哉:悲伤被弄脏……吗

优美:是啊——污浊了的悲伤之上,今日也有小雪落覆。污浊了的悲伤之上,今日也有风儿吹拂。污浊了的悲伤,如一身狐裘大氅。污浊了的悲伤,落满小雪地不住瑟缩。污浊了的悲伤,不期盼也不祈求。污浊了的悲伤,只是在倦怠中梦见死亡。污浊了的悲伤,胆怯得令人生怜。污浊了的悲伤,什么都还没做,黄昏却已到来……[9]

直哉:中原中也吗?关于你被弄脏的悲伤,我没有可说的。

优美:说的话,就会立刻刺杀你哦。

直哉:果然啊。但是,我是画家。作为画家要说。《两只蝉的尸体与相互缠绕的两只冬虫夏草》果然是献给你的作品。川内野虽然说冰川打算用它参加莫尔展,但我对此表示怀疑。

优美:为什么啊。

直哉:因为这是告白啊。告白的画作。我能从性冲动中逃开,不知为何你觉得是因为我是画家。但是要我来说的话则不同。这幅绘画所包含的,就是沸腾而上的情感的告白。这幅画是以你而画的。所以我的性冲动只是一时之物。而你会对这幅画纵情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这是冰川对你的告白啊。

优美:……。那么,我问对绘画这么了解的你。你是怎么看这幅画的。

直哉:仿佛不愿重要的人离开自己一样。某种意义就像维系住对方的诅咒一样。仿佛这缠绕的冬虫夏草,就是束缚你的锁链。两人被这白色淫靡的冬虫夏草所缠绕没法挣脱。这幅画正确来说,是两只蝉因被两只冬虫夏草所缠绕而维系住。从这幅画中我看到了执着的象征。不觉得那家伙是不会公开这种东西的吗?

优美:嗯唔。不太能接受的解释呢。

直哉:你这样想也没关系。我虽说是画家但也不是专业的。不过是个以兴趣作画的美术教员而已。

优美:哼,别扯淡了你明明是一个一流画家……。不过,和你再见面太好了。虽然我完全不明白这幅画的含义,但因为你的到来而不再纠结了。虽然认为我的悲伤被弄脏了——不知是怎么回事,跟你见面,我也感觉——这幅画是更温柔的东西了。虽然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有这种预感。

直哉:绘画就是该被这样看待的东西。因为如此,绘画才有意义。

优美:绘画的事还是这么难懂啊。

直哉:你说的炒股才更难懂呢。

优美:无所谓啦。最后要感谢你,以及还有一件要说的事……。你的鸡鸡又难吃又臭!再也不吃了!

直哉:真是完全多余的,最糟的结语啊。

这样说了,两人笑了起来。

从没想象过,会有这样的川内野和我相互而笑的日子。从那天开始。(时间)再次开始流动。时“刻”开始铭 “刻”。啊嗯,“音”成为“音节”就是这种事啊。我这样想着。这是很重要的。我无意识地用手指轻快地“刻”下节奏(Tempo)。这个节奏再次不对劲起来……。

(夏目家)

直哉回家倒头就睡,醒来发现蓝在他被子上面,蓝说因为看直哉睡脸时闻到了女孩子的味道(护发素)。

蓝:所以我觉得直哉交了女朋友。那孩子见面前好好地洗了澡,把头发弄漂亮。

直哉:难道那家伙……讨厌被闻到自己的体味吗?明明说了玷污什么的……。抱歉,完全没跟你说——、总之先说结论。我没有女朋友。再说会有在这种非常时期交女朋友的蠢蛋吗?

蓝:不,我是觉得原本就有女朋友,发生了这种事所以要见面。

直哉:要说的话……都住一起了,这种感觉一次都没有过吧?

蓝:也许是非常保密地进行交往。

直哉:那样的话也不会现在才简单暴露吧。

直哉:我是情非所愿地,与某个女性有了性方面的接触!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但是就算如此,跟她完全不是这种关系!

蓝:哼—

蓝不吃惊地做出反应。

直哉:大概是那时候留下的气味。

蓝:虽然是情非所愿,那么不是直哉喜欢的对象吗?

直哉:嗯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蓝:是吗,那么下次就小心点哦。

直哉:诶?我还会有其他的反应……比如生气?因为蓝这次第一次趴在我的身上……这是一点都不普通的表现……

蓝:那是、闻到女人的味道,就会趴上来的吧。

直哉:所以为什么啊?

蓝:为什么吗?……你想要知道吗?

直哉:问我要不要知道,因为至今都没发生过这种事啊

蓝:为什么这次我趴到你身上吗……该怎么回答才好呢?唔嗯

蓝稍微考虑了下。

蓝:是呢。先说结论吧。你以后会离开的吧?你以后会喜欢上谁,然后离开这个夏目宅。

直哉:为什么会那样啊。

蓝:这是当然的。你很年轻又受欢迎。喜欢你的家伙到处都是吧。

直哉:这样说的话,蓝也是一样吧。我知道蓝是多么的有魅力。从我学生时代,蓝就被许多学生告白过。我也知道也被许多同事教师、或是参加学习会的教师、以及其他男性告白过。从学生时代到现在成为同事,我很清楚蓝是多么有魅力,多么吸引人。

蓝:这是过誉了。

直哉:不,没这种事吧。

蓝:不管怎么说都不是这样的。我和你不同。我不管去哪都是夏目家的人。夏目家的女儿不能离开这个宅邸。因为我是夏目家的孩子啊……

直哉:这样说的话,我虽然姓草薙但也流着夏目家的血。我也是夏目家的人啊。

蓝: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血统的问题。不如说,我不是用这种尺度来衡量的……。我是夏目家孩子的意思是——我是这个宅邸的女儿,的意思。

这个宅邸——。以前被称作埋木舍的受人忌惮的宅邸。父亲和曾祖母合力从中村家夺来的宅邸。这就是夏目宅邸。

蓝:我从懂事起,就在这里。从远在你出生之前。和水菜姐姐一起在这里长大。那时候,世界的一切就是这个宅邸,我只有水菜姐姐。

直哉:水菜姐姐吗……。水菜姐姐,也就是我的母亲,在蓝看来是怎样的人呢?

蓝:是很棒的人。我很尊敬,而且再怎么说我都最喜欢水菜姐姐了。

蓝露出笑容后露出了稍显寂寞的表情。

蓝:以前是这样呢。因为我最喜欢水菜姐姐。所以——所以年幼的我没有陷入恋爱。

直哉:没有陷入恋爱?

蓝:嗯,是的。(健一郎你真是罪孽深重)

直哉:这是什么意思?

蓝:嗯,是呢,是什么意思呢。

直哉:为什么要装傻啊?

蓝:不抱歉,只是觉得自己现在说这种事是怎么回事啊。但是呢,我有个问题。你真的要问这事吗?直哉。

直哉:我想问。因为——

蓝:因为?

我就这样咽了咽口水。蓝只是看着这样的我。

直哉:这是跟我父亲有关的事吧?

蓝:嗯。与健一郎有关的事。但是,健一郎的事至今说过好多回了吧

直哉:但没有听过蓝是怎么看那家伙的啊

蓝:是那样吗?

直哉:是那样的。

蓝:是吗……不,也许是这样呢——

蓝闭上眼睛,开始说起来。不像是回忆的样子。仿佛在此刻、沉浸到过去一样——

蓝:最初见面的时候很吃惊。很响的爆音,就像我在电视上看过的暴走族坏蛋一样。所以听到那声音,就以为暴走族攻过来了。这个宅邸很危险呢。虽然没来过暴走族,但是黑道一样的家伙经常来这里。没有比水菜年纪大的人在这里以后,渐渐不怎么来了。因为这个宅邸是聚集了中村家的妾所生的孩子的地方。

直哉:以前经常来吗?

蓝:我还很年幼所以只有朦胧的记忆,经常来哦。水菜姐姐好像受章一的宠爱,所以被用作那种事。所以啊,我学习了武道。就算来了坏家伙,也能守护水菜姐姐……守护自己。很有孩子风格的妄想呢。为了让我去道场,水菜姐姐花了多少工夫。现在想来,真是非常对不起她……。

直哉:如果我母亲听到这谢罪的话,大概会非常生气哦。

蓝:嗯,水菜姐姐就是这种人。总之,爆音听在了门的附近。我鼓起勇气走出门。不能让坏蛋进入这所宅邸。但是,鼓起勇气走出门,只看到一个男人。暴走族应该有很多人,那么他就应该只是个坏蛋。这就是与他的相遇。草薙健一郎这家伙,是多么不计后果的男人啊。明明这边都拒绝了,还是非想要钻进这宅邸。但是,不只是这所宅邸,还非想要钻进我们的生活。我当时不觉得高兴。对我来说,世界只有这个宅邸和水菜姐姐。其他都是恶,不过是敌人。因为是这样善恶分明的世界,我什么都不想单单喜欢着水菜姐姐。水菜姐姐也认为牵扯上自己会有危险而避开健一郎。但是,不管是水菜姐姐还是我,都没能做到。草薙健一郎这家伙就是如此的有魅力。

直哉:再同意不过了。为什么所有女性都站在他一边啊?那个男人最糟了。总是很任性、总是乱来、擅自行动、

蓝:而且很温柔。

直哉:温、温柔吗?嘛,倒也不是坏人……

蓝对我的回答苦笑了一下。

蓝:健一郎,有时给我画画,有时给我讲故事,还跟了说了许多话。画当然很擅长,但谈话也很巧妙。但是呢,只说开朗阳光的故事,是不会抓住年幼的我的心的吧。只说充满幸福的故事,是不会让我沉迷其中的吧。对真正寂寞的人来说,只有HAPPY END的故事太沉重了。只有HAPPY的故事,会将我抛下……。所以对年幼的我,更加现实点的故事结局更令人舒心。HAPPY的故事,就仿佛像只能肯定HAPPY的人生一样。只有HAPPY的人生才能受到肯定的话,我是没法忍受的。

直哉:现在也是吗?

蓝:现在也是哦。和那时一样。我不擅长一直闪耀光芒的东西。一直闪耀的东西,会让我目眩,变得什么都看不见的。过于美丽而闪耀的透明世界……我只能离开……。没有任何摩擦的世界我是没法行走的。也无法获得些什么。只有温柔的故事。只有美好的故事。只有快乐的故事……这样的故事,无法治愈我的灵魂。健一郎是明白这点的吧。他为我画了我所喜欢的故事和图画。那是为我而作的世界。就算到了现在都仍是我的宝物。就像这样,我越来越喜欢健一郎了。没法不喜欢对我们这么好的健一郎吧。但是我还年幼,不知道这份感情到底是什么。这个喜欢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直哉:那不就是蓝的初恋吗?

蓝:嗯,我也想过。也许这可能是恋爱也说不定。但是,不对。

直哉:是吗

蓝:这是一直一直都没明白的心情。孩子时、弓张时代、大学时代、就连成为老师后都。我自己也还没有整理好自己对健一郎的心情。连到了那天,都还没明白——

直哉:那天?

蓝:水菜姐姐逝去的那天哦。

直哉:嗯嗯,那天吗

蓝:你记得吗?

直哉:当然。蓝哭得好厉害呢

蓝:你没有哭呢

直哉:嗯嗯,是呢

蓝:为什么?

