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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渊【羡忘】第一章

2023-02-20 20:33 作者:桃子的奶膘  | 我要投稿

  “我要回去,回到最深最暗的深渊里。”   “找回你。”   蓝氏守门子弟今日交接完成,待守在蓝氏山脚下两侧,其中一名蓝氏私服的弟子,还未站稳脚跟,遥遥看向远方,突然眉心一皱,另一名弟子似有所感,也跟着一同看去。   视线所及之处,踏步而来的公子,虽容颜清冷如霜如雪,只可远观而不可近攀,身形却略显僵硬,一双琉璃静彻双眸空洞,垂着眼帘,一步一步,倒显得如同刚学会走路的三岁孩童,一阵风一样的飘飘欲坠,白色长衣上血迹斑斑,一点一点的像是滴上去的红梅,诡异而美丽。   不管这人行迹如何的不寻常,守门的弟子甫一看到,眼眸瞪大几分,一人慌不择乱的先去禀告蓝老先生与蓝宗主,另一人急急忙忙的前去迎接,离着公子两步的距离才恍然行礼,一声“蓝二公子”脱口而出,倒是让蓝湛分神注意到旁人。   那名弟子也只是按着规矩行礼,并未能够奢求得到二公子回复,只是这次与以往大不相同,蓝湛对他回以一礼,轻甩着衣袖,亮白色的残影,随后才又静静地拖着沉重的身子走进去。   留下那名弟子怔愣地立在原地,既是震惊于二公子莫名其妙的回来,又是震惊于二公子方才对自己行礼,强压下去心中的疑惑与惊讶,再抬头时,二公子已经离他有一段距离,衣摆飘飞缠绕,二公子仍旧一贯的仙气飘飘。   在蓝湛走进云深,穿过蓝氏长廊,路上所遇弟子纷纷惊诧,却因蓝氏教养,又不太敢当面表现的太过,只能是低下头来,挡住脸上的表情,旋即反应过来真的是二公子,忙不殆的躬身弯腰行礼,蓝湛若是能听见,也都一一回应,若是没有听见的,也只是目不斜视的往前。   直至前方两人的出现,根本不同于姑苏蓝氏应有的平和淡然,走这么一段路程,飞扬的衣摆像是飞奔的浪花,急躁的张扬。蓝曦臣小心搀扶着旁边蓝先生的胳膊,虽是轻声吩咐他几句慢些走,自己也忍不住心中急切,频频抬头看着。   蓝先生爱侄心切,如今听闻蓝湛回来,哪里顾得什么所谓蓝氏雅正端庄,就是因为忧虑而心疾的病症此时都感觉像是恢复如初一样,满腔的思念悲哀如同波涛汹涌,在看向蓝湛就在长廊一侧。   顷刻间喷薄而出,又快走几步,来到蓝湛身边,伸出双手在蓝湛面前,迟疑着眼含凄哀,似是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脸颊,触手还是温热的余温,蓝湛睫毛颤抖了几下,没有躲开,虽是绷紧了身体,却任凭蓝先生的抚摸,听着蓝启仁轻轻呢喃,“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能够回来就好……”   “忘机……”年迈的老人热泪盈眶,全靠着蓝曦臣的支撑站稳了身体,久别重逢的激动让他根本来不及思虑旁的事情。   蓝湛静若处子,听着蓝启仁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着自己已经失踪了近一年,说这么大个蓝氏就是想找一个人都找不到,说他在外可有受过什么苦,过得好不好,还有这满身的血迹,是受了什么伤,从何而来。   他一个问题一个问题问出口,说到最后,还是蓝曦臣叫了一声“叔父”,对他摇了摇头,示意叔父这么问下去无用,才停顿了一下,看着蓝湛乖顺而无神的双眸,只得苦笑,“忘机乖,是叔父太激动了,都忘了忘机现在应该累了,我们回去静室,先回静室,忘机跟叔父走吧。”   他向自始至终从未说过一句话的安静小孩伸出左手,就像从前那样,期冀着他的回应,看着面无表情,双眸落在他的左手上的蓝湛,等了一会儿,感觉到左手的酸涩,忍不住的颤动,蓝湛却是依旧直愣愣地站立,没有动作,才叹了口气,眼眶湿润。   “那忘机,跟着叔父走好吗?……”   蓝先生要收回去左手,鬓发上的灰白无力的低垂在两侧,衬着他的面容也苍老几分,被蓝湛看在眼里,紧了紧手指,喉咙干哑的难受,试探性地动了动手指,在蓝启仁的眼神中,快速在他的手心上一点,得来蓝先生的几近喜极而泣。   “忘机!”   惊喜来自于蓝湛的主动示好,蓝老先生与蓝曦臣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眸中看出诧然,蓝先生格外珍惜这一瞬间蓝湛的主动,恐怕自己再说说话会将好不容易从自己世界中探出头来的小公子吓回去,扶着蓝曦臣的胳膊,一步一步回头,领着蓝湛到静室。   蓝曦臣与蓝先生停在门外,蓝湛在进入房间,清瘦的背影一瞬停留,才轻轻转过身子,目光落在注视着他的两个人身上,蓝曦臣摸着门框,心疼的看着小公子身上的斑驳血迹,硬着头皮开口,“忘机,忘机身体可有什么不适,兄长想为你请来一名医师,为你瞧瞧身体,这样可放下些心来。”   近乎失踪一年的时间,动用了所有蓝氏能够利用的力量,都无法寻觅到蓝湛的踪迹,就像是突然人间蒸发,无处可寻,蓝先生忧思而日日夜夜卧病在床,蓝曦臣尚有力气掌管这偌大的蓝氏,可要照顾叔父,又要分心蓝湛行踪,到底心力交瘁,不如从前。   而今蓝湛突然神秘的回来,看上去像是与之前无异,可谁又知道在外一年,他受了多少苦与罪,便是着满身的鲜血,都不知从何而来,让人担心的要命,请医师来一趟,细细检查一番蓝湛身体,如此才能放下心来。   他话说出口,其实也是忐忑居多,尽管方才蓝湛愿意亲近了蓝先生,昙花一现,也不知能不能接受陌生人的触碰,焦急的等待蓝湛的回答。   蓝湛低着头,像是根本没有听清蓝曦臣的话语,自顾自地捏着自己的手指头,这样一番模样,蓝曦臣猜测的七七八八,是拒绝的意思,还想着继续哄着,被蓝先生制止,“忘机不愿就算了,他能回来一切都好说,我们先离开,让忘机一个人待一会。”   适得其反是蓝先生最害怕看到的结果,更何况最忧心的问题现在此时已经解决,大起大落,他现在有些头昏脑涨,心速骤快,急促的呼吸几声,蓝曦臣搀住他的两臂,“叔父,你怎么样!”   蓝先生如此自然引来蓝湛关注,他这才恍然蓝曦臣方才对他说话,迟钝的想要回答,往两人的方向走了两步,点了点头,是同意请医师来为自己检查。   遂又发现蓝先生的异样,双眸无意识放大,提着衣摆,走到两人身前,似是担心的样子,眨着眼睛,眼睫如扇,蓝启仁摸了摸他的头发,对他笑着,“叔父无碍,只是累了,忘机在静室先休息一会儿,待会你兄长为你找来医师,叔父躺一会去就来看你。”   两人离开,蓝湛将门关上,一点没注意到身上的血痕,坐在新换的洁白床褥,乖巧而沉默,盯着虚无的一角,不知道做什么,又记着要让医师检查身体,也不知医师什么时间才来,瘦削的肩膀单薄,被裹在一层一层白色衣纹之中,是沉睡的轻盈的蝴蝶,不哭不闹,平静而美丽。   他在一片黑漆漆的空地漫无目的的行走,举目四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存在,孤单寂寞,这样冰冷而深沉的地方,不会有人踏足,不会有人在意,蓝湛却想进去,不知进入要干些什么,只是想进去。   ——心之所向。   双脚刚刚要踏入黑暗的前一瞬,一声轻柔的呼唤,他被迫从黑暗抽离出身,置身光明现实。   他缩在床榻一角,紧紧地抱着自己,像是寻找着一个依靠,如同跌跌撞撞迷失在外的小兽,身上的血迹映衬着惨白的皮肤,受到了什么极度大的惊吓,猛地睁眼,看到淡蓝色的衣角,光怪陆离,更是惊吓,瑟缩在一边,抗拒似的发出一声呜咽。   这样的情形,倒是把蓝曦臣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看到蓝湛害怕的模样,则是深深的自责,不该这么突兀的把浅眠的蓝湛唤醒,他本就惧怕别人的靠近,而他在今日两次蓝湛的接近,竟也产生一丝侥幸,以为蓝湛能够适当接受。   