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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游罗泾海星村

2021-05-03 08:35 作者:黄乾川  | 我要投稿

高三还能有春游?

我是不信的,至少在亲身经历之前肯定不信的。

但,这种不可能的事还真就发生了,巧的是,还真就发生在我身上。

春游,一天,去宝山罗泾,只去玩。

整个班都沸腾了,但须臾又恢复了平静,也许是在这个学校已经有太多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吧。

一般来说不按常理出牌的东西总是会有点不太正常的附加条件,我一度以为极高的费用和偏僻的地点已经是了,但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因为它是意料之外:做课题,探究这个地方怎么宣传历史的,历史班限定。

只有历史班有任务的春游出现了。我头逐渐的疼了起来,即使是地理生物考砸,或者是誓师大会上一个班比一个班吼得响,也没让我如此紧张。主要原因是,这个课题最后就会变成我一个人的活,哪怕老师或忽悠或威逼或利诱的多好听,最终也只有我一个人去做。

倒不是兄弟们不想做,但这种没啥意思也不需要技术的活不需要群策群力。要的只是一个非社恐人,大胆的去问就行了。而我就是最佳人选。

另一个理由是,表面的伤口会愈合,那深层的伤口呢?我想去知道答案,这是我自己的执着。

随便去买了点薯片汽水,做好准备去享受最后的,也是不该出现的假期。

4月23日,天晴,不冷不热,挺清爽的天气。我照常骑车上学,沿途看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风景,当然,还有那个背着绿书包,一蹦一跳走路的背影。

和许多的春游一样,这次春游依然是打游戏为主,看风景为辅,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没任务没课题的春游就是如此。

爬上车,这车性价比超低,闷热,靠后座的男生根本没法绑上自己的安全带,通风系统开了比不通风还糟糕,以及没有复位的座位和松动的椅背电动按钮,让人很难不去怀疑这个钱是不是真的用来雇车了。

上了车,打开游戏,挂上耳机,鉴于事先让人帮我带了充电宝,我并不担心电量不够,于是找本校的锁子哥来了几局,自然而然的就是我被当成人机打,也早就习惯了。一轮solo完,我们去打了局pve,然后就到了。

一下车就清爽了好多。

也许这就是郊区的空气吧,没有绍兴的现代与过去共存,也没有上海市区的现代包围过去,有的只是宁静与祥和。但偏偏旅游业就打破了这种祥和。我们这群游客,也打破了这份氛围。

地点是罗泾的海星村,是罗泾那么多乡镇之中的一个,特殊之处只因是淞沪会战的日军登陆点。

我们站在侵华日军大烧杀纪念碑前,表达了我们的“敬意”。也就是班级拍个照,仿佛到此一游一般。

当年的创伤现在已然不见,有的只是山清水秀,柳暗花明,唯有地上的柏油路提醒着我们,这里还是上海。

路边的野花随意地开着,我也就随意的拍拍照,毕竟有专业人士,拿着高级的云台,专门拍照。


路上随便的问了几个路过的叔叔阿姨,都是游客,并不知道这里的历史,我只能悻悻作罢,边走边想:总有人知道的。

书包们花花绿绿的从我们的眼前走过,交错而又分开,我们班是最快到大草坪的一个。女生们先了一步,占据了有空调的小亭子,男生们只能退出,到大草坪上铺上台布。但我的活计并没有结束,扛起包,要过充电宝,我脱了大队,离开草坪,向村里出发。

终于到了独行时间了。我叹了口气,至少充电宝在手上,不会失联,心里踏实。走上柏油桥,偌大的“海星村”三个字在眼中出现,沿着河流望去,只有新农村的景象。农人们在自留地上繁忙。