直哉:为什么……吗。再次被这样问有点困扰……硬要说的话——所爱之人死去之时,我必应自杀。所爱之人死去之时,除此以外别无他法。但是即便如此,怀着深重的罪孽活下去的话。就是怀抱着奉献之心。我虽然不清楚意思但会不由说出口。这话让我印象深刻,打动了我年幼时的心。在母亲死前,常在看中原中也的《往日之歌》,。尤其喜欢《春日狂想》而读给我听。虽然父亲也是,但母亲也是个有点奇怪的人呢。大概是为了自己死后,儿子不要自暴自弃而读的吧。

蓝:你自暴自弃吗……虽然抱歉但我也很清楚啊。

直哉:因为蓝也是最清楚我的事情吧。确实我也和蓝一样,只有温柔的话语、只有美丽的话语、只有正确的话语,是没法打动我的。如果路过贴有“要好好珍惜生命”的标语的墙壁的话,我只会无视它走过去。但是、所爱之人死去之时,我必应自杀。为什么会从即将死去的人那里听到这样的诗歌……就连我也动摇了。母亲死去的时候,比起悲伤,我更为混乱。因为那句话,《春日狂想》的句子对我来说,就像母亲施加给我的诅咒一样。

蓝:诅咒吗

直哉:我为了救母亲而绘画。然后失去了这个目标。原本会自暴自弃,变成怎样的状态都不奇怪。但却被母亲不同重复的《春日狂想》所束缚住了。尽管所爱之人死去了,还是要活下去啊……。如果没法忍受难过的话,就逃入奉献之心中就行了——事实上,我的画笔就变成了这样的东西。通过拯救谁、奉献谁,将我从难过中拯救了出来。那么大家,勿喜勿悲,合着节拍,握起手来。那么,我等缺少的,是忠实与正直。好,那么大家,好,请一起——合着节拍,握起手来。完全像诅咒般的话语。强迫怀着奉献之心的人,总要合着节拍去握手。但这“合着”……不就像诅咒吗。

蓝:真意外呢,从你口中听到对水菜姐姐的抱怨

直哉:不是抱怨呢。只是做法太强硬了啊。那个人也……。对我来说,母亲比父亲更有魅力。

蓝:是母控呢

直哉:吵死了。我关于母亲的事怎么样都好。那么蓝的事接下去呢?

蓝:不是怎么样都好。我还想还想听。我最喜欢的人的事。

直哉:不,比起我的故事,还是说蓝和父亲的故事吧。

蓝:呵呵,是吗,这么在意吗?

直哉:当然啊

蓝:我一直喜欢健一郎。但是,这不是恋爱。知道我感情的真相,是在结束健一郎葬礼的几天后。就是在健一郎死后才终于明白了。

蓝看向远方。

蓝:葬礼结束后的某一天。我乘着摩托。葬礼那天,只为健一郎的死而悲伤。但是过了几天——某种我不了解的情感席卷了我。我完全不明白那是什么。所以,我只是不停按动油门。路上飞舞起了大量的樱吹雪。视野被遮蔽,速度降了下来。樱花散落,春天结束的这天。我站在那个火葬场。看着烟囱。是水菜姐姐亡去时也见过的烟囱。我讨厌那烟囱。我与最喜欢的人离别时,总是那个烟囱遮蔽我的天空。以不详的姿态竖立,吐出烟雾,让我喜欢的人飞舞在天上。飞舞的樱花——就不会再开花了。和樱花一同飞舞的烟,让我深切感受到这点。所以,健一郎死后,我没想到自己会再来看这烟囱。因为是我最讨厌的烟囱……。但不知为何,我看着烟囱。在逝去的樱花之下。然后。你来了。

直哉:嗯嗯,我记得。

蓝:我那时是怎样的表情?

直哉:吃惊的样子

蓝:也是啊。

直哉:为什么会那么吃惊呢?

蓝:因为黄昏时很难看清别人的脸哦。真的看不见脸。在飞舞的樱花中只能看到染上了黄昏朱色的衬衫。那个时候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情。

直哉:怎么一回事?

蓝:我那时,把你当成了健一郎。

直哉:光是衬衫的话还能说相似。

蓝:不,是因为你们很像啊。所以我明白了,我想要的东西,我失去了的东西,我的喜欢为什么不是恋爱

直哉:蓝想要的东西。失去了的东西,是什么啊?

蓝:我啊,只是想要母亲和父亲啊……我最喜欢水菜姐姐,最喜欢健一郎了。也最喜欢夏目婆婆了。这是孩子对家长怀抱的感情。对我来说,夏目婆婆亡去的时候,是与祖母的别离……。与二人的别离……是与双亲的别离……。这件事啊——。这件事——在我把你看作健一郎时,才初次明白了。因为,你是我最喜欢的两个人的孩子——对我就像是弟弟啊……我失去的家人的,最后的牵绊就是你。我不知道真正的父母是谁。不,是不想知道。对我来说,母亲就是水菜姐姐,父亲就是健一郎。

直哉:然后我是弟弟

蓝:所以啊,我作为姐姐,必须得在你离开时目送你

直哉:蓝姐姐吗……真的是这样吗?

蓝:我是有想好好扮演姐姐的?

直哉:不,蓝有时是姐姐,但有时也像妹妹一样让人不放心

蓝:轮不到你讲我

直哉:明明连好好起床都做不到

蓝:现在能起来了哦

直哉:花了多少年啊

蓝:十年、不、二十年以上吧

直哉:真是的。而且有时。对我来说,蓝就像母亲般的存在一样。

蓝:完全没法跟水菜姐姐相比吧

直哉:没那种事。还记得我那时说的话吗?那时啊,什么都摇摇晃晃,歪歪扭扭。仿佛脚边就是深渊一样。但是,蓝抱紧了那样的我……。我,那时有哭吗?

蓝:谁知道呢,是哪边呢。

直哉:所以拜托了那种害羞的事情……。我没法走路,就让蓝支撑我。我连一个人行走的自信都没有了……所以,蓝……请在我身边……在这个夏目宅和我一起……

蓝:嗯,我记得哦。好好履行了这份职责的话,我已经可以了吧。

直哉:是勉强自己继续了吧?

蓝:是如何呢

直哉:不否定啊

蓝:嗯,不否定呢。一直是姐弟的话很不得了呢

直哉:我知道

蓝:所以什么时候,你离开这里吧。有了能支撑你的人了的话。我会用笑容目送你的。

直哉:用笑容目送吗……。我才不要。

连:为什么?

直哉:因为那时蓝的笑容看起来很悲伤

蓝:为什么会那样啊?有那种事吗?

直哉:有啊。好好记起那天的事,你最后露出的笑容,是非常非常悲伤的笑容

蓝:是吗……那时我没有好好笑起来吗……

直哉:嗯,是糟糕的笑容呢。虽然笑着,看起来却跟哭着一样啊。

蓝:但是大概已经不会那样了哦。这次我会好好用笑容送别你的。

直哉:你傻吗

蓝:怎么了?

直哉:没那种人啦

蓝:仅限现在啦

直哉:以后也是哦

蓝:为什么?

直哉:注意到啊

蓝:注意到什么?

直哉:我也这样说过哦。蓝站不住的时候,我会支撑你的……

蓝:我确实记得

直哉:虽然那时是我被蓝支撑呢

蓝:还做了膝枕呢

直哉:对对

蓝:你说我的膝枕,令你感到怀念

直哉:不对。说的是令我想起了从前

蓝:不是一回事嘛?

直哉:不,不一样。我那时是想起了从前的回忆。在我还年幼的时候。还连笔都握不住的时候。

蓝:你在能站立前就握住笔了哦?

直哉:是那样吗?

蓝:嗯,我从你出生起就看着你了。

直哉:是呢,那么也许是我搞错了。反正就是那么小的时候的事。那时候,母亲的身体已经很弱了。

蓝:因为总是勉强啊

直哉:嗯,我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年幼的我也不会向母亲撒娇……。

蓝:嗯,是那种感觉呢

直哉:蓝强行给那样的我做了膝枕哦。

蓝:发生过那种事吗?

直哉:有哦。我从小就不像个孩子呢。没法直率地撒娇。所以,蓝强行推倒了我,然后给我做了膝枕。

蓝:这么一听真是乱来呢。

直哉:蓝就是很乱来啦。虽然母亲和父亲也这样。我的家人都尽乱来呢。就算这边拒绝,也会钻入人的心底。都不容许拒绝,基本上。

蓝:什么啊,光听这件事我也跟健一郎似的。

直哉:嗯,一样哦。因为没有流着相同的血也是家人啊。所以相似啊。然后,那时没有被做过膝枕。

蓝:我想起来了。你还哭了哦。

直哉:是呢

蓝:所以才说想起了回忆吗。

直哉:从以前就没有变啊。这个人还是……总能看穿我的难过。唯一能允许我哭泣的人。

蓝:水菜姐姐呢?

直哉:那个人也很温柔,对这方面很敏感。但是,我在那人面前总是虚张声势。正因如此,也许母亲才让蓝来这样做……

蓝:是吗,是这样吧……水菜姐姐没法来做

直哉:结果,你就强行推倒我,给我做膝枕啊。

蓝:因为,总感觉,你看起来是想要的样子啊。

直哉:真是乱来啊。蓝……。我可是有着恐怖眼神,是连大人都会害怕的孩子啊。看到这样的我,觉得我是想要膝枕什么的……也只有蓝会这么说了。在父亲葬礼后,蓝不也立刻说了让我来夏目家吗。

蓝:嗯,你拒绝了呢。

直哉:当然啦。蓝比谁都清楚我的软弱。会害怕跟你一起住的啦。

蓝:是因为这种理由吗?

直哉:很充分了吧。

直哉:只有蓝,总是知道一切,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什么都不说。只是在我难过的时候,默默抱住我的头。我无法站立的时候,总在我的身边。(卧槽,这句把我击沉了)

蓝:总是就说过头了。我总是在你最难过的时候,没有在你的身边

直哉:没有这种事。在我身边的总是蓝。

蓝:你这样说,作为姐姐我很高兴。

直哉:我也一直有思考着的事情。

蓝:是什么事呢?

直哉:孩提时,给我膝枕的女孩子。我对她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呢?是对姐姐的亲近之情吗?圭死去时安慰我的女性。我对她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呢?是对母亲的亲近之情吗?然后她再次回来了。两人走下梦浮坂时怀抱的感情——

蓝:嗯,我也在思考。

直哉:我总是对别人撒娇。

蓝:你吗?什么时候?

直哉:我在梦想上,对圭撒娇。而现在在自己的事上,对蓝撒娇。

蓝:在自己的事上?

直哉:我继续现在这样就好

蓝:没有好不好的,你不是总好好在努力吗。

直哉:不是这个意思。我仅仅满足于现在安宁的生活。所以,总是把蓝想要好好目送我的事情当作傻事。

蓝:不是傻事。是很重要的事

直哉:那么,我就要好好说了。我不会离开这个宅邸的。不管发生了,都一定会回来的

蓝:这种说法,稍微有点讨厌呢……。大家都说着这种话,离开这个宅邸……然后没有回来。健一郎是,水菜姐姐也是……。大家都是骗子。我最喜欢的人都不在了。所以,请不要跟我约定。那时到来的话,我这次会没法忍受的。

直哉:我知道了。不会约定的。但只让我说清这点。我一直在蓝的身边哦。这是誓言。不是约定。我只是对天发誓。

蓝:笨蛋……这样的话……不就跟约定一样了吗。

直哉:我才不管。只是我自己发誓而已

蓝:那么,能再发一个誓言吗?

直哉:再一个?

