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小辞典·儒法斗争史部分》5.21 《史通》
【本文转载自上海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 仅供学习参考】
21、《史通》
唐朝法家、史学家刘知几著的一部史学理论著作。写成于公元七一一年[1]。刘知几曾几次参加官修史书,他反对以儒家思想作为编书的指导原则,并提出自己的进步的史学主张,结果“大为史官所嫉”,他的主张得不到采用,于是愤而著作《史通》,“讥评古今”。他对以前史书的是非标准、材料取捨、体例结构、语言文字作了系统的批判,尖锐抨击了儒家在史学领域造成的严重恶果,对先秦以来的史学做了一个总结。
《史通》猛烈抨击孔孟。它在《惑经》篇中通过评论《春秋》,把批判的矛头直指孔孟,它说《春秋》这部书“巨细不均,繁省失中”、“真伪莫分,是非相乱”。它揭露“夫子修《春秋》也,多为贤者讳”,认为孔丘隐瞒了事实真相,违反了“善恶必书,是为实录”这个编写历史著作的原则。它指出孟轲所谓“孔子成《春秋》乱臣贼子惧”是毫无根据的。它揭露说鲁国“弑其君者有七”,而《春秋》不敢记载,孟轲的说法“乃乌有之谈”。它痛斥后来的史学家吹捧《春秋》完全是“虚义”,是“儒教传授”,“谈过其实”。它针对汉朝儒家班固“仲尼歿而微言绝”,孔丘死后就再也没有至理名言的胡说,辛辣地讽刺说“微言之作岂独宣父者耶?”
《史通》反对美化古代。它在《疑古》篇中根据历史资料揭露尧、舜、文、武、周公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圣人”。它说尧统治的时候,“善恶无分,贤愚共贯”,是一批“群小在位”。它指出尧舜禅让的美谈也是吹出来的,实际上舜就像后代的“奸雄”,“篡夺”了尧的王位。它还反对抬高周文王、周武王而把殷纣王说得一无是处,认为这是“厚诬”,是“欲加之罪,能无辞乎?”它说周公的道德“薄矣”,把周朝说得怎样了不起,“不亦虚为其说乎?”它的结论是“远古之书,其妄甚矣”。认为儒家吹捧的“三代”历史,都是虚妄的。这对于儒家“法先王”的反动理论是沉重的打击。
《史通》推崇历史上的法家。它在《模拟》篇中反对修史模仿古代,赞扬韩非提出的“世异则事异,事异则备变”,它称那些死守“先王之道”的人就如韩非所说的守株待兔的宋人。在《隋书》篇中它称赞西汉法家贾谊、晁错,认为“贾谊上书,晁错对策,皆有益军国,足贻劝戒”。它尤其推崇东汉法家王充,在《自叙》篇中,它说王充写《论衡》是因为一批“流俗鄙夫”对“儒家之书”大肆吹捧,“自相欺惑”。它高度评价王充在《问孔》篇中对孔丘的《论语》“多见指摘”,惋惜其没有批判《春秋》。它说自己写《惑经》就是《问孔》篇的补充。
《史通》提出“直书为贵”等编写史书的原则。它在《直书》篇中主张一部好的历史书应该“彰善辨恶”,“不掩恶,不虚美”,做到“良史以实录直书为贵”。在《曲笔》篇中反对“事涉君亲,必言多隐讳”,甚至“饰非文过”,认为这样做“乃作者之丑行也”。这些都是和孔丘的修史原则相对立的。在《采撰》篇中提出采用的史料应当可靠,“故作者恶道听途说之违理,街谈巷议之失实”。在《因习》、《言语》、《浮词》、《叙事》等篇中提出叙事要简明,语言要用当时的口语。它批判有些历史书“怯书今语,勇效昔言”,不能随着时代的变迁而变革其语言,这是“刻船以求剑也”。
刘知几在《史通·自叙》中说,“此书多讥往哲,喜述前非”。他以法家的观点改革史学,这就必然会遭到儒家之徒的攻击,唐末宰相柳爍指责《史通》“讥驳经史过当”,清朝的儒家纪盷竟然以“是非谬于圣人”对《史通》大加删削,然而这是枉费心机的。《史通》从政治上、哲学上批判了儒家的反动思想,反映了史学领域里儒法两条路线的斗争。当然,刘知几不可能用阶级观点去分析历史,他的历史观的理论基础仍然是唯心主义的。他同一切历史唯心主义者一样,存在着两个主要缺点:第一,“没有摸到社会关系体系发展的客观规律性,没有看出物质生产发展程度是这种关系的根源”;第二,“没有说明人民群众的活动”。[2]因此,刘知几的批儒也就不可能彻底。如他在《史通》中说:“人禀五常”,“贤者当以仁恕为先,礼让居本”,宣扬三纲五常的教条;又说编写史书是“功也名也”,是“图不朽之事也”,鼓吹追求个人的功名。《史通》分内篇三十六篇,外篇十三篇,共四十九篇。
注:
[1] 中宗景龙四年。
[2] 《列宁选集》第二卷58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