桥上
村口

我的目标不会是农民。尽管他们可能记得,但要找八十多年前的历史,宛如大海捞针,或湖面垂钓,没有太公的愿者上钩,那便只能一蓑烟雨任平生。

不急着进村,我向反方向去问了问一个公务员制服的人,得到的是“执行勤务”的答复,沿着反方向走了走,发现无人,只能回头。

跟着其他班走进村子。这村子比起九江的村子,貌似要新很多。旧日的创伤是一点都看不出了。我投去了羡慕的目光,毕竟住在里面的人,或者有地,或者有钱,总之比我过得好。

但那又怎么呢?那是人家祖祖辈辈在这里积累的财富和福荫,羡慕不来。

依然是调查采访,我挑上了年纪的人下手,并且用我非常洋泾浜的上海话,但还是一无所获。真的如预测一样,能记得的人或者在家中,或者下地耕作,或者已经去世。

我泄了气,走上回头的路。但又看见了许许多多的书包,包括绿书包,游离在队伍之外,但又不是隔得很远。

他们也看见了我,我孤身一人在外,做什么大家都很清楚。

为了不被嘲讽,或者被老师谴责单人行动。我只能回头,去村委会赌一把。

这一把赌成了。

我找到了他们唯一的宣传手段,几块立牌,贴在墙上。和党支部副书记聊了聊,发现这里其实根本没有多少历史,罗泾很大,想要窥一斑而见全貌是不可能的。而宣传手段只有那些立牌。

随便拿一张吧

我向他道了谢,转身出来,把东西发给老师。

再次转进乡村,这次是真的游客心态了。我看见家家户户的自留地上种着蔬菜,还有很多很鲜艳的花。这些花不如滨江桃花淡雅,但有独有的韵味。或者是乡土的气息,是江畔货船鸣笛,小资打卡等城区的喧嚣所不能沾染的艳丽。

我以为我已经看遍了花,懂了什么是艳丽,但真的出现时,又不是那个艳丽法。

而村里的设施,也远非学校内的设施能比。这里是真的富有,而又真的宁静。

出村,回到草坪上。其他班的人也陆陆续续围拢过来。有准备的就铺好台布,拿书包压着,围在一起进行简单的游戏,没准备的就躲到现成的亭子下面,看着手机打发时间。锁子哥和爆破哥撑起遮阳伞,在石头下面进行着王者的角逐。

我坐下来,背对着同学,戴上耳机,翻开书,想还清书债,但半个字都看不进去。

这里不仅没有表层的创伤,连深层的记忆也几乎消散了,那当年发生的事真的发生过吗?

当时我不想再去多想,只能用电子游戏来麻痹自己。但现在回想,这是个问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亲历者老的老死的死,剩下的只有零星的实物和文字,记录着过去。如果信奉眼见为实的逻辑,那历史真的发生过吗?

我相信是发生过的。因为天地草木都默默地见证着一切,即使它们无法告诉我们。但它们也是亲历者,只是不会开口而已。

那,我们该去怎么证明历史呢?

时间自会证明一切,所作所为,无论善恶,天地共证,公道永存。

我打了会游戏,又去找锁子哥打了一局,被当成bot追着打,最后收队回家。

上了车,其他人还意犹未尽的开了把剧本杀,我琢磨手机余下不多的电量,最终还是去玩了局pve。

到了学校,往停车方向走,书包又密密麻麻,但没有看见老王标志的忤逆斜挎包,再次看见了绿书包,她在等人。

我拿了车,没等老王,径直离开了。

骑回去的时候,看见了向下斜坠的太阳,那又是不同于乡下的花的艳丽。

回到家,编辑了一下图片,准备发空间,看了看那些风景照,都是独行的时候拍的。

我笑了,打上了这样的话:

“独行的时候,风景都是独属于自己的。”

我没有写后半段:

“我们总是独来独往。”

合群是人的天性,而孤独则是人的必然。我们独自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成为群体,而又孤独的离开。独行成了一种必然。

我所想的,书包们不知道,我所做的,书包们不会理解,我们都有自己的目的,自己的人生。我们都是孤独的。

但历史老人会让我们变成一个群体。他会用史笔,在无形的史书之上写下:

“2021年4月23日,华东理工大学附属中学高三年级到海星村一游。”

就像被杀了的那些百姓一样,群体属性就是在无声无息中被打上的。

始终,人最后还是孤独的,合群只不过是孤独的另一种表现形式而已。

手机震了一下,是拍照的专家,问我要照片做vlog。

我笑笑,也许这就是独行侠最后的合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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