蓝:嗯,不如说,只希望你对那个起誓。希望与我约定。

直哉:是什么?蓝想让我起誓的

蓝:请比我长命。绝对不要死在我之前。请好好目送我死去。已经够了啊……必须目送最喜欢人的逝去。没法忍受啊。不用说要跟我在一起。直哉请只要比我长命。在我的临终,让我看到你精神的样子。让我放心,像是一切都能结束了般,只在那时陪在我的身边……。那样的话,我大概就能觉得自己的人生是有价值的。是幸福的。

直哉:好过分的约定呢。把我丢在这里啊。

蓝:嗯,总之你先在地上待机吧。以后慢慢再过来就行。我会一直站在天堂门口等你的

直哉:真是让人开心不起来的约定啊。

蓝:但是,那之后就能再一起同行了哦

直哉:我现在就想要与你同行啊

蓝:说什么啊?我们不是一直同行吗。一同走到了这里——

我们重叠起嘴唇。初次的感触——但是只令人怀念。仿佛来自遥远的往昔,或是如命运般感到怀念也说不定。一同走到了这里。从此往后——。(求求你了,加个“从此往后也”好不好)


(切场景,倒计时约过了4天)

场景回到了上次出现过的,直哉去绘画学校遇到心铃那时,内容也和之前有过的完全一样。

心铃说直哉拿了好大的包,直哉说之后还会有卡车,因为需要大量颜料。这时静流来了。卡车里有松节油(这个词我还是查CAS编号才知道中文名的),用来做黑色颜料。直哉谢静流,不是因为帮忙搬东西,而应该是因为静流帮忙准备了这些东西。静流想要做用松节油溶化的工作,直哉却说不行。直哉说了脑的和弦(管弦?),大家看同样事物时,可以用扫描知道大脑的活跃区域,从而知道大家会有相同的感情。

直哉:那么制作者与观众的感情又是如何呢

直哉说绘画也是观众与画家共鸣,那么为画家相关的故事而感动也未尝不可

直哉:由别人写出的“画家的故事”而感动,这确实也许并不是由欣赏画作而带来的感动。但是从绘画中,感受到画家的人生,借由绘画而产生灵魂的共鸣,不是比只因绘画的美而感动更棒吗。也存在只有美的绘画所无法感动的灵魂的。只有美的话,只会让眼睛欢喜。

静流:不是让眼睛欢喜的作品是怎样的呢

直哉:是怎样呢。蓝这样说过。自己不会因为只有HAPPY END的故事而感动。只有HAPPY END的故事,就仿佛只能肯定那种生存方式一样,让人感到不舒服。存在着,必须要故事中包含幸福、不幸、丑、美、悲伤、喜悦这一切,才能拯救的灵魂。世间确实有很多HAPPY的故事。但同时也感觉强行以HAPPY END作结是多么粗暴。我很清楚这种想法,大概历史上也有许多人是这样。所以名留历史的许多绘画都不是只有HAPPY。这些画作绝不是只让眼睛欢喜。

静流:那是让什么欢喜呢

直哉:我认为是灵魂。虽然不能说是所有艺术作品,但我认为长久流传的艺术,应该都能让灵魂欢喜,能治愈生者。

静流:原来如此。确实存在,只有美、只有HAPPY,没法拯救的灵魂。这我明白

心铃:确实从古希腊悲剧开始有许多并不只有HAPPY的故事长久流传。那么我提问。草薙直哉老师认为这样的作品是用怎样的技术来完成的呢?

直哉:技术当然很重要。但技术只是工具。对绘画来说,就像不能缺少笔和画布一样,也不能缺少技术。但是艺术,并非笔、画布,当然也并非技术。许多人没有明白这点吧。技术的笔无法打动人心。我认为灵魂之笔才能做到这点。用技术虏获他人的作品,作者的技术一览无遗。反之——

心铃:磨砺澄澈的精神,只一心描绘自己所想的风景的话。

直哉:就是这样,见者皆会拥有与画家同样的感受吧。

心铃:虽然是很美好的故事,但难以让人信服。能与作者的心情共鸣,才是能虏获观众的艺术,这我明白,也的确是事实。但是,如果名画那么简单就能传达给观众的话。

直哉:梵高就不会自杀,高更也不会死于南部。他们的绘画不是涂上颜料。而是将画家的人生涂上画布。但是,在活着时,他们的绘画几乎没有传递给任何人。

心铃:既然你明白的话

直哉:就是知道也还要做啊。就算是涂入灵魂的绘画,也不一定只是想传达给别人。反而可能会因为灵魂的沉重,而让这作品沉于深海。因为灵魂的分量而沉没的作品,也许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静流:因为灵魂的分量而沉没的说法真是厉害啊。但是这种作品的确会这样吧。因为太过沉重了。

直哉:是的。所以艺术需要飞翔。

心铃去看我深黑的画。

心铃:这画能飞起来吗?

直哉:谁知道呢。我也不明白。但以此为目标而挥笔就是艺术家的工作啊。所以这画布中不能掺入半分别人的心。静流。(人家就问一个问题,不给就不给,你说了这么多)

静流:嗯。虽然懂了,但这不是背景吗?全黑的

直哉:不,这不是背景。这就是我的画。

静流:哈?!不都是黑的嘛!

直哉:对,但正中开放着向日葵。

静流:但你一直在涂黑色的部分不是吗?

直哉:是的,但这也必须一笔一笔好好包含感情才行。一笔是“音”。音与音与音与音——这就成了“音节”。

静流:怎么回事?心铃酱?这绘画会发出声音吗?

心铃:不,草薙老师说过不会。

静流:这样啊,这画布要是会发出声音那会吓人一跳吧

直哉:是呢。果然啊,啊哈哈。樱之森发出声音的话……果然会吓人一跳吧。

心铃:樱之森的……声音吗。

心铃念起了樱之诗,念到了“轻柔的樱森下世界鸣奏,用着美丽的音色世界鸣奏”。

心铃:音色……樱花……轻柔……无音的隐喻……

心铃就这样陷入了深思。

心铃:草薙老师为什么以两支向日葵为主题呢?

直哉:被问为什么……我也有点困扰。根本没有说明的必要,这两支向日葵的原型是圭的作品……

心铃:这样说的话是这样,但是草薙直哉这样的人,应该能画出更美、更漂亮,能够与夏目圭的两支向日葵齐平的作品吧。而且这构图和留白的关系就很奇怪。

直哉:是呢——事实上,我一直模写了无数无数张两支向日葵。从那开始十年……直到明白那家伙的呼吸为止,一直在画。

心铃:那我更没法接受草薙直哉老师会画出这样的向日葵。

直哉:是呢。我在十年里也完全没法接受。

心铃:不是,我是说这幅画上的——

直哉:持续画了十年。我认为就连那家伙的呼吸,都能准确地模写出来了。但是,越是接近,越是接近那家伙的画,越是让那家伙鲜明的绘画变得朦胧。那时所见的冲击愈加远去。

心铃:越是越接近越是……朦胧

直哉:买了无数本他的画集,看过不知多少次的实物。但是——尽管如此——我那时所看见的绘画却逐渐远去。就仿佛圭的背影逐渐远离我一样。我不知何时看丢了圭。看丢了那两支向日葵。所以,我认为这样就好了。我不管做什么,都无法接近圭的背影。没法再看见他的后背了。

心铃:是因为那种理由而画出这种丢脸的向日葵的吗?!

直哉:如果你看起来是那样的话就是那样吧。因为这就是我的全力了。

心铃:那怎么可能!

静流:是那样吗?该怎么说,在我看来,作画时的直哉像是没法原谅什么一样。不太明白,只是有这样的感觉。

直哉:我没法原谅什么吗。原来如此

静流:嗯,你怎么认为?心铃酱?

心铃:我不知道……。我不明白。草薙直哉老师作画的模样,就像苦修者一样。确实就像面对什么罪孽一样。但是,这样画出的作品确实这样平庸的东西的话……

直哉:不是有弗兰茨·卡夫卡吗。

心铃:是的,是名孤高的天才呢。拜托别人在他死后烧掉他大多数的作品。

直哉:以《变形记》、《审判》、《城堡》、《下落不明的人》、《在流放地》、《肯定的使者》等作品作为跳跃的小说家而闻名。

直哉说了断章放过的卡夫卡的话。

直哉:我们画家,总是画出新的作品。画出许多新的作品。但只是那时自以为画出了新的作品。但只是不断敲击同一个地方而已。简直就像在三途河堆石头……重复一样的事。

心铃:草薙老师的这个作品,是想包含作家的这种心情吗?

直哉:当然也包含这种……但不只是这样。无法原谅的心情吗……。说了很尖锐的观点呢。静流……。也许我确实有这种心情。要说被那种心情拯救的话,那就是拥有奉献之心。

静流:拥有奉献之心?

直哉:对,那样就能被拯救了吧。所以,那就是为了让我活下去,母亲对我施加的如诅咒般的祝福话语吧。

静流:说了复杂的事呢,我不太明白呐。

直哉:不,只是我的私事。但是我已经不能只靠奉献之心活下去了。合着节拍,合着调律……尽管如此,还要罪孽深重地活下去的话——就应怀抱奉献之心,就应怀抱奉献之心。也许光是这样,我已经没法原谅自己的绘画了吧。

静流:果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直哉:所以只是私事。我逃入了奉献之心。通过失去而被拯救了。幸福的王子通过散尽作为身体一部分的宝石,拯救了他人。我也通过失去而被拯救了。我认为大概就是这样。但是。已经不能这样了。在失去后,我再次绘画,就意味着这点。

心铃:在失去后吗……

直哉说要专注绘画了,跟静流道别。

静流:虽然不懂绘画。但是我认为,直哉再次开始绘画,能打开通往谁都想象不到的结局的大门。

无音的世界。寂静的画布。纯黑的画布覆盖自身。在黑色的世界中挥笔。节拍与节拍。摇曳“音”。奏响“刻”。

直哉被放哉的声音打断了集中力,已经过去13小时了。是心铃不知道发生了的什么现象的原理,所以叫来了放哉。

放哉:别装傻!你再现出御樱稟魔术般的技法了吧!

直哉:御樱、稟的?怎么一回事啊?

我看向心铃。心铃只是沉默地盯着我。

心铃:不是有意识做出来的吗……难道……

放哉:是我在问你啊!御樱稟年幼时曾在草薙健一郎面前画出过樱花。那里没有画布。只用画笔和颜料就在空中画出来了。

直哉:这已经超出厉害,到了超自然的领域了呢。

放哉:你在说什么啊!那不是你刚才在做的事吗!

直哉:我?

心铃:是怎么一回事呢……至少草薙老师的调色盘只有黑色这一种。

放哉:啊,是吗。说起来,草薙健一郎认为,御樱稟也许是将调色盘的色彩的印象投射到了空中。当然,光是挥笔是做不到这种事的。她画笔的节拍,在空中产生出了幻影。因为她的画,超越了绘画,成为了如音乐般的东西才得以实现。那么,草薙健一郎是做出了错误的解释吗?!那个技法是连草薙健一郎都不知道的谜团吗?

直哉:是在说什么呢?

放哉:说什么?不不!你在说什么啊!!你直到刚才确实在那漆黑的画布上,绽放出了色彩丰富的美妙风景了啊!

直哉:是那样吗?

放哉:你在装什么傻啊!我确实看到了!

直哉:是吗、现在还看得到吗?

放哉:现在?现在……只看到了黑色的画布。

直哉:那么不是错觉吗?