眼下别说是能不能让医师检查,怕是要把他愿意亲近叔父与自己的心思都要消下去,蓝曦臣想要安慰,又不敢靠的太近,让本就如惊弓之鸟的小公子更加反抗,只能在床榻边缘看着,说着安慰他的话,温柔儒雅,“忘机,是兄长,别害怕,我为你寻了医师,吓到你了是不是忘机?”   他一声一声地安慰,不厌其烦的劝哄,为蓝湛打造的温柔乡,试图让他心情平复。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安慰起了作用,将自己埋在膝盖的小公子,本是微微颤抖着身体,像是受惊的小猫,在蓝曦臣几句话之后,稍稍安定下心来,悄悄抬眼,瞥了眼嘴角噙着笑意的兄长,空白的大脑急速的思考,识别出他是兄长的身份,不用害怕,彻底心安。   全身竖起的倒刺犹如一瞬间的收回,眼眸重新变得湿润而单纯,虽是仍旧缩在床脚,却没有了方才那样的惊惧,蓝湛将下巴搁在膝盖,长发柔顺的披落在肩,蓝曦臣看他这样,轻轻舒了口气,在得到蓝湛的应允,压了压他头顶的碎发。   “忘机,为你请的医师,我们从床上下来,让医师看一看好不好。”   像是哄着小孩子的语气,语气轻柔,对待着什么易碎的瓷器,闫大夫倒是听说过这位传说中的蓝二公子,只是实在被蓝氏保护的太好,几乎足不出户,见过二公子的人除了蓝氏之人,外人若是想瞧见,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开始闫大夫是对二公子持不置一词的态度,若是真的说来,也不过一句“娇弱”来评价其人,以为只不过是一位从小千娇百宠的公子哥,从小百依百顺惯了,身子骨再虚弱一些,便是蓝氏的这位二公子。   可真的亲眼瞧见了,一瞬间心中的所有不满与偏见,都随着二公子的抬眸消失不见,闫大夫甚至是漠然的想着,二公子若是蓝氏真的娇宠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宠的无法无天,能够得来蓝二公子这么温顺的依赖,那也是不足为过。   蓝湛是生了一张所有人都会心生怜爱的脸蛋,他让人有保护的冲动,而只要在了解了蓝湛经历过什么,剩下的也只有疼爱与宠溺,就是闫大夫这样为医清正廉明,刚正不阿,见到他第一眼,就知道为何蓝氏藏着掖着也不让外人看见分毫。   在看着蓝曦臣如此诱哄珍重的语气,也就不足为奇,若闫大夫也有这么一个宝贝矜贵的弟弟,他自然也会捧在手心,与蓝曦臣宠爱蓝湛一同,只能多不会少。   蓝湛视线一转,看向闫大夫,从未见过的人,心弦轻轻提起,揪住了蓝曦臣的衣袖,将脸颊躲藏在他肩后,蓝曦臣拍着蓝湛的手背,跟他解释着,“忘机,这是闫大夫,给你检查身体的,他就来一下,只要忘机闭上眼睛,兄长给你做担保,马上他就离开了,忘机别害怕好吗?”   思虑良久,蓝湛才点了点头,闫大夫是兄长为他找来的,兄长是亲人,那闫大夫也是个好人,自己无需担忧,兄长还在这里,他应当放心才是。   从后背慢慢张望出半个头来,下半张小脸隐匿在蓝曦臣后背,只是从蓝曦臣腋下,伸出自己洁白的腕骨,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衣袖下的青筋脉络清晰可见,一握就可夹断的无力柔和,闫大夫倒有些踌躇,食指捻在一起,放和了力度,置于他的手腕之上。   没有想象中的冰凉,反而还有着令人舒适的热意,身体可能并没有那么虚弱,全身上下也并无受伤的迹象,闫大夫不自觉放轻了声音,“二公子身体并无大碍,宗主放心,只是常年抑郁堆积,致使疲乏劳累,我这里有一方补足益气的药方子,对二公子有所帮助,宗主稍后可去置办那些药草,让二公子服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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