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球台上的恶魔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7月29号,中国女排对俄罗斯女排,我国2:3惜败,遭遇三连败,晋级无望。本来我是没什么感受的,毕竟成败乃兵家常事,没有永远胜利的队伍,我医院的同事对此没什么看法,可能这些研究所美国人对这类运动并不感冒。深夜去银行上班时也大抵是这种情况,大家都和往常一样,虽然我明白大家来自不同时空,但那些相近时间的同事也没提起过这事,直到,
“好的,感谢你的使用,您慢走。您好需要什么,哇哦!”在这异国他乡,我居然遇到了个熟人,“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哦哦,是小唐啊,”说话人是我的初中体育老师,“我来这儿走个亲戚,你这是,在这儿工作了?”
“哎呦没有,”我给他拿出我的学生证和实习医生证,“来这儿跟美国鬼子搞研究来了,在这儿就赚个外快,图个新鲜。不提这个了,真好,好不容易找着个说中国话的人。”
“那不得给我这儿发个小礼物什么的?”
“没问题没问题。”
后面我们就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就说起今年的奥运会,讲完金牌和美国,又不可避免地聊起排球和乒乓球,开始较劲,暗骂小日本。
“以前的时候您就老带我们到学校后院打乒乓球,”我怀念地说,“那时候我们玩得多好啊,中国少见啊。”
“唐!你在干什么呢?”经理在后面叫我,“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是!”我回答着,转过头跟老师说:“您也看到了,这儿可没机会做运动。”
“行吧,你忙着,我先走了。有空常练练,给我们中国人长长脸啊。”
我目送他离开:“没问题,老师再见。”
下班后,我盯着银行门口的大桌子,若有所思。
“前辈,想打乒乓球吗?”我问前辈。
“好啊,”出人意外,前辈答应了,不仅答应了,还领着我叫了各部门的高手一起来到休息室,大家腾出一块地方,前辈拿万能钥匙雕出一张乒乓球桌、一副球拍和一个乒乓球,大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但几轮下来,我发现大家技术都不怎么强,大家按照官职大小自动排好了名次,相信我,这种官僚主义在什么地方都非常严重。
我上场了,对面是销售部的副经理,我抬手的一瞬间,想起了老师的那句话:
“给我们中国人长长脸。”
“啪”的一下,我转手一个漂亮的旋转球,其水平约摸能在市比赛里拿个前十。几场下来,销售部副经理那脸就拉下来了,但还是故作冷静地跟周围的同事一起夸张地拍手喝彩。
之后,无论是谁,上一个我杀一个,一点情面都不留,大概两小时后,基本没人想打球了。
“你球品真次,”事后前辈责备道,“你就没发现大家都没正相玩?”
“看出来了,”我答道,“但我......”
“行了,不用强调你是中国人,”前辈还在挖苦我,“在这里我们这儿、干我们这行,你是哪国人,根本就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