放哉:不,就到刚才,还在黑色的画上看到了樱花啊!!

放哉问心铃的意见。

心铃:不,我大概没有看见放哉老师说的东西,我只看到了黑色的颜料。仿佛如洞穴般的深邃画布……。

放哉:你在说什么啊!!本来就是!心铃把我叫来的吧!!不就是因为看到了那樱花吗?

心铃:我看到了。但是大概是与放哉老师所不同的东西……那是我我无法将它概括为美的东西。

放哉说要去报莫尔展,并认为这画完成时一定会有什么。这时弗里德曼出现了。弗里德曼是说因为收到了静流往这里运某种东西的情报。大概就是直哉把弓张釉料给采光了。放哉也被弗里德曼坑了,放哉认为六相图是赝品只是把直哉赶出来的准备,但弗里德曼说任何公募展都不会接受赝作者直哉的画。弗里德曼甚至把话头丢给直哉,但是直哉不理继续作业。


(切场景,倒计时只剩约70天)

直哉听着闹钟和蓝的声音醒来,但地点还是在宫崎绘画学校的画布前。现在这里的一角铺了四叠半的榻榻米,还有了料理台和电视。莫尔展在刚刚已经颁出两个最高奖了。直哉说三个最高奖,分别是纽约系、伦敦系和巴黎系,前两者更涉及金钱,后者更涉及权威,所以多年没有获奖者,也从没有日本人拿过。这时有人来了,蓝很吃惊。

直哉:好久不见啊

雫: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吗

直哉:是啊。因为雫有着独特的氛围

雫:磨砺澄澈了呢

直哉:是那样吗

雫:因为长年不见都能不凭声音就知道是谁……

雫:那之后过了10年

直哉:嗯,过了呢。那么?为什么现在回国来?

雫:画出了这种危险的东西,肯定得回国来的吧。

直哉:危险吗……

我从喉咙里发出轻微的笑声。

直哉:果然这是危险的东西吗。

雫:真要说的话——不知道。但是我们知道这不是普通的东西

直哉:我们……吗

雫:稟叫我来的

直哉:是吗

我放下碗

直哉:那么,稍微出下门吧

蓝:那、那个——

蓝抓住我的袖口。但立刻放开了手

直哉:怎么了?蓝?

蓝:那、那个。不是什么大事……、还会回来的吧?

直哉:当然啊。因为现在这个四叠半的地方就是我的归处啊。

蓝:是、是吗。

蓝浮现出复杂的笑容。在宫崎绘画学校的画室里四叠半的小空间。这里虽然不是夏目家,但也是我们的归处。

直哉:好了走吧。

(弓张)

我们登上梦浮坂。这个冬天的樱森,她在吗?

直哉:你还是没变呢

雫:还是那么可爱吗?

直哉:嗯,对啊。雫还是那么可爱的美人。

雫:——

满脸通红。别开了眼睛——

雫:直哉也真是没变啊

直哉:是吧?老了挺多吧

雫:才没有!直哉还是很帅!

直哉:啊哈哈,多谢。就算是恭维也很高兴

雫:(小声)才不是恭维

直哉:说了啥

雫:说的是!!连一句抱怨都没有吗?

直哉:是吗?我怎么听到“才不是恭维”?

雫:你、不是听到了嘛!!

直哉:那么?抱怨是对什么的抱怨呢

雫:对我们的。我被你所救。但在你最难过的时候,我却不在你的身边。

直哉:啊,那事吗……。确实,你没说明就从我面前消失让我很寂寞呢。但是雫不是那种任性的家伙吧。雫是温柔的家伙。这样的你离开夏目家……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雫:没有那种事。说不定只是没法忍受那个气氛就逃走了也有可能。

直哉:那个气氛……从圭死后已经过了十年了啊……

雫:那时开始你的时间有流动吗?

直哉:时间会流动啊。就算本人没有那个意愿,时间也会照旧流动。就是这种东西啊

雫:是那种东西吗

直哉:嗯,是的啊

雫:我们在那天发了誓。时间确实流动了。在时间流动的面前,自身那么深爱的东西,那么崭新闪耀的东西,不知不觉也会变得古旧。正因为如此,发誓是有价值的。真实的誓言,不会受到时间的制约。不管过去多久,它仍必将美丽而坚固。誓言不处于时间之中。永远不处于时间之中。两人一起……

直哉:两人吗……。我有些在意的事情

雫:那之后我的贞操吗?

直哉:这我倒不在意

雫:请在意一下!雫的贞操还是铜墙铁壁!

直哉:是吗,比起那个

雫:请对雫的处女摸更感兴趣一点!

直哉:这么敏感的事是突然再会后会聊的话题吗?

雫:是的!

直哉:不,抱歉。能先告诉我吗

雫:……

直哉:我不想让稟、而想让雫告诉我

雫:……

大概猜到了我想问的事情吧。但是想要把这件事瞒混过去。雫就是这样的家伙。

直哉:稟在获得世界最高奖项后,陆续发表着作品。这些持续变成了更新女性艺术家最高奖金的话题。那时日本沸腾。所有国民都为艺术而狂热。今天日本电视上放了莫尔展。但是只占了很短的时间。年纪轻轻就获得了最高奖。之后也连续更新女性艺术家的最高奖。而且还是名美少女。全国会骚动也是当然了。从御樱稟出现还不到十年。但大部分电视都不会播报艺术了。日本国内对莫尔展已经没有兴趣了。不如说对艺术都没有兴趣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雫:……

雫什么都没说。

直哉:御樱稟最后发表作品是在六年前。之后没有发表作品。当然,艺术家沉寂这么久并不稀奇。但是我感觉不是这样,就如同——

雫:稟还在画画。

仿佛要盖住我的话一样雫这样说。

雫:不如说轮不到十年都没发表作品的直哉来担心。

直哉:虽然是这样……

雫:稟没发表作品只是因为画的太多了,为了维持市场价格而保留了。

直哉:是吗?一直有更新最高价,就那样发表许多作品不好吗?

雫:在国内做教师的直哉,能理解艺术界生意场的感觉吗?

直哉:被你这样说我就

雫:是判断了市场动向而没有出新作。只是如此

直哉:是吗……。如果真是那样就好。就是,刚才的话。大概雫是想自言自语的吧。发誓什么的,我也稍微有点注意到——

雫:诶?

直哉:在这个丘上吧。大概——那个誓言

雫:为什么——

走上台阶的雫吃惊地停住了。所以两人的对话就中断了。

出现的是纱希,她说稟不在这里,但是有人在校长室等直哉。直哉去了发现是弗里德曼。

弗里德曼:草薙直哉。你如果再逃走的话,也可以把最棒的SHOW给浪费掉。根据你的回答,决定是否有什么将要开始。虽然这么说。但如果你逃走的话,你、还有夏目蓝都没有未来。

弗里德曼说现在要和直哉去莫尔的日本支部,先叫他来校长室是有交易要做,而且这大概是最后的交易。给的契约书完全是空白的,总之就是以正当化六相图为条件,要直哉答应一切的要求。

在莫尔的日本支部的莫尔展后的派对上,遇到了村田清彦。他说到了现在很多人觉得那个奖对圭来说是过低的评价了。村田对坂本出现在莫尔展获奖作品展抱有兴趣,因为坂本说过不入围莫尔展就不回日本。村田说今天来就是为了退回奖项,来挑战最高奖。

这时会长一阵喧嚣,人群分成了两半,原来是稟来了。

稟:因为是在这个国家获奖的——那么要归还,此处最合适吧(你也来?)

稟:我要返还プラティヌ·エポラール。并且要买回莫尔财团所持的我的获奖作品。

稟:返回的意义吗?关于这点呢——

御樱稟缓缓看向我——然后伸出手指。

稟:我要和草薙直哉对决,看谁才更配得上プラティヌ·エポラール。

稟:新的艺术,必定会受到批判。改变历史的作品,不仅限于艺术,都是蒙受着全世界的批判和嘲笑而诞生的。产生新的价值意味着颠覆当前。新的绘画,新的艺术,必须是能给与人动摇的东西。只能安宁享受于以往的价值观的作品,没有那样的力量。所有人都能轻易接受它的美的绘画就是那样的东西。

稟提到了当时直哉和圭的作品,在内部投票时两极分化。原来礼次郎也是当时的评委,直哉的作品受到了安定的高评价,但圭的画让人们意见分歧。

礼次郎:夏目圭和御樱稟的获奖真的这样就好了吗?

稟:我也相信美的普遍性。正因如此,我才不想留下多余的遗恨。被说是比我更加适合最高奖的夏目圭。他说认可的不是我。他所追赶的艺术家不是我,而是草薙直哉。

话题到了直哉和圭是不是竞争对手,结果这时候真琴和明石开始挖陷阱给弗里德曼跳了。明石你怎么还自带BGM。明石让不知在哪的托马斯拉了电闸。

(话说这到底是算不算都合主义呢,毕竟是挖了十年的大坑。话说明石你真成world的了啊)

会场黑了下来,明石播放了当时偷拍的影像,稟也确认了这就是当时发生的事。

校长和礼次郎站在稟这边,在稟逼迫弗里德曼的时候,弗里德曼反问稟是不是害怕由其他人解决掉彷徨于世界艺术界的亡灵。

看来弗里德曼这里也有里奈这张王牌。(怪不得谈到稟为什么不出新作的时候,雫沉默了)

里奈说能跟稟对决的不能是直哉,至少得是自己。

稟:你在想什么呢……冰川

里奈:将王子的心脏送到燕子身边的并非只能是你。你是无比傲慢的人。相信能用那个才能让一切都如自己所愿。但是天才并非只有你一个人。王子的心脏。会让它再次飞舞的人是我。

稟:冰川,你的目的是让草薙直哉和自己决胜负吗?

冰川利用了两点,一点是自己没稟那么有名,另一点是自己从未参赛过莫尔展。那么她才更可能通过参加莫尔展而与直哉决胜负。

结果这时候心铃也跑出来了。(所以跟你有关系吗?)而且还站在里奈那边。香奈也跑出来了,还自称杂鱼。(??跟你就更没关系了吧。)另外如果这个对决成立的话,这个对决就可能成为与莫尔所不同的一个单独的公募展。

弗里德曼的意思大概是这不是由稟决定的事情,除非直哉自己决定挑战她们。

圭。圭,曾经,和你的对决才是艺术的终点。到那里一切都结束了。否则的话——

直哉:每个人都喊着普通人、普通人什么的真是失礼啊。确实最近没有发表作品,要说默默无闻的话也算默默无闻,但也曾在国内还算知名呢。这边这位……好像叫アリア吧?好像的确在杂志上看到过,但在国内知道你的人也不多吧?这边的宫崎みすず在很少部分人里算是有名,但也不为大众所知吧。这样的两位,这样愚弄我草薙直哉真是让人困扰呢。

弗里德曼:你知道你所说的话的意思吗?

直哉:我回应对决的话,御樱稟就会返还プラティヌ·エポラール吧。那样,世界知名的艺术家御樱稟就会和莫尔财团断绝关系。而且作为共犯的アリア和宫崎みすず也不能再和莫尔扯上关系。因为这会让以跨国企业为后盾的莫尔财团丢脸。对此下最终判断的就是我。所以我已经说了。我草薙直哉,务必想与享誉世界的各位艺术家切磋。牵动世界的笔是何种程度,被称为一般人的我务必想要拜见。怎样的形式都可以。务必想与享誉世界的两位艺术家对决。当然也想与御樱稟老师切磋。

礼次郎:那么就决定了。与莫尔财团无关的对决就这样开始了,没问题吧?世界知名的三位与,作为一般人,也是欺诈师的草薙直哉的对决,务必请让作为对六相图出资者的我来见证。

弗里德曼:你可别以为就这样算了。

礼次郎:没有人就这样算了。拥有怎样地位的人都可能跌落在地。就算是你们莫尔财团也一样。

弗里德曼:这算是宣战公告吗?

礼次郎:嗯,是的。今天就是为此而来的。

礼次郎说不光是南部铁道,还会拉拢众多世界企业组成评委会。香奈还想要掺一脚。稟说反正已经超出她的掌握了,不管是谁想参加就参加吧,但是对决的方式要由稟来决定。香奈提出绘画live,人群骚动,但是稟用具现化的笔止住了大家,说即兴绘画挺好的。大家都闭上了嘴,只有两人的视线不同,アリア憎恨这笔,心铃分析这笔。(即兴绘画挺适合直哉涂黑布的,但是弓张釉料用完了没有啊)

(切场景,约剩66天)

媒体大肆出动,放哉说一切都是以直哉为漩涡中心。

心铃:你内心也是明白的呢。但是嘴上绝对不会承认。

直哉:内心明白,吗。直说的话我不明白啊。为什么那些家伙对我要这样做。但是,有这样的预感。从对这画布画出第一笔开始,就隐约知道了这样的命运。

直哉:我最后见到御樱稟的时候——我们从樱森之底看向无限。樱花花瓣的漩涡消失于蓝天。在那样的地方,我和稟谈论了各自相信的美。我们看着同样的花。看着同样的天空。同样地探求着美。但不是的。我想那是她以自己的方式对我的温柔。所以,大概我只是装作不去看这点。冰川也是一样吧。

心铃:确实,两人为了草薙直哉再次拿笔,而攀登艺术的顶点。但是,我不同。我是继承师父意志之人。正因如此,当你取笔时,我必将站在你的面前。师父的伟业,不是你能跨越的东西。

直哉:心铃师父的伟业谁都没法跨越的哦。即便如此,模糊、模糊地我也稍微……看到了一点(圭的背影)。所以啊。原本,稟和冰川根本不需要去勉强……。不,这是谎言。我的笔的摇晃逐渐消失了。笔“刻”下正确的节拍。没有奉献之心的前方。勿喜勿悲——记住自己欠缺的东西。并不从心,而只是用肌肤捕捉那诚实的响声。这种笔就会逐渐降临。这大概就是为了她们的诚实、奉献和正确的节拍。我的笔只是——不果然——所以才——

噪音从我耳中消失。笔奏响的不只是音拍,而是接连弹出鼓动。

这次的事情放哉事前也完全不知道。对决方式是live paint,即兴作画。蓝和心铃说了下圭与健一郎的相遇,放哉很吃惊。

心铃:我的师父是世界第一的画家。比谁都坚强,比谁都温柔,比谁都正直地面对世界。让师父变成那样的,是与草薙健一郎的相遇,还有与草薙健一郎的即兴绘画对决。所以,师父才能扎根于大地,诞生出坚韧而纤细的世界。

心铃:所以我认为这次的即兴绘画对决,至少对御樱稟来说不是即兴的表演。而是用真正的笔进行的交流。是一流的艺术家之间才能实现的对决。

在放哉吹直哉是不得了的怪物时,就蓝说还是准备叫救护车比较好。

(直哉在听到身体悲鸣后睁开眼看到了夜空,旁边躺着蓝)

蓝说直哉晕过去了。蓝说如果再放回画布前肯定又会画,所以在校长的安排下先来弓张学园休息,还准备了高级宿舍。

直哉看着星星,念了高更《死之帝国》的最后一句。

直哉:老实说,并不讨厌今年的樱花。与蓝一同走下那个坡道。那个来去弓张学园一定经过的坡道。从那里看到的弓张街道特别的美。然后会这样想。我不是停留在原地。不是没有行走。在此处,在这里,我正走在我的人生之上。想着这样的事,看向天空的话,蓝说了“我们有在好好行走”。所以我想。两个人一起行走。缓缓也好,两个人一起走向前方吧。

蓝念了《死之帝国》更完整的内容。

直哉:宣告无限的天使。那光如同尾迹化作天空的曲线。那大概是像春天的大曲线一样巨大的东西吧。

蓝:看起来就像圭飞向远处的轨迹。所以你在春天到来时都会忧郁吗?

直哉:我想是的。但是,是如何呢。天体的运动,与我们的命运并无关系。但是,人还是将自己的命运代入夜空。我每次看到春的大曲线时,就会想起高更的诗句……就会想起圭的季节结束了。但是对天体来说那种事毫无关系。宇宙与我们的状况无关,只是以完美的调律奏出美丽的节拍。天体之美就是这样的事物。

蓝:是呢。从天体中看出美,和从天体中看出自己的命运,不都只是因为人这样做了吗?

直哉:因为从其中发现了美……或是从其中发现了意义……

蓝:抱歉……。只有这次,只有这次啊。我想要好好看到最后。不管怎么勉强……都是因为那对直哉来说是能用命为代价都要守护的东西……虽然我知道。但是啊……果然我没法忍受啊。那样太过残酷了……仿佛将生命、将灵魂削下,作为颜料。那黑色的画布,不管到往何处都是漆黑……仿佛看不见尽头。那涂入画布的黑暗,在直哉的生命耗尽之前,都不会离开你的笔。能看见完成的绘画的话,还能够忍耐。但是,我虽然不知道绘画的事,那绘画仍是无比恐怖。仿佛就是为了让直哉的生命就此枯竭而存在。

直哉:如同让生命枯竭般的画吗……。蓝见过吗?筋疲力尽仍要挥笔的圭的身影。我那时候已经不画了,不与圭扯上关系。所以不知道那时候他的事情……。但是啊,每次那家伙发表新作的时候我都明白。啊啊,这是用血描绘的。涂入灵魂而成型的……这样的画作啊。这时,圭来了夏目宅邸。

蓝:是呢。令人怀念的事呢。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还小。确实很瘦,怎么看都快要摔倒一样。但是,这样年幼瘦弱的样子在我看来非常巨大。就像站在武术达人面前一样。

直哉:画那幅画的我也是那种感觉吗?

蓝:不,不一样。

直哉:啊哈哈,我现在的集中力都比不上年幼的圭呢。

蓝:不是这个意思。达人会有的……圭也有的类似杀气的锐利感觉,在你身上完全没有。看起来就仿佛直哉什么都没想,随意地动着笔……。但是那幅画确实地吸取着直哉的生命。

直哉:果然是这样啊。

蓝:知道的话,(小声)就不要做了。你不是要遵守约定吗?你要比我活得久。你不是要好好目送我到最后吗?

直哉:我是这么打算的。

蓝:那么,就不要做了……。我已经看不下去了……

握着我手腕的力量增强了。

蓝:我、我已经不愿意了……。请不要从我这夺走直哉……。那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比一切都更重要的东西。所以——

直哉:嗯—

蓝:诶?

直哉:呼……睡了个好觉啊。

蓝:哈、哈?!

直哉:好久没睡这么舒服了。所以现在完全精神了。

蓝:直哉、怎么了?你没睡那么久哦。只有几个小时。我想体力都没完全恢复……

直哉:没有这种事

蓝:有什么根据

直哉:你看,下面勃起了(??????)

蓝:哈哇哇哇哇!说、说什么啊!!直哉!

直哉:那么,蓝。知道勃起意味着什么吗?

蓝:才、才不懂呢!你突然在说什么啊!

直哉: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吗?雄性在感受到自己性命危险的时候,性欲似乎会高涨

蓝:诶?感、感觉听说过这种事……

直哉:如蓝所说,我刚才为止还在生命的危险之中!

蓝:这我知道

直哉:不知道吧。蓝是想带我去高级宿舍里休息是吧?

蓝:当然啊,为此才把你搬过来的。

直哉:不、不是这种问题。我下半身很精神。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蓝:不知道啊。别老让我看,都不知道眼睛该放哪了。

直哉:好好看清吧!

蓝:哈?!

直哉:我的下面这样勃起着。也就是感受到了生命的危险,我现在正猛烈地想要SEX!

蓝:诶?诶诶诶诶??那是怎么回事!

直哉:就是这个意思

蓝:那个……

结果这时直哉从草丛里抓出了明石。(???)结果居然是为了让明石动摇,才跟蓝这样做的,蓝都看傻了。进了高级宿舍,直哉又把蓝推倒了。

蓝:诶,啊?

直哉:因为刚做到一半。

话说刚才让明石动摇所以这么做的说法是明石说的,并不是直哉说的。蓝认为可能是直哉需要发泄,而自己就在身边。

(还以为真会转到那个方向,结果发现还是聊的严肃的话题)

直哉:校长的想法不是那样。只有蓝不明白那点。

蓝:只有我不明白?

直哉:燕子飞走了。已经到了人所不能触及的地方。我只能望着那样的燕子。只能那样站立在原地。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我认识的所有人,都希望着我能再次飞翔。追着燕子,我也飞到谁都无法触及的地方去……

蓝:感觉,这种说法,有点讨厌呢。就像直哉要到什么地方去一样……

直哉:只有蓝。会这样说。燕子超越了世界,简直令人联想到死。那样的振翅,产生了那幅向日葵。虽然是那么危险的绘画,但大家果然,都想看那样的笔下的振翅。然后,我一直留在这里……一直都收起着翅膀。稟为了这样的我而飞达了世界的顶点。不只是稟,冰川也为了我而一直绘画。这虽然是温柔。但也是非常残酷的期待……

蓝:我认为不是这样。它们大概是纯粹地思念着你

直哉:我知道哦。她们两人是以怎样的想法而绘画……。她们的笔总是与我相关。所以,大概,稟和冰川都会继续挥笔吧。而在那其中。只有蓝,原谅了我没有振翅。原谅了我仅是停留在了这里。

蓝:那只是我的任性……

直哉:任性?是想要我留在这里?

蓝:那、那是——

直哉:开玩笑啦。不是这样吧。这是目睹了草薙健一郎、夏目圭、还有我的蓝才会想的事情。

蓝:我、我已——我已经——没法忍耐直哉勉强自己了……大家都那么乱来。健一郎和圭……仿佛就赶着去死一样……

直哉:也许吧。从蓝看来,肯定是这样吧……。所以我就撒娇了。我喝烈酒倒下时,身边总有蓝在。那时,总会听我说自己的愚蠢。听我说无聊的事情,边抱住我。

蓝:直哉的话才不无聊哦

直哉:很无聊啊……那种蠢事……。为没有做到而后悔,而且还……。一直都无法振翅……

蓝:没有那种事。不是只有挥笔才是振翅。不是只有成为世界知名的画家、沐浴众人的目光、令人们感动……这样鲜艳的活法才是振翅。大家并不一定都要采取健一郎和圭那样的活法。

直哉:大家没法做到像他们一样的活法啊。能像他们那样活的只有极少部分的天才。

蓝:那么我就会说。就算有才能,也不一定要让它成型。为什么大家会拼上性命也要挥笔呢?只是在生活的闲暇动动笔不就够了吗。不要像要让生命本身宿于绘画那样动笔不就够了吗。

直哉:我也这样想。他们为什么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呢。被称作天才的家伙,大概是没有才能的吧。被称作天才的家伙,是拥有觉悟的人。对绘画没有踟躇。不管去前方是死亡还是虚无,都不会停笔。仿佛就是蛮勇。存在着不这样就无法抵达的地方……。不是在闲暇动笔,而是只能将生命本身变作绘画。

蓝:两人简直就是如此

直哉:所以蓝原谅了我留在这里。但是我已经必须要振翅了。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触及那家伙。但我仍必须要提笔了。

蓝:我知道的啊。我早有了这一天会到来的觉悟。所以!

我抱住蓝

蓝:直、直哉?

直哉:所以我很感谢你啊

蓝:嗯

直哉:而且想要跟你做(所以话题怎么绕了一大圈转回去了)

蓝:……哈?!话题有连着吗??

直哉:连着啊。不如说……我想要维系

蓝:……(别开眼睛)

直哉:请跟我——

蓝:直哉……

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肩膀。我的颤抖传到了蓝的手上。

蓝:请不要这么说……。只要你期望的话,我怎样都会维系住的。想要此的证明的话多少都会给你。

直哉:软弱的……我……

蓝:才没有软弱呢……

直哉:很软弱啊……我

蓝:那么,软弱不也好吗

然后蓝温柔地抱住我

直哉:我一直——。一直觉得这样就好。不,是希望一直这样。慢慢地——。慢慢地。在这街道,我和蓝,两个人一起——慢慢变老。因为啊。从那家伙死后——我就害怕……走向与他一起的道路的前方。教别人绘画,不想看前方的道路……。说是不负责任也好……。但我、想在这有着许多回忆的街道、与蓝一起尽可能长久地“刻”下时间。不管谁怎么说……这就是我的幸福啊。我认为这就是我的“幸せ”啊。

蓝:幸福和幸せ吗……。真是难懂的话呢。原本啊。幸せ就是邂逅悲伤、邂逅高兴、邂逅这一切而组合成的しあわせ。(这个太难翻了,尝试一下:幸福与机遇吗。机遇就是相遇悲伤、相遇高兴、相遇这一切而组合成的机遇啊)

直哉:邂逅悲伤也是?幸福?

蓝:嗯,以前的人头脑真聪明呢。大概就是这种含义的しあわせ写作了幸せ呢。幸せ是什么呢?产生这个疑问的话。就会去调查以前的人是怎样产生这个词,怎样使用这个词的。虽然说得很伟大,其实都是从夏目婆婆那里现学现卖的。因为是个有着壮阔人生的老婆婆呢,对“幸せ”有着特别的想法吧。“しあわせ”原本是动词“做”与“相遇”组合出的名词“しあわす”。所以原本的“しあわせ”是指与命运中的一切相遇的意思。也可以写成仕合せ,这样更好理解吧。幸せ不是我们所想的“获得满足”的幸福。不管遇到怎样的不幸,古人也将此称作“しあわせ”。这样的词为什么会变成只指幸福呢?指代与包含幸福与不幸的一切命运相遇的“しあわせ”,人们为什么用它指代幸福呢。“しあわせ”的命运,也包含因死的别离。连与所爱之人的别离,都被称作“しあわせ”。为什么人们会将如此残酷的命运,都用幸福替换掉呢。而且幸这个字,似乎也有刑法和手铐这样的词源[10]。一切都是相反的。真是乱七八糟啊。

直哉:嗯,是啊……一切都乱七八糟颠三倒四啊……

蓝:但是,说不定,幸福的本质,就是乱七八糟颠三倒四的。

直哉:幸福……是罪,也是手铐……吗?

蓝:也许是这样。但也许不是这样。手铐不是让两只手并在一起吗。这也意味着两手相合。有说法是“手をあわせ”也是“しあわせ”的词源。双手相合的含义,谁都能想到。这就是祈祷。我想这大概是祈祷。直哉,伸出手来。(甜度太高,我已经死了,这不比SEX更爽?)

蓝将我的手与她的手重叠。两只手的掌心相合。

蓝:动词“成就(為す)”和“相合”组合起来就是名词的“なしあわせ”。我的手与直哉的手相合。这两个动作,虽然像祈祷一样微弱。但这是由强烈的意志而“成就”的。我认为,让这样的思念相合,才组成了幸福。这不是一个,而是两个思念相合而形成的思念。感觉到自己弱小的话,希望你能记住,这就说明还有可以与你相合的手存在。

蓝闭上眼睛。我的嘴唇自然地靠近蓝——两人的嘴唇重叠。

直哉:……谢谢你

蓝:嗯

直哉:原本啊。说出丧气的话时,就已经没法停止了啊。

蓝:嗯

直哉:不管蓝阻止还是不阻止,我都会奔跑……

蓝:嗯。就算这样,想停下时随时停下就好。我总会在你的身边,握住你的手

直哉:嗯嗯……。然后呢,蓝。

蓝:怎么了?直哉?

直哉:那么……SEX是可以做的吗?

蓝:哈?(老娘讲了这么多感人的话,你怎么满脑子还是这个)

蓝:能让我说一句吗?

直哉:是什么?

蓝:我也是第一次!被这样问也很困扰!!

直哉:但是,就类似软弱的时候就相合……

蓝:那是说手相合哦!

直哉:可以的话,想要相合别的东西

蓝:气氛毁完了啊!!

直哉:气氛不是感觉很好嘛

蓝:好好注意氛围(mood)啊,真是的……(清嗓子)能让我说一句吗?直哉,请抱我吧

直哉:诶?(该上的时候你怎么又不上了)

蓝:请抱我吧

直哉:诶?(你什么毛病?!)

蓝:别让我说好几遍啊。抱、抱我吧……

直哉:诶诶?(换我来!!)

蓝:你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直哉:嗯,是想一直听蓝说这句话

蓝:哈?!

直哉:因为、蓝这么可爱……

蓝:……。~~~(脸红)。抱、抱我……。和我H……。还有……那个……

直哉:要说的话,比起命令,还是拜托的方式更好呢。

蓝:要、要求太多了!!……。请跟我H吧。(不行,致死量了,后面不翻了)

直哉:你说什么?

蓝:你在玩我吧!!

直哉:没有玩。想听你更大点声说

蓝:大、大点声?

直哉:因为声音太小了,没怎么听清

蓝:————。请、请和我、H吧

直哉:……

蓝:……

直哉:……

蓝:为什么沉默!不要沉默!回答下!这样好吓人!

(后面还有一点对话,真不翻了。H,没想到主线有H,蓝赢了!撒花)

蓝环抱我的头,稍微加重了一点力气。从这个姿势,看不到蓝的表情。

蓝:……呐直哉

直哉:怎么了

蓝:我现在很幸福。

直哉:这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蓝:那么多少次我都会说。被直哉这样抱住,感受直哉的体温。耳边能听到直哉的声音,会把直哉的鼓动当作自己的鼓动。我很幸福。这样好好将你维系住了。

直哉:我知道啊……

蓝:所以,你可以安心去直面绘画了……因为就算逃跑也没关系

直哉:谢谢你。还有,那幅画啊——

直哉念了卡夫卡的断章。

蓝:这是直哉面对那幅画的心境吗?

直哉:这是卡夫卡留下的断章。出色的艺术家,能从岩石中看到将要雕成的形状。很长时间以来,我认为自己能懂那种艺术家的心情。不能说没有迷茫。但是,站在白布前,我能看出它应成的姿态。至少有创作出出色作品的预感——。但是,那黑色画却没有。看不见尽头。但是——

蓝再次紧紧抱住我

蓝:就算这样,我也将你的灵魂维系在了这里——

直哉:嗯嗯。

(切场景,约剩63天)

到了对决的场地,看到了弗里德曼,知道了之前都是自导自演。

和蓝去了准备室,这里别人进不来。

(H)

(切场景,约39天)

比赛定为live paint淘汰赛,第一场对心铃(所以算是香奈不是变成5个人了吗)。

遇到了坂本。他说村田因为害怕跟稟等人对战而大受打击,直哉的评价是存在只靠技法到达不了的地方。坂本说某个女人预言了直哉的归来,还在看看他在与心铃的对决中那些预言应验到了什么程度。

坂本:仿佛是持续到深渊之底的洞穴般的眼睛。

坂本:村田这样说过。那时候最令他感到恐怖的,不是三名艺术的魔女,而是一个怪物……那个怪物通往深渊。

坂本:就让我看看,你的深渊是持续到哪吧

通往深渊的洞吗。如果有那种东西存在的话、应该是没有底的吧。

主持人:画家就位!

随着这声,心铃站在了画布前。只有舞台上的空气突然改变了。瞬间被压倒性的压力所包围。

直哉:原、原来如此……

这只能说是厉害。以这个年龄有这异常的气场,换我能做到吗?大概,不,肯定没办法。那么,如果是那家伙站在这里的话……

直哉:你的师父,大概就是那家伙了吧。

主持人开始说规则,这是对直哉很熟悉的规则,上一次做是与吹在泳池对决。这场对决时限是12小时。心铃先用了行动绘画(Action Painting,美国画家Jackson Pollock擅用),不用笔直接用颜料往画布上作画。然后单手拿两支画笔,但内容却又经过精密的计算。心铃说作品发表时机是破戒决定的,心铃实际的作品数是其十倍以上。

心铃:一直这样看着好吗?我会飞速前进的哦。去到你永远都追不上的地方。

直哉说观察也是作画的一部分,盯着心铃的色彩后,闭上眼睛。之后直哉用无色的松节油作画。在时间已经过去4个小时的时候开始冥想。

弗里德曼:你已经设置完所有的炸弹了吗?

直哉:……。你知道啊?

弗里德曼:当然。我可是一直看着草薙直哉。从你在切尔西时开始,到你成为教师后,我都一直看着草薙直哉这名画家。宫崎みすず确实是好画家。遍数西洋绘画史,能在那个年龄就到达此等高处的画家屈指可数。你当然比不上,就连那个夏目圭都没有如此的技术力。是出格的才能。但是——

直哉:对手太糟了。或是以普通公募展的审查方式的话结果也许会不同。

弗里德曼:是如何呢。现在这个瞬间,我无法想象到宫崎みすず以任何方式赢过你的可能。

弗里德曼:好了,差不多是时候了吧?宫崎みすず的色彩已经充分将画布支配了。

我架起笔。48英寸(1.2米)。

只有这笔才能画出我的画。

花上时间,仔细地在画布上重重画上的油让颜料在画布上扩散。但是,那不是色彩。而是完全的黑色。

层叠的油根据厚薄,能够产生出浓淡。这就简直像每画一笔,就突然有一面绘画现出身姿。而且,虽然看似水墨画般的黑白,却能感觉到色彩。观众感觉到色彩的下个瞬间,又会只看到黑白的水墨画。但再次移动视线又能感觉到色彩。

弗里德曼说这只是视觉错觉,还提到了小汉斯·荷尔拜因的《大使们》和莫奈的《融化的浮冰》,坂本觉得难以置信。弗里德曼说宫崎みすず早就熟练使用四色甚至更多的色觉了,村田却根本没发现这点。弗里德曼说,这对宫崎みすず不过是技法之一而已。

香奈:宫崎みすず是国内突出的实力者。但是,换个说法,正是这样的天才,才绝对赢不了草薙直哉。宫崎みすず拥有着无数非凡的技法与色彩。正因如此,草薙直哉使用单纯错觉的技法是最能起效的反击拳。

弗里德曼:多少程度是有意识为止的呢……大概都是无意识的吧。现在的草薙直哉用全身去完全理解对方的底牌,让身体顺从那个流向,用身体来绘画。草薙直哉的技法跟宫崎みすず相比非常单纯。但所以才能让观众的灵魂动摇。宫崎みすず画绘画,草薙直哉动摇观众的心。

心铃发现直哉站的非常稳,用全身作画,然后看下去发现直哉穿了钉鞋。

心铃:不,但是不是那种事。果然,我也许还是沉溺于了技量。天才让人忘记才能……吗。明明是我反复回味的话语。但我可能还是,因为信任技术,而从创作的苦恼中逃走了。因为技法是最为简明地保证做出作品的方式——但是,不是这样。这样是不行的。绘画和表现,不是让人看见技术的东西。有时只用最原始的技术,就能强烈地打动人心。数万年前的艺术,比如就像3万年前的肖维岩洞的壁画也能强烈打动人心——我明明以为自己是对此心知肚明的。但这样的自以为是,也许正是骄傲自满。草薙……这个人连那种事都没有想。他的意识只是探求本质。然后呈现出浮现在眼前之相。

直哉: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只能做到这样的而已。我没有你那样的技术。只能去追求此处显现出的美的本质。因为除探求外什么都做不到。

心铃:——何等傲慢!你是要傲慢到什么地步!!果然你是出格的。但是我不会认输——我要一直飞翔到最后!不管你以什么样的速度振翅,我都要飞到更高的地方去。

直哉:嗯,我知道。原本获得这点的力量,就是依靠你的笔力。

心铃:这话才不令人高兴。获得我的力量,你的笔竟能有如此的飞跃——

心铃创作时扭曲起了眉毛。确实很苦闷吧。很难过吧。创作的半只是痛苦。只有快乐的创作是有自己的界限。

直哉:但是啊——还是很快乐啊。只有快乐是不行的。只有痛苦是不行的。要让人的灵魂欢喜,必须得包含这一切。所以,在此处,不管多么难过,果然还是很快乐啊。让人内心跃动啊。这就是这样的绘画啊。好了,让我们直到结束为止,都这样苦闷、还有快乐下去吧。

不愧如宫崎みすず所说。她的笔更加美丽地舞动起来。她的汗在聚光灯的照射下飞舞于空中。是啊。如她所说,她不会停止飞翔。笔邀请着她去前往更高处。但是,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但我和心铃还是动着笔。一同奏响灵魂。这里只有画布、笔和颜料。但这就是一切。这正是,名为表现的美。

心铃:我已经竭尽全力了。所以会坦然接受这次的结果。没有必要(审查)了吧。看看观众的反应。(看向画布)看到这幅画,哪支笔感动了更多的观众是一目了然的。虽然很遗憾但我完败了。

大汗淋漓的她笑了。我认为她的样子非常的美丽。

明天轮到香奈对战里奈,感觉她也许有什么策略。

坂本:宫崎みすず确实是怪物,但结果就是这样。谁都没有预想到这个结果吧。不,不对……大概那家伙知道这个结果。正因如此,才一直等待着这天的到来。现在我总算能明天那家伙的态度了。

说到这里,坂本被香奈打飞了。

香奈:不不,对决结束后的事情才是重点。这里还留有一切的痕迹。因为这是你为了我的胜利而作的准备呢。你是我的垫脚石呢。

直哉:哈?这啥啊?你又在打什么无聊的鬼点子了吗?

香奈:是的!我一直在打鬼点子!因为否则是绝对没法获胜的呢!

明明要与香奈对决的是里奈,弗里德曼和香奈的口吻就像她即将挑战直哉一样。

其他人离开后,直哉直接倒下了,还好蓝扶住了。那样的画法(用那支长笔和全身作画),身体会跟不上心灵,造成很大的负担。蓝说直哉剑道用二刀流也是为了锻炼左手,直哉右手的大拇指、食指、中指用不了。

(切场景,约38天)

今天没有对决,所以直哉和蓝的心情都很放松(感觉是flag)。放哉又来嘲讽香奈了(感觉你出场总是嘲讽人,还天天被打脸)。放哉说想要参加的年轻人都被师父或所属团体阻止了,有实力的人因为害怕跟莫尔展无缘而不敢参加,所以就香奈参加了。

香奈说了努力不会背叛是天才的借口,但是才能同样也会背叛,基本就跟之前的内容差不多。香奈说才能和努力是乘算的,自己顶多也就2、3的才能,但天才们有成百上千的才能。

笑死了,香奈就叫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放哉连她哪些话是嘲讽哪些话是真心都听不懂,惹到她了。

香奈:努力?才能?美的怪物?真是听腻了。这种东西,我从小就一直看够了。你以为我为自己的才能而绝望后过了多久了?你以为我为自己的努力而绝望后过了多久了?你以为我看清与怪物的差距后过了多久了?已经不用说这些无聊的废话了。

香奈:在此之上还直接来威胁、怀柔我。真是,烂透了啊。日本画坛这东西!文展为我说好坏?哈!才不要那种东西呢。别小看我的艺术啊!我也有我的艺术!不管什么人都无法玷污。不需要你们信仰的文展来给我背书。我的价值是由我来决定的!

香奈:说什么没用啊!!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动摇!我的美大概只有我自己会相信!就算别人都不相信,我也会相信!这份美,一定会追过你们这些天才,咬上你们的咽喉!我的美必定会传达到你们。因为我的美就是这样的美。

弗里德曼说香奈是在礼次郎的应允下由自己推荐的。

弗里德曼:不用谦虚,你可是不光让我,还让本间礼次郎说了很期待哦。就以你的方式在能做到的范围里尽情取悦赞助商吧。你就是这样的存在呢。

香奈:……。为什么呢……艺术界都是些从上面往下看人的家伙呢。我可不是为了取悦你和你的主人而战的。

弗里德曼:我知道。所以这正是你的价值。

香奈差点想把弗里德曼也K.O.掉。看之后直哉问的,感觉弗里德曼知道什么,被他说对了才惹怒了香奈。

弗里德曼说直哉是迟钝系主人公,有人一直看着直哉,直哉却没反应,所以她想站上舞台。这时蓝说有忘记的东西走开了。在弗里德曼的提示下,直哉去后台见了里奈。

里奈叫直哉前辈,直哉说已经不是这样的关系了,里奈就直接叫欧尼酱了。里奈也为至今没有消息的事而感到抱歉,而且还一直瞒着直哉绘画。直哉说看过了アリア的画和优美那边的画。

里奈:诶?!看过那画了吗!啊啊!!那是不用看的东西!是不能看的东西!!

直哉:我知道。那不是为我而画的画。是为了川内野的画。

里奈:前辈真是一眼就看穿了呢……

直哉:说不定也会有看错的,冰川隐姓埋名继续绘画的理由,是我吧?

里奈:对,就是这样。我的性命和画笔,是被前辈拯救的。

直哉:没有这种事。只是我的画可能稍微给了你一些勇气也说不定。

里奈:不是稍微一些。先辈的笔甚至改变了我的命运。那笔,用前辈最后右手的画……

直哉:不是这样。

里奈:但是,事实上,那时候还能用右手。但是,之后前辈一直用左手画画。昨天也是左手。

直哉:但还是能有巅峰期的笔力。

里奈:但是——

直哉:不是的。大概稟和冰川都想错了。我不是因为不能用右手,才在与那家伙的战斗里输了。我是用尽了全力,输给了夏目圭。希望你们不要弄错这点……

里奈:我知道。我知道这点。但是——

夺走我右手的不是冰川。当然也不是稟。与圭的战败,更不是右手的问题。但不管我怎样说,她们都没法接受吧。

直哉:如果要怀抱罪恶感的话,那也是我的责任……。如果冰川感觉,对我无法画画抱有责任的话。

里奈:不是感觉到责任。我只是想让前辈再次振翅。

直哉:我再次提笔所必要的,并不是圭那样的存在哦。我不是因为没有对手才不提笔的。

里奈:我知道。知道还是。

直哉:……

什么都不做的亡灵,比做了什么的亡灵要更可怕,吗。也许这点正如恩田放哉所言。

里奈:但、但是啊。(泪目)说实话,很高兴让你看到!还以为说不定,一辈子都无缘相见了。

直哉:什么啊。我不过是弓张的一介教师哦。

里奈:我知道啊。知道还是这样。从那天开始,对我来说,前辈是遥远的人……在手触及不到的地方……。那大概是在不绘画就无法抵达的地方……。所以,御樱前辈才突然做了那种事吧。

直哉:稟……。

稟做的事。那之后,我在圭死后没有跟她说上话。反而是她之后就从弓张学园消失了。再次看到她已经是在电视中。获得最高奖的报导。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做那种事。但我也隐约明白,她为什么会做那种事。所以和她久违的见面,我和她在樱森之底交流艺术的话题。没有问她的想法,也没有问她的目的。

里奈:站在前辈所在之处。不是距离的问题。

直哉:不是这样……该怎么说呢。

其实冰川说得对。说起来也被咲崎这样说过。我一直看着远方。事实上,我虽然在弓张,灵魂却仿佛在远处。我确实站立在远方。但是——

里奈:我的笔是前辈给与的东西。所以我要到达前辈的地方。那么,也能让王子的灵魂与燕子共同飞翔了吧。

这时对决开始的时间到了。

里奈:我会赢过前辈。也会赢过御樱的。毕竟是讨厌输的前辈嘛。肯定会再次取回笔的。会在真正的意义上让前辈回到这里!

冰川回身跑了上去。我只能站在原地目送她。

直哉:我真是,让别人操了多少心啊……

蓝:不用在意。你太过温柔了。但是这样烦恼思考,也许又会有人为之所苦。所以你只需要为朝向你的善意而高兴吧。冰川是为了让你取回笔。你不能对此感觉到责任。就满怀感激,赞赏她的努力吧。仅仅只是接受,其实也许也是很难的事情。但是,还是随时要做好,单纯去接受善意的准备。就像我做的一样。不要害怕善意。

直哉:才不想被蓝说太过温柔呢。

蓝:才没这种事。我很愚钝,也很直率。所以才能站在你的身边。

直哉:傻瓜……、我待在蓝的身边不是出于这种理由。

蓝:那么是怎样的理由呢?

直哉:烦死啦

会场变暗了。

主持人和里奈都没在意香奈,里奈更关注观众席。香奈一边自嘲一边挑衅。直哉心里默默吹了一边参赛的这些女性(除了香奈)。开始1小时后,香奈还是没动笔,只是调颜料。面对直哉的怀疑,坂本却认为不是这样。

直哉:技术、才能、努力,这都都不如的人要怎么才能赢过对方?

坂本:就算这样,我也认为她有她的强处哦。

直哉:之外只有运气了吧。

坂本:嗯,运气可是比其他更重要哦

直哉:不能被人所左右才叫运气啊

坂本:差不多吧

香奈站在了画布前,但是闭上了眼睛,而且一闭就过了超过一小时。直哉说这跟他做的不同,完全没有意义,坂本说观众可不会明白其中的分别。坂本说这样长时间闭着眼睛维持平衡很奇怪,直哉发现应该是睡着了,估计是穿着什么外骨骼之类的(就是拜托弗里德曼准备的东西)。

坂本:嗯,我对她有很高的评价。因为她能让不可能化作可能。她曾实现了我断言过是不可能的事。

坂本说香奈拿FIRST鼓励奖时他是评委,就在庆功宴上与香奈交谈。坂本说直哉不会有新作了,就被香奈绞首进医院了,坂本也打算不再回日本。但是香奈故意通过激将,让直哉发表了《樱花们的色彩的足迹》,坂本也在莫尔展获奖作品展时回了日本,除了对壁画感兴趣外,更是对香奈感兴趣。

坂本:大概,她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深知艺术的恐怖。这样的家伙不会什么都不想就站上舞台的。

直哉:但是、但是……现在的长山不可能……赢过冰川、アリア·ホー·インク。不管怎么样都赢不了。

坂本:我也曾这样想。草薙直哉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回艺术界。但是你就在这里。击败了被称作日本画坛最高峰的宫崎みすず而名扬四海。这是我认为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她已经达成过这样绝对不可能的事。

直哉睡了一会儿,醒来看到里奈已经完成了大部分。

这是见者都会感受到的美(Eros)。然后深陷入死(Thanatos)。性与死。正因相反故而表里一体。许多文学家与哲学家都表现过这点。但是アリア的那个,并非至今的Eros与Thanatos的对比。因为这Eros会带来身体的感受。就与看见《两只蝉的尸体与相互缠绕的两只冬虫夏草》一样的效果。这不是只靠色彩而产生的,大概用了许多我也不知道的高级技术。不愧是处于世界顶点的艺术家之一。

这时香奈开始动了,用的也是跟直哉一样的长笔,不过不是直哉前一天用的一米多的,而是与画《梦蝶》时相同的长度。借助外骨骼的辅助,香奈画出了巨大的红色正圆。

“画了圆。红色的,白色的。周围所画的东西,任由想象。不管画了红色的圆,还是画了白色的圆,中间都不过是空”。这次长山做的是完全相反的事。用一根线将アリア即将完成的绘画围住了。而让其外变成了空。里面是アリア的世界。外面是空。只用一根线,产生出的圆,引发了各种含义的想象。アリア创作的Eros和Thanatos的世界。让见者强迫体验的恐怖绘画,被圆围住的瞬间——就像被封住了一样远去了。就像将活生生的怪物,当场用长矛贯穿,变作了标本一样——。

在版本解说下,直哉才明白,在他醒前香奈早就行动了,也是用透明的颜料画底。现在圆的外侧已经融化开了,浮现出水墨画。正因为有昨天直哉的表现,所以面对香奈用透明油的行为,观众抱有着非常高的期待和兴趣,而在画出正圆的瞬间爆炸开来。直哉睡前的期间,会场就像暴风雨之前一样寂静。融化的颜料,就像太阳的外焰一样,也就是没落系列的续作。

坂本:那大概是让人联想到长山香奈的系列作《没落》的《太阳》。所以并非全部都是在模仿草薙直哉。她本质上还是真正的艺术家啊。不会迷失自我。这就是长山香奈真正可怕的地方。

直哉还是认为香奈的绘画上远不如アリア。

弗里德曼:不懂的是你啊。直哉。确实アリア·ホー·インク在绘画上是压倒性的胜利。只要是绘画相关者都能简单明白。但是艺术的Eros和Thanatos输给了大众的热情。天才没法打动凡人的内心。因为是凡人的笔,我才能打动大众的内心。这是那女人在报名本大会面试时说的话。我们对她的作品没有多高的评价。但是对她的话却觉得很有趣。不管是我,还是本间氏。因为说出了与普通艺术家完全相反的话。

弗里德曼:普通的专家的话,会觉得这样还是不如アリア·ホー·インク吧。但是也可能会因为是专家才会下错的判断。现在审查员应该也跟你抱有相同的困惑。没法理解现在(观众非常热情)的状况。

直哉:发生了什么?

弗里德曼:新奇与凡庸。艺术,尤其是现代艺术,太过于喜好新奇了。但是,大众难以接受新奇的东西。没法获得感动,反而只会觉得困惑。

直哉:完全是说稟啊。

弗里德曼:是的。艺术家执着于此。太过执着了。但是反过来想,毫不新奇,完全正如预想的话,人就会简单地接受。艺术追求着差异,而大众追求着重复。喜好相同的感动就是大众的本质。被选中的人们执着于新奇的艺术性。但是,此外的大部分人,也就是大众,追求着可以被重复的凡庸性,即只用作观赏的新奇性。被重复用作观赏的新奇性,就是正如预料的感动。是为了让人感动而设立好的装置般的作品。而通向这个感动的道路,全部由昨天的你而铺就了。

直哉想起了昨天香奈说的“不不,对决结束后的事情才是重点。这里还留有一切的痕迹。因为这是你为了我的胜利而作的准备呢。你是我的垫脚石呢。”

弗里德曼:超人般的集中力也有会成为自己敌人的时候。我想アリア现在才开始明白发生了什么。然后她会动摇吧,就在那个舞台上。

里奈:为什么会有这种事?你不过是画了个圆围住了我的画。

香奈:对,就是这样,正如你所说的。アリア·ホー·インク魔性的笔创造的绘画,作为一幅作品确实是我遥不可及的。但是这里不是以作品竞争的公募展。而是被大众包围的场所,被大众支配了气氛的绘画世界。在被凡人包围的世界,你魔性的笔,也会因凡人的狂热而无法展现出魅力。愚钝的大众,比起魔性更爱狂热。你缜密创造的真正绘画,要被理解太花时间了。也许这正是真正的艺术。但是这是被凡人的空气充满的地方,会被狂热的气氛所支配。狂热的感动力可不寻常。不管是谁都很容易被气氛所感染。

这时冰川里奈才初次环顾四周的观众席。这里不是画室。因为过度的集中力而让アリア·ホー·インク忘掉了这点。

香奈:当然光靠我的力量没法制造出这样的狂热。各种事物都作为舞台装置发挥了作用。其中最重要的是,作为日本最高峰的宫崎みすず与草薙直哉的战斗。作为绝对实力者的宫崎みすず与一介教师的草薙直哉。他的画就像一发逆转的反击拳一样击穿大众的内心。

里奈:实际并非如此。那是知道宫崎みすず实力的草薙,缜密计算布局达成的伟业。

香奈:大众才不知道这种事。只是发生了难以置信的大逆转。然后这样相信着。而这气氛还残留着。

里奈:你通过再现草薙的对决,创造出了虚伪的气氛。

香奈:就是这样。毫无疑问大会结束后,这份热情消退后,谁都能明白你的绘画更加胜出吧。但是,现在不是这样。世界被愚钝的眼光所覆盖了。我长久为此而苦,所以才知晓它的强大!这是你们这样的天才绝对不会到达的地方。天才无法到达的境地。正因凡人才能知晓的境地。一群群居着混淆着的乌合之众。但是我们就处于这样的人们之中。这是拥有奇迹的才能、并付出了相应的努力、攀登艺术高峰的孤高的你绝对无法明白的。只能稍微爬一点,仰望上方的半吊子的才能。有着这样的半吊子才能明白的真相。

弗里德曼:原本外行都不能明白绘画的本质。不,根本无法让大众明白艺术的本质。正因如此,许多天才埋没在历史中,许多无比凡庸的作品让世间狂热。消失在历史中的大热作品比想象的多。生前是视作巨匠,死后却再不被知晓。许多当时掀起过热潮的作品,被人回问“到底有哪里好啊”也无从回答。也有热潮都持续不了一年的作品,立刻就被人忘记。尽管如此,在那一瞬间,那个作品有着压倒性的魅力。实际来说,也可以说这才是对的。作品的本质,不是作品所内含的东西。虽然艺术家都这样想,但作品中也许并不存在着真实。作品的价值产生于被看之中。作品被世界所看见,由此产生出作品的价值。艺术的本质在于被看。在于人们从中发现出真实。真正的艺术,过了几十年也只会被一部分所一直支持。然后经过百年,才成为名留历史的名作。作品通过被看,映照出观者。然后通过观者,映照出作品。这是事实。所以什么作品都有鲜度。

香奈:是否是真物由时间来决定。但是大众是否支持由现场的气氛所决定。

弗里德曼:这是历史上总是重复的事。名留青史的作品,在那个时代完全不受到评价。长山香奈正像是用这12小时来再现出艺术史。用这历史事实的压缩,决定这一瞬间的胜负。アリア·ホー·インク现在都没法从根本上理解发生了什么。在她看来,长山香奈画出的不管怎么看都是稚嫩的绘画。根本够不到自己绘画的脚腕。

香奈:但是并非如此!这只是因为你拥有才能、是孤高的天才而没法明白!凡人很了解凡人。天才才会看错凡人的本性。杀死天才的总是我等凡人!你会被凡人所杀死。天才就是有着被凡人杀死的命运!

作为世界最高峰画家的アリア·ホー·インク在这时、这最后的最后才明白了事情的重大。原本アリア注意到现场异样的空气已经晚了许多了。是在长山香奈画完圆,融化出太阳的边缘以后。如果能早点注意到长山香奈行为的含义的话,拥有压倒性技术的アリア有着许多手段能够阻止这份狂热。她的手牌就是如此地远胜过香奈。但是,已经做不到了。为什么?只能说是因为アリア·ホー·インク是天才。以常人无法达到的超人般的集中力面对画布。アリア究竟该用如此高的集中力吗?在12小时这么长的时间里,作为途中休息,应该可以确认下周围的状况。长山香奈就是害怕这点才进行挑衅的。这是与高尚的艺术之战不相配的场面话。比不上自己的对手,做出的无聊挑衅。アリア将长山香奈做出的行为,都当做了为了干扰自己的噪音。所以她深深潜入了。匹敌坐禅的冥想般的超绝集中力。在坐禅的境地中,有一种说法是会觉得火只是凉爽,冰只是温暖。アリア就是以这样的精神状态面对画布。这变成了她的敌人。与アリア相反,长山香奈的行为都是为了煽动大众。一切都是不可理解,一切都是仿佛饱含深意。大众的期待随着时间而高涨。长山香奈通过煽动,让大众想要解放这份期待的积蓄。在这期待与紧张到达顶峰时,初次创造出可视的东西。令人联想到昨天草薙直哉的逆转剧。与两战之间本质的差异无关。只需要随便有一声号令能打破这积累到极限的期待的大坝就好。让我和坂本甚至没法对话的高声欢呼。观众被这样巨大的情感漩涡所卷入,难以正确判断。不,就算还留有理性,也还是没法胜过再次目睹昨天的逆转剧的诱惑。人总是只根据自己期望的情感而进行判断、行动。其中没有理性。“杀死天才的总是我等凡人”长山香奈的这话完全正确。但是她所说的“凡人很了解凡人”这也是谎话。凡人对自己的凡人性毫无自觉。会自以为总能做出正确冷静的判断。但是她不同。总是深切体会到自己不过是凡人、却总是不言放弃、总是直面于天才,这样非凡的人才能到达的境地。对自己身为凡人的事无比自觉的天才般的凡人。自称为FAKE,手法也充满着伪物。但正因如此,不害怕自己身为FAKE的她正是,唯一能杀死真物的凡人。成为了如扑克中小丑一样。

审查员很困惑,不知道该用什么标准判断。香奈强调过这是健一郎喜好的方式,但他们也没法知道健一郎怎么评判。表演是香奈强,绘画是アリア强,但是评委都是美术商和评论家,并非抱有绝不歪曲的美意识的天才,而是处在组织中枢丧失天才性的人。

天才正因是天才,凡人正因是凡人,正是这种关系,让长山香奈收获了胜利。

宣布了一个月后举办香奈与直哉的对决。


[9] 中原中也《污浊了的悲伤之上》,收录于诗集《山羊之歌》,翻译来自豆瓣上的note/832296729,也是我觉得意思准确的

[10] 查了一下,羍指手铐,后来就与幸不做